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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師弟捅死以後 - 第24章 (1)字體大小: A+
     
    “二師兄以為我是什麽人?”沈秋庭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莫非是這把劍原本的主人,被你殺了的那個沈秋庭?”

     他主動往飲雪劍的劍刃上靠了一步,鋒利的劍刃劃開表皮,鮮血的顏色在雪白的肌膚上暈染開來。

     “既然師兄在心裡已經給我定了罪名,倒不如直接一劍殺了我。”沈秋庭看著白觀塵無動於衷的面孔,又漠然補充了一句,“左右師兄也早就想過要清理門戶了。”

     鮮血太過刺眼,白觀塵握劍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開始顫抖,像是身體想起了什麽可怕的回憶一樣,本能想要避開。

     “當啷”一聲,飲雪劍掉在了地上。

     白觀塵看著掉在地上的本命靈劍,有些失神。

     劍修連拿劍的手都不穩了,便也稱不上劍修了。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忽然凝滯下來。

     沈秋庭這回是動了真怒,還有些心寒。

     到底是有多恨他,才只聽到他的名字就想要下殺手?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凝至冰點,守門的老頭這才帶著清虛道君姍姍來遲。

     清虛道君一看這陣仗,當即就差點厥過去。

     他左右看了看,試探著問沈秋庭:“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呢?”

     沈秋庭冷笑一聲:“您還是問問您的二徒弟吧。”

     清虛道君見大徒弟正在氣頭上,又轉向另一邊:“小白?”

     白觀塵依舊失神地看著地上的劍,並沒有回應。

     清虛道君一個頭兩個大,在不知道情況的前提下連蒙帶猜地開始和起稀泥來:“其實……我家小徒弟今天來這裡是我授意的,你們看他手裡的令牌,就是我給的。”

     看門老頭表示理解,並表示不會記沈秋庭的過錯,自動自覺地退出了戰場。

     清虛道君看向白觀塵,見他依舊沒有什麽表示,清清嗓子打算繼續長篇大論講述一下本門兄友弟恭的和諧理念,卻忽然被打斷了。

     “師父,”白觀塵忽然開了口,“他拔出了遲明劍。”

     看門老頭瞪大了眼睛,直覺這不是他能聽的話題,立刻用靈力封閉了自己的耳力,裝模作樣地作壁上觀起來。

     清虛道君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立刻轉頭看向沈秋庭,以眼神詢問他為何在白觀塵面前拔劍。

     以沈秋庭的謹慎,本不應該出現這種紕漏才對。

     沈秋庭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什麽話也不想說。

     眼看兩個徒弟誰也不肯讓一步,清虛道君只能繼續靠自己打圓場:“其實……你師弟真的不是你大師兄,他能拔劍,是前幾天我助他與遲明劍重新簽訂了契約而已……”

     編到最後,清虛道君自己也知道漏洞頗多,斟酌著閉了嘴。

     “師父,”白觀塵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並沒有注意到他話中的前言不搭後語,“既然您已經知道緣由了,徒兒便先回去了。”

     說完,他向清虛道君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了。

     沈秋庭看著白觀塵的背影,摸了一把脖子上的傷口,忍不住罵了一句:“這還是人嗎?”

     見白觀塵離開,清虛道君勉強圓回了場,抹了一把頭上急出來的冷汗,拍了拍大徒弟的肩膀,關切道:“傷口怎麽樣?”

     “沒事,”沈秋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師父,您說白觀塵這小兔崽子還是人嗎?”

     清虛道君勸慰道:“他記憶有問題你也是知道的,雖然有些時候的確不太像個人,但你就當……別跟腦子有問題的人計較就是。”

     為了安慰一個徒弟,總是不得不小小地犧牲一下另一個徒弟的清譽。

     “這還是人嗎?”沈秋庭又罵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麽,“等等,你是說,白觀塵他記憶有問題?”

     清虛道君噎了一下,問:“我沒告訴過你?”

     沈秋庭跟清虛道君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什麽玩意兒……”

     沈秋庭是白觀塵帶回凌雲城的,清虛道君一直以為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便一直沒有提及,現在話趕話說到這裡了,他才曉得沈秋庭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這個二徒弟打小心裡有什麽事就不樂意跟人說,他對具體的緣由也不太清楚,只能撿自己知道的跟沈秋庭說了說:“你走以後,小白走火入魔了一回。我實在沒有辦法,就把他的心魔封住了。也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麽差錯,他對你的記憶,便不太清明了。”

     沈秋庭愕然了一會兒,又問:“那他的本命靈劍?”

