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比後台，誰怕誰】

　　短短三天，徐咚咚再也不是先前文質彬彬的形象，此時的他眼眶凹陷，滿臉胡茬，瘋了似的把尹晴抵在車窗上，幾乎要掐死。

　　「不……不是我……真不是……」尹晴掰著他的手腕，拚命擠出這句話。

　　徐咚咚當然知道不是她，他這樣做不過是為了出口惡氣。

　　再不發洩一下就要瘋了。

　　尹晴被掐得直翻白眼，眼看著就要斷氣，徐咚咚終於放開了她。

　　尹晴像軟掉的麵條一樣癱坐到地上，心肝肺都要咳出來，還不忘在背後捅刀子。

　　「一定是唐宋的人幹的，他們黑了我的手機，他是為了報復我，還有你，報復我們踩他！」

　　徐咚咚點了根煙，滾燙的煙頭眼看著就要按到她臉上，「你為什麼咬著他不放？別再拿他是影帝說事，我不信。」

　　尹晴拚命向後仰著頭，一臉驚恐，「是、是有人想整他，我只不過是順道幫、幫個小忙！」

　　徐咚咚皺眉，「誰？」

　　尹晴誇張地咳嗽起來，明顯是不想說。

　　徐咚咚也不追問，把煙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上車，啟動，衝出停車場。

　　要不是尹晴躲得快，車輪八成得從她腿上軋過去。

　　助理彭小關從電梯裡衝出來，扶住她，「晴姐你沒事吧？」

　　尹晴一個巴掌掄過去，聲音尖利：「這時候跑過來慇勤，早幹嘛去了？」

　　「給你買咖啡……」彭小關一手捂著臉，一手提著咖啡，淚珠在眼裡打轉。

　　「行了，哭喪呢，我還沒死！」尹晴神發了一通火，沒好氣地坐到車上。

　　「不行，我不能這麼認栽，她會幫我的，我對她還有用，她不可能放著我不管……」她一邊神經質地念叨著，一邊惡狠狠地撥電話。

　　然而，接連撥了幾十個都沒人接聽。

　　「啊啊啊！」尹晴神尖叫一聲，瘋了似的抓亂自己的頭髮。

　　彭小關透過後視鏡戰戰兢兢地看著她，想勸慰，又怕惹火上身。

　　「愣著幹什麼？還不開車！」尹晴扯著嗓子尖叫。

　　此時的她就像個瘋婆子，哪裡還有半點「美艷花旦」的模樣？

　　彭小關抹了把眼淚，眼裡閃過隱晦的怨恨。

　　***

　　徐咚咚不知道從哪裡打聽來的消息，認定了艷照的事和唐宋有關。

　　他千方百計找人說和，都被魏大江不軟不硬地回絕了。

　　徐咚咚走投無路，只得厚著臉皮親自給魏大江打電話，「魏總，您看什麼時候一塊坐坐？」

　　「都忙，坐坐就算了。」

　　——這話是當初魏大江求到徐咚咚頭上時，徐咚咚說的，這會兒他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徐咚咚一噎，腆著笑臉，「別呀，您就當給小老弟個面子，請您吃個飯。」

　　「無功不受祿。」魏大江故意裝傻，「那什麼，唐唐要上節目了，我得看著點，回頭聊。」

　　徐咚咚一聽就急了，「魏總，您——」

　　魏大江果斷地掛了電話。

　　唐宋看得目瞪口呆，「他得有四十了吧，在你這自稱『小老弟』？」

　　魏大江憨憨一笑，「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當初尹晴這事剛出來的時候，他第一個找的就是徐咚咚，他也沒求別的，就覺得這人不錯，請他幫著說句話。

　　沒想到看走了眼，這人才是幕後黑手。

　　想起徐咚咚在台上的表現，唐宋嘖嘖稱奇：「裝得可真像，我還以為他在幫我。」

　　「台上台下兩張皮，咱們也算長見識了。」魏大江頓了頓，看向唐宋，「尹晴那邊……你怎麼想的？」

　　唐宋知道，魏大江的意思是那些艷照，要不要繼續扒。他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先放著，沒必要給她送熱度。」

　　魏大江笑笑，知道唐宋這是心軟了，「也行，就當是給小年糕積德了。」

　　唐宋揉揉年糕的頭，私心裡根本不願意把自家小寶貝和那個壞女人扯到一起。

　　***

　　唐宋好心放尹晴一馬，架不住他們狗咬狗。

　　在團隊的運作下，徐咚咚發了一封「告白信」。

　　信中他以一個「普通的中年男人」自居，言辭懇切地描述了成名以來的心歷路程，坦誠地表達了家庭、工作、名氣給自己帶來的壓力，放低姿態博取同情。

　　撰寫文案的絕對是個高手，愣是把徐咚咚和尹晴的肉體關係寫成了感天動地的愛情。

　　徐咚咚也是個人才，不知道他怎麼說服了妻子，居然公開幫他打掩護，證明兩個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協議離婚，為了保護孩子才沒公開。

