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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校的小嬌妻 - 第145章字體大小: A+
     
    145 你若不在,我絕不獨活(結局上)

      幸若水一閃身,一個小小的黑影從她身邊飛過。

      「喵」的一聲響起,卻原來是一隻貓。

      幸若水暗暗鬆了一口氣,卻還是警惕地看著四周,一雙眼在黑暗裡亮得厲害,像是黑夜裡的明星一般。

      大約過了有幾分鐘,幸若水這才確定並沒有什麼異樣。四周不時的發出風的呼嘯,以及某些動物的聲音,卻沒有不該存在的人。

      她又在原地站了有將近一刻鐘,這才移步走上樓梯,回到了屋子裡。進了房間,她沒有馬上上床,而是來到窗前,站著靜靜地往下看。

      黑夜暗沉,什麼都看不清。卻總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地進行著,她不知道,卻定然與她有關。

      這種感覺相當的糟糕,就好像一個人知道不久的將來要有一次人生中的大災難,卻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以什麼方式出現,便時時刻刻的懸著心。

      幸若水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在黑暗裡微微一笑。這說明,她的日子過得很幸福。越是幸福,便越是不願意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她不願意她的親人出任何的意外,也不願意自己因任何的意外而離開他們。心裡有太多的眷戀,所以才這樣憂心不安。

      心裡亂得厲害,像是腸子在身體裡被揉成了一團亂麻似的。又像是誰壞心的在身體裡塞進了一隻兇猛的動物,還是飢腸轆轆的,它餓了便在身體裡橫衝直撞讓人難受。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幾乎在窗前站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才回到床上去躺一會。才剛迷迷糊糊的要睡著,又被譚媽媽起來做早餐的聲音給驚醒了。躺了一會,索性就起來了。

      也不等譚佩詩醒來,吃了一點東西,就急忙忙的讓警衛員送她回部隊。一路上歸心似箭,只恨不能身上雙翼。

      偏偏老天像是跟她作對似的,車子飛到半路,突然的迎面開過來數輛黑色的車子,車速飛快。但到他們身邊時,突然就慢了下來。

      雖然車子沒有直接朝他們撞過來,但他們的車子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對方擋住了去路。

      幸若水嚇得心臟懸得老高。她就像是意識到危險的動物,整個身體繃緊,呈蓄勢待發的姿勢。一雙眼睛不再是平常的明媚柔和,而變得警戒和犀利。

      幾輛車子與他們的車子擦身而過,停在了他們後面;兩輛車子則分別停在他們的兩側,其他的都擋在了前進的路上。

      他們的車子,就這麼被團團的包圍了。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車子就這麼靜靜地停著,也沒有哪輛車上的人打開車門走下來。看不到裡面的人,就只見到車子靜靜地停著,像是裡面根本沒人,只是有人把車子停在路中間而已。

      就在幸若水猜測著他們的目的,他們可能會從什麼地方發起攻擊的時候,突然間所有的車子又發動了,沒一會,就全都消失了。剛才的那一幕,彷彿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幸若水沒有讓警衛員馬上開車,而是轉動腦袋,依舊警惕地環視著四周。過了一會,才吩咐警衛員開車離開。

      在進入特種部隊管轄範圍內的時候,她一直繃著的身體這才算是放鬆了下來。一直到回到家門口,看著那扇熟悉的窗戶,想到無數次上校從那裡爬進去回家,幸若水的心這才算是落地了。

      在樓下碰到熟人,簡單打了招呼,幸若水便三步做兩步地衝上樓,回到家裡。家裡的門是從來不鎖的,所以推門便可進去。只是家裡靜悄悄的,這個時候上校在忙呢,小平安應該在李君家裡。

      幸若水隨手放下手裡的東西,直奔李君家裡而來。還沒到門外,便已經聽到了孩子的笑鬧聲,一個是何貝貝,一個便是她的小平安。一周不見,心裡無時無刻不牽掛著,此時更是一秒也不願遲緩。

      李君正坐在沙發靠門的一端,幸若水一到門口,她便看到了。沒有打招呼,而是轉過去對平安小朋友說:「平安,你看看是誰回來了?」

      幸若水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也期待兒子的反應,於是便站在門口,笑著靜待兒子抬起頭來。這是他第一次離開媽媽這麼久,她以為兒子會撲過來的。然而,事實卻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只見倒騰著玩具的平安小朋友聽到李君的話,抬起頭來往門口看。看到媽媽,就怔了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倒弄自己的玩具,倒好像是不認識這個人似的。

