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砰——
一個水晶煙灰缸擦著王旭的耳尖砸在了牆上,紛飛的碎渣在他臉上劃出了幾道如貓須的極細傷痕。
王旭站在那裡,絲毫不敢動彈一下,臉色慘白一片。
穆寒抽出一張紙巾,擦掉指尖沾上的一點煙灰。
“路我給你鋪好了,幫手我也給你找好了。只是讓你去哭訴一下,你倒好,弄了個恃強凌弱出來。”
王旭不甘,低聲反駁:“網上現在都在罵他們,很快新聞就會出來——”
“哈。”穆寒冷笑了一聲,他的臉色扭曲起來,不復平日里的溫和,看上去十分猙獰:“新聞?什麼新聞都不會有!現在罵他們的都是我找的水軍公司,跟我們對罵的都是普通網民。印家一直拿著印漓給的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不是說他們斷絕了關係,沒再管印家了嗎?你不是說印漓對印家人態度惡劣,十分不孝嗎!”
王旭牙齒打顫,不知道怎麼回答——是,他騙了穆寒,因為如果不那麼說,穆寒怎麼可能幫他?
但是現在,王旭才發現,好像以前見到的穆寒,都不是他的本來面貌。
王旭很害怕,因為他覺得穆寒什麼都乾得出來,他王家如今本來就陷入官司,如果穆寒再稍微動動手指,那他王家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王旭想著,膝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穆寒冷冷看著他,好一會,才輕聲嘆了口氣,語氣又恢復了平靜。
“用輿論來逼退景榮顯然不奏效了,這件事兒往後只會淡去。”穆寒搖了搖頭,說道:“你看,如果不徹底推翻景家,那印漓就永遠高高在上。他有那麼大一尊保護神,你怎麼碰到他?”
王旭眼中的恐懼化作狠辣:“推翻景家,如果……如果景榮死了。”
“閉嘴。”穆寒淡淡打斷王旭的話,說道:“你說什麼我都不知道,明白嗎?”
王旭反應過來,然後點點頭:“我明白。不過……我不知道該… …”
王旭說完,穆寒就扔過來了一張名片。隨後穆寒擺擺手:“出去吧。今天開始你不用來我公司上班了。”
王旭大驚:“穆總。”
“急什麼。”穆寒溫和笑道:“你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只不過,要避嫌,知道嗎?”
王旭東懂了,穆寒要他跟他撇清關係,然後……用錢買命。
“具體的,名片上的人會聯繫你。”穆寒擺擺手,低頭開始看文件,表示已經結束了談話。
王旭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手心裡都是冷汗。
電梯裡,電梯門上映著他的模樣。牛仔褲白襯衣,裹著去年買的羽絨服。羽絨服的袖口都有些破了,前襟上還有些很淺但是卻洗不掉的污漬。兜里的錢包只有幾張零鈔,以前的朋友都幾乎斷了聯繫。
落魄。
電梯門倒影出來的這個人,像極了街上隨處可見,一生都碌碌無為的庸人。
他不該是這樣的,他王旭不該是這樣的。
王旭覺得:他跟印漓的生活調了個個。是印漓奪走了屬於他的一切,印漓奪走了他王家的運勢,所以才能步步高升。
而且。
印漓跟景榮竟然侮辱他!他們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蟑螂,好像只要他們願意,他們就能碾死他。他們尖利的笑聲沒晚都會在他的夢裡出現,他們嘲笑他過得像條狗。
為什麼我要過這樣的日子?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印漓的錯。
王旭的恨意扭曲了理智,他鑽進了自己的圇圄,出不來了。
他眼前一片猩紅,捏緊了手裡的名片——只要,景家倒了。原本屬於他的日子就會回來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人是複雜的動物,兼併善與惡的本質,而從善到惡,並沒有人想的那麼難。
>>>
印漓陪景榮在公司裡耗了一天,中午的時候,景榮接到了景淵的電話。
景榮有些驚訝:“今晚就到了?這麼快?”