　　別說，還真有人信了。

　　就這樣，徐咚咚碎成渣渣的節操終於撿起來那麼一點點。同時，艷照門的女主角也被他自己供了出來。

　　這邊，徐咚咚看似減輕了「罪責」，網友們的矛頭一致轉向尹晴，她的微博下出現了數不清的污言穢語，粉絲數硬生生掉了五百多萬。

　　尹晴迫不及待地想要轉移大眾視線。

　　她狗急跳牆，把主意打到了沈磊頭上。

　　沈磊之前拿她和唐宋對比，直言不諱地誇讚唐宋是「金熊獎」的水平，她是「瞪眼睛」的水平。

　　尹晴徹底豁了出去，砸錢買水軍搞事情。

　　找了十家，八家拒絕了，誰敢搞沈磊？除非不想開張了。

　　剩下兩家新入行的，被高額的價碼迷了眼，按照公司的指示，把沈磊瞪眼睛的劇照全部截下來嘲諷他。

　　一石驚起千層浪。

　　小石子們怒氣沖沖地扔掉瓜皮，挽起袖子開始幹架。

　　唐宋的粉絲也趕來幫忙，畢竟這件事是因為自家小軟糖而起，糖豆們不允許自己裝聾作啞。

　　於是，兩家粉絲暫時聯手，並且說好了完事後依然是敵人，彼此都沒什麼意見。

　　小石子們擅長掐架，一個髒字不帶就能把對家粉絲罵得刪號保命。糖豆中藏龍臥虎，技術帝們紛紛上場，P圖、剪輯、扒馬甲。

　　就這樣，一天的工夫不到，尹晴僅剩的一千五百萬粉絲愣是去掉了後面的零，她自己也被扒得皮都沒了。

　　——小學欺負同學，初中嚴重違紀，高中沒上就去酒吧坐台，被有錢人包養了兩年，搖身一變成了某戲劇院校的委培生，這就是她所謂的「科班出身」。

　　——更別說整容、搶戲、陪酒陪睡、打壓同組女演員。最後，粉絲們文案都懶得寫了，直接把圖貼上去，自有網友們看圖說話。

　　事情鬧成這樣，就連尹晴的公司都始料未及。

　　他們擅長炒黑沒錯，但是黑成這樣，根本沒有洗白的餘地，不解約留著過年嗎？

　　嚇人。

　　今世傳媒在經紀事務上從來沒這麼高效過——前腳解除了尹晴身上的所有通告和代言，後腳就把她掃地出門，違約金都沒打算要。

　　那速度，生怕她連累其他藝人似的。

　　***

　　這樣的發展，讓唐宋目瞪口呆。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訕訕地說：「江湖太危險，咱們還是把心思放在節目上吧。」

　　魏大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唐宋嘆了口氣，「我只希望節目組有點良心，第三期別再搞事。」

　　魏大江笑笑，這件事既然沈磊插了手，該擔心的就不是他們了，而是節目組。

　　不得不說，他和沈磊十幾年的交情不是白搭的，他前腳剛猜測沈磊要往節目組插一腳，轉天就在世紀大廈碰見了本尊。

　　彼時沈磊身邊陪著的除了《第一現場》的總導演孟權，還有企鵝影視和世紀先鋒的幾位高層。

　　魏大江從衛生間出來，迎面撞上一行人，第一反應就是轉身避開。

　　——為了隱瞞沈磊和唐宋的關係，公開場合兩個團隊的人向來假裝不認識。

　　沒想到，剛走兩步，沈磊突然喊了他一嗓子。

　　魏大江頓在原地，暗地裡給他使眼色。

　　沈磊卻像沒看見似的，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年前還說叫著哥幾個喝酒，回頭就放我鴿子。」

　　魏大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只得硬著頭皮配合，「這不是想著你這個大明星忙麼！」

　　「少來。」沈磊撞撞他的肩，親親熱熱地把他拉到一眾高層跟前，「老同學，沒想到在這碰見了。」

　　在場的幾位高層都是負責《第一現場》的，自然認識魏大江，同樣也很清楚唐宋和節目組的齟齬。

　　看著沈磊和魏大江熟稔的模樣，大伙不約而同地「忘記」了先前的摩擦，做出一團和氣的模樣。

　　孟權的心思更是轉了九曲十八彎，視線在兩個人身上來來回回地掃。

　　沈磊就是為了讓他們多想，想得越多越好。

　　他不僅表明了自己和魏大江的關係，還當著這些人的面主動要求參觀唐宋的工作室。

　　魏大江一邊頭大地不知道待會兒怎麼跟唐宋解釋，一邊不得不由著沈磊扯著他往A座走。

　　——夾心餅乾的痛苦，沒人比他更清楚。

　　作為成名已久的綜藝名導，孟權還是第一次像這樣站在一眾高層身後，目送著年齡和資歷都比不上他的藝人和經紀人離開。

　　有種淡淡的蛋疼。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唐宋的工作室開在了世紀大廈——要知道，能租到世紀大廈的辦公室，不光是有錢就可以的，就連他自己都沒這個人脈。

　　電光石火之間，孟權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梁老會幫唐宋說話，為什麼徐咚咚會被整得翻不過身。

　　他不知道唐宋的後台是誰，只知道比徐咚咚的大，比他的更大。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吃上一噸後悔藥，只盼著唐宋不要記恨到他頭上。

　　不用高層們發話，孟權第一時間在後期群裡發了一條緊急通知——

　　重新剪輯第三期，重新剪輯第二期！

　　第一期也要酌情調整！

　　全部重剪！

　　沈磊更改行程親自過來跟投資方接洽，還故意讓節目組知道他跟魏大江很熟，歸根到底是為了讓唐宋不受欺負。

　　有人疼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