      「喲,這幾天天天鬧騰著要找媽媽,夜裡只怕人折騰得要瘋掉,這會真回來了,他倒好像不稀罕了。」李君笑瞇瞇地道。

      幸若水最是瞭解自己的兒子,他這是跟她鬧脾氣,怪她突然不見了,還不讓他喝奶呢。她很想衝過去抱抱這個寶貝疙瘩,但是理智制止了她。她索性轉過身來,又往外走。「既然他不要媽媽,那我走了。」

      幸若水就真的邁開步子走了。

      平安小朋友這才急了,手裡的玩具一扔,就跟個炮彈頭似的衝了過來。幸若水故意走得慢,所以他馬上就撲上來,抱著她的腿,可憐兮兮的哭著喊:「媽媽,你不要走!」

      幸若水被他這麼一哭,心裡頓時就軟了。無奈地笑笑,彎下腰來,將他抱起來。

      平安抱著媽媽的脖子,小臉淚濕著,可憐兮兮的。墨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控訴著媽媽的不對,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李君哈哈地笑。「還是你有辦法。你還真別說,平常你在家,我看著他也算聽話,不哭不鬧的。你這回走了幾天,我才知道,你這兒子就是一燙手的山芋,太能折騰了!哎呀,你再不回來了,我們都要讓他折磨死了。他可真淘氣。一沒看住,就不知道幹什麼了,這不,我家所有的櫃子、抽屜都讓你兒子翻遍了,我家貝貝也跟著一起,我出去做飯的功夫,就像抄家了。」

      「辛苦你了。」幸若水知道她不是抱怨,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不過麻煩了人家這些天,她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畢竟李君還有個女兒呢,一個人帶兩個孩子,可想而知多辛苦。

      李君隨意擺擺手,翻了翻白眼。「得了,跟我客氣什麼。你要真覺得心裡有愧,等下次我貝貝斷奶,我也離開幾天把她交給你好了。」

      「當然沒問題,保準不會虧待了你的寶貝女兒。」幸若水也笑得開心,她最喜歡這種狀態了。不需要分得那麼清楚,也不需要衡量誰幫誰更多,只要你需要,我便在;只要我需要,你定來,這便夠了!

      李君也笑得歡。「這個我一點也不怕。就你這樣的也能做出虐待別人孩子的事情,恐怕這世界上的人一個個都是蛇蠍心腸,我自己也不例外。」

      李君這話發自真心。如果說以前是老闆和員工關係,只是感覺若水是個挺好的人。那麼經過這鄰里的日日相處,足可以知道,這個叫幸若水的女子有多善良多善解人意。

      「哎呀,你別酸我了,我等下該找不著北了。」幸若水習慣性的開始臉紅。

      李君一看到她臉紅,便忍不住笑著搖搖頭。這孩子,沒事就要臉紅,真是不知道說她什麼好。況且別人是害羞才臉紅,她只要被人稱讚一句就能臉紅似火。這樣可愛的性子和反應,難怪隊長為她神魂顛倒,只要是男人恐怕就很難抗拒。

      又跟李君說了一會話,幸若水就抱著孩子回家去了。她倒是買了好些玩意給兒子,還有一些給何貝貝的,晚點再給李君拿過去。

      小平安像是怕媽媽跑了似的,跟前跟後,幸若水去哪裡他就跟到哪裡,一整個小尾巴連在了媽媽的身後。幸若水收拾從市裡帶回來的東西,他也跟著在一旁忙活,嚴格來說他那叫搗亂。把他抱到一旁去,玩具塞他手裡,他自己就又跑過來。

      幸若水收拾了一會,看看兒子也在旁邊倒騰得很認真,笑了笑進了洗手間。

      小平安忙乎得很專注很高興,待他一回頭,小臉一變:媽媽不見了!

