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個人還是她。

　　林暮雪步伐猶豫，在對上楚夢那雙兔子似的眼睛後，到底還是轉身面向對方靠近了兩步：“你怎麽來了？”

　　隨著她的靠近，楚夢的視線也隨之抬高，執拗般就盯著她的眼睛，仿佛要從她的眼睛裡盯出朵花來。

　　看得林暮雪有些不自在地微微側了側臉，眸子卻不由擔憂地看著她。

　　大概是確定了什麽，楚夢藏在口罩裡的臉上滿是緊張，她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想自己該說什麽，其實也猶豫過不止一次。

　　猶豫自己是不是不應該來。

　　而每一次促使她猶豫的，都是同一個理由：那可是一口氣交往九十九個網戀女友的渣女啊！

　　楚夢抑製不住自己的心動，但底線是不能接受那樣一個玩弄感情的渣女。

　　可同時，一道微弱卻堅定的聲音也在她心底徘徊。

　　縱觀之前和當下，楚夢始終沒有從林暮雪身上察覺到半點對感情的不認真，反而越接觸越覺得對方是個對待感情格外認真嚴謹的人。

　　所以，會不會其中有什麽誤會？

　　比如說“朝暮成雪”這個V信帳號也像“甜味橘喵”一樣經歷過轉手？比如曾經的爆照也只是某個可惡的家夥未經許可就私自借用了林暮雪的照片？

　　所以楚夢最後還是找了過來，甚至因為電話聯系不上人，又不知道對方在哪裡，所以直接在人工和自主取票區之間守著。

　　既然已經做好了一定要問清楚的決定，楚夢此刻就絕不允許自己逃避，所以面對林暮雪的詢問，哪怕她忐忑不安到手心出汗，依舊勇敢地直視著林暮雪的眸子，不放過對方一絲一毫的變化：“林老師，你就是‘朝暮成雪’本人對嗎？”

　　早在看見網上到處都在傳那張照片，林暮雪就知道楚夢會認出她。

　　此時也並不意外，只是沉默地點頭，眉頭微微蹙著，眼底有著幾分欲言又止的糾纏，很快又歸於沉寂。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後，楚夢幾乎沒有給自己半秒的猶豫，脫口而出：“所以當初你在百合網上同時劈腿99位網戀女友的事也可以解釋，對嗎？”

　　年輕女孩兒隻比她矮半個頭，此時仰著臉，只露出一雙漂亮卻通紅的杏眸，閃爍著某種動人的光，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仿佛只要她給出一點期望之外的反饋，就能讓這雙漂亮的眸子再次溢滿淚花。

　　既可憐又可愛。

　　一直未曾動搖過的心在這一刻動搖了。

　　或許，除了欺騙和坦言平行時空另一個自己，還能有第三種選擇？

　　林暮雪猶豫了，她的猶豫好像總是出現在與楚夢有關的事情上，因為有太多的不確定讓她無法做出果決的判斷。

　　此時此刻的沉默，便多了一種將固定的時間無限拉長的魔力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夢隻覺得心跳越來越激烈，震得她嗓子發疼，垂眸注視著她的這個人終於微微側頭，皺眉抿唇，對她露出一個略帶抱歉的微表情。

　　不等她的大腦反饋出負面情緒傳遞到身體，就聽對方清冷的嗓音帶著幾分柔和道：“對，我可以保證那不是我做的，但是要跟你解釋清楚又有些複雜。”

　　可能是自己說完了都覺得這話太像敷衍騙人的，林暮雪微微啟唇，頓了頓，重新將專注的目光落在楚夢的雙眸：“如果你願意等待的話。”

　　楚夢好像坐了一趟刺激的過山車，思維難免有些遲鈍，心情卻早一步綻開了一朵朵小花，於是她還泛著紅的眼睛又重新蕩漾起笑來。

　　模樣有些滑稽。

　　不過在林暮雪看來，依舊可愛極了。

　　林暮雪也忍不住被她的笑所感染，緊繃的面部肌肉還沒牽動，一雙清泠泠的眸子倒是率先笑起來。

　　兩人傻站了一會兒，當聽到廣播提醒飛往W市的航班開始檢票的時候，兩人才回過神來。楚夢重新皺起眉頭，腳尖在地上畫圓，雙手一會兒在前面交握一會兒又背到背後十指糾纏。

　　她是希望對方能留下的，可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現在兩人的關系簡直無法定位。

　　網戀前任？可楚夢自己是假的，現在林暮雪也承認自己不是真的，所以兩人的網戀關系也是假的。

　　現實裡的朋友？哪有身為朋友，開口就讓人家不要走的。

　　林暮雪轉身，看了一眼滾動顯示屏，沉吟片刻，讓楚夢在這裡等自己一下：“我先去辦理一下手續。”

　　“啊？”楚夢失望，“好哦。”

　　等人走了，楚夢又開始低頭摳自己手機，琢磨著一會兒怎麽把V信加回來，還有手機號碼也要保存。

　　她現在已經開始懷疑之前自己打電話之所以沒人接，是對方設置了未知號碼拒接了。

　　林暮雪很快就回來了，在楚夢還沒打好腹稿的時候就神色如常地回來了。

　　“走吧。”林暮雪往大門口的方向走了一步，側身回眸看楚夢。

　　楚夢的思維還困在腹稿上，疑惑地跟了上來：“去哪？”看前進的方向是大門口，她又表示：“你要送我出去嗎？不用了，你馬上都要登機了，我自己打車就好。”

　　林暮雪沒有說話，只是對她笑了笑。因為新的航班要登機，不少乘客都往她們反方向湧動。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大型旅遊團隊，呼啦啦全是老頭老太太，腳步匆匆地跟著導遊，就怕自己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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