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喻霽開車回家。
後座的人一句話也不說,喻霽就開了音樂,音響裡傳出他很熟悉的樂曲聲,是他很早前塞進去的一張流行大提琴CD。
從夜店到喻霽家中,二十分鐘車程,提琴與鋼琴在四立方米的空間內來回拉鋸,18攝氏度的空氣,忽而升到叫人情潮暗湧、面熱不退。
喻霽走在前面,溫常世跟在他不遠的地方,進了門,喻霽站在地下室玄關、放花瓶的擺飾桌邊,睜著眼等溫常世。
他看著溫常世把門鎖上了,就說:「你鎖了我爸也能開。」
喻霽家裡的門鎖只要有邵英祿指紋便能開,裡面鎖不鎖,都不影響開門。
「開了怎麼樣?」溫常世站在原地問。
「開了就被我爸捉姦在床。」喻霽回答溫常世。
自從邵英祿來過,喻霽的被害妄想就沒好過,總疑心門馬上就要從外面打開了,走進個邵英祿來。
看見溫常世跨了一步,離自己近了些,喻霽有些緊張地後退了一步。因為溫常世的神色和姿態,都讓喻霽本能覺得危險。
溫常世又追著上前一步,站到了喻霽面前。喻霽腰上頂到了桌子邊緣,退無可退,只得抬頭看溫常世,問:「萬一真的被他捉到了怎麼辦?」
溫常世低頭和喻霽對視,若無其事地說:「捉到了我就負責。」
溫常世五官很正氣,在哪國審美中都算得上英俊,因此不陰陽怪氣的時候,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喻霽聽了,真的想了一想,才又追問溫常世:「具體呢。」
「具體,」溫常世緩緩貼住了喻霽的唇,又離開了一下,隨意地跟喻霽許諾,「三茶六禮,明媒正娶。」
喻霽看不出是不是吃這套,但依舊拉著溫常世上了樓。
浴室與臥室中間隔著的玻璃上漫起霧,水汽重得看不起浴室裡的光景。
一隻手突然貼上了玻璃,五根細長的手指指腹都染著淺紅,像沒力氣似地從玻璃上滑下去,過了幾秒,另一隻手也貼了上來,食指和中指微蜷曲著。
喻霽腿酸得站不住,塌著腰跪在浴室地板上,溫常世握著他的胯骨,替他擴張。喻霽跪了一小會兒,回頭去看溫常世,問他:「好了沒有。」
出聲才覺得太低太輕,根本不像自己的聲音。
溫常世沒說話,他的手指撐開了喻霽,一寸寸按壓著,又抽了出去,緊接著換了別的。
喻霽疼得叫不出聲,咬著嘴唇,眼淚從眼睛裡滴出來,心想著,壓著干他的要不是溫常世,誰敢叫自己這麼痛,他非得把這人開膛破肚碎屍萬段五馬分屍不可。
溫常世就連做愛都沒有五分鐘以上的溫柔可言,等喻霽稍放鬆了些,便強勢地把喻霽抱了起來,頂在牆上擺弄他。
他吻住喻霽的嘴唇,吻到下巴和脖子,又再往下。粗硬的頭髮紮著喻霽被親吮得泛紅的皮肉,喻霽抬手剛碰了碰,手腕就被溫常世按在了牆壁上。
「好痛。」喻霽跟溫常世訴苦。
「哪裡痛?」溫常世邊動了一動,邊慢慢問喻霽。
「漲,太深了。」喻霽難受地說著,手攀住溫常世的肩,環抱著溫常世,見溫常世站著不動了,就緩緩翹起臀,讓溫常世從他身體裡滑了出來。
可是溫常世一出去,喻霽又覺得空,他在溫常世身上蹭了一會兒,忍不住貼著溫常世說:「進來。」
很多時候做愛遠比談話簡單。
只要由更主動的一方起頭,從撫慰和引誘開始,再讓本能支配身體。
高潮過後,喻霽失了片刻神,差一些睡著,被溫常世抱著去洗了洗,又抱回床裡,睡意反倒消散了。
喻霽用手臂圈住了溫常世,臉貼著溫常世胸口,抬頭親了一下溫常世的下巴,又被睚眥必報的溫常世捏住下巴,濕吻了許久。
溫常世像在標記所有物一樣,要喻霽貼在他身上,呼吸心跳和所有百轉千回的念頭,每一樣都歸他。
「之前碰都不讓我碰。」喻霽好不容易逃開去,翻舊賬說。
溫常世撥了一下喻霽被淚水弄得一簇一簇的睫毛,看了喻霽一會兒,剛要說話,喻霽忽然想起來,問溫常世:「你要周億弄什麼大動靜?」
「把你外公帶出來。」溫常世頓了頓,說。
「哦,」喻霽點點頭,看看溫常世,抓住了溫常世的手,說笑地問他,「那什麼時候把喻少爺也救走?」
溫常世的眼裡也有了些笑意,打量著喻霽,對他道:「看你表現。」
喻霽眉毛一挑,跨坐到溫常世身上,罵他:「床都上了不認賬啊?」
同溫常世目光相觸,喻霽面上又熱了熱,手指原按在溫常世身上,想要抽回去,卻被溫常世拉著趴了上去,小腹貼小腹,胸口貼胸口。
喻霽嘴上求了他半天,兩人不知怎麼重新滾到了一起去。
他被溫常世壓著分開腿,半睜著眼睛睨溫常世,又閉上眼睛,等溫常世一點點擠進來。
痛是痛,快感是快感。
喻霽給溫常世頂得張嘴只有呻吟,腿大張著,心裡慌亂地想,若是外公安全了,那只要溫常世多多喜歡他,就已經是救了他的命。
出梅以來,宜市每天都烈日當空,曬得綠植帶裡的花草樹木都沒什麼生氣,耷拉在一旁,幹得隨時能著。
到了七月十四號,宜市一家療養院起火了。
療養院是喻家的當家人邵先生注資的,條件在宜市數一數二,許多老人交了大筆的費用,終年住在裡頭。
大約在凌晨一點起的火,兩個護工首先發現了火苗,但因為夜裡起了風,火勢蔓延得太快,消防栓數量太少,雖然消防車來得及時,還是沒控制住火情,北翼的半棟房子給燒掉了。
大多數人都被疏散出來了,除了一間特殊房裡的老人和守夜的護工。
老人姓喻,護工姓徐。
邵先生帶著太太在凌晨四點趕到了火災現場。他的太太看見老人的屍體,鼻尖纏繞著煙火和屍體混起來的臭氣,當場就吐了,被趕來的記者拍了個正著。邵先生費了不少功夫才把太太嘔吐的照片買回來。
到了十四號下午,喻霽才接到邵英祿的電話。
他正和溫常世在張韞之家裡,外加一個周億。
喻霽一接聽,邵英祿便沉痛地告訴他,他外公沒了。喻霽醞釀了情緒,將失去至親的乖外孫的角色表演得入目三分。
說好了他現在自己開車過去,掛下電話後,喻霽把手上一張二筒翻下來,皺著眉頭地命令下家張韞之:「三筒收回去,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