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萬個小心心
“咱爸。”
海頓的聲音戲謔而莞爾， 讓掛斷通訊器後的蘇潭一整天都忐忑不安，感覺要命了。
無論被哪一個老父親知道他們兩人私定終身，都要炸鍋。
蘇潭心裡淚流成河， 乾脆將這件棘手的事情暫且放在腦後， 繼續上網流覽訊息。
紅燒肉被土豪讀者煙疤包養的傳聞塵囂直上， 不斷發酵，一瞬間就傳遍了整個網路。
先前， 那些壕氣沖天的打賞， 公開身份力挺稱讚，種種破格的舉動，都像是霎時間找到了根源一般， 被各大媒體、行銷號後知後覺地分析深挖其中千絲萬縷的聯繫。
當下，各種各樣的八卦貼、真相貼、揭露貼、知情貼，層出不窮地在網路上湧現，“天天都刷紅燒肉”、帝國王儲海頓•朗曼、顧家小少爺顧涵齊齊被捲入了輿論的漩渦中央，幾人的聲譽即刻便遭到了毀滅性的重創。
“莫小狐：一臉懵逼， 整容心機勾搭上位？？感覺再也不會相信愛情了。”
“騎驢牽馬遊遍星際：脫粉了……沒想到帝國王儲也這麼渣，讓人心寒。”
“公子家的小丫鬟：顛倒黑白！造謠生事！氣到想打人！”
就連蘇潭的文下， 也被大量湧入圍觀的網友頻頻刷負。
輿論漸漸失控，反倒是曾經與紅燒肉一起PK古風江湖小說的作者公子扶蘇熱度慢慢回升，恰逢他適時低調地退出新的古風插圖， 扎扎實實地拉了一波好感度， 讓不少路人對他的感官悄然轉變。
“圍觀大事件的路人：突然發現這個作者挺低調的， 安分寫文， 不作不妖，比隔壁炒作上位的某個作者好多了。”
“初七：這個作者顏值高，又多才多藝，唱歌、寫文、畫畫樣樣精通，就喜歡這樣低調實力派的作者。”
“會飛的兔子：可以靠顏值，偏要看才華！扶蘇大大我也被粉了，真的不考慮靠顏值進入娛樂圈嗎？好想看到大大在電視上穿古裝。”
一水的好評來得突然又快，不少路人紛紛鼓勵支持“公子扶蘇”進入娛樂圈發展，預熱造勢。
趁著這個大好時機，謝青麟也出面錄了一個誠意滿滿的感謝視頻，向所有人宣告，他被豪瑞娛樂公司簽下，正式踏入娛樂圈。
頓時，他的微博粉絲關注數和小說資料就節節攀升，暴漲地飛快翻了幾倍，數據漲速之快讓謝青麟心驚膽戰。
以前，他雖然也有粉絲，拉攏收藏票努力上位，卻從來沒有想像過大批量地購買水軍直接將自己的資料推至巔峰。
幾乎是一眨眼，《江湖情深》的收藏數已經破了300萬，暴漲翻了五倍，同時隱隱向更高的收藏量衝擊。
這樣輕而易舉、反手遮天的行為，讓謝青麟心中震撼而觸動。
反而，操作策劃這一切的經紀人伯里斯淡定自若，對他嗤笑一聲道：“這算什麼？買水軍，艸熱度，炒流量，這些手段在娛樂圈裡太常見了，不要少見多怪。”
他目光沉沉地盯了謝青麟一眼，語氣暗含警告又危險地囑咐道：“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要辜負公司給你提供的好平臺。”
謝青麟當即心下一警，安分守己地乖順垂眸答應。
他能做的，無非就是繼續圈粉，鞏固熱度。
只要“紅燒肉”被帝國王儲包養的熱門話題一日不降，他的路人好感度就會節節攀升。
然而，因這件事牽連太大，一個處理不妥當就會波及甚廣，所以被裹挾在事件中的三位當事人遲遲沒有出面澄清，讓眾多網友們不禁頻頻@三人，齊齊要求他們出面給個說法。
最終，倒是顧家先坐不住了，顧涵的微博發出一條模棱兩可的訊息。
“顧涵：直到看到新聞，我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早就告訴我這個真相，我是願意成人之美的，不至於……唉。”
話語隱忍，而又無比委屈心酸，將當事人的難堪和酸澀全然展現了出來。
立刻，這句語義幽深、引人歧義的話，就飛快地讓眾多路人腦海中瞬間腦補出了一通正牌未婚夫與小三勾搭，強逼原配退婚，獨自隱忍承擔下所有苦果的大戲，當下讓所有網友震憤。
“會飛的兔子：忽然感覺顧家少爺好可憐，好不容易被遺棄在外面十八年尋回，過上了一天原本屬於他幸福的生活，卻又遭遇這樣的糟心事。也虧顧家小少爺涵養好，什麼話都克制的沒有說出口，要是我碰到這種事情早就駡街鬧個天翻地覆了！”
