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撐在沙發上,在她腦袋的兩側,他幾乎對她步步緊逼,將她全部壓於身下。他的語氣是冷的,整個人也是冷的。
陽光從身後照耀,一切無濟於事。
唐璃覺得,自己被人看透了。
到底是程紹堂,到底是能俯瞰她的人。給予她被愛的權利,一手牽引她所有的方向。
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分手。”
“是因為外頭那個姓顧的?”他的眼神裡隱約能看到怒意。
唐璃頓了一秒,側過臉去不看他的眼睛,說不是。
他的手指在她臉頰兩側留下印記,強迫她看向自己。陽光滾過他的輪廓,人卻鋒利無比。
“我能接受你所有。”他狠狠道,“除了給老子戴帽子。”
唐璃沒見過他這樣兒,有點兒讓人生出恐懼。她不害怕,因為她在想或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你看他對程立秋,幾乎從來都沒有好臉色的。
“你不用接受我所有,也不用降低身價迎合我。”
“什麽?”他疑惑地看她,很是不解。
“你圖我什麽呢?”唐璃唇瓣翕動,“我有什麽可圖呢。”
唐璃陷入了一種怪異局面,像漩渦,像死胡同。是以她十九年貧瘠人生永遠也走不出的怪局。
“你……”程紹堂的表情更疑惑了,撐在沙發處的手虛虛攏過她臉頰,怕她不願意,所以隻觸碰一下。
“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什麽了?”
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其實很無辜。
唐璃的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她要怎麽維護她脆弱的自尊心,要怎麽證明是她不圖他什麽?
眼角劃過一絲灼熱,唐璃迅速調整狀態。她想起溫爾雅對她的視而不見,想起曹心月的能力出眾,想起秦鉦,想起許沉吟……還有陳管家看似溫和卻句句扎心的話……
他說什麽來著?
他說——
唐小姐,紹堂和他父親關系更加惡劣的場面,想必您也並不願意看到吧。
“唐璃?”
唐璃倏地怔住。
“我想走。”她說,“你放我走,程紹堂。”
程紹堂默了幾秒,說:“你想去哪兒,我送你。”
他察覺到唐璃的不對勁兒,他親眼看到她的目光從呆滯轉為驚醒。
他不知道唐璃想到了什麽。
但她肯定不願再想,因為那表情裡分明寫滿難捱。
“我自己走。”唐璃別過眼,“我想靜靜,你也靜靜。程紹堂,你也靜一靜吧。”
程紹堂最終還是放了她走,再待下去他總會覺得自己在欺負她。她那樣年輕,才十九歲,稚嫩的面龐裡偶爾透出惆悵,他想抹掉那絲惆悵。
他想做能抹掉那絲惆悵的人。
唐璃提前回到學校後,心有余悸。
她在被程紹堂禁錮著的時候,氣急敗壞中有沒有說出什麽重話?無論如何,這局她要好聚好散,他沒做錯過什麽,甚至連她唯一能給予的東西他都沒收取。
唐璃突然提前收拾行李,她已經開始期盼十月一的到來。
她背了一隻背包,裝了電腦和換洗衣物。她沒打算待很久,連回程的票她都訂的最好買的那一天。
高鐵列車順著軌道疾速前進,電纜線在視線頂端浮沉。
降溫了,天色變得很黯淡。
她很安靜,有人碰倒了她的杯子,她也不出聲。唐璃覺得就這樣吧,她無暇顧及其他,沒有多余的情緒可以釋放了。
回憶這一年,唐璃發現在這段關系中,她實實在在沒有失去過什麽,反而學習了很多。他是很好的引導者,耐心十足。
但是他們並不合適。
高鐵停靠進站的時候,唐璃給許父打了個電話。
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兩個多月,許父差一點兒沒能認出唐璃的聲音,直到她說明來意與上次相見的地點,許父的聲音忽然哽咽。
她終於知曉許沉吟的消息了。
許父說,她的病很嚴重,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
唐璃說怎麽會呢,明明之前她們還一起旅遊。
電話那頭沉默了,唐璃在這種沉默中,似乎聽到了幾聲歎息。
唐璃心灼得無法調控,恨不得插對翅膀,立刻飛到許沉吟身旁。
那天是十月一,從高鐵站到醫院的路上堵車。唐璃坐在出租車裡,心情已經無法和坐在高鐵上時相提並論。她心想,什麽病才能到無力回天的地步呢?姑父得了腦瘤,最近一次檢查結果也很好的。
許沉吟也能好,她那麽漂亮,像花兒一樣漂亮。
她給許沉吟發消息。
「我到鄭州了,一會兒去看你,想吃什麽,我帶給你。」
「要不然我給你帶一束向日葵吧,我記得那會兒我們去花卉市場搞批發,你最喜歡的就是向日葵了。」
「許沉吟,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寬廣道路,紅燈映入視野,車堵了一片,完全動彈不得。車裡放著小曲兒,氣氛輕松無聊,就在此時,唐璃忽然在出租車後排座放聲大哭——
淚水覆蓋了她所有的視線,就連聲音都異於往常。
“師傅……我想去花店,請送我去花店!”
我要買束向日葵,送給我最喜歡的姑娘!
第47章 玻璃
那家花店就在醫院對面, 是一家很小的店鋪,店裡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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