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盛楠揉揉頭髮,坐在床邊打了個哈欠。盛典問:“昨晚沒睡好?”
她悶悶的點了點頭,“有點。”
盛典將疊好的被子堆在床頭,歎了一口氣,“給你說別熬夜,就不聽。”
“也沒。”孟盛楠說,“就是睡不著。”
“怎麽睡不著啊?”
孟盛楠抿了抿嘴。
“那天打電話聽聲我就覺得不對勁,真不知道是哪個男的讓你這麽廢寢忘食,還真想見見他。”
盛典一語道破天機。
“媽——”
孟盛楠聲音低了,“您說什麽呢。”
盛典笑,“行了,我去看看廚房有什麽菜。”
女人去做飯,孟盛楠舒了一口氣。她洗漱換衣去幫忙,盛典推她去和孟杭玩不讓她搗亂。孟盛楠過去客廳坐小男生旁邊,看了眼電視上的大頭兒子小頭爸爸。
“姐。”
小男生眼睛還盯著電視,她有氣無力的‘嗯’了聲。
“昨天你媽問我哥哥的事,我不小心說了。”小男生聲音惋惜。
孟盛楠呆了兩秒:“你說什麽了?”
“哥哥給我買玩具教我玩遊戲送我們回家,還讓我們睡他床——”
孟盛楠:“……”
孟杭歎了口氣,“雖然有點對不起你,所以我今天來看你了啊。”
孟盛楠:“……”
“張嘉和約我出去玩,為了你我都沒去。”
孟盛楠耷拉著肩膀,手撐著下巴,胳膊搭在盤起的腿上。她苦著臉咬下嘴巴,孟杭看樣不說話了,迅速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去廚房拉□□。孟盛楠咬牙切齒欲哭無淚。
中午的時候盛典和餡包餃子,她在一旁擀皮兒。
“心裡揣著事兒呢吧?”
盛典問出口的時候,孟盛楠腦門一疼。
“你也不小了。”盛典慢慢的捏著餃子邊,“有些事兒啊媽不說你也明白,這人啊一輩子得走過多少道說都說不清。你外婆總和我說,甭管什麽時候,直接挑最亮堂最寬敞的路走就行了。”
孟盛楠擀皮的動作慢了下來。
“懂我意思吧?”
孟盛楠說:“心裡最亮堂,心裡最寬敞。”
盛典笑,不再說。
那天好像是個什麽日子來著,具體她忘了。江城有一個街道鋪滿了汽車,掛滿紅色彩帶。宜嫁宜娶,喜結良緣。那條不到百米的十字街更顯冷清,史今熬夜送完貨在自家眯了會兒就過去了。
池錚咬著煙敲鍵盤。
“你興致不錯啊。”史今逗他。
池錚哼笑了一聲,“你忙完了?”
“忙完了。”史今伸了個懶腰,視線掃到床腳的一個女性化的紙袋。他看了眼正在忙活的人,走過去瞄了下提起來,賤笑,“給誰買的這個?”
池錚掃了一眼,直接揚手一把奪過。
“閑的吧你。”
史今嘿嘿笑,“給那位孟什麽?”
池錚沒吭聲,又轉頭敲起來。
“嘖。”史今笑,“給哥們說幾句唄。”
池錚側頭,皺著眉點了一根煙。
“想聽?”
史今湊上前。
池錚眼神玩味兒,“自己找一個,慢慢琢磨去。”
“靠。”
池錚不以為意的笑笑,抽完又點上。
“最近抽的有點厲害啊。”史今說。
池錚抬眼,“來一根?”
“別,我姥爺鼻子忒靈會砍了我的。”
池錚笑哼。
“你今晚沒什麽事兒吧?”
池錚:“怎麽?”
“喝幾杯去呀,哥們請客。”
池錚直接丟下倆字兒:“不去。”
“我靠,你追個女人連這點樂趣都要丟掉?”
池錚懶懶的抬眼,想著自己那天有點過。他笑了一下,算算時候,給的緩衝時間夠多了。他側眸看了眼門外飄零的街道,慢慢收回視線。煙霧擴散,女人難追。
“哥們明天跑長途,最少也得一周來回。怎麽樣,給個面子?”
池錚緩緩開口:“什麽時候?”
史今樂:“晚上八點半。”
江城的沉沉黑夜各成一派,出去浪的不死不休,在家宅的活像個鬼。送回盛典和小杭,已經是晚上八點。孟盛楠端著電腦靠床頭,盯著屏幕發呆。
又是安靜。
她看著漆黑的窗外,心裡一陣打鼓。電腦右下角提示有新郵件,她摁鼠標點開。江縉從西雅圖發過來的一封短郵,哥明天回國,先去江城看你怎麽樣?
孟盛楠問,怎麽不直接回北京?
他說,不急。
屋裡,手表的滴答聲都格外清晰。微博裡在刷各種虐狗日常,論壇裡也沒閑下。孟盛楠心煩意亂,‘啪’一聲合上電腦。最後實在坐不住了,起身換衣裳,然後拿著包匆忙就出了門。計程車師傅問她去哪兒,她這才愣住。低頭去看自己的短袖七分褲,陷入沉思。師傅又問了一次,孟盛楠輕‘啊?’了一聲抬頭。
“去市區方十字街。”她咬緊牙關說。
街道一路綠燈,十來分鍾就到了地方。她下了車卻遲遲不敢向前走,就那麽站在路口往裡望。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才抬起腳,走過第一個店鋪的時候她才抬頭去看。燈暗著,店鋪關了門。
那一刹那,她說不出是失落多一點還是輕松多一點。
她慢慢轉身往街口紅綠燈下走,身後落了一地蕭索。到路邊,她伸手攔車。師傅問去哪,她剛要開口,手機響了。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著實愣住了。各種心情,像是一桌大雜燴擾的她混亂不堪。
“姑娘,接電話呀。”
師傅提醒她,孟盛楠回神趕緊摁接聽。
“是孟小姐麽?”
是個陌生的男人聲音,她一怔,“我是孟盛楠。”
掛掉電話,她還遲鈍的沒反應過來。師傅出聲叫她,孟盛楠默了一下。
“去金天地。”
那酒吧在正兒八經的市中心,孟盛楠一下車就看見面前閃亮的三個大字。她還是有點緊張,在門口深呼吸了幾下進了裡邊。就像是去了另一個國度,男女扭腰跳的正嗨。她忍不住皺眉,四下張望去找那個醉酒的男人。
她在角落裡看見他。
池錚倒在沙發上,醉的一塌糊塗。面前的桌子上幾十瓶啤酒白酒東倒西歪,她穿過人群走近。他迷迷糊糊,一手搭落在沙發上,還攥著半瓶酒。有服務生走過來,“孟小姐?”
她回頭。
“你好,剛剛是我打的電話。”
孟盛楠頷首。
“這位先生喝醉了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所以就隻好拜托你接他回去。”
服務生說完離開,孟盛楠怔了半秒。
然後又去看他,男人好像睡著了。側臉硬朗,一如往年的痞帥。她就那樣看了他一會兒,記起那天他的霸道蠻橫,他說她死要面子活受罪,孟盛楠忽然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