“嗯,你上次那個視頻直播,我總覺得不放心,就加快了點進度。”景淵那邊傳來衣物的窸窸窣窣聲音,大概是在收拾行李了:“而且我對江城這邊,你說的蟲子有些在意,剛好是有朋友的私人飛機順路,我就直接到江城來。”
景淵頓了一下,拉好了行李箱拉鍊,問道:“你看你今晚有沒有空,來接我一下。”
景榮皺眉道:“恐怕不行,今晚我要陪印漓。”
景淵:“……”
景榮大概知道景淵想岔了,連忙說道:“別多想。王旭今天帶印家人闖了攝製組,曝光了我跟印漓的關係。我只輕微壓了一下新聞,沒有回應,不過就目前來看,這次掀不起什麼大浪。可是這好歹也是個新聞,那些記者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到處都在蹲點,我怕出個意外,今晚陪著印漓我放心一些。”
景淵在那頭點頭:“哦,那行。”
我讓於小魚接你吧。”景榮說道。
“得了,我打車就行了。好歹她是個女孩子,大半夜的,你也真夠心寬的。”景淵無奈,他這個弟弟除了把印漓當寶貝,好像都把別人當鋼鐵俠。
景榮聳聳肩:“讓其他人來接你也行啊。”
“不麻煩了。我又不需要擺譜。”景淵失笑,又說道:“不過今晚我回你們那兒吧,我公寓那邊還沒收拾。你公寓的密碼沒改吧?”
“沒有。”
“行,那晚上見。”
“嗯,路上小心。”
景榮掛了電話,抬頭就看到盯著自己的印漓。
印漓:“哥?”
景榮:“嗯。”
印漓皺皺眉:“我沒事的,你去接哥吧。他出去這麼久回來,沒人接機多冷清啊。”
景榮挑眉,伸手夾了一個蝦球到印漓嘴裡,說道:“他不在乎那點。什麼叫你沒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穆寒跟王旭現在是狗急跳牆,要是他們腦門一抽,來黑的,你能應付?”
印漓嚼著蝦球,眨眨眼:“不會吧。”
黑道什麼的,不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東西嗎?
景榮搖搖頭,說道:“就你這點自覺,我必須給你看牢了。”
印漓:“……”
嘖,怎麼聽起來,景榮在嫌棄他沒用?
印漓撇撇嘴,把景榮喜歡的麻辣牛肉夾走了最後一片,邊吃還邊給了景榮一個白眼。
景榮無奈,刨了幾口白飯,然後下一秒,碗裡又多了個蝦球。再看印漓,印漓嘟囔:“傻不傻啊,除了牛肉就不知道吃別的?”
景榮笑,把蝦球丟進嘴裡咬著,真好吃。
印漓今天難得有假期,但是兩人在辦公室待了一天,卻一點小壞事兒都沒幹。一直到下班,景榮帶著印漓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才走了兩步就看到好幾個拿著相機的記者圍了過來。閃光燈'咔咔'地把地下室照得亮堂。
“景總,請問你跟印漓是情人關係嗎?”
“景總,請問微博上那個景先生是你本人嗎?”
“景總,請問你打算公開跟印漓的關係嗎?”
“印漓,你跟錢勇和石磊也是網傳的情人關係嗎?”
嘰嘰喳喳、嗡嗡嗡,記者們的問題疊著問題、聲音壓著聲音,印漓幾乎聽不見他們具體在說什麼。
不過也不知道是景榮氣場太強,還是練過格鬥的景榮用了什麼巧勁。他們緩步前進,就沒被攔下來過。
景榮先護著印漓上了車,然後自己才上車。
要上車的時候,景榮停了下來,轉頭看著那些記者。記者們愣了一下,頓時鴉雀無聲,但都把錄音設備準備好了——景榮要說話了!
