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扉送黑膠的意思可能跟齊禮以為的不一樣,徐枳覺得她和齊扉之間是有音樂默契。可能這麽說有點自戀,可在某些時刻,他們的音樂是能碰觸到彼此的靈魂。
那種靈魂碰觸引發的顫鳴與戰栗感,徐枳在齊扉身上碰到過。
如果徐枳有黑膠也會送給齊扉。
跟其他的沒關系,僅僅是你懂我,我送你。
徐枳擰開了瓶蓋取了一顆糖打開包裝填進嘴裡,嘎嘣一聲咬開,含著酸甜的兩半個糖塊,糖在口腔裡溢開。徐枳跳的有些慌亂的心臟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冷靜的把硬糖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回什麽禮物呢?
徐枳雙手交疊到後腦杓,往後靠在沙發上。窗外蟬鳴響起,秋天的蟬掙扎在枝頭,樹枝在風裡搖曳,斑駁了陽光。
光影星星點點,隨著風晃在玻璃上,落進了房間裡。
徐枳看著光影后的樹葉,這邊綠植很好,遮天蔽日的。
她好像是把下巴放在一個人的頸窩裡過,徐枳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遙遠模糊的畫面。炎熱的夏天,或者是初秋,天氣很熱,風都是悶熱的,可能是晚上,因為有蛐蛐叫也有蟬鳴。她趴在一個男孩的脊背上,對方很高,好像是在走路,也好像沒有走路。
他們穿的都很薄,身體貼著身體很熱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她把下巴擱在對方的脖子邊骨頭凹陷處,那個位置很舒服,她還往上爬了點,努力夠到位置。
畫面很清晰,像是電影片段。
徐枳坐直抽出手摸著下巴擰眉思索,誰會背她?
肯定不是路明,雖然路明也背過她。可認識路明後記憶都很清晰了,她是因為落水才認識路明。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路明跟她一個鎮,她是不在意的人看都不會看一眼。
路明第一次背她是落水,那次她離死就差一口氣。第二次他們已經長大了,她在外婆葬禮上哭暈過去,路明只是把她從山上背到車上就嫌棄了很久。
他們不可能有這樣的行為。
電影裡的情節?或者某個電視片段?
觸感又很清晰,可發生了她有什麽理由不記得呢?那個人是誰?為什麽後來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糖塊化的差不多了,還剩兩小塊顆粒在口腔裡互相碰撞,徐枳還在想那個片段。
想了一會兒,她拿起桌子上放著的留言板,取走夾子用酒店的鉛筆寫出第一行字:若是少年相見,你我皆在清白之年。一腔孤勇寄人間,坦蕩執劍護你周全。
你送我半糖,我還你一場少年夢。
她決定送齊扉一首歌,不過這事兒她不打算讓齊扉知道。若是以前她想怎麽寫就怎麽寫,想給誰寫就給誰寫,想送給誰就送給誰,一切皆憑她心意。
可如今不行了。
他們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羈絆,顧慮太多。
她不是曾經那個一往無前的少年,她沒那麽勇。如今娛樂圈大環境,連友誼都不能過一點,對視一眼都能被撕出幾萬個評論,互相打架罵街。他們所處的環境,輿論的壓力,一旦沾上就是巨大的風波。
她回禮也不能直接回,要回的含蓄,要回的無聲無息。他懂他就能收到禮物,不懂只能說他跟這份禮物無緣無分。
直到席宇敲門,徐枳才停筆,她已經洋洋灑灑寫了三大張。徐枳才從少年夢中抽離出來,她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鉛筆字,門外席宇的聲音響著。
“枳子,下午兩點排練,中午吃飯嗎?”
“吃。”徐枳把紙張撕下來,小心翼翼的夾在齊扉送的寫真盒子裡,放到了行李箱深處。起身路過門口彎腰從冰箱裡取出一瓶冰水,擰開灌了一口才拉開門,席宇靠在門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居然沒有走。
今天上午沒仔細看,這會兒徐枳打量席宇。他剪短了頭髮,留了寸頭,俊秀的五官凸顯出來,沒那麽幼稚了。
“你剪頭髮了?”徐枳問道,“好看多了。”
“真的嗎?”席宇摸了摸頭髮,耳朵有些紅。
“真的。”徐枳又喝了一口水,說道,“走吧。”
“你跟扉哥在一起了?”席宇抬眼看著徐枳,問的非常直接,“你們在談戀愛嗎?”
這問題猝不及防,徐枳直接嗆住了,劇烈的咳嗽。半晌才緩過來,說道,“什麽東西?怎麽可能?”
“沒有?”席宇眼睛發亮,笑著扭頭,片刻又轉回來,“真的?”
“你覺得可能嗎?”徐枳喝了一口水順嗓子,帶上門大步往外面走,說道,“誰在造謠?”
“禮哥,他說扉哥送了你限量黑膠,那個黑膠的意義不一樣。我沒看到什麽黑膠,是真的嗎?”
“不是。”徐枳抬手摸了下耳朵,說道,“他看錯了,我們怎麽可能?我很敬重齊老師,不要破壞我們的關系。”
“什麽不可能?破壞誰的關系?”走廊盡頭忽然響起一道冷沉的嗓音,徐枳後背一激靈,緩緩抬眼看去。齊扉可能是走步梯上來,依舊穿著早上那套衣服,單手插兜另一手拿著手機在接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齊扉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白天走廊裡沒有開燈,他身側就是走廊的落地窗。他身形高挑拉出一道很淺的影子,隨著他的走動在地面上晃動,隨即淺淡看不清楚。
他俊美五官逆著光,眼眸深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