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有一天日記主人真的吃掉了書,“了解”了書中內容後,他就瘋了。
這是個瘋狂的世界,有著一些未知的恐懼,而且這些“未知”是不可說也不可了解的,越是“了解”,就會越靠近這些“未知”,從而陷入瘋狂。
可如果一直不去探索這個世界,不去“了解”,他就會像日記主人一樣,永遠困在這個房間中,直到毀滅。
真是不管做什麽都是錯。
而且就在剛剛,他又不知道被什麽“標識”了。
穆思辰審視了一下自己,目前他還能理性分析這個世界的情況,神智正常,證明這“標識”應該只是一種觀望,而沒有實際對他做什麽。
既然如此,他也暫時不要去想這“標識”的事情,說不定“標識”本身無害,但想得越多,越容易被影響。
關注自己,保持理性,少聽少想,大概是在這裡活下去的方法。
穆思辰將“標識”一事拋在腦後,思索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總是待在房間裡是行不通的,這樣下去要麽餓死要麽發瘋,不管外面有什麽危險,他必須出去看看。
但毫無準備就置身危險之中,也是不可行的。
穆思辰指尖點了點日記,很快有了辦法。
他坐在書桌前,翻開那本關於“眼睛”的書,同時也打開了收音機,讓收音機循環播放那段關於“人類最後希望”的廣播。
這種重複灌輸同一句話的廣播,本身就有一種洗腦的效果,同樣的,書本上的內容也會對人的精神造成改變。
既然日記主人能夠靠著廣播支撐到食物耗盡才發瘋,就證明廣播的洗腦效果,對這裡的精神汙染有抵抗效果,能夠對抗那種頭暈眼花。
穆思辰想要活下去,完成遊戲系統發布的任務,就不可能坐以待斃,不聽不看不想;可他一旦去聽去看去想,又會發瘋,這是一個死命題。
唯一的辦法,大概是以毒攻毒了。
穆思辰舉起手電筒,專心地看著書上的內容,頓時一陣眩暈。
這時收音機裡傳來“……秦宙……希望……安全區……祥平鎮……”等話語,又讓穆思辰立刻恢復清醒。
他利用這種清醒,飛快地看書。
穆思辰覺得自己好想回到了高中時,一邊聽英語聽力一邊犯困,在時夢時醒中半懂不懂地聽著聽力內容,靠直覺去選答案。
在這種對抗之力下,穆思辰總算是看了一半書裡的內容。
這本書講的並不是眼睛,而是一個凝視著人類的偉大存在的故事。
偉大存在看到人間疾苦,人們不斷渴求著守護和光明,不由心中悲憫,用祂慈祥的目光注視著人間。
祂的視線投注的地區,形成了這個“瞳之鎮”。
只要在偉大存在的注視下,瞳之鎮的居民就會永遠快樂安寧幸福。
但偉大存在太累了,祂沒辦法永遠睜開眼睛,祂總要閉目休息。在祂合上眼睛時,瞳之鎮會陷入黑暗與絕望中。
為了讓偉大存在一直清醒,鎮民們決定成為偉大存在的眼睛。
他們保護眼睛,讓眼睛變得更加明亮,讓視線變得更加敏銳。有些深深愛著偉大存在的鎮民,會努力增加眼睛的數量,將自己的視覺獻給偉大存在,這種鎮民就會成為偉大存在的眷者。
在鎮民們和偉大存在相知相愛中,偉大存在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白晝”越來越長,“黑夜”越來越短。
可鎮裡總還是有一些不理解偉大存在、不信任偉大存在的異端,但他們不是壞人,他們只是不了解而已。
所以鎮民們要積極地包容異端,讓異端們了解偉大存在的偉大和辛苦,向他們宣揚偉大存在的故事,感化他們。
終有一天,人們互相理解的日子能夠到來,偉大存在永遠不會睡著,瞳之鎮終將成為大家理想的家園!
看完這本書,穆思辰痛苦地揉揉眼睛。
他已經快不認識“眼睛”兩個字了。
同時,他已經毫無意識地拿起筆,寫了整個書桌的字了。
舉著手電筒看去,書桌上滿是歪七扭八的“眼睛”和“秦宙”兩個詞,當他神志不清時,就會在書桌上寫下“眼睛”兩個字,這時收音機裡的內容又會讓他清醒片刻,於是穆思辰就會寫下“秦宙”。
穆思辰只看了一眼書桌就移開手電筒,不敢再看。
總覺得他將方才受到的影響通過寫字全部轉移到了書桌上,此時誰若是試圖看清書桌上寫的是什麽,只怕會立刻發瘋。
這真是個混亂又瘋狂的世界。
在這種力量的影響下,似乎只有瘋子才能快樂地活下去,清醒的人只會覺得痛苦。
可這樣的日子真的就是正確的嗎?
穆思辰小心地回想書本上的內容,有些話語令人實在細思極恐。
比如“眷者會想辦法增加自己的眼睛”,要如何增加?再例如“偉大存在清醒時會一直注視著瞳之鎮”,如何注視,到處都是祂的眼睛嗎?
這些問題穆思辰甚至不敢細想,一旦細想,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在手臂上畫眼睛的衝動。
幸好有收音機在。
穆思辰想起桌子上的“秦宙”二字便覺得汗顏,剛剛信誓旦旦地表示不會依靠秦宙,便立刻用秦宙的名字抵抗精神汙染,確實有點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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