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林場留下的樹最後只留了一棵紫檀,紫檀成木需百年,就算是小材也極為珍貴。這棵紫檀被留在了別墅的後花園。
別墅有兩層,青瓦蓋頂,屋簷飛著鴟吻,門前坐著貔貅,廊柱刻著花鳥魚虫。前院有涼亭和小菜園,後院有室外書屋和玻璃花房。另外單獨闢出了一個休息間,旁邊附著一個小型泳池,泳池邊走著蓋瓦圍牆,牆角種著芭蕉如傘蓋,幾隻石雕天鵝固定在池邊,如同浮在水面,惟妙惟肖。
別墅建好後,印漓跟景榮有空都會過去歇,平日上班則還是住在公寓。
時間一晃而過,又是一年盛夏,是印漓的畢業季——也不知景榮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他拿到了印漓的畢業證書。
下週就是印漓的畢業禮,薛母早打了電話過來,說那天她會回來的。
航空家園也全部修葺完畢,只有個別部分還沒竣工。今天週末,景榮便丟開了工作跟印漓一起去商場採購——薛母要來,自然要準備一些日常用品。
印漓把單子上的東西都買完了就去買菜,逛完商場和超市,景榮又提議去了書店。
印漓如今是設計部的一個小組長,在貴婦圈也因首飾設計有了些名聲。以往都是他需要買書充實自己,今天倒是……
“嗯?”印漓看著景榮放在櫃檯的書,瞪眼了。
《同性戀是病嗎?》、《剖析同性戀》、《我愛上了一個同性》、《論同性戀與人-權的關係》。另外還有個厚厚的筆記本,樣式挺老的。
收銀員掃碼的時候,都偷瞟了景榮好幾眼。
結賬出來,印漓很無語:“你買這些幹嘛?”
“寫日記的素材。”景榮一本正經地回答。
“哈?”印漓莫名其妙:“你?寫日記?”
“當然。”景榮挑眉,神秘地笑著:“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切。”印漓不屑,雖然好奇,但打算自己探個究竟。
當晚,兩人回到盤雲山上的別墅,景榮煲上湯,就拿著買來的書和筆記本去了書房,邊翻閱書籍邊寫日記。
印漓整理好買回來的東西,又把黑虎放到院子裡去撒歡,再去廚房溜一圈。然後賊兮兮地摸去了景榮的書房。
景榮就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在印漓還有一步走過來的時候,立馬合上了筆記本,轉身笑看著印漓:“好奇?”
印漓:“……一點都不。”
印漓聳聳肩,狀若不在意地往門外去了。哼,他就不信他逮不著空隙。
吃了晚飯,景榮少有地沒來糾纏印漓,又鑽進了書房。印漓的好奇都開始撓心了,實在忍不住去趴了門縫。
這一次景榮沒有奮筆疾書,而是點燃了一根蠟燭,在烤紙。
印漓知道有一種墨水寫上去要烘烤一下才能看得見,難道景榮就是這樣?這麼神秘,到底在寫什麼啊啊啊,好想知道啊啊啊。
印漓終於被好奇心打敗,輕咳了一聲。景榮放下手裡的筆記本,然後吹滅了蠟燭,轉身笑看著印漓:“有事?”
印漓走過去,環住景榮的脖子吻了上去,然後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幹嘛了吧。”
景榮挑眉:“此一時彼一時,我漲價了。一個吻可不夠。”
印漓瞪眼,破罐破摔:“行,你要怎樣,說吧。”
景榮低聲一笑,附在印漓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也不知他說了什麼,就見印漓從耳尖開始竄起一抹紅,飛速地染紅了脖頸。
“答應不答應?”景榮含著印漓的耳尖,用牙齒輕輕碾磨。
印漓身體抖了一下,然後磨著牙問景榮:“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買的那些東西?還都藏著了?”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買的。所以,答應還是不答應?嗯?”景榮的手滑進印漓的衣擺,指腹稍微用力地順著印漓的脊柱滑動著。
“行!你可不准反悔!”印漓瞪眼道。
“當然。”景榮笑了,一把抱起印漓往臥室走去。
印漓終究還是沒能知道景榮在搞什麼鬼,因為他最後沒達到景榮的要求,白白便宜了某隻大灰狼的猥瑣興趣。
“還氣呢?”景榮只穿了一條睡褲,跨坐在印漓身上,給印漓推油按腰——這也是從王峰那裡討教來的,這樣明天印漓就不會覺得不舒服。
印漓扭頭瞪景榮:“你告訴我,我就不氣了。”
“這可不行。”
“……”
“不過。”景榮話音一轉,笑道:“作為懲罰,接下來這幾天我都不碰你。”
印漓:“……”雖然的確是一種懲罰,但是為毛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景榮看出印漓的心思,低低笑著哄道:“這事兒很重要,不管我做什麼,你都要記著我是愛你的。”
“……聽起來好像很不對勁。”印漓扭過腦袋,看著近在咫尺的景榮的臉,說道:“你不是要做什麼壞事兒吧?”
