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媳婦眼光真好】

　　淡藍色的窗簾，米白色的懶人沙發，翻了一半扣在籐椅上的《教父》，荷葉邊的小碟子裡香噴噴的烤曲奇……

　　一切都是他離開時的樣子。

　　唐宋收回視線，故意不去看任何讓他心軟的東西，所以只能看著地板。

　　——為什麼地板擦得這麼乾淨，牆邊還放了一盆歐洲月季？還是他最喜歡的花色！

　　唐宋深吸一口氣，強硬地說：「我是來接年糕的。」

　　沈磊坐在他對面，腿太長，膝蓋有意無意地抵住唐宋的，「年糕去二哈家串門，說好了吃過晚飯再回來。」

　　「呵，沈視帝什麼時候學會狗語了？」唐宋拿眼斜他，「它怎麼不告訴你生窩小狗再回來？」

　　沈磊勾唇，迷人的眼睛裡滿是笑意，「也行。回頭給咱兒子變個性。」

　　「你才變性！」唐宋氣得用抱枕打他。

　　沈磊伸手接住，順帶著把扔抱枕的人一併勾進了懷裡。

　　「媳婦，你終於回來了。」黯啞的聲音，不知道含著多少情緒。

　　唐宋的下巴被迫搭在他肩上，鼻翼間滿是熟悉的氣息。他閉了閉眼，努力提醒自己清醒一點，不能被美色所迷。

　　「我是來接年糕的。」瘦削的身體陷進溫暖的胸膛，腦子大概也被侵佔了，只會重複這一句。

　　低沉的笑聲響在耳邊，「媳婦，你忘了麼，咱們打過賭。」

　　「忘了。」唐宋飛快地回答。

　　「那我來提醒你，你說過，再踏進這個房子一步，你就乖乖躺到床上，讓我——」

　　唐宋反駁：「胡說，明明是再也不離開！」

　　笑聲變得輕快，夾著小得意，「記起來了？」

　　唐宋懊惱——腦子果然被侵佔了！

　　「卑鄙！」

　　「嗯。」

　　「無恥！」

　　「嗯。」

　　「說好了年糕歸我。」

　　沈磊撫過他的背，把他抱得更緊了些，「比年糕更早的時候，咱們還約定過——我歸你，你也歸我。」

　　唐宋不說話了。

　　感覺他變乖了一些，身體也放鬆下來，不像是要隨時跑路的樣子，沈磊終於滿意了。

　　他終於捨得把人放開，親了親臉蛋，用迷死人不償命的聲音說：「錄了一天節目，餓了吧？睡一下，或者看會兒書，我去做飯。」

　　——沈磊去歐洲是假的，於嬸回老家卻是真的。

　　於嬸不在，做飯的重任就落在了沈磊肩上。

　　這對他來說並不難，唐宋挑食，食堂的飯不喜歡，臨近高考那會兒沈磊天天親自下廚給他補充營養，廚藝就是從那時候練出來的。

　　沈磊在廚房裡忙碌，唐宋別彆扭扭地坐在懶人沙發上，掏出手機給魏大江發微信。

　　【磊子許了你什麼好處？我給雙倍。】

　　魏大江很快回：【月明湖新開的樓盤，三室兩廳，打六折。】

　　「唐宋撤回一條消息」

　　嫩白的指肚憤憤地關閉聊天窗口，繼而點開司機小林。

　　【鑫山別墅，過來接我。】

　　【唐哥，我……不敢。】後面還跟了一張【好怕怕】的動圖。

　　按鍵的手指更加用力。

　　【小子，你的工資是我發的！】

　　【可、可素……過年的時候沈哥會給包紅包呢】【嬌羞.jpg】

　　嬌羞你個頭呀嬌羞！

　　有錢了不起嗎？

　　唐宋騰地站起來，氣沖沖地走出陽光房，穿過巨大的客廳，繞過之字形的臨水長廊，去開別墅大門。

　　沒打開。

　　換了一隻手，重新對指紋，提示「安全鎖已開啟，請使用鑰匙」。

　　唐宋扭頭，透過弧形的落地窗，看到沈磊站在廚房門口，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遙控器。