     說到這個,清虛道君也有些惋惜:“也是那次之後,他的手便拿不起飲雪來了。”

     劍修一生只能有一把本命靈劍。白觀塵的劍修天賦放眼整個九州也是數一數二的,只是拿不起本命靈劍,便再也沒有機會觸及最高的層次了。

     沈秋庭繃著臉想了一會兒,情緒稍微緩和了些,卻還是蹦出一句話來:“那他也不是人。忘了誰不好,偏偏忘了我。”

     清虛道君沒有辦法了,只能問道:“那你想怎樣?”

     沈秋庭“嘖”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我哪敢怎麽樣啊?修為不如他高,除魔衛道的決心也不如他堅定,還不是忍著讓著。”

     清虛道君被他的語氣嚇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也不想安慰他的情緒了,道:“我找個機會跟小白談談,保證讓他對你的命沒有興趣,你看如何?”

     至於剩下的糟心事,讓他們小輩自己掰扯去吧。

     清虛道君又跟沈秋庭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他才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沈秋庭在身後磨牙:“我得想個辦法坑他一回消消氣才行……”

     清虛道君忍不住渾身一抖,腳步更快了些。

     沈秋庭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看天色已晚,衝著跟看門老頭一起縮在牆角的二花招了招手:“二花,走,回家了。”

     二花“喵嗚”一聲,重新變回了原本的樣子,肥碩的一隻直直撲進了沈秋庭的懷裡。

     他衝著看門老頭禮貌地點了點頭,便抱著貓下樓了。

     看門老頭一臉懵地回了禮,解開了封住自己耳力的靈力。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今晚的事情經過,總覺得哪裡有問題。

     他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出來到底哪裡有問題,索性掏出酒壺灌了口酒打算冷靜一下。

     沈秋庭這口氣一直憋到第二天,想起來心裡還是堵得慌。

     天天就惦記著要殺他,這還是人嗎?

     他也沒有心思繼續修煉,索性去找了柳城,打算踐行承諾帶他去凌雲城吃烤雞,順便自己也散散心。

     沈秋庭剛出門沒多久,門前就來了一個人。

     白觀塵手中拿著兩個藥瓶,抬手想要敲門。

     沉吟許久,還是放下了手。

     昨日之事……想必小師弟不會願意見他。

     他把手中的傷藥放在了沈秋庭的門口,轉身離開了。

     二花原本正在附近逮地鼠玩,回來的時候看見家門口多了兩個圓圓的瓶子,繞著瓶子轉了兩圈,一爪子拍進了草叢裡去。

     門口不應該亂丟垃圾的!

     沈秋庭對自己門前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帶著柳城進了一家凌雲城中口碑不錯的酒樓,點了三隻烤雞和其他幾樣菜,便拎著一壺酒,坐在窗戶邊上吹起了風。

     柳城只要有雞吃便十分乖巧,也不管沈秋庭在做什麽,自己一隻狐狸吃得十分開心。

     沈秋庭覺得飯桌上太過冷清,便隨口扯了兩句閑話:“柳城,你是怎麽惹上陸乘那小子的?”

     柳城把雞骨頭上的肉仔仔細細啃乾淨,聞言想了一會兒,道:“我不想惹他的,是當時他旁邊有個姑娘,看衣服是天音門的。她有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天音門是修仙界五大派之一,派中所有弟子均為女子,門中多音修,被稱為是女修的聖地。

     天音門與陸家同處南域,陸乘身邊出現天音門的人並不奇怪,但奇怪的味道……

     柳城本體是九尾狐,嗅覺一向靈敏,照理來講不會是錯覺。

     沈秋庭問:“是什麽奇怪的味道?”

     柳城想了想,終於想到了一個準確的形容:“跟小秋最後一次回來的時候身上的味道很像,很淡,仔細聞有點甜膩。”

     沈秋庭手一抖,清亮的酒液潑了一手。

     他上輩子最後一次回凌雲閣……是他在魔域中了兩星花,柳城所說的味道,隻可能是兩星花寄居於人體內散發出來的味道。

     兩星花是魔域的聖花,傳聞是某位上古時期魔族大能的血肉所化,存世數量並不多,連魔域都少見,更別提出現在修仙界了。

     這段時間這些少見的邪功邪物一個接一個地往他眼前蹦躂,莫名讓他嗅到了一點山雨欲來的味道。

     柳城見他面色有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麽了嗎?”