“不算。”景榮笑:“記著我說的話就好。”
景榮說話算話,接下來的一周時間,不僅沒碰印漓,就連午餐也分開吃了。晚上景榮該加班加班,生活節奏跟印漓不再並軌。
印漓開始納悶,然後就覺得不爽,接著生氣,再然後……委屈。
不過印漓也沒有輕易鬆口,很快,烏大的畢業典禮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景榮跟印漓一起去的烏大,然後景榮又開車去了機場接薛母。等到他們到學校的時候,畢業典禮已經完了,到處都是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在照相。
景榮給印漓打了電話,問了確切位置就帶著薛母過去。
一路上,打量景榮的人可不少。不過認得景榮的也都是畢業生和已經畢業的人,這些新生見景榮,大多是看過新聞或者在網絡上看過景氏兄弟照片的。
薛母抿著嘴樂,打趣景榮道:“看不出你還挺受歡迎,老實告訴我,有沒有女朋友?”
景榮表情微怔,隨後略有些彆扭地勉強一笑道:“沒有,有哪兒敢不告訴你。”
薛母狐疑,景榮剛才那表情不對,她這個當媽的看了幾十年,可不會認錯:“真的?”
“真的。”景榮笑了一下,拙劣地轉移話題:“啊,我看到印漓了。”
薛母見景榮大步朝前跑去的背影,更加肯定了——有情況。
不過今天是印漓畢業的日子,薛母也沒打算追究景榮。
“乾媽。”印漓高興地給了薛母一個擁抱。去年因為景家人三份事業都還處於繁忙階段,所以過年也沒聚一起,算起來,從薛母他們離開江城,印漓已經有一年半沒見著他們了。
薛母也高興,抱了抱印漓又打量起來,笑道:“這衣裳可好看,穿著跟個福娃似的。”
印漓苦著臉:“衣裳碼數沒拿對,帽子又小了,畢業照難看死了。”
“我覺得好看。”景榮在旁邊突然插話進來,傻笑著看著印漓,有幾分討好的意思。
這又是哪出?印漓莫名其妙,白了景榮一眼,又跟薛母搭話。
景榮失落地低著頭,抿著嘴,但很快又打起笑容,眼睛時不時往印漓那邊瞟一下,好像是想看又不敢去看的模樣。
這個小動作被薛母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心中奇怪,難道兩人吵架了?
“乾媽,我們照一張吧。”印漓的聲音拉回薛母的神思,她點點頭。
印漓很自然地把相機丟給景榮:“幫我們拍張。”
“好。”景榮的情緒一下高漲起來,拿過相機給他們拍了好幾張。
薛母記起正事兒,從包裡摸出個文件紙袋遞給印漓:“這是我們給你的畢業禮物,打開看看。”
印漓好奇地打開,摸出了一疊文件。
“這是景氏集團的五點股份。”薛母笑著說道。
印漓大驚,連忙塞回去遞給薛母:“乾媽,我怎麼能要,這也太貴重了!不行,我不能要。”
“這個你必須拿著。”薛母笑道:“當年你投給景淵的錢,就該你得這麼多。”
“我就給了五萬塊,這股份,得……”
“再多也是錢。”薛母把紙袋重新放到印漓手裡,說道:“那時候是咱家最拮据的日子,看上去風光,手裡其實沒幾個錢。你那幾萬塊,就是雪中送炭。再說了,千里送鴻毛,禮輕情意重。難得的是你對我們的心,投桃報李,咱景家人不是白眼狼。”
“可……”
“沒什麼可是。”薛母笑道:“這不是給你的負擔,你也別覺得過意不去,咱們可是一家人啊。”
“是啊印漓,收下吧。”景榮笨拙地幫腔道。
印漓捏緊了紙袋,用力點點頭:“嗯,謝謝乾媽。”
“哎喲,怎麼還哭上了。”薛母連忙給印漓抹眼淚,一邊笑他:“多大的人了,讓學弟學妹們看了笑話。”
印漓咬著嘴唇,想要忍住不哭,但眼淚卻止不住。
他有家人,是啊,他有家人!