　　得意個屁！

　　向來優雅的唐影帝忍不住爆粗口，穿著小黃鴨圍裙的人有什麼資格得意！

　　唐宋一生氣，晚飯就吃了好多。

　　故意表現得粗魯的吃相不僅沒有嚇退沈磊，反而讓他臉上的笑更加耀眼。

　　吃飽喝足，唐宋改變了策略。

　　「既然你千方百計要留我，我還真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怎麼敢？」沈磊笑得痞裡痞氣，「媳婦，今兒我躺平任上，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唐宋嫌棄地推開他的臉，「讓年糕回來，我想它了。」

　　「好勒，媳婦先去洗澡，我這就給明子打電話。」

　　唐宋點點頭，乾脆地進了浴室。

　　他家浴室最大限度地體現了沈磊的惡趣味——巨大的圓形水缸，直徑足有三米，邊上一排按鈕，用了好幾年唐宋都沒搞清楚全部功能。觸手可及的地方都是暗格，裡面放著些不可說的東西。

　　沈磊抱著手臂靠在門框上，笑得曖昧。

　　唐宋紅了臉，伸手搶過遙控器，並手動把門鎖死。

　　熱騰騰的水在三十秒內注滿，精油、香檳、花瓣從暗格裡翻出來，還有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東西。

　　唐宋的身體升起一股難言的熱意——不是只有沈磊禁慾了大半年，他也是。

　　他晃了晃腦袋，努力趕走不斷冒出來的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潦潦草草地洗了個戰鬥澡。