“慕子白：一場退婚大戲，吃瓜群眾表示震驚。”
“飯落落的湯勺：這次說什麼也要站顧家！憑啥老實人就要委屈容忍？憤憤不平！天天都刷紅燒肉，出來跪地道歉！”
看著微博評論下不少人為他抱打不平，顧涵苦笑著回應：“算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他們開心就好。”
這副隱忍大度的模樣，立時圈了不少粉，讓網友們紛紛欽佩他拿得起放得下，對早先他在強權之下突兀退婚的舉動更是心疼不已。
而輿論風向，更是陡轉直下，一波轉地倒向了顧涵和謝青麟兩人，將“紅燒肉”給貶低到了泥土裡。
眼瞧著自己身上已經被徹底背上了禍國殃民、妖顏禍水、心機上位種種標籤，蘇潭忍不住啞然失笑，眸光卻是沉靜了下來。
他笑意潺潺，從容不迫地在自己的微博下打下一行字，發表。
“天天都刷紅燒肉：我要是有你們說的這些能耐，早就當上帝國太子妃了:-D。”
他的倏然出現，再次引爆了輿論狂潮。
“軟萌深海豚：大大，捏捏你的臉，這麼_______________大。”
“銀河系上釣魚：哈哈哈哈哈哈我信。一天更新五十章的作者大大，早就被掏空了身體，還要晚上加班服侍王儲殿下？你以為人是鐵打的喲！小編，不做調查就編的太離譜了，差評！”
“可樂寶：我、我還天天叫煙疤爸爸呢，那是不是我也要去查個基因，看看我是不是其實是帝國繼承人？”
“暗夜薔薇：你們繼續，脫粉算我輸。”
……
看著這些支持自己的評論，蘇潭不禁莞爾。雖然他這句話後，相信和質疑仍然摻半，但是總算解了眼下的僵局。
就在蘇潭準備關掉微博，安安心心開始碼字的時候，不成想，久未回應的帝國王儲大號微博突然發聲。
“海頓•朗曼：太子妃，咱爸喊你回家吃飯。@天天都刷紅燒肉”
驟然間，蘇潭一驚，所有正在打趣調侃的網友們更是猝不及防，被齊齊震驚在了原地。
“軟萌深海豚：太、太子妃？？！”
“可樂寶：大大你先前說了什麼？要不要回去串好口供再來[笑哭]？”
“會飛的兔子：渣渣渣渣渣渣！明目張膽的隔空喊話，太囂張了吧？真以為路人眼裡沒正義？”
瞬間，無數翻天的評論就洶湧而來。
只見——
海頓不徐不疾，從容回應：“只解釋一句，我的未婚妻從來只有一個，沒有變過。真正誰翻版整容上位插足cosplay了誰，嘖，你自己心裡應該很清楚。@顧涵”
“現在，該揭開謎底了。”
他留下一句撼動掀翻整個網路輿論的話，便悄然離開，無數的猜疑和揣測陡然翻起。
“會飛的兔子：這是洗白？”
“秋之落葉：一臉懵逼。什麼意思？誰cosplay了誰？怎麼忽然有預感，整個事情要反轉打臉了呢？”
“慕子白：感覺——一場真正的大戲要拉開帷幕了！！燃爆，熱血沸騰！”
……
無數的熱議交加，蘇潭怔怔地看著螢幕上大表哥微博中的這句話，不禁有些茫然不解。
另一邊，正赧然笑著接受親朋好友安慰訊息的顧涵，看到海頓發出的這條微博時，臉色猝然一僵，拿著光腦的手不安忐忑地緊緊攥緊了起來。
當初，海頓專門上門到顧家與他見面時，就曾經一針見血地指明了他的身份，那時顧涵便心有餘悸地猝然主動開口，善解人意地提出了退婚申請。
果不其然，朗曼家族對此事並未再開口提及，全當作沒有發生，王儲殿下神色冷峻，卻也擺明瞭不會插手干涉顧家的私事。
顧涵便小心翼翼地在豪門顧家裡潛伏了下來。
沒了這一層婚約作保障，他的日子越發艱難。雖是頂著顧家小少爺的名頭，但畢竟漂泊在外遠離顧家十八年，裡面的盤根錯節、人脈關係，全然都沒有根基。只能耐著性子，努力靠乖巧懂事聽話贏得長輩的心。
甚至，海頓與他退婚，他也沒有拒絕的權力。只能心想僥倖，殿下就算退了婚，但只要他的身份一日未揭露，顧家一日未找到真正的“顧涵”，他就還有存在的價值，依舊可以鳩占鵲巢。
所以，哪怕是退婚後，仗著顧家這層身份，他在上層社會依舊追求者甚眾，其中以凱恩家族大少爺的亞曆克•凱恩為最。