他們不會因為他的缺點而嫌棄他;不會因為他碌碌無聞而指責他;更不會因為他財力薄弱而鄙夷他。他痛了哭了,他們會擔心;他笑了樂了,他們會開心。
他走自己想走的路,他們會鼓勵他、幫助他;而不是一味打擊他,不看好他,甚至想要操縱他。
他們對他的感情不是用錢財、用他的成就大小來衡量。
這份感情是無價的,恆久的;是屬於他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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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哭了一場,但之後印漓的情緒卻如放晴後的太陽,連路人都看得出那份神采飛揚。
“乾媽,這次你能在江城待多久?”回別墅的路上,印漓跟薛母坐在車後說話。
“能待個三五天吧。帝都的醬廠開了,那邊的事情挺多。我這次回來一是參加你的畢業禮,還有就是考察一下江城的辦廠條件,之後也打算在江城開個廠。”
印漓眨眨眼,有些崇拜:“好厲害啊。”
薛母被逗樂了,說道:“後邊行李箱還給你帶了好多好吃的,還有我做的新口味燒烤醬。”
“那下午燒烤吧。”印漓歡呼。
“不行,晚飯吃的菜都準備好了。煲了一盅糯米雞,你得吃完。”景榮在前面插話道。
印漓:“……那明天燒烤?”
“明天再說吧。”景榮笑道。
說話間,很快就到了別墅跟前。
“媽,你住這間,這是給你跟爸準備的。還有哥的、姨媽他們的、薛羅的、外公的都有留。地皮大,房間就弄了很多。”景榮幫薛母放好行李,又帶薛母參觀了別墅:“二樓有一個室外休息廳,採光很不錯。”
回到一樓,景榮又帶薛母一一看過去。
薛母最喜歡的就是前後兩個院子,後邊的靜,前邊的熱鬧。她都能想像過年時候,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場景。
“這都是印漓設計的。”景榮適時給印漓攬功勞:“他說外公既然住四合院,那應該是個念舊的,所以房子都是中式,院子裡這些小菜園、樹下的棋盤、鞦韆椅,都是他弄的。我跟印漓都週末或者放假過來住,平常請了家政打掃。”
“咱家寶貝就是細心。”薛母欣慰地笑,又扭頭瞪景榮:“比你貼心多了。”
“是是是。”景榮連忙賠笑。
這時候,印漓在門前叫,吃飯了。
晚飯是景榮早就準備好的,不算豐盛,但夠溫馨。
景榮跟印漓這晚當然是分開睡的,第二天一早兩人出發,都是要上班的人。景榮給薛母安排了這幾天的車,一會有人來接,就沒跟他們一起走。
上了山道,印漓才擰著眉看景榮,嚴肅道:“你到底在打什麼壞主意?感覺你這兩天不對勁。”
“哪有。”景榮眉飛色舞,勾著嘴角。
印漓眉頭皺得更緊了,盯著景榮道:“看看看,這時候跟剛才在家裡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你看錯了。”景榮死不承認。
印漓依舊納悶,哼了一聲,不理景榮了。
景榮一瞧,樂了。如今印漓被他養得好,心結消散,那些壓抑了多年的嬌憨脾氣就冒了出來。印漓是沒自覺的,這是一種孩子氣的本能,是依賴和信任的證明。
景榮放慢車速,伸手捏了捏印漓的臉,笑道:“記得前幾天跟你說過什麼嗎?這些日子忍一忍,等媽走了我告訴你。”
印漓眼珠一轉,抓住了線索:“你……是不是跟乾媽那兒使壞呢?”