      顛顛小肉腳在屋子裡顛來顛去的跑,確定媽媽不見了,就這麼站在門口看著兩邊的走廊開始聲音大放。「媽媽,媽媽……哇……」

      幸若水剛大開門從衛生間出來,就聽到兒子哭得驚天動地的。快步往他那邊走,一邊溫柔地問:「兒子,怎麼啦?」

      小平安一看到媽媽,哭的慘兮兮的小傢伙兒趕緊抱著她的大腿。也不忙活了。就是抱著媽媽哭,好像是把這些天來對媽媽的思念都控訴出來。

      幸若水被兒子哭的心煩意亂的。可憐的孩子,想媽媽了。幸若水心裡軟軟酸酸的也想哭了,她的寶貝兒兒子,想媽媽了。

      彎下腰來,把她的寶貝疙瘩圈在懷裡。聞著他身上的奶香味,小傢伙把臉貼在她的頸窩裡,她便輕輕地用臉蹭他的額頭。

      小平安可委屈了,雖然見到媽媽已經不哭了,但還是委屈得一聳一聳地抽鼻子。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水滴,不如平常的活潑好動而變得安安靜靜的,讓人心疼得厲害。

      幸若水這個做媽媽的,只恨不能把他揉到身體裡去疼愛。「平安不怕,媽媽以後再也不丟下平安一個人出去玩了,以後媽媽去哪裡都帶著你,好不好?」

      小平安不吭聲,還是窩在媽媽的懷裡,小臉貼在媽媽的頸窩裡。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說話,還是還在生媽媽的氣呢。

      「這是怎麼了?」看見幸若水回來了,鷹長空非常高興,他怕孩子不習慣母親不在的日子,所以白天的時候經常回來陪他。可是這小子根本不給自己面子,看見他反而鬧的更歡了。還是老婆在好啊!他和兒子一樣想的抓心撓肝的,最近隊裡的隊員直躲他,連傅培剛和何靖文都跑的不見人影。

      「沒什麼,你知道我回來了?」幸若水懷疑,不知道他會這麼早回來嗎?

      「不知道,我是回來看兒子的。怎麼樣了,還疼嗎?」一邊說著,一邊把手撫上幸若水的胸前。他知道,斷奶的時候,女人漲奶也是很痛苦的事情。

      「啊……我的……我的。」鷹飛揚現在對阻止或者說覬覦他的「美食」的人都非常的敏感,使勁兒的拍打自己爸爸的手。

      幸若水笑了,這下子出現矛盾了。鷹長空不高興,他兒子也很不爽!

      小傢伙兒這會兒想起來了,又去掀媽媽的衣服,一看,「啊……沒有了。」

      幸若水暗笑,還好她早有準備,去衛生間的時候,貼了乳貼,還在外面貼了膠布。這回看他怎麼吃。以前幾次給他斷奶都沒成功,不過這次他好像沒辦法了。

      鷹長空看兒子吃癟,非常高興,明目張膽的笑。

      鷹飛揚特別不滿意他爹這樣,仇恨地瞪他,然後一扭身又去抱媽媽的脖子。嚷嚷著叫,「媽媽,抱抱!」

      幸若水低頭笑著看他,他啾得一聲在媽媽的臉上親得很響亮,然後挑釁地睨著他爹。

      鷹長空氣得直磨牙!「小崽子!」

      幸若水則笑得歡。心裡想,老公和兒子在身邊的日子真好!真想就這麼一輩子平淡地過下去,無風無浪也是一種福分,不非要什麼轟轟烈烈!