兩人形影不離，相處甜蜜，幾乎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絕不能出意外在這最後一刻。
顧涵心思一沉，眸光驀然鋒銳了起來。
只見——
一則熟悉的通訊鈴聲猝然響起，打破了一室的沉靜。
顧涵垂眸一看，呼吸驟然間急促地喘息了一聲，極力壓制住冷沉的情緒，在電話接通間，霎時間語氣就隱忍含上了濃濃的茫然和無措，驚慌又依戀地對著電話那頭喊道：“亞曆克——”
通訊器那頭心急如焚的亞曆克•凱恩，一聽到他茫然如同亂入被遺棄在叢林中可憐小獸的聲音，頓時心裡一痛，被一片柔軟戳中，急聲質問出口的話立時軟了下去。
“你……”他深呼吸一口氣，壓下萬般複雜的情緒，努力語氣冷靜地詢問道，“海頓殿下在微博上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通訊器那頭，卻是驀然沉默了幾秒，讓亞曆克的心一時間跌落到了冰窖子裡，心中驚疑又忍不住猜想，難不成顧涵的身份真的有隱情？
就當他在沉默中漸漸絕望時，忽然便聽到通訊器的那頭一個微弱迷茫的聲音喃喃地響起，清潤的嗓音有些低啞無措而觸碰人心。
“我也不知道。”顧涵的聲音低低地，惶然彷徨的，就像是一個誤闖進撲朔迷離、爾虞我詐上流社會的一隻小貓，驀然讓人心疼。
他的語氣龐然無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卻是深深地愧疚和自責。“我真的不知道。自從回到顧家之後，父親母親對我特別好，我從來不曾想過殿下為何會說出這一番話。他這樣指責我……”
顧涵的聲音忽然低沉了下去，近乎微不可聞，只有在呼吸輕輕喘息中讓亞曆克敏銳地抓住了他嗓音裡隱隱浮現的哭音和淚意。
“可能，是殿下太過喜歡那個人了。”
一句話，就將亞曆克所有的猜疑和揣測轉移向了海頓•朗曼和那個神秘的新人小作者。
他沉吟了片刻，沉聲詢問道：“對這件事，顧伯父怎麼看？”
按他所想，從這些日子的言行舉止來看，顧父倒是對這個時隔多年尋回的兒子真好，不像是作假的。海頓殿下此時爆出這條消息，很有可能是掩人耳目，維護自己心愛的小情兒。
聽到亞曆克的問話，顧涵驀然止住了淚意，聲音一軟，急急地說道：“我現在去找父親。”
聞言，亞曆克的心底忽然柔軟了下來。他心中篤定，對顧涵溫聲安撫道：“不要著急，顧伯父肯定會給你一個答案。”
想起了兩人在一起的甜蜜時光，亞曆克心軟了一瞬，克制又溫柔地安慰道：“不管怎樣，我都站在你這一邊。”
聽到這句話，顧涵的委屈和難受才像是真正放鬆了下來，他小聲赧然地在通訊中詢問道：“那週末你還會來帶我一起去看花嗎？”
這是兩人早就約定好的行程。
亞曆克•凱恩只略作思考，便朗然應下，“當然。”
掛斷了通訊器，顧涵含著淚意的眸光沉靜了下來，剛才悲怯的眼淚瞬間收斂地乾乾淨淨。
雖然他這個“未婚夫”暫且被安撫，但眼瞧著網上因海頓那一句話鬧得沸反盈天，各類新聞媒體平臺的消息推送驟然爆炸，齊齊列為了頭一等大事向著全帝國上下推送，他清楚地明白，這件事是斷斷不可能瞞過去的。
顧涵乾脆深呼吸一口氣，在心裡謀劃籌算好了一切，才站起身，主動下樓走向顧父的書房。
偌大的顧家老宅，安安靜靜。
顧氏風風雨雨數百年，歷經風雨，根基深厚，成為了帝國舉足輕重的豪門世家。
然而，在貴胄的豪門背後，卻掩蓋著數不清的陰霾和歷史。早在十八年前，一朝差錯，這座豪門就再也不是那個忠心骨鯁的豪門了。
顧涵的眼睛裡飛快掠過一絲嘲諷，在顧父的書房門前站定，斂了斂神，恭恭敬敬地敲了三聲。
聽到裡面匆匆而來的腳步聲，他臉上所有的情緒都乾淨地收斂了下去，只剩下一絲茫然和自卑。
他看見來人，張了張口，輕聲叫了一聲。“大哥。”
顧欽略微頷首，什麼話都沒說，讓開房門，讓他進去。
顧涵低頭斂眉進房間，悄然打量一眼，不出所料就發現顧家所有說得上話的掌權人都在。
厚實寬大的書桌後，坐著的是自己的父親顧鴻嶸。一旁的扶手椅上，幾位叔叔伯伯各自執掌著顧氏不同產業的男人亦都在場。