景榮只挑眉,不說話。
印漓瞪眼:“你悠著點啊。”
“我知道。”景榮笑著點頭。
印漓知道了個方向,也不問了。景榮有分寸,他知道的。
到了公司,景榮目送印漓離開,然後一到辦公室就拿起了電話,給薛母打了過去。
薛母這時候車剛到家門口,接著電話讓司機等一下再開車。
“景榮啊,什麼事兒?”
景榮聲音挺急的:“媽,你還沒出門吧?我昨天帶了份文件回去看,早上忘拿了,你幫我帶來公司吧。就在我臥室床頭櫃上,牛皮紙袋裝著的,我早上要用。”
“瞧你,多大個人了,還丟三落四的。”薛母邊數落景榮邊下了車,招手讓司機再等一下,然後回了屋:“行了,我一會給你送過去,別急。”
“嗯,謝謝媽。”
薛母又笑罵了景榮兩句,掛了電話。
景榮放下電話,抬頭看著跟前的於小魚:“有事兒?”
於小魚:“……我就是過來參觀一下,什麼才叫真的精分。”
景榮一挑眉。於小魚立馬望天,小碎步快快地扭頭出去了。
而在別墅裡,薛母打開景榮臥室的房門,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牛皮紙袋。再一看景榮床跟旁邊的窗戶邊,都亂七八糟的。
薛母嘆了口氣,又開始念叨景榮,順手就給景榮收拾起來。
薄被抖平整了,再去窗戶跟前,地毯上亂七八糟地堆著幾本書。薛母一掃書名,然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有好幾本,都印著大大的同性戀三個字。
薛母腿有些軟,連忙坐在地毯上,拿過那幾本書挨個瞧過去。看出版日期都挺新的,但書裡摺痕很多,還有的用便籤紙特地貼上了一段話,顯然是都看過的。
薛母心口砰砰直跳,有些不大敢相信眼前看著的東西。
她把書一本本摞起來,手是機械性的,腦袋一片空白——全都是關於同性戀的,還都有書籤吶!
薛母呆呆地摞好書,這時候,書底下冒出了個皮套本子,封面的黑皮都滿是褶子,摸上去很軟,是用很久了的。
薛母鬼使神差翻開看了看,抬頭xx年xx月……
是日記。
日記本挺厚,前頭的紙都泛黃了、起毛邊兒。還有些書頁邊角都燒過,但顯然燒的人後悔了,連忙撲滅了,紙頁上一些水滴痕跡。哎喲,可別是眼淚吧。
薛母情緒挺複雜的,腦袋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開始從頭開始看起來了。
日記斷斷續續,是從四年前開始的,那時候林場日子拮据,景榮還蹬著二八槓賣水果呢。
薛母在頭一頁就看到了印漓的名字。是這麼寫的——今天遇到了一個男生,他跟我笑,說他叫印漓。他笑起來的時候,我也跟著笑,莫名就覺得開心。
薛母的眼睛瞪大了,猛地扭頭看了旁邊的一摞書,再看看日記本。捂著心口,哎喲,還好我沒心髒病。
薛母抖著手看下去。
越到後面,薛母的手越平穩,心裡也越難受——景榮暗戀印漓呢。
日記有些隔了幾天,有些隔了幾個月,最後邊的是隔了幾年。最新一篇是昨天的——
【印漓畢業了,我很開心,但也很害怕。他長大了,離巢了,要展翅高飛了。他要去找屬於他的那個人了,很快就會忘記景榮是誰。我很衝動,我想告訴他我愛他,但是我沒有。媽來了,看著她我難過,我不想讓她知道她兒子是同性戀。因為別人都會指著她說'看,她兒子是同性戀'。
今天我很亂,我不知道要怎麼過下去。一想到印漓要屬於別人,好像這個世界都變成黑白色的了。
我沒法喜歡上別的人,男人不行,女人更不行。天底下就這麼一個印漓,可他不屬於我。】
這頁紙被捏皺了,好幾滴眼淚的痕跡,把字都暈開了。
啪嗒。
一滴眼淚砸在手背上,薛母連忙抹了抹臉。心裡亂七八糟的:妝都花了……我兒子是同性戀……我兒子暗戀他幹哥哥……哎喲,我兒子怎麼這麼苦啊!