景榮笑了一下,看著那個問印漓問題的記者說道:“印漓跟錢勇是朋友關係,跟石磊是師生關係。”
所以,再說他們是情人關係,我真的要生氣了哦親。
景榮說完就沒打算再說,記者們卻不甘善罷甘休。
“請問景總是承認自己跟印漓是情人關係了嗎?”
景榮沒理他們,上車,揚長而去。
景榮帶印漓回的是市區的公寓——他們可不想把這些黏上就甩不掉的記者帶到別墅外,那以後還過不過安寧日子了。
公寓外竟然也埋伏了記者,不過人數要少些,畢竟景榮的住處並不是公開的,而這些得到消息的記者,自然不願意把自己的門路告訴別人。
這一次的更好應付,景榮叫了保安,轟人。
回到公寓,印漓直接倒在了沙發上:“我的天啊,我第一次被這樣包圍,今天被閃光燈都閃了好幾次了,再閃下去,我得配眼鏡了。”
景榮好笑地揉了揉印漓的頭髮,問道:“晚飯吃什麼?”
“不想吃米飯,你看著辦吧。”印漓又問道:“你在停車場跟記者說的那句,故意吊人胃口呢吧?狡猾的商人。”
“這明明是他們喜歡的,留下轉圜餘地,但是也要留夠足夠的空間給人想像。”
“還想像?咱進了一個公寓大樓,一會準得有新聞說我們同居。”
“本來就是啊。”
印漓撇嘴,很煩惱的樣子:“你去做飯吧,我要思考思考怎麼應付外公那一關。”
景榮很是無奈——印漓一直對外公那邊放不下心來,這個是景榮怎麼勸說、怎麼保證都沒有作用的。
唯一比較有用的辦法就是……
“餵。”印漓拍了拍突然爬到自己身上的男人:“去做飯啦。”
“讓勞動人民行動之前,要給點好處吧。來收點預付款。”景榮笑著吻住印漓的脖子,手慢慢在印漓的腰上揉捏,好一會後皺眉:“都瘦了,比賽也要好好吃飯。”
印漓被摸得火起,應付道:“知道了,認真點。”
景榮笑了,一把拉起印漓的衣裳,低頭在印漓胸口咬了一下,聽到印漓倒抽氣的聲音,景榮滿足地投入其中。
dwsqj·107·dwsqj
兩人都是好久沒做這事兒,一不小心太投入,到了半夜印漓才把景榮踢下床,去做夜宵。
印漓渾身酸軟,不想動彈,但偏偏又餓得睡不著,於是乾脆爬起來,穿著睡衣坐在廚台旁邊的吧台邊,趴在吧台桌子上看著在做南瓜湯的景榮。
景榮赤著上身,結實的身體上痕跡也不少,最多的就是牙印——印漓被折騰狠了,就愛咬人。
“好了,吃吧。”景榮做的南瓜湯是他家母上自創的,南瓜泥用黃油炒一下,然後加水和糖煮成泥狀。景榮吃過一次之後就拒絕再碰,但是印漓卻很喜歡。
“你呢?”
“我煎兩個蛋和一點培根。”景榮從冰箱裡拿出食材,邊問印漓:“要不要吃蘆筍,我給你烤幾根火腿蘆筍。”
“不要了。你吃吧。”
兩隻夜貓子解決了宵夜,然後又滾到床上,純睡覺。
結果一小時後,景榮的手機響了。印漓迷迷糊糊地醒了,起床氣讓他的臉色很難看,好像恨不得連手機帶景榮一起塞進垃圾桶。
景榮連忙接起電話,安撫地揉了揉印漓的頭髮,到臥室外去了。
“哥?”景榮聲音有些啞,問道:“到了嗎?忘記密碼了?”
“不是。”景淵的背景音很安靜,還有行李箱滾在地面的聲音和腳步聲。
景淵很無奈:“出租車壞了,又沒攔到車,我正往回走呢。”
景榮:“在哪兒呢,反正醒了,我來接你吧。”
景淵笑了笑: “正有這個意思。嗯……我看看啊。”
景淵的聲音停了一兩秒,然後說道:“就在火車站不遠的那個加油站附近。這裡有條老巷子,從這裡穿過去就是昊銳酒店,你知道吧?”
