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謝阮聽到,他調大電視機音量,繼續道:“放假了不說幫你乾點活,白天跑出去一天不見人影,晚上回來了也不知道跟你說說話、關心關心你,嘖嘖嘖。”
陳薇仍舊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微微變了。
她隻覺得心裡又失望又無力。
這些年來她一直在努力平衡謝阮和再婚丈夫之間的關系,心力交瘁苦不堪言,這孩子怎麽就不知道體諒體諒她?
明知道重組家庭不容易,卻仍舊不懂事。學習學習不好,家務家務不做,沒有一樣能拿得出手,實在是……
陳薇歎了口氣:“他還小。”
也許再長大一點就能懂事吧。
“小?”賀金慶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快十八了還小?我十八的時候都知道掙錢養家了。”
“那……”陳薇覷了一眼賀金慶的臉色,呐呐,“那下學期每個月少給他一百生活費?”
她並不是想苛責謝阮,而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這麽想著,陳薇那點兒心虛瞬間消失不見。
賀金慶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從那上翹的唇角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極好的。
少在那野種身上花一分,就能多給自己兒子一分,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賀金慶心裡的算盤打得整個小區都能聽到,沒見到旁邊正看電視的賀晨,小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我是無所謂的,你看著辦。”賀金慶面上是一如既往的道貌岸然,漂亮話一套又一套,“他的教育我不
插手,省得以後出了事怪我這個後爸。”
陳薇伸手將鬢邊一縷頭髮捋到耳後,笑得溫婉:“我知道你的,你做得夠好了。”
賀金慶頓時渾身舒暢。
他這輩子就得意的事就是娶了陳薇,雖然這女人結過婚,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但好糊弄啊。哄一哄就把兜裡的錢掏出來了,而且她還漂亮。
“不是我說,謝阮你真得管管了,這孩子也不知道像了誰,打架、撒謊沒有他不敢乾的,再這樣下去就是監獄的料,別惹出亂子連累了我們晨晨,以後考公務員什麽——”
熱熱鬧鬧的電視忽然消了音。
屋子裡靜得針落可聞,只有賀金慶的大嗓門還回蕩在耳邊。
謝阮放下手機抬眸望過來,雖然一句話沒說,但賀金慶就是在他眼中看到了譏笑和嘲諷。
賀金慶尷尬得面紅耳赤,臉上的肥肉抖了又抖,扭曲得不成樣子。
“這他媽的什麽破電視?!”賀金慶惱羞成怒地站起來,“哪家店買的?打電話問問客服怎麽回事!我——”
賀金慶的無能狂怒發到一半,看到賀晨手裡的遙控器時戛然而止。
賀金慶萬萬沒想到是自己兒子乾的好事,一時間氣得氣血上湧,差點沒昏過去。破天荒沒控制住自己,照著賀晨的後背就是一巴掌:“我打死你個小白眼狼!”
賀金慶實在是想不通,自家這個小崽子怎麽就那麽喜歡他那個便宜哥哥。從小就這樣,會走路了就屁顛屁顛跟在他哥身後,不許別人說他哥一句不好,最關鍵的是,人家還不願意理他!
“行了。”見小兒子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陳薇心疼得不行,拽著賀金慶就往主臥走,“你打他幹什麽,就是趕巧了。”
路過謝阮時,對上大兒子那雙剔透的眼睛,尷尬得面皮發紅,腳步都快了幾分。
兩人一走,客廳裡的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謝阮的手機忽然嗡嗡震動了起來。
他低頭,是個陌生號碼。
謝阮想了想,去陽台上接了電話:“你好?”
那邊是個年輕的男聲:“請問是謝阮嗎?”
“我是,你哪位?”
“是這樣,”見沒找錯人,男聲輕
快了不少,“我是志願者協會的,你提交了陽關孤兒院的志願申請是吧。”
謝阮眼睛一亮:“是的。”
沒想到那邊效率這麽高,他昨天申請今天就有回應了。
謝阮不知道,這會兒臨近過年,大家都有事。要麽約朋友聚會,要麽在家裡幫忙搞衛生買年貨,會去當志願者的很少很少。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他,可不得抓緊了。
“我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上午九點半去陽光孤兒院,在門口集合,你這邊有問題嗎?”
“沒問題。”
謝阮想了想,又問道:“我需要帶什麽東西嗎?”
一聽就是沒有經驗的,那邊笑了笑說:“不用的,你人過來就行。也沒有大事,就是過去幫忙搞搞衛生什麽的,很輕松。”
“行。”
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這天。
掛了電話,謝阮正想回房間想一下明天具體該怎麽安排,就瞥到了沙發上那孤零零一小隻。
賀金慶盛怒之下是真下了重手,小孩疼得眼圈發紅,卻還倔強地不肯掉眼淚,也不知道像了誰。
謝阮心軟了下,走過去揉揉他的頭髮:“要不要去我屋裡玩遊戲?”
從天而降的驚喜差點把賀晨砸暈,大眼睛亮晶晶的:“我、我能嗎?”
這是哥哥少有搭理他的時候,果然,站在哥哥這邊是對的!
賀晨在心裡握緊了小拳頭,雖然他爸打了,但是……
他下次還敢!
“能,怎麽不能。”謝阮拉開臥室門,回身衝他招招手,“趕緊的,別墨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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