“俺不想吃觀音土。”連有根聞言附和道，“不想啃樹皮，吃野菜。”眼冒著綠光，吸溜著口水說道，“俺想吃白面饃饃，俺想吃飽飯。”
“你們真是連個孩子都不如。”連裡長黑著臉手指點著他們說道，“人家葉夫人本可以不如此的，在地裡起早貪黑的幾天，為了誰？為自己嗎?還不是為咱們。”面色不悅地看著他們又道，“人家的地離河邊近，澆地，排水都方便。地又多，家裡又有存糧，即使有損失也餓不著肚子。”手背拍著手心兒苦口婆心地說道，“你們回去扒拉、扒拉自己的家底兒，看看誰躺著不愁沒飯吃。”
“呃……”眾人面面相覷，這家底兒確實不豐。
“朝廷不是免了咱們的稅。”
“有兩年咱就緩過來了，有余糧了。”
“這手中有梁心不慌嗎？”
“就是嘛！何必掏這苦力呢！”
連裡長聞言驚愕地看著天真的他們道，“你們是不是好日子過了兩天就忘了以前過的啥日子了。這兩年不收稅，以後也不收嗎？咱都不是三歲孩子，以前這稅咱還躲過呢！有些話不用俺說的明白吧！都活了這麽久了，經歷的事情不少了。”
這稅那是越收越重，苛捐雜稅能壓的家破人亡！
“人家葉夫人盡心盡力的，人家圖啥了？”連裡長指著他們的鼻子罵道，“這到了該咱上的時候，你們撂挑子，可真行！嘴上嚷嚷的老子有的是力氣。真是說得比唱的好聽，這動真格的，都給老子慫了。”
“呃……”一個個被罵的心虛的縮著脖子，耷拉著腦袋。
“別個老子抽抽，說話呀！乾不乾？”連裡長沒好氣地瞪著他們說道。
“哥，別生氣，俺乾還不行啊！”連萬有偷偷瞄著他小聲地說道。
“俺聽裡長的。”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道。
“算你們還知道好歹。”連裡長偷偷松口氣道，“這不是為了咱們自己，也為了兒孫，咱多乾點，兒孫就少乾點。”
“那讓兒孫多乾點兒唄！”連萬有隨口說道。
“你這不好好乾，俺給你說，這兒媳婦都娶不到家，還想要孫子，做夢去吧！”連裡長輕哼一聲看著他們說道，“地裡收成好，去提親都硬氣。收成不好，你連人家女方家的門都進不去。”
“剛才的話算俺沒說。”連萬有趕緊擺手求饒道，“這兒女生來就是討債的，誰讓俺是他爹呢！認命的乾唄！”
“咱啥時候開始呀！”
“怎乾呀？”
“這圖上有，畫著線呢！咱們照葫蘆畫瓢唄！”連裡長舉了舉手裡的圖道。
“俺知道這圖畫的像，可具體位置呢！咱別挖錯了，白幹了。”
“就是，就是。”
“咱要確切的位置。”
“那這就得找葉夫人了。”連裡長臉上黝黑的肌膚泛著油光看著他們說道，食指點著他們道，“看看你們乾的好事，現在還得去求人家。”
“葉夫人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不會跟咱一般見識的。”連萬有混不吝地說道，“就麻煩裡長去了。”
“舍的這張臉，俺試試吧！”連裡長勉為其難地說道。
“話說，這葉夫人真有本事，畫的圖，真是真真兒的。”連萬有眼底閃著紅光看著他們說道。
“有能耐的人，到哪兒都受尊敬。”
“真稀罕，可惜俺笨手笨腳的，別說畫畫了，筆都不知道怎麽拿？”
“所以啊！地裡的收成好，有余錢了可以送娃娃們上學堂，甭管學啥，都比咱這睜眼瞎子強。”連裡長感慨萬千的說道，“咱這輩子就是摸著鋤頭的命，只希望兒孫爭氣，能過的輕省些。”
“想要過的輕省，得有錢買牛！”
“俺做夢都想買頭耕牛。”
“誰不想啊！這不是沒錢嗎？”
“那還不好好乾，地裡豐收了，咱的耕牛也就有著落了。”連裡長滿臉通紅的給他們鼓勁兒道。
“耕牛……”一個個傻乎乎的笑道。
“裡長咱啥時候挖呀！”
“明天吧！”連裡長看看天色道，“今兒就到這兒吧！都早些回家休息，明兒咱們動手。”
“好勒！”一個個臉上綻放著質樸的笑容道。
“走啦！”連裡長看向自個兒子道，“回家。”
“哦哦哦！”連有根忙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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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他們怎麽變卦了？”葉落行噘著嘴不太高興地說道，“這說得好好的。”
“因為是動真格的了！真的要掏苦力，撂挑子很正常。”高滿倉平和的目光看著他們笑著搖搖頭道，“嘴上叨叨兩句誰不會呀！這男人有不吹牛皮的嗎？”
“做人要言而有信。”葉燕行黑漆漆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就是！”葉落行猛點頭道，“不是說好了，一口唾沫一口釘呢！咱這翻臉比翻書還快。”
“言而有信的那是君子，他們呀！是凡夫俗子。”高滿倉聞言一愣，搖頭失笑道。
“世人都是寬以待己，嚴於律人。”葉三娘深邃幽深的目光看著他們邊走邊說道。
“娘親您不生氣。”葉落行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眸看著她說道。
“我為什麽要生氣。”葉三娘柳眉輕挑地看著他們說道。
“您的心血白費了。”葉燕行鼓著腮幫子氣鼓鼓地說道。
“幹什麽都不會白費，這證明咱有真本事。”葉三娘溫潤如玉的雙眸閃著暖暖的光看著他們說道，“總有一天會用到。”
“那他們會乾嗎？”葉燕行好奇地看著她問道。
“會！”葉三娘信心十足的看著他們說道。
“為啥？這一個個都退縮。”葉燕行擔心地說道，他可是看得很清楚，不想乾的居多。
“因為他們都餓怕了。”葉三娘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他們說道，“別看嘴上嚷嚷著不想乾，餓肚子的記憶會陰魂不散，時時提醒著他們。不乾也得乾！”
“老奴相信他們會乾的。”高滿倉眼底閃著光看著他們說道，“餓肚子的滋味兒不好受，凡是跟莊稼地有關的，即便嘴上不情願，也不得不。而且這是給自己乾，不一樣，會鉚足勁兒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