“哦,那裡啊,知——”景榮的聲音一頓,然後又愣愣問道:“哥,你說什麼?昊銳酒店旁邊的老巷子? ”
“嗯啊。”景淵笑了笑:“我都不知道有這條捷徑呢,開車到另一頭要繞十幾分鐘,走巷子步行五分鐘不到。不過就是巷子——”
“哥! ”景榮失聲叫了出來,打斷了景淵的話,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哥你馬上出來,我立刻就過來,你馬上出來知道嗎?”
景淵聽出景榮的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景榮聲音有些抖,一邊往臥室拿外套一邊說道:“那條巷子不太平,哥你——”
“砰——”
電話裡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然後是玻璃碎掉的聲音,接著是凌亂的腳步聲和混亂的人聲。
“哥?哥!”景榮大叫出聲,拿起外套就往外跑。
“景榮,怎麼了?”印漓在景榮叫第一聲的時候就醒了,這時候也下了床,看著面無人色的景榮,心裡湧上一股不安:“是哥出事兒了嗎?”
景榮胡亂點點頭:“我馬上過去,你在家裡等著。”
景榮話沒說完,印漓就拿起了外套,然後跑到客廳外拿起了車鑰匙,叫景榮:“快走啊!”
景榮只愣了一瞬,然後大步跑了過去。
“你能開車嗎?”印漓一直拉著景榮的手,所以能夠清晰感覺到景榮手的顫抖。
“能。”景榮點頭,因為他知道,印漓不會開車。這時候他必須冷靜,必須冷靜。萬一不是他想的那樣呢,畢竟,他已經改變了那麼多事。
“還是我來開吧,在哪兒。”印漓沒給景榮鑰匙,直接上了駕駛座。
“昊銳酒店。”景榮這時候腦袋都是懵的。被安置在了副駕駛也沒什麼反應。
景榮的腦袋裡都是上一世,他最後一次見到景淵的畫面——破舊的老巷子,污濁的髒水,揮不走的蒼蠅,來啃腐肉的老鼠;景淵就那麼趴在巷子腳下的一個污水灘中,他穿著最喜歡的那套西裝,側著臉;他身上從頭到腳都佈滿了刀傷,衣裳被砍得破破爛爛,有的還能看到翻出來的皮肉、白骨;他的臉沒有受傷,但是被濺滿了污水和血水;他睜著眼,原本黑色的眼珠變得渾濁。
景榮還記得當時自己的感覺,幾乎要站不住。他哥從來都是精緻又儒雅的一個人,他就算死,也應該死在柔軟的絲綢被褥之中,枕邊還放著玫瑰,如同睡著一樣安詳,而不是一條破舊髒污的老巷子。
“我怎麼能忘呢。”景榮喃喃自語道:“我怎麼能忘記這個日子,我怎麼能忘記……”
印漓聽得難受,他從沒見過景榮這樣,就像是被逼到了絕路的獸,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不該出現在景榮身上。景榮是他的太陽,無論怎樣的逆境,他都能照開前路的。
印漓不知道景淵出了什麼事,但心裡卻已經壓上了一塊大石頭。
印漓沒有駕照,所幸夜半路上的車很少,他以最快速開到了昊銳酒店。
景榮在車還沒停穩就打開了車門,拔足往昊銳酒店旁邊的一條巷子裡跑去。那巷子被街邊的招牌和綠化樹遮擋,平時挺難發現。
印漓拿起車上常備的手電筒也連忙跟了上去。電筒的燈光一照進巷子裡,印漓就嚇得停住了腳步。
在巷子深處,橫七豎八倒著好幾個人,他們身上都有傷口,血水彙在一起,如同在巷子裡鋪了一條紅色的路。
這紅,讓景榮如墜冰窖。
他跑過去,一個一個地翻起那些人。這些人都受了挺重的傷,但是並沒有丟命。
“我哥呢?我哥呢!”景榮抓起一個還清醒的男人的頭髮,咆哮著怒問。
那個男人斷了兩條腿,眼神很驚恐。他只看到眼前的男人逆著光,如同修羅。
“你、你哥是誰?”男人抖著聲音回答。
“你們襲擊的那個人,他人呢!”景榮隨手撿起了地上一個玻璃碎片,用力抵在被他抓住的男人的喉嚨上,那人的皮膚立刻被劃破,湧出了鮮血:“他人呢?”