就連前陣子他剛剛去私人宴會上賀壽過的顧鴻鈞，也在其列，表情嚴肅，目光冷沉地盯著地面上精緻工整的大理石，像是沒有看見他一樣。霎時間，顧涵的呼吸就微微緊張了起來。
“父親，伯父。”他客氣有禮地問好，語氣謙和，態度恭謹，讓人挑不出一絲理來。
當下，坐在上首的幾人就神色複雜，打量凝視的目光如同實質性的利刃一般嚴苛警惕地落在他的身上，讓顧涵挺直的脊背悄然滲出了一些冷汗，被書房的冷氣吹過，渾身發麻。
他心裡一沉，面上卻流露出一絲茫然無措來，像是一個被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孩子忍不住淚意潺潺地來向家長尋求主意，整個人都慌亂地有些不知所措。
不及顧父開口，顧涵便嗓音略微有些焦急地主動詢問道：“父親，剛才海頓殿下在微博上說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話，不知道您看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相比於他的慌亂無措，顧父卻是格外冷靜，沉默地垂眸望著他，一南一北的遙遠距離驀然將兩個人隔開。
他沉默了許久，才目光幽深地望著他，緩緩開口道：“剛才，我和你的幾位伯伯也在商量這件事情，恐怕你的身份是我們弄錯了。”
邊說著，他邊搖了搖頭，目光有些失望而難言。
然而，這一句話，卻驟然讓顧涵渾身的血液冷了下來，他直愣愣地站在那兒，清潤溫和的面龐一點一點蒼白，最後整個人挺直的背脊都像是不堪重負一般微微地佝僂。
“我……”顧涵聲音哽咽，像是被突然攫來的情緒給噎住了喉頭，又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般。
他不禁委屈了起來，直直地抬頭望著書桌後的顧鴻嶸。
那麼遠，又那麼陌生。
顧鴻嶸長歎一口氣，剛才已經和幾人商量好了他的安排，此時說起來溫和地安撫道：“你放心，顧家不會虧待你。我們會送你去柯林星讀大學，為你準備一筆豐厚的資金，保證你衣食無憂。明天，你就啟程吧。”
聽到他沉穩冷靜的聲音，顧涵的手緊緊攥緊，心知柯林星是帝國邊緣的一個星系，人煙稀少，荒僻又孤寂。顧家說是好聽，提供資金讓他去那裡讀大學，不過是想把他打發的遠遠的，再也不會回到帝都。
縱然知道自己只是一枚棋子，但是當他親耳聽到對方近乎冷酷無情，沒有一絲利用價值就斷然拋棄處置掉自己的方式，顧涵的心還是狠狠地揪了起來。
當初他被接回顧家的時候，顧家人默契地沒有提出任何意義，利用他與顧鴻嶸相似的外貌，製造了失蹤十八年的小兒子重新歸來的假像，藉以向朗曼家族重提王儲婚約之事。
而此時，顯然顧家人看到他被王儲退婚又當眾質疑身份，隱隱揭露已經找到真正的“顧涵”，讓心思冷靜果決的顧家人再次翻然悔悟，準備毫不留情地拋棄自己，為新的顧家小少爺讓位。
徹底明瞭其中關竅的顧涵低垂著眸光，看著偌大精美華貴低調的大理石地面，沉默了許久。
在眾人漸漸的失去耐心下，他的一顆淚乍然砸了下來，狠狠地落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在場的顧家人齊齊一愣。只見顧涵抬頭，柔順乖巧的臉上竟是佈滿了淚痕。他微微顫抖著聲音，又恐懼又委屈，對顧父幾人說道：“可是，剛才亞曆克已經對我說他永遠都站在我這一邊，他還說週末要來看我，我、我不能走。”
顧涵咬住了下唇，身體微微發抖，又是恐懼，又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向幾人抗爭。為了心愛的人，不願意離開這裡。
他的話一出口，讓高坐在上首的數人一愣，相互間沉默而默契地對視了一眼，雖是什麼話都沒說，但是彼此卻瞬間明瞭了對方的看法。
顧父沉思了一會兒，深深歎息了一口氣，似是懊悔地溫聲說道：“是我們考慮不周了。當然，好孩子，你可以不用著急離開，就算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們這份情誼和緣分仍在。回去休息吧，你永遠都是我們顧家的小兒子。”