     沈秋庭回過神來,追問道:“你說的那個姑娘,往何處去了?”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柳城見他對此事感興趣,索性竹筒倒豆子一口氣說了個乾淨,“我跟她出了凌雲城之後就跟丟了。陸乘以為我是在跟著他,便把我帶回了家要給我吃飯,小秋以前跟我說過,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我就佔了。”

     天音門與中州相距迢迢,柳城既然把人跟丟了,沈秋庭也不能找上門去探查,索性就先把異狀記在心裡,等撞上了再說。

     聽見柳城的話,沈秋庭腹誹自己以前教了這狐狸些什麽玩意,忍不住道:“佔便宜自然可以,但佔完便宜……你怎麽不記得跑?”

     柳城臉紅了紅:“想跑來著,但不小心被陸乘發現了男子身份,就……沒跑成。”

     沈秋庭一時無言以對,只能沉沉歎了一口氣。

     兩個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陸乘把手中折扇往桌子上一擱,笑著問:“兩位介不介意我來拚個桌?”

     幾日不見,陸乘臉上已經沒有打擂台時候的氣急敗壞了,恢復了以往風度翩翩人模狗樣的模樣,只是看見柳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臉綠了綠。

     沈秋庭往椅子上一靠,半點不給他面子:“店中空位甚多,陸少主也沒有必要來跟我們擠。”

     陸乘也半點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自坐下又點了幾道點心,主動搭話道:“這位道友,我們相逢兩次已是有緣,在下還不知道道友的名諱。”

     沈秋庭客氣地笑了笑,眼也不眨地拿出假名來糊弄他:“在下沈白,久仰陸少主。”

     他一邊說著,一邊撿了個杯子給陸乘倒了一杯酒。

     陸乘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便掩飾了過去,隨即笑道:“沈道友看起來倒頗像我的一位舊識。”

     “哦?”沈秋庭挑了挑眉,裝聾作啞道,“要是有機會,在下倒是想跟陸少主的那位舊識結識一番。”

     “那你怕是見不到了,”陸乘垂眸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搖了搖頭,“那人能作得很,早百八十年前就已經死透了。”

     沈秋庭被噎了個半死,只能乾巴巴地丟出兩個字:“節哀。”

     “節哀?節什麽哀?”誰料陸乘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笑容滿面,“他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畢竟沒了他,我日子可要順心不少。當年他死的第二天,我還特意在南域放了一整天的鞭炮,嘖,那動靜可熱鬧得緊。”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回換沈秋庭臉綠了綠。

     沈秋庭決定放過彼此,於是換了個話題:“陸少主居中州已久,什麽時候回南域?”

     陸氏的本家還是在南域,陸乘現在卻日日在中州晃著,搞得他眼睛難受。

     陸乘思索了一番,道:“天元大比之前再回去吧,沈道友可要參加這天元大比?”

     天元大比面向的是九州各家各派的年輕一輩,每十年由五大門派之一主辦,是年輕一輩修士嶄露頭角的絕好機會,也是各家各派展示自己新生力量的絕佳平台。這一屆天元大比正好輪到了南域的天音門主辦。

     沈秋庭早在百年前就已經當過天元大比的魁首,現在自覺已經沒了年輕人的勁頭,對這等出風頭的機會興趣缺缺,便打了個哈哈:“看情況吧,提前祝陸少主一路順風。”

     陸乘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小弟子看起來像是恨不得他早點走似的。

     天元大比分明還有幾個月,祝一路順風這麽早做什麽?

     沈秋庭又跟陸乘閑扯了兩句,忽然收到了清虛道君的傳音符。

     清虛道君的聲音分外中氣十足:“徒弟啊,你昨天說的事為師想過了。你這不是該出去歷練了嘛,我特意把你跟小白安排在了一起,讓他帶著你。機會給你了,你想做什麽看著辦,別搞出傷殘人命來就可以了。”

     凌雲閣弟子在築基之前都有出門歷練的任務,一般是有經驗的師兄帶師弟,或者幾人組隊,任務多是中州境內的除魔衛道,不會太難。

     沈秋庭聽到一半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勁,聽完已經整個人都麻了。

     他雖然是想找機會坑白觀塵一回沒錯,但清虛道君這一通安排……怎麽看怎麽覺得沒有十幾年腦疾做不出來。

     不是他不想當一個尊師重教的徒弟,實在是清虛道君這個師父過分不靠譜。

     陸乘全程旁聽完清虛道君的傳音符,忽然開口問道:“你要跟白觀塵一起出去歷練?”