“不,不知道。別殺我,別殺我。”那個男人害怕地大叫起來,他的恐懼有些不正常,但景榮已經懶得細究這些東西。
景榮沒放開男人,他耗盡了耐心,玻璃碎片又深入了一分:“我再問一次,他人呢?”
“景榮。”印漓最終還是走進了巷子裡,當他看到景榮的表情,有一瞬間,腦海中閃現他第一次去林場的時候,做的那個噩夢。
“嘿。”印漓的聲音響過之後,又響起了一個聲音。
印漓一驚,拿著電筒照過去,原來這條巷子有個岔口,而站在那裡的卻是意料之外的人——容懷書。在容懷書身旁,站著有些狼狽、卻活生生的景淵。
景榮也聽到了聲音,他扭過頭,如修羅的臉上漸漸褪去猙獰,拿著玻璃碎片的手也鬆了開。
景淵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景榮跟前,伸手拍了拍景榮的頭:“沒事了。”
景榮愣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聲音哽咽:“哥?”
景淵笑了,伸手抹掉景榮臉上不知不覺已經掛滿的眼淚,嘆氣:“哎,好久沒看著你哭了……啊。”
景淵話說完,就被景榮用力抱進了懷裡。感覺到了景榮身體的顫抖和力度,景淵的笑容更深了些,用力拍了拍景榮的背。
“回去吧。”景淵說道。
“別急啊。”容懷書這時候開了口,然後對印漓勾勾手指:“幫個忙,打個光。”
印漓這時候腦袋還有些木,下意識就跟著過去了。
景榮也稍微平復了情緒,跟景淵一起看過去。
只見在巷子岔口的那邊,一個高大壯碩的男人靠著牆,他捂著腹部,沒見著血,大概是內傷。
景榮認得這個男人,是幾年前,在容懷書閣樓裡紋身的那個男人。
“大個子,有人來接我們了,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容懷書笑著,他依舊留著長發,這時候穿著一件修身的大衣,從背影看很像個女人。
“你知道我們的規矩。”大個子男人瓮聲瓮氣地說道,聲音很低。
“嗯,知道。”
容懷書笑了一下,然後下一秒,空中一道利器反光拖出的光影劃過,他的手已經停在了大個子男人的肩上。他的手上拿著一把很小的刀,有些像手術刀。
景榮看不到容懷書的表情,但是卻聽得到他的聲音。那個聲音,如同惡魔的聲音。
“所以,你是要命,還是要守規矩?”容懷書的聲音甚至還帶著笑意,但是那個大個子男人已經白了臉色。
“你竟然要為了一個普通人破戒?”
“他可不是普通人。”容懷書笑了一聲,隨後刀子在他指尖一晃,已經插-進了男人的肩頭:“再下去一寸,你的右手就徹底廢了。”
大個子男人咬牙,汗水從他頭上浸出,他很快做出了決定。
“我只有這個。”他遞給了容懷書一張名片,上面只有一個電話號:“這是中間人,雇主我也不知道。”
容懷書抽出刀子,小刀短小的刀刃在空中一甩,一滴血都沒有沾上。
“thankyou~”容懷書接過名片,轉身的時候,已經是一臉的笑容:“好了回去吧,大半夜的,我還沒吃晚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