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可以認為,馮姨口中捐贈了小遊樂園的人就是薄晉?
“知道,”謝阮抑製住心裡的激動,定了定神,笑道,“那可真是大佬,國內不少高科技公司都在做這個。”
馮姨笑得一本滿足。
謝阮看了一眼房間裡正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話的小朋友們,想了想,從窗台上跳下來,端起洗了幾次抹布的水盆,問馮姨:“馮姨,水房在哪裡?我想換盆水。”
馮姨稀罕他這張臉
,又跟他聊得不錯,聞言熱心道:“走廊另一頭呢,離這裡有點遠,走,我帶你去。”
“謝謝馮姨。”
“你這孩子,跟我客氣什麽。”
兩人穿過大廳,跟兩個在大廳裡拖地的志願者打了招呼,又碰上了一群陌生人。
馮姨是不做對外接待工作的,只看了兩眼,就帶著謝阮繞過去了。經過他們的時候,謝阮隱約聽到了“領養”這兩個字。
他心裡一動,試探著小聲問馮姨:“快過年了還有人過來領養孩子啊?”
這沒什麽可隱瞞的,馮姨實話實說:“這是趕巧了,平日裡來領養孩子的人不多的。”
“那……”謝阮斟酌著詞句,又問道,“小朋友們希望被領養麽?”
“怎麽不希望?”馮姨帶著謝阮走進水房,替他擰開水龍頭,“咱孤兒院的條件有限,沒接受那孩子的捐贈之前,只能給孩子們勉強吃飽,況且我們這些阿姨奶奶再怎麽也代替不了爸媽。”
這個話題就有些沉重了,謝阮無意繼續下去,話鋒一轉讚歎道:“捐贈的人可真厲害,我要是和他一樣會賺錢就好了。”
馮姨被他逗笑了:“小小年紀賺什麽錢,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讀書。”
“人家也在讀書呢,”謝阮故作不服氣,“他是不是比我大很多?”
少年意氣並不惹人厭,反而很有活力,馮姨寬容一笑:“你多大啦?有沒有十八?”
謝阮搖頭:“沒呢,十七,過年才十八。”
“那是比你大。”見他抹布洗完了,馮姨關掉水龍頭,故意逗他,“比你大兩歲呢。”
十九歲。
謝阮垂眸,心裡複雜難言,竟然真的是薄晉。
他從沒想到薄晉還有這樣一面。
“怎麽,受打擊了?”見他這幅表情,馮姨覺得好笑,還是小孩子呢。
其實謝阮這個年紀,應該和小朋友們一起叫她馮奶奶的,她外孫都十歲了。只不過今天志願者的領頭人一直叫她馮姨,他們這幾個少年人也跟著叫。
“別想太多了,後年高考,你考個好成績才是正道。”
“我知道的,”謝阮收斂心神,衝馮姨笑笑,“就是覺得他特別厲害。”
“是吧。”馮姨隨手帶上水房的門,“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麽聰明的孩子。”想起薄晉當年的事,她感歎道,“不管什麽東西看一遍就會,可惜了,長在我們孤兒院——”
要是換個家庭,不說富裕,哪怕小康呢,這會兒的成就都不可估量。
“他……”謝阮手指顫了顫,終於問出了那個一直盤旋在心頭的疑問,“這麽好,沒被領養麽?”
馮姨腳步頓住,久久沒有說話。
怎麽沒有呢,長得好又健康的小男孩哪裡缺領養人,當年薄晉半歲就被領走了。
想起這個事,馮姨心裡就憋不住的火。仗著謝阮不知道薄晉的身份,她一口氣說了個痛快:“那家可有錢了,開始對孩子也好。但不久之後女的懷孕了,就不把孩子當回事了。”
提起這個事馮姨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湧,要不是怕牽連薄晉,早把沈家那些惡心人的事宣揚的人盡皆知了。
什麽慈善家、良心企業,都是狗屁!
她就沒見過這麽缺德的!
更喜歡親兒子沒問題,這是人之常情,但不想要薄晉了把他退回來啊,孤兒院再怎麽也有他一口飯吃。
沈家這對黑心肝的倒好,擔心薄晉長大了跟他親兒子爭家產,又不想主動退養影響自己的名聲,乾脆故意餓著孩子。一天克扣一點,硬生生餓了半年,把孩子折騰出了病。
表面工夫做得倒是好,又是送醫院又是推掉工作主動照顧,看見他們了一個兩個哭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
什麽孩子在新家不適應,努力了這麽久也沒有用,實在抱歉為了孩子好只能退養了。
她和院長信以為真,覺得他們也不容易。孩子跟他們沒緣分誰也沒辦法,二話不說就將薄晉接了回來。
那之後,這對夫妻還帶著禮物來過幾次,態度擺得足足的,騙過了所有人。
馮姨冷笑。
可惜做過的事總會留有痕跡。
誰也沒想到薄晉會有超憶症,一歲以後的每件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他們說過什麽、做過什麽,都被他看在眼裡,能準確表達後通通說給了她和院長聽。
最初得知真相後,她倆簡直恨不得拿著菜刀衝進沈家,劈了這兩個狗東西。
可有什麽用?對孩子的傷害已經造成了。
薄晉這個病不忘事,小時候一直以為沈家夫妻是他爸媽,根本無法再接受其他父母,也沒法被領養,只能一直呆在孤兒院。
馮姨記得清清楚楚,那會兒沈家夫妻給薄晉起名叫沈行雲。
過了很久以後,喊這個名字他還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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