      幸若水也有些餓了,剛好丈夫也回來了,便進廚房去做了兩大碗麵,又給兒子用沖了奶粉。

      小平安是不甘不願的喝著奶粉,但是沒辦法,媽媽胸前沒有讓他喝奶的地方了。他雖然聰明,但還不知道要撕開膠布去看背後的真假。

      鷹長空呼嚕呼嚕地吃著面,跟餓了多久似的,吃得那個叫香!像個孩子似的,要不是臉不小,估計都撲到碗裡去了。

      幸若水看著兒子和丈夫都吃得心滿意足,臉上俱是笑意。這就是她的整個世界,簡單而快樂。不需要多大的成功,也不需要多少所謂的人生價值,就享受這一份平和。

      鷹長空原本聽說老婆回來了,還想著耳鬢廝磨一番,可現在看兒子這架勢,恐怕是不給他機會了。於是吃了面待了一會,湊過去在媳婦兒身上揩揩油,就不甘不願的出去了。

      平安小朋友看爸爸離開了,就嚷著要從媽媽身上下來,倒騰他的玩意去了。但是一雙有神的大眼睛時刻注意著媽媽的動向,就怕她又跑了。

      一個下午,幸若水都在收拾房子,把該洗的洗了。雖然說孩子都有李君在照顧,但一個星期沒有收拾,家裡也著實有些亂。待她把東西都收拾好,天色已經是傍晚了,該準備晚飯了。

      幸若水把給何貝貝買的東西那過去給李君,又特地叮囑她和何靖文晚上過來一起吃飯。這些天兒子都是他們在照顧,好歹也要叫他們過來一起吃頓飯。雖說平常你幫我我幫你不需要客氣,但現在自己回來了,喊他們過來吃飯,也算是讓李君歇一歇。

      李君一看到若水給女兒買的衣服和玩具,就又忍不住說:「你咋每次出去都給她買這麼多好東西!」

      只這一句,也不多說,就怕矯情。

      幸若水笑笑道:「咱們貝貝小美女這麼好看,當然得打扮得好看點,對吧貝貝?」逗了一會孩子,便買菜做飯去了。

      李君在家裡待了一會,也過來幫忙了。

      飯菜準備得差不多,兩個男人就回來了。一身的髒污已經洗去,頭髮還是濕的。一進門就自發地坐到桌子旁,吸著鼻子去聞香味。

      「還是我媳婦兒做的飯菜最香!」鷹長空看著豐盛的飯菜,聞著空氣裡那濃郁的香味,有些炫耀地說著。

      何靖文和李君夫妻兩相視而笑,都給面子的沒說什麼。況且,若水做的飯菜確實是很好,而且有越來越好的趨勢。

      「兒子,過來,讓爸爸抱抱!」鷹長空一拍大腿,朝著玩得專注的兒子喊道。

      平安小朋友正倒騰著媽媽給的買的玩具呢,聽到爸爸的叫喊,歪著腦袋看著他,又轉過頭去玩。

      就在鷹長空生氣要站起來揍他小屁股的時候,他又突然間扔下手裡的玩具,跟一隻小豹子似的蹦過來,讓爸爸接住了拋起來。小平安和小福安一樣,都喜歡這個拋高高的遊戲。別說兄弟兩不同爹娘,但性子和愛好都差不多。

      「你們父子兩別鬧騰了,趕緊坐下來吃飯吧。」幸若水端著湯從廚房裡出來,看到丈夫和兒子在拋來拋去的,笑著斥罵。

      小平安現在已經能吃一些軟軟的飯菜了,比如豆腐。幸若水便給他拿了塑料碗,在裡面放上一些,讓他用勺子吃。否則看到大家都在吃,就他喝奶,他又要鬧騰了。

      熱熱鬧鬧的吃了晚飯,何靖文和李君待了一會,在隊長那眼神的欺凌之下,灰溜溜的帶著女兒回家去了。空間嘛,就留給這一家三口,主要是留給這對正值青春的夫妻。

      幸若水又不是傻子,也不再是不經情事的小女生,丈夫那**的眼神她也是看出來了。所以休息了一會,就帶著兒子去洗澡,末了把他哄到床上去睡了。

      鷹長空早就等得撓心撓肺的,看著兒子纏著媽媽講故事,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真想過去用暴力來解決問題。好容易小崽子眼睛微微合上了,他更是恨不得過去一把抱起媳婦兒丟進浴室裡。

      確定兒子睡熟了,幸若水這才站起來。一轉頭,就看到丈夫眼裡噴出火來似的。心裡有些羞澀,臉上卻是嬌艷一笑,大眼兒明媚得厲害。

      鷹長空這哪裡還忍得住,一個星期沒碰到自己的寶貝兒,他都要憋瘋了也想瘋了。一個箭步過去,攬腰將寶貝兒抱起來,扛著進了浴室。

      一進去,浴室門就被踹上了,砰的好大一聲。

      幸若水瞪他一眼,說:「弄這麼大動靜,等下把兒子吵醒了你就知道後悔!」

      鷹長空聽而不聞,因為媳婦兒那不叫瞪眼,那實打實的叫拋媚眼!他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摟住媳婦兒的腰肢將她按向自己,低頭吻住了嬌嫩的唇瓣。那香甜的味道,促使他更加的深入,深入得有些粗魯。

      幸若水微微有些疼,卻也不躲開,嬌聲嚶嚀,承受著丈夫帶給她的灼熱情潮。只覺得腦子熱烘烘的,什麼也想不來,只有他灼熱的嘴唇和滾燙的大手。待回過神來,一身衣衫早已經掉在了地上,還被丈夫的大腳踢倒了角落裡,嫌它們礙事。她不由得在心裡想:真是越來越粗魯了!不過要是一輩子都能這樣承受他的粗魯,那也一種幸福!