這番話，幡然陡轉，讓人詫異。
顧鴻嶸卻是再沒解釋什麼，讓大兒子顧欽送他回房間，不再提起讓他離開之事。
顯然，亞曆克•凱恩對他的深沉感情，超出了顧家人的預料之外。如果真的如此，那留下他嫁給凱恩家族，才是真的不費力氣，受益頗豐。
顧家人的想法，顧涵清清楚楚，直到自己的臥室房門被輕輕關上，他才猛然鬆懈了一口氣，發覺後背已經全然被冷汗濡濕。
但此時，他卻渾身脫力地躺倒在床上，任由背後濕冷的襯衣不舒服地黏在身上，微微半闔的眸子嘲諷而冷靜。
他躺了半會兒，忽然拿出光腦，給一個陌生通訊號發了短信，然而上網搜索起“天天都刷紅燒肉”來。
這個被自己喧賓奪主、鳩占鵲巢的原主“顧涵”，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
顧涵一雙黑眸幽深了起來。
此時，正沉眸望著電腦螢幕上海頓微博的蘇潭，心情複雜，心緒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為何大表哥會如此一針見血、鋒芒畢露地揭露顧涵，但話語間的意思分明是他與顧家小少爺顧涵間有著莫大的關係，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蘇潭心中一緊，忍不住拿出光腦，給機器人阿爸的通訊帳號發短信。然而，話剛一提口，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
“阿爸……”
他想了想，反復幾次，終是將這幾個字給刪掉。
不想問，不能問，不要問。
蘇潭深呼吸一口氣，淩冽的空氣盈滿肺部，有些酸澀，卻是無比認真地將所有疑問的話一點一點刪除。
若是阿爸知情，必定早就告訴他了。但它不知情，他又何須打擾它一生難得的蜜月假期呢？
想及此，蘇潭的心情忽然沉靜了下來。恰巧，此時房門響起，他前去開門，不出例外地看到了大表哥的身影。
海頓踏進客房內，腳步沉穩有力，從容安然，輕笑著忽然上前，將他安安穩穩地抱在懷裡。“很吃驚？”
蘇潭點點頭，一頭霧水、茫然不解的心底莫名有些酸澀。
直到他的聲音響起，蘇潭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低落，艱澀地難以問出口。
海頓溫暖的懷抱收攏，輕歎一口氣，將他牢牢地抱在自己的懷裡。他苦笑著揉了蘇潭的發頂，道：“這件事都是我的錯。”
蘇潭：？？？
他一臉懵然，不解地仰頭看向大表哥。
海頓望著他，聲音平靜地將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其實，你是顧家真正的小兒子。”
“和我締結婚約的未婚妻。”
蘇潭：“……”
他忽然反應過來，“等等，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麼知道的？”
在他想來，要是顧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絕對不會找了一個冒牌貨做替身，任由自己流落在外。
要找，最起碼也是找真的。
但現在，顯然陰差陽錯之下，顧家顯然尋錯了人，而大表哥又是怎麼知道這其中的差錯和自己的身世呢？
聽到他的問話，海頓輕笑一聲，低沉的嗓音沾染上了戲謔的笑意，坦然從容地答道：“因為我的運氣好。”
他的眼前，仿佛又想起了那日星艦出故障，掉落在瑰利亞星球上，在一片空曠田野中被一個黑球兒般纖細的小少年撿到，從此將自己帶回了家。
回想起那一切的點點滴滴，他的心裡溫柔如水。海頓微笑著頷首，語氣鄭重認真地重複道：“運氣超好。”
“好的不得了。”
蘇潭忍不住羞紅了臉。
……你夠了。
一萬個小心心給你，夠不夠( 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