薛母越想越難過,這麼厚的一本日記本。全都是對他們的愧疚,還有景榮的掙扎,嗯,還有不少同性戀的知識呢。景榮有開心的,都是因為印漓;難過,也是因為印漓。還說了不少印漓家的事情。
薛母這時候才把印家人跟王家人理透徹,都是什麼東西!
還有那個戚少峰,景榮只一筆帶過,說饒不了他,到底什麼事兒啊?
薛母更難受了,我兩個兒子怎麼都這麼苦啊。
“薛夫人!薛夫人!”司機在樓下喊:“您收拾妥了嗎?”
薛母一驚,對呢,景榮等著要文件。
薛母連忙應了一聲:“馬上來啦!”
薛母整理好自己,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頭來,把日記本丟最底下,然後把一摞書又亂七八糟堆好;再走到床邊,拎起薄被一掀,隨便扔在床上。這才安心出門去了。
到了集團樓下,薛母補好妝,確認沒什麼不妥了,才拿著文件上了樓。
“哎呀,薛阿姨~”於小魚蹦躂著過去了,拉著薛母的胳膊說道:“老想您了,您什麼時候來江城也開個燒烤店啊,城郊那啤酒廣場離這裡太遠了,饞嘴又沒時間去,苦死我了。”
薛母勉強笑著敷衍了幾句,於小魚頓時心里門清——鐵定跟景總今天的精分狀態有關。於是不跟薛母嘮嗑,說正事兒。
“景總在辦公室呢,一會有個會議,說是您給送文件來,您是親自去呢還是我給帶過去?”
“我自己去吧。”薛母說著又問了於小魚一句:“印漓中午……過來吃飯嗎?”
“有時候來。”於小魚穩妥地回答。心裡卻嘀咕:看來景總是打算攻略他家母上了啊,怪不得最近都不黏糊印漓了。
薛母點點頭,心事重重地,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前還特意停頓整理了下表情,才笑著進門。
“媽。”景榮抬頭,笑著迎上去,接過文件笑道:“可算幫了我大忙了。”
薛母順手就想戳景榮兩下,但手指翹起來,又收回去了。戳什麼啊,他兒子這麼苦!
“怎麼了?”景榮發現薛母的不對勁,問道:“有什麼事兒不開心?”
薛母搖搖頭,看了景榮一眼,欲說還休地嘆了口氣:“沒什麼,我就想著這邊醬廠如果開了,還不知道要讓誰來坐鎮廠長。還有別墅裡,你好歹找個靠譜的管家和幾個幫傭,沒一點人味。”
“哦,找人的事兒不急。你在這裡統共就幾天,不要煩心這些,看廠址去吧。”景榮笑著給薛母捏肩:“這些事兒我都記著了,回頭一定認真找人。”
薛母笑了笑,擺擺手走了。到門口又停下,猶豫幾秒說道:“印漓不是說想吃燒烤嗎?下午下班,咱去啤酒廣場吃吧。”
“哎,好!”景榮頓時眉飛色舞,高興地眼睛都瞇了起來。
薛母卻看得越發心疼——瞧,這麼點兒事就把景榮高興的,哎……
薛母走了,景榮眉飛色舞的表情一收,暗搓搓地勾著嘴角,心裡有了個數——人說知子莫若母,但知母也莫若子啊。他家母上看上去安靜的一個名媛貴婦,但性子剛烈又簡單,還有景家人的通病——護短。
所以景榮才不硬碰硬,把短露出來給他家母上看,瞧,還帶淚帶傷,他家母上不護著才怪。
景榮笑著給印漓打電話:“下午下班啤酒廣場吃燒烤。”
印漓在那邊歡呼。
掛了電話,景榮欣慰——真好。一個兩個的都這麼簡單好哄,還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