      「媳婦兒,你不專心!」鷹長空控訴,然後更加熱情的跟她糾纏在一起,讓她再也無法分心。

      小小的浴室裡,溫度一再地攀升,嬌柔媚骨的嚶嚀和低沉粗喘的吼叫充盈著,讓門外的人聽了臉紅耳赤。而門內的人只享受著屬於他們的愛情他們的歡愉,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在浴室裡糾纏了近一個小時,浴室的門打開,男人光著身子抱著同樣身無寸縷的女人大步而出,直奔臥室那張寬大舒服的床。這還沒到床邊,兩個人就這麼雙雙倒了進去,掀起另一場恩愛纏綿。

      幸若水只覺得自己要被這種極致的快感逼得要瘋掉了,卻無力抗拒也不想抗拒,只能跟隨著他的節奏一起在慾海愛河裡起伏沉淪。心裡有種渴望,渴望就這麼糾纏到生生世世裡去,誰也不能將他們分開!

      夜慢慢地深了,也越來越涼了。只是臥室裡的溫度,一點也沒有下降的意思,反而有越來越高的趨勢。眼看著,月兒也不好意思再聽了,悄悄地躲到了雲朵後。

      「媽媽,尿尿……」低低的一聲咕噥,卻如晴天霹靂,讓沉醉在愛慾裡的男女瞬間清醒過來。

      幸若水還有些無法回神,鷹長空早已經用被子捲住兩個人的身體,挫敗的一聲呻吟。深深吸一口氣平復了那無法自控的騷動,認命地起來給兒子把尿。還好這小崽子完事了就又倒頭大睡,倒沒有再不識趣地打擾他爹媽的情事。

      幸若水看著丈夫黑著一張臉撲回來,忍不住吃吃地笑。一低頭,往某個地方掃視了一眼,更是掩嘴笑得高興。

      「你這個小妖精,我讓你再壞!」鷹長空咬牙切齒地低吼,像一隻豹子似的撲過來,逮住他的獵物又是一頓抵死的蹂躪。

      待他心滿意足地舔著嘴唇,幸若水早就像一個破布娃娃似的倒在了他的懷抱裡,連眼睛都睜不開。誰家養的雞,那都已經開始啼叫了。

      一夜未睡的男人低頭看著懷裡嬌艷如花的寶貝兒,依舊精神奕奕的,完全看不出來一夜未眠。

      幸若水這一場折騰下來,別說鷹長空去訓練她沒想,就是天早大亮四圍一片吵鬧她也沒醒來。最後是平安小朋友餓了,把媽媽給鬧騰醒了。

      晚上丈夫回來,幸若水就把昨天路上遇到的事情,和在佩詩家那種被偷窺的感覺跟他說了。

      鷹長空只是皺著眉想了一下,沒說什麼,只說:「我會注意的,你別擔心,老公會保護你的。」

      幸若水笑了笑,躲進了他的懷裡。深深吸一口氣,聞著他身上男性的陽剛味道,就覺得心裡踏實得很。

      如此過了有三四天,幸若水突然接到譚佩詩的電話,那端的好友聲音裡一片慌亂,大聲地叫道:「若水,樂樂不見了!」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在哪裡不見的?」幸若水心裡大驚,頓時就把事情跟那種被窺視的感覺還有古天策聯繫起來,只覺得背後冒起一股涼氣。

      「在幼兒園。我們已經找了有兩個多小時了,還是不見人。幼兒園就那麼一點地方,大家都找過了!若水,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譚佩詩從來沒像這樣慌亂地哭過。

      幸若水心裡也亂得厲害,明知道安慰的話沒用,但還是試著安慰。「你別擔心,可能他自己玩著玩著躲起來了,我給軒轅麒打個電話,讓他派多一點人來找。」

      「嗯。」譚佩詩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幸若水急急忙忙給軒轅麒打了電話,求他派人去幫忙找。軒轅麒答應了,馬上就拍了幾十個人出去幫忙找人。