　　出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紅了。

　　沈磊忍不住逗他，「媳婦，這麼迫不及待？」

　　「該你了。」唐宋木著臉，把他推進去。

　　「早知道就一塊洗嘛，順帶著就把事兒給辦了。」沈磊隔著門板調戲。

　　唐宋翻了個白眼，關閉安全鎖，打開保險櫃，從一堆奇形怪狀的車鑰匙裡挑了一個帶著「BMW」標誌的。

　　——沈磊是超跑發燒友，尤其喜歡那些外表酷炫的類型，地下車庫收集了幾十輛車，個個長得像是小妖怪，就這輛寶馬507還稍微能看點。

　　當然，也只是稍微而已。

　　——流線形的車身，長長的「前臉」，蝸牛眼睛似的車燈，可移動的頂篷，兩側車門翻起來的時候像是瓢蟲的翅膀。

　　唐宋坐上駕駛位，深吸一口氣。

　　他雖然有駕照，車技卻一般——有一個黏人又愛表現的F1賽車手做老公，無論去哪兒都用不著他自己開車。

　　好在這個時間路況好，一路上只需要給油、踩剎車、打轉向。

　　唐宋從車庫出來，沒有立即逃跑，而是繞著花園轉了半圈去了前面的64號。

　　按照賈明明的習慣，這個時間應該在露天泳池練狗刨，他家二哈一定會在池邊跟著跑，同時汪汪叫著給他打氣。

　　年糕大多會趴在大門這邊的草地上，期待唐宋早點接它回家——小傢伙喜歡安靜，不愛跟逗比二哈一起玩。

　　果然，車子剛一靠近賈家的鐵柵欄，遠遠地就聽到了二哈歡快的叫聲。

　　草坪上趴著一隻奶油色的小糰子，唐宋打開車窗，朝著它低低地叫：「小年糕！」

　　小傢伙耳朵很靈，尤其對唐宋的聲音敏感。毛絨絨的腦袋轉過來，胖得快要看不到的眼睛一下子睜大。

　　「汪！」

　　「噓——」唐宋豎起手指，拿出一包狗餅乾伸出車窗晃了晃。

　　小傢伙驚喜地跑起來，胖嘟嘟的身子擠過鐵柵，合歡花似的尾巴甩到飛起。

　　唐宋打開車門，把小傢伙撈到懷裡。

　　「汪~」

　　軟軟嫩嫩的叫聲，唐宋愣是從裡面聽出了驚喜，懷念，還有小小的委屈。

　　「爸爸也很想你。」

　　唐宋親了親小傢伙的腦門，不捨地把它放到副駕駛上，「咱們得先離開這裡，回家再抱抱。你看這是別人家門口，一直停著不合適。」

　　——他絕不會說自己正在進行「逃跑計劃」，起因還是小年糕的另一個爸爸。

　　讓兒子知道了多沒面子。

　　年糕聽話地趴在副駕駛上，短短的小腿努力伸過來，肉肉的小爪子輕輕地搭住他的腿。

　　唐宋的心都要萌化了，立馬決定下半輩子就和年糕兩個人（犬）過了——真的，娶老公不如養個狗娃娃！

　　***

　　逃跑計劃出乎意料的順利。

　　唐宋得意極了，忍不住找了個安全的地方靠邊停車，抱著年糕自拍，拍完發到沙雕群炫耀。

　　——【沙雕少年歡樂多】——

　　唐詩宋詞：時隔一個月，終於要回兒子的撫養權了。

　　賈總一枝花：誒？年糕不是在我家嗎？

　　賈總一枝花：哈哈哈哈，別裝了，一定是舊照！

　　唐詩宋詞：【笑瞇瞇.jpg】

　　白美人最美：游著泳都不忘玩手機，多大癮？

　　賈總一枝花：白小丑，你怎麼知道我在游泳？

　　白美人最美：我在我家裝了監控你信嗎？

　　白美人最美：攝像頭巨長，可以伸到你家院子裡。

　　賈總一枝花：【對方向你扔了一筐臭雞蛋.jpg】

　　白美人最美：【你的襪子還給你.jpg】

　　賈總一枝花：沒空跟你扯，先說年糕……臥槽！年糕呢？

　　賈明明趴在池邊，慌慌張張點開照片——

　　【臥槽槽！這輛車！】

　　我家王妃有喜了嗎：我媳婦眼光好吧？隨便挑一輛就是最棒的。

　　我家王妃有喜了嗎：選車和選男人的眼光一樣好。

　　賈明明發了一條語音，尖叫聲響徹大洋彼岸：【你不是說這是古董車不能開嗎？為什麼讓你媳婦開出來！】

　　我家王妃有喜了嗎：你也說了，那是我媳婦。

　　賈總一枝花：我也要開！

　　我家王妃有喜了嗎：得先嫁給我。

　　各自想像了一下那副畫面……

　　我家王妃有喜了嗎：嘔——

　　賈總一枝花：嘔——

　　白美人最美：嘔——

　　大江大河：唐唐，注意安全。

　　魏大江的叮囑唐宋沒看到，他回完賈明明那句就重新啟動了車子，因此並不知道沈磊早就發現他跑了。

　　更不知道，後面有一輛鴻鵠超跑一路護送。

　　唐宋注意到，自從上了高架橋時不時就會有車子朝他按喇叭。起初還以為是自己開得不好，妨礙到了人家，移開頂篷想要道歉，卻看到對方帶著微笑和羨慕的臉。

　　羨慕？

　　唐宋狐疑地往車裡掃了一圈——羨慕我有狗嗎？

　　就這樣一路開到西山公寓。

　　沈磊也護了一路，直到他進入小區大門才掉頭離開。

　　西山公寓屬於酒店式住宅，安保和服務在業內堪稱翹楚，每一輛進入公寓的車子都會自動掃瞄，在保護車主隱私的基礎上，可查看的信息會錄入安全系統。

　　唐宋剛剛開到自家樓下，就看到物業經理一路小跑著過來，手裡拿著一個便捷式顯示器。

　　他的態度像往常一樣禮貌，似乎還透著一股小小的敬畏，「唐先生，您的車輛特殊，請允許我們為您停入VIP車庫。」

　　公寓中有一個VIP車庫，唐宋一直知道，只是裡面停的都是一千萬以上的車，他不理解為什麼經理要這樣說。

　　「這輛車有什麼問題嗎？」

　　「不不，您的車子沒有任何問題。」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太貴了。

　　唐宋不想為難經理，只得把鑰匙遞給他，「麻煩您了。」

　　「不，請別這樣說，能夠有幸見到這輛車是我的榮幸。」

　　唐宋抱著年糕，目光一頓，「它……很難見？」

　　經理比他還愣，「您不知道？」

　　唐宋尷尬地笑笑：「這是我……朋友的。」

　　經理疑惑，「可是，這輛車登記的所有人是您。」

　　唐宋眨眨眼，扭頭去看顯示器上的車輛信息。

　　——BMW507，1957年（硬頂版），全球限量252輛，競拍價3000萬（人民幣），所有人：宋青楓（曾用名：唐宋）。

　　——全球限量，古董車型，到現在還能正常上路，它的價值絕不止3000萬這麼簡單。

　　經理禮貌地微笑：「您的朋友一定很愛您。」

　　唐宋：……

　　有必要去查一下名下的資產了。

　　總是莫名其妙多出一些東西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