     沈秋庭怏怏地從柳城的盤子裡偷了一隻雞腿,咬了一口,“嗯”了一聲。

     柳城怒視著沈秋庭,匆匆忙忙把自己的盤子護在了臂彎裡。

     陸乘的臉色有些奇怪:“不能換人?”

     沈秋庭雖然不樂意跟白觀塵一起出去歷練,但陸乘直截了當地問他能不能換人還是讓他有些疑惑:“換人做什麽?”

     陸乘沒有立刻回答。他盯著杯子裡的酒水看了一會兒,忽然嗤笑了一聲:“我也不怕在背後說人閑話,這姓白的,人品委實算不上好。”

     白觀塵性子冷,確實不討很多人的喜歡,但他為人正派,在人品方面口碑一向不錯。沈秋庭還是第一次聽有人說白觀塵人品不好的,有些好奇,便問道:“陸少主為何這麽說?”

     陸乘反問道:“你可知這位人人景仰的白仙君當年的成名之戰是什麽?”

     沈秋庭倒是對這件事不怎麽避諱,直言道:“百年前他親手殺了上一任魔域尊主。”

     他回來沒多久,便從各種渠道聽過這個故事不下三遍了。

     “連你這種剛入門的弟子都知道。”陸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中嘲諷神色更甚,“那你可能不知道,這位被他殺掉的魔域尊主,還是跟他青梅竹馬,一手把他帶起來的大師兄。正邪不兩立是一回事,他偏要沾這種血在手上,怎麽算的上是人品好?”

     沈秋庭最近雖然因為白觀塵動不動就對他起殺心這件事耿耿於懷,但談及當年那件事,還是需要解釋一下的,他嘗試解釋說:“陸少主,萬一是……那個魔域尊主一心求死呢?”

     “也許吧。”陸乘轉瞬便把方才的失態掩蓋了過去,撐開折扇笑道,“左右都是些陳年往事了,人都死透了,鬼知道他當年想了些什麽。我鋪子裡還有事,你們這頓記在我的帳上,先走一步。”

     他看了一眼還在吃東西的柳城,臨走前終於忍不住懟了一句:“死狐狸,吃死你算了。”

     柳城十分淡定地把盤子往他方才坐的地方一推,佔了個結結實實。

     陸乘臉一陣紅一陣白,“哼”了一聲,拂袖走了。

     陸乘走後,兩個人也沒待多久,便重新回了凌雲閣。

     方一回到後山,沈秋庭就殺到了清虛道君的房間,問他到底是想幹什麽。

     清虛道君見沈秋庭過來,高深莫測地摸了摸胡子:“徒兒,你師父是不是十分善解人意?”

     沈秋庭剛想開口,就被清虛道君擺了擺手攔住了:“不用謝,你是我徒弟,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沈秋庭冷靜地叫了一聲:“師父,你看我。”

     清虛道君驕傲地應了一聲,抬頭看他。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沈秋庭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拚命按捺住自己欺師滅祖的想法:“我跟白觀塵現在是有仇,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他!你當這是在按頭相親啊!”

     清虛道君見他的樣子,心中一虛,沉吟道:“徒兒啊,你看那個……名單都已經報上去了,好歹也是我給你爭取來的,現在也沒有別的合適的人了,要不然你就……湊合湊合。”

     他聲音越來越低,顯然是意識到自己這件事辦得不地道了。

     沈秋庭終於放棄了跟清虛道君溝通的想法,轉身出了門。

     他抓了一把頭髮,歎了口氣,心裡想著,實在不行……就只能湊合了。

     三日之後,沈秋庭收拾好了包袱,去任務處領了本次的任務,便到了問劍峰正殿前的廣場上。

     白觀塵還是沒有帶自己的本命靈劍,而是又換了一把新的靈劍,依舊是一襲白衣,正長身玉立在原地等他。

     沈秋庭現在看見他就腦殼疼,半點都不樂意跟他寒暄,直入正題道:“二師兄,走吧。”