      放下電話,幸若水這心裡還是咚咚咚地跳得厲害,也慌得厲害。一時之間,她完全沒了主意,一個人在屋子裡團團轉。

      身後的小平安不明所以,也跟著她團團轉,倒是沒有出聲吵媽媽。關鍵時刻,這小傢伙還是很給力的。

      幸若水突然停下來,小平安剎車不及,就這樣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這要是換了別的孩子,早就哇哇大哭了,小平安只是愣了愣。幸若水把他扶起來,揉揉他的小屁屁。「疼不疼?」

      「疼!」小傢伙大聲地說,但一點要哭的意思都沒有。還呵呵地傻笑,一雙小手臂纏在媽媽的脖子上。

      幸若水看著兒子這可愛的樣子,心裡軟軟的。對於佩詩來說,樂樂也是這樣一個幸福的存在,她現在一定急壞了!如果樂樂真的是被古天策抓走了,那就是她和長空連累的,可如何是好?

      沒多久,鷹長空也回來了。原來,消息已經傳到傅培剛那裡,他已經趕回去了。鷹長空知道若水和譚佩詩的感情,料想自己的媳婦兒肯定也急壞了,所以也急忙趕回來。

      「老公,樂樂不見了,怎麼辦?他會不會被古天策抓走了?古天策那麼壞,也不知道他會怎麼對待樂樂……」幸若水一看到丈夫,就開始把自己的擔憂全都往外吐出,急得都要哭了。

      鷹長空抱住她,親親她,溫柔安慰道:「你先別急,也許孩子只是自己躲起來了,而不是被人給抓走了。放心吧,我已經讓人幫忙去找了,也許很快就有消息了。」

      「可是我害怕!只要一想到古天策那樣一個人一直在盯著我們還有我們身邊的人,我就覺得害怕!我不想跟你和孩子分開,我也不想身邊的人有任何閃失!」幸若水咬著嘴唇,眼裡已經濕潤了。在丈夫面前,她不需要假裝堅強,她可以放任自己脆弱,只因他是她的依靠。

      鷹長空與她額頭相貼,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和孩子的。至於古天策,我們一定會抓住他的!」

      「嗯。」幸若水輕輕地應了一聲,還有點鼻音。她知道,丈夫比自己更著急,於公於私他都想馬上抓到古天策,自己不能再給他添堵才是。「要不,我去陪陪佩詩?」

      「暫時先不要,你要是去了,佩詩只怕情緒更激動。咱們先冷靜下來,等一等結果。」

      幸若水看著他,點點頭。把臉貼在他的胸口,緊緊地抱著他精壯的腰。強有力的心跳,灼熱的溫度,都能讓她慌亂的心臟慢慢的平和下來。

      鷹長空還特地請了假,就這麼在家裡陪著自己的媳婦兒,就怕她胡思亂想。他心裡還有些無奈地想:當初怎麼就招惹了古箏這麼一個人!也是天意弄人,若是早一些遇上若水,興許這輩子就只跟這個女子有交集了。

      等待結果的過程是最難熬的,要不是靠在丈夫的懷裡,幸若水一定會被腦子裡那些可怕的想法給逼瘋。她甚至想像古天策抓了樂樂,會怎麼折磨他!電視裡書裡看到的那些可怕的手段,都讓她代入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幸若水都不敢看時間,總算是有消息了。而且是個好消息!

      在聽到人已經找到的那一刻,幸若水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跌落在丈夫的懷抱裡,手腳冰涼一片。這種驚嚇過度的感覺,讓她整個身體都是綿軟的。

      樂樂是在幼兒園裡老師講台的抽屜裡找到的,找到的時候正睡得香甜。據說身上有酒味,嘴裡還有酒心巧克力的味道,至於酒心巧克力是誰給的,則還在調查當中。但醫生檢查過,孩子確實沒事,就是酒醉了。

      幸若水的心裡卻總是強烈的不安,思考再三,還是給譚佩詩打電話,打算勸她來部隊裡住一段日子。

      譚佩詩也意識到事情的不簡單,做為一個母親,她絕對不願意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這一回是酒心巧克力,下一次也許就是毒藥!於是,她也願意到部隊裡來住一段日子,譚媽媽自然也是要的。

