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燕杭的一句話瞬間將薑濃猛地驚醒過來,腦袋磕磕碰碰在冰冷的車窗上迷糊睡了過去,抬起蒼白的臉,額頭還有明顯的印子。
外面天色徹底大亮,等車子停穩的瞬間。
薑濃都顧不上其他的,解了安全帶就推車門下去,誰知燕杭沒有把車停在平穩的街道地方,早間又下了一場急雨,高跟鞋落下那瞬間,險些就被硬生生絆倒。
麻木的膝蓋軟下一刻,被人抱了起來。
薑濃恍惚地感到天旋地轉的,隨即鼻尖碰到對方純黑色的西裝,一股熟悉的冷欲梵香氣息撲面而來,她先是震驚到不可思議,眼睫毛帶著顫意慢慢地,往上看。
是傅青淮那張在白霧朦朧下的俊美面容,映著天光,輪廓線條異常明晰。
“你。”怎麽在這?
尾音都沒說全,身後,開了半宿車的燕杭先松泛筋骨走下來,指節曲起漫不經心敲著冰冷的車門說:“人家有私人飛機,比我們快。”
第36章
接到她那通電話之後。
傅青淮就已經終止了談判桌上的生意, 連夜啟動私人飛機趕了過來。
將人抱在懷裡,修長冷白的長指碰到她發愣的臉側,是冰的,被寒風吹得都失了正常血色, 於是接過一旁秘書及時遞來的羊絨料子大衣裹著。
“燕杭說你路上睡了, 就沒吵醒。”他清冽微啞的聲線傳進她耳朵裡, 要平時低三分:“醫生給外婆看過了,是冬日地滑,不小心摔傷了膝蓋。”
薑濃半天才徹底回過神, 要沒他抱著,自己恐怕也得摔破膝蓋骨。
聽到傅青淮說外婆人是沒事的, 懸了一路的心終於落地,只是聲音莫名的有些哽咽:“謝謝。”
這個謝,倒是惹得傅青淮看了她眼。
薑濃此刻像是忘記了兩人在昨日,發生了實際性行為,是徹底, 連身體都屬於過對方。
她還沒有習慣理所應當的使喚傅青淮這個合法新婚丈夫, 哪怕被扶著走近記憶中的深巷,看到那暗青色的房子門前佇立著舅舅的熟悉身影。
薑濃都沒意識到這次回來,跟以往是不同的。
“囡囡。”解成祈冒著寒霜等了多時,七年不見,他裹著黑色羽絨服的身形削瘦了不少, 雖然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和薑濃不愧是血脈至親, 面相生冷,卻異常的清峻標致。
他對薑濃是客氣的,也不懂什麽頂級豪門、位高權重的傅家之主這些。
把傅青淮,就是當成是新姑爺一般對待。
將人引進門, 先張羅著請薑濃坐:“你外婆服了藥沒醒,姑爺請了醫生來看過了——”還帶了一群穿黑西裝的人,買了不少貴重補品。
解成祈沒機會說完,見薑濃淡聲道:“我去看看外婆。”
解成祈自然不敢攔,房間在隔壁,怕寒氣進去,門窗都是緊閉著的。
薑濃輕輕撩起布簾而入,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外婆,走過去,放輕動作去看了她被子下受傷的膝蓋,見已經包扎好,才頭重腳輕的坐在了旁邊。
她低下頭,像小時候似的,最喜歡用額頭輕輕貼著外婆手背。
好似這樣就有歸宿感了一般,去哪兒都不怕了。
不知過去多久。
木格窗戶外傳來燕杭的聲音,鬧著要去坐烏篷船。
解成祈忙著說,冬季湖面有冰劃船危險,可以去吃吃橋頭那家的芡實糕。
薑濃分神聽著,直到外婆的手動了動,嗓音含混不清地傳來:“囡囡?”
她抬頭,淚意瞬間浸上了眼睛:
“外婆,我在的,您還疼嗎?”
佟書蘭躺著瞧了半響,剛開始險些以為是老花了眼,怎麽平時電視新聞上才能見到的小人兒,突然就冒了出來,她去碰薑濃的臉,摸摸額頭:“不疼了,你這孩子又跑回來做什麽,叫你養母一家知曉了要不高興的。”
送出去給了別人的孩子,佟書蘭心底門兒清,換誰也不希望還和之前家裡密切聯系。
薑濃搖了搖頭,輕聲說:“我就回來看看您。”
佟書蘭:“看一眼就走,這家沒養你幾年,別被拖累了。”
話音落地。
光線偏暗的室內許久無聲,厚重的布簾隔斷了外面的步聲,唯有木格窗欞被寒霜撲打落了一層白霧。
解成祈去廚房泡了杯茶,想給薑濃暖身子的。
他溫了又溫,直到厚重的布簾出來了個人,才端著上前:“囡囡。”
薑濃指尖接了茶,看到玻璃杯裡有幾片桂花和金桔,在熱氣裡蕩漾著。
解成祈沒忘她對桂花粉過敏,兒時又喜甜貪吃,他就會用冰糖泡上一杯黃顏色的金桔,往裡灑點桂花乾浮在面上,拿來哄她。
薑濃也沒忘,垂眼看了半響,才抬起看著滿臉薄紅的解成祈。
“舅舅跟我出來是吧。”
隨即,她又轉向一旁對著客廳全家福看的傅青淮說:“外婆想見你。”
……
垂著的布簾重新被撩起。
佟書蘭側頭看過去,先前暈沉沉的沒細觀察,這會兒掠一眼,隻覺得他生的好,哪怕就穿著簡單的黑襯衫西裝,在深冬的凜冽日光下也精致得像是書裡畫卷才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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