     說完,沈秋庭當先上了遲明劍。

     他還沒有捏完法訣,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對不起。”

     沈秋庭皮笑肉不笑,連頭也沒有回:“若是事事說一句對不起就能了結,這世間便也沒有恩怨可言了。”

     白觀塵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抿了抿唇,默默跟在了沈秋庭身後。

     沈秋庭存著心思想要折騰人,一路上可勁兒地造作,一會兒說要休息,一會兒在荒郊野嶺中說餓,明明是個修士,卻仿佛活得比體弱多病的凡人還嬌弱。

     白觀塵像是真的對他心存愧疚,一路上事事順著他,半點不滿都沒有。

     沈秋庭蹲在樹枝上,啃了一口白觀塵找回來的野果,心裡想著,還不行,得找個機會坑一把大的。

     否則他心裡這口氣順不下去。

     嘶,這野果還挺甜的。

     明明不算很遠的路,兩個人硬生生拖了十天才終於到了地方。

     這次的歷練任務是在一座邊陲小城中,位於中州和南域的交接處。

     按照探查回來的弟子給的消息來看,城中應當是有一名築基期的鬼修,這鬼修曾在城中附到人身上過。

     鬼修在特定條件下附身是一種十分常見的陰邪手段,正道修士入門即會學習解決辦法,用來給入門弟子做歷練再合適不過。此處的鬼修雖然可以□□中就可以附身,但修為並不高,加上沈秋庭這次的歷練搭檔是化神期修士,難度高些也並不是沒有理由。

     兩個人抵達豐城的時候已經是日暮了,陰雲籠罩在天空中,只露出一點微弱的天光。明明還未入夜,卻有了些伸手不見五指的意思。

     豐城的城門沉默地立在黑暗中,城牆上的旌旗在風中嘩啦啦地響著,三道門洞都拉上了閘,刻著“豐城”兩個字的牌匾往下掉了一半,歪歪斜斜地掛在頂上,顯得格外破敗荒涼。

     周圍除了他們兩個人,再也沒有第三個人。

     看來今晚是進不去了。

     沈秋庭四下看了看,看見不遠處亮了一盞紅色的燈籠。

     他跟白觀塵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眼中讀出了與自己一樣的想法。

     燈籠所在的位置離城門不過十裡,是一間破敗的客棧。

     兩個人走到客棧的時候,沈秋庭回頭看了一眼,夜幕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天地,夜色仿佛格外濃稠,不說伸手不見五指,恐怕什麽東西跟人臉貼臉都看不見。

     這家客棧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房屋破破爛爛,上樓的樓梯搖搖欲墜,桌椅板凳倒還齊全,只是上面也蒙了一層陳年油汙。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濕氣,像是木材在雨水中泡久了泛出來的霉味兒。

     白觀塵方一踏進來,便有些不舒服。

     沈秋庭瞥見白觀塵的神色,心中舒坦了,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白觀塵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來。

     客棧裡只有一個掌櫃,身材圓胖,面色紅潤,正倚在櫃台上打瞌睡。

     沈秋庭走過去敲了敲櫃台,問:“掌櫃的,請問這客棧可還有空房?”

     掌櫃被敲櫃台的聲音驚醒,下意識回道:“沒有了沒有了,小店已經沒有空房了。”

     這客棧所處並非繁華地段,豐城附近也沒有往來通商的城市,這掌櫃如此熟練地說沒有空房了,不得不讓人懷疑。

     沈秋庭裝作沒發現任何異常,從口袋裡摸出一塊上品靈石,道:“我們師兄弟二人實在沒有別的落腳點了,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掌櫃圓胖的臉上顯出了為難之色,權衡再三,滿臉肉痛把上品靈石重新還給了沈秋庭,說:“兩位是仙師對吧?實在不是在下不通融,是小店真的沒有空房了。”

     他伸手指了指門外豐城的方向,解釋道:“現在豐城中住了一個鬼怪,這鬼怪厲害得緊,能□□依附於人身上,入夜後便將被附者的全家滅門……現在幾乎每天都要滅門一戶人間,大家都不敢在城裡住了,但凡有能耐的早就跑到別的地方去了。也有不少人拖家帶口來小店這裡住的。小店房間本來就不多,也住不了多少人,也就……沒有空房間了。”

     沈秋庭沒想到情況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了,皺了皺眉,疑惑地問:“這家客棧與豐城相距不過十裡,為何這客棧就不會受鬼怪之害?”

     掌櫃解釋說:“說來也奇怪,這鬼怪像是只會在豐城城內活動,只要出了城,便不會再受鬼怪的威脅了。”

     若鬼怪只會在豐城城內活動,夜晚豐城城門為何會早早緊閉?看起來倒像是防備著什麽東西進去一樣。

     沈秋庭把疑點記下,裝作了然的樣子,把靈石重新推回給掌櫃,笑道:“既然如此,我們師兄弟也不敢往前走了,想在這大堂中湊合一夜,不知掌櫃的可否通融?”

     掌櫃的猶豫了一下,接過了靈石,熱情道:“那我便為兩位仙師拿幾床被褥吧,夜裡風大,兩位可能要委屈些了。”

     白觀塵站在一旁,眼角余光發覺旁邊柱子上的木頭像是動了一下,他皺了皺眉,盯著柱子看了一會兒,見柱子裡鑽出一隻五彩斑斕的肉蟲。

     那蟲子仰起身子在空氣中暴露了一會兒,重新鑽進了木頭裡。

     沈秋庭對掌櫃道了謝,正想先找個位置坐下,忽然被白觀塵握住了手腕:“別坐下。”

     在正經事上,沈秋庭並不打算鬧私人情緒,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白觀塵的意思:“你是說,這些桌椅有問題?”

     正巧,掌櫃拿了幾件花花綠綠的被褥過來,沈秋庭跟白觀塵使了個眼色,讓他先別輕舉妄動,主動迎了上去,幫掌櫃將被褥放在了擦乾淨的桌子上。

     鋪被褥的過程中,他一直小心注意沒讓自己的手跟桌子接觸。

     掌櫃鋪好被褥,跟沈秋庭說了熱水和廚房的位置,關上了客棧的大門,便打算回去休息了。

     他轉身的時候,沈秋庭忽然看到,一點花花綠綠的東西從他的發絲間一閃而過。

     沈秋庭眯了眯眼睛,叫住了掌櫃:“掌櫃的,你頭髮上是什麽東西?”

     掌櫃茫然地回過頭來,摸了摸頭髮:“什麽也沒有啊。”

     沈秋庭笑了笑:“是我看錯了,打擾掌櫃了。”

     掌櫃走後,沈秋庭看向白觀塵,問:“你方才發現了什麽?”

     白觀塵一言不發地拔出靈劍,一劍劈開了方才沈秋庭想要坐下的凳子。

     木製的凳子從中間裂開,其中沒有木屑濺出,反而從斷口處滲出了淡綠色的液體。

     仔細一看,斷口處竟卡著無數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彩色蟲屍,那些淡綠色的液體就是它們的血液。

     沈秋庭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

     聯想起方才在掌櫃頭髮中看見的東西,沈秋庭渾身上下都不對勁起來。

     客棧整個都是用木架構製成的,這些木頭中不知道藏了多少這種蟲子。甚至客棧中的每一個人,身體也都有可能被這些彩色蟲子侵襲了。

     沈秋庭問白觀塵:“你可知這些蟲子是什麽東西?”

     “不知,”白觀塵一邊從乾坤袋中掏出驅蟲香點燃,一邊答道,“看樣子是南域蠱師煉製出來的東西。”

     蠱師原本是丹修的一個分支,常以各種奇異蛇蟲入蠱,同一壇蛇蟲中吃掉所有同伴並活下來的便是最終煉製出來成品。因為成品吃掉的同伴多多少少有自己的特性,成品的模樣會非常奇怪,並不在正常生物之列。

     蠱師煉製出來的東西在經過實踐之前誰也不知道有什麽作用,便有蠱師為了試驗蠱蟲的用途抓凡人試蟲,引起了整個正道的憤慨,便被驅逐出了正道修士行列。久而久之,這些蠱師便聚集到了南域最南部蛇蟲最多的地方,幾乎不與修真界各門派來往。

     此處離蠱師們慣常活動的區域,顯然不算近。

     驅蟲香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無數五彩斑斕的肉蟲從地板上,桌椅上,門柱上爬了出來,擠擠挨挨地爬出了驅蟲香籠罩的范圍。

     “啪嗒、啪嗒、啪嗒……”

     在鋪天蓋地的蠕動聲中,突然加入了另一種聲音,像是輕微的腳步聲。

     沈秋庭抬頭看向樓梯口的方向,那裡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幾個人。

     這些人穿著普通的粗布短打,身材微胖,臉龐紅潤,看起來像是客棧中的客人。

     他們好像往兩個人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邁開步伐跟著蟲子們一起撞開了客棧的大門,走了出去。

     沈秋庭注意到,他們的身體動作格外僵硬,就像是……一個木頭做成的人。

     “他們的體內應該都是蟲子,已經沒有自我意識了。”

     沈秋庭聽見白觀塵的解釋,“嗯”了一聲,眼睛依舊盯著剛剛打開的客棧大門。

     夜裡風大,客棧門口紅色的燈籠在半空中大幅度晃悠著,裡面的蠟燭卻半點沒有要熄滅的跡象,連火焰的大小形狀都沒有變過。

     順著沈秋庭的目光,白觀塵也注意到了那盞燈籠。

     單是城外一間客棧便處處透露著詭異,這豐城好像並不僅僅是一個築基期鬼修那麽簡單。

     除了無處不在的蠱蟲,兩個人在客棧裡安靜地待了一夜,並沒有遇到別的危險。

     客棧掌櫃起得早,剛來到大堂,一眼便看見了被劈成兩半的凳子和破開的大門,以為是遭了賊人,差點嚇死。

     沈秋庭見掌櫃完全不知情的模樣,也沒有多說什麽,問過開城門的時間便和白觀塵離去了。

     客棧中的蠱蟲已經被驅逐過一遍,至於人身體中的蠱蟲,除了蠱師親自出手,也沒有別的辦法取出,說出來也只是徒增恐慌而已。

     當務之急是要查到異狀的源頭。

     豐城早晨開城門的時間格外晚,一直到天大亮了才開了正門邊上的一道小門。

     因為零星有幾個人往來,白天的豐城看起來沒有晚上破敗,更像是一個正常的小城。

     沈秋庭和白觀塵剛一走到城門口,便發現門口聚集了一群人,正圍著什麽東西在看。

     “都散了吧散了吧,都別看了!”

     幾個家仆打扮的人伸手驅趕著圍觀的人群,身後幾個壯漢抬了幾塊蓋著白布的門板,一行人往城外的樹林中走去。

     門板經過沈秋庭的時候被風吹起了一角,露出裡面乾癟到只剩下皮包骨頭的一具屍體。

     雖然已經沒有了血肉,但從衣服來看,應當是昨天晚上跟著蟲子一起出門的那幾個客人。

     沈秋庭皺了皺眉。

     他們身上的蟲子都到哪裡去了?

     圍觀的人們被家仆驅逐後,一邊往城裡走一邊竊竊私語:“怎麽又死人了?最近死了多少了?”

     “唉,已經說不清多少了,連豐城的墳地都放不下了,最近這幾個直接就送去城外的亂葬崗了。”

     “李家不是號稱是修仙世家嗎?怎麽查了這麽久也沒查出什麽東西來?”

     “什麽見鬼的修仙世家?我呸!說不準這鬼怪就是他們搞出來的!跟他們沒有關系會天天晚上都要封城,生怕我們晚上跑出城一樣。”

     “這話可不能亂講!要是被李家人聽見了有你好受的。”

     “慎言,慎言!”

     ……

     “這位大哥,等一等,”沈秋庭在旁邊聽了幾句,忽然開口叫住了方才聊閑話的中年漢子,問道,“方才我聽你們說……這豐城內有修仙世家?”

     這並沒有什麽可隱瞞的,豐城內隨便打聽一下便知道,中年漢子也爽利地點了頭:“是啊,就是城中心住著的李家,聽說他們家祖上出過天音門的仙人。”

     怎麽又是天音門?

     沈秋庭跟白觀塵對視了一眼,心道這李家怕是要走一趟了。

     城中不像是兩個人想象中那麽冷清,街上不說人來人往,正常的買賣還是在做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秋庭總覺得鼻端仿佛聞到了跟昨日在客棧中聞到的,如出一轍的雨水濕氣。

     兩個人路過一個肉攤的時候,忽然聽見旁邊發出了一聲尖叫。

     “就是這個人!”攤販手中染血的菜刀還沒來得及放下,眼神驚恐地指著一個前來買肉的老者,對著周圍的人喊道,“這個人被鬼物附身了!他剛剛的眼神……真的太嚇人了!”

     一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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