      幸若水急忙跟鷹長空說了這事,讓他跟部隊裡說一說,反正也是軍屬。

      就這樣,譚佩詩一家也來到了部隊裡。因為就算申請隨軍也沒這麼快的速度,所以就在幸若水家裡住著。雖然空間有些窄,但心裡踏實,便覺得什麼都好。

      最高興的要數平安小朋友,樂樂哥哥來了,他有伴兒了。於是,整天都能看到兩個小屁孩跟瘋了似的到處亂竄,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真的是鬧騰得厲害。

      最近發生了挺多事情,雖然說最終沒有出大問題,但是媳婦兒的神經也繃得很緊,所以鷹長空便抽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背著媳婦兒上375峰頂去踏青了。

      小平安就留給了譚媽媽和譚佩詩,夫妻兩跟熱戀中的小情侶似的,高高興興出門談情說愛去了。臨出門的時候,譚佩詩說了一句:「你們兩真是時間越久越膩歪得厲害。這要是評價模範夫妻,非你們莫屬!」

      一離開部隊的大視線範圍,鷹長空就蹲下來,把媳婦兒拉到背上背起來。懷孕也沒讓媳婦兒胖多少,現在早就恢復了纖瘦的身材,所以輕盈得很。雙手托著媳婦兒的小屁屁,鷹長空笑著說:「別的女人老嚷嚷著要減肥,你咋怎麼養都胖不起來?是不是心裡有太多的事情了,我不知道?」

      幸若水摟著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的肩頭上,看著丈夫堅毅的側臉,笑得燦爛。「沒有啊,這是體質問題,沒辦法的。就跟有些人喝水都會胖,那是一樣的道理。」

      她的聲音有些含糊,充滿了撒嬌的味道。

      鷹長空聽她這麼一說,捏捏她的屁股,說:「要不找個中醫來看看,好好研究一下怎麼調理你才能胖一點。」這樣纖細瘦弱,總讓他心疼得厲害。

      幸若水撅撅嘴。「才不要。怎麼,你這是嫌棄我的身材是不是?要是真的嫌棄你就早些說,我找個不嫌棄的人去!」

      鷹長空輕輕拍一下她的屁股,轉頭輕咬她的小鼻子。「想都別想,下次再讓我聽到這話我就罰你!我就是不想你太瘦了,那樣讓我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沒把媳婦兒給養好。」

      「神經,都說了是體質的問題,又不是你的錯。」張嘴,一口咬住他的耳朵,輕輕地一用力,留了幾顆淺淺的壓印。

      「我知道。但是我就想把我的媳婦兒養得白白胖胖的,看著有成就感!」這天下的男人或許多會欣賞骨感的女子,但幾乎都喜歡看到自己的老婆圓潤有肉的樣子。

      幸若水聞言,咯咯地直笑。「上校大人,有沒有人告訴你,你這成就感有點怪啊。」

      「那沒有,他們都直接說我噁心,好像離了媳婦兒就不能活似的。老子就跟他們說,老子就是沒了媳婦兒不能活,咋地?連媳婦兒都還沒找到的人,沒資格跟嘲笑老子!等你們有了媳婦兒,估計還恨不得把媳婦兒綁在褲腰帶上呢!」

      幸若水笑得更歡,心裡軟軟甜甜的。「老公……。」

      聽到媳婦兒柔柔的喊一聲,鷹長空心裡也柔軟得厲害,臉上是寵溺的笑容。「怎麼了?」

      「我這個人從來都胸無大志,不想在事業上有多大的成就,也不想日子過得多麼的熱**辣的,我就想這輩子這麼膩著你,一天也不分開。就這麼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一起老去,一起離開。所以,你要一直一直陪著我,一定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幸若水淺淺地笑著說,說到後來,眼眶就濕了。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麼,眼淚就是這麼流了出來。

      鷹長空停下腳步,將媳婦兒放下來,轉身看著她盈盈的水眸。一低頭,在她紅潤的唇瓣上親了一口,深深地看進她眼眸深處。「若水,我曾經有過鴻鵠大志,但是自從有了你之後,我也只希望能夠陪著你看著你,一起老去。我不會離開你,我捨不得,也離不開,你明白嗎?」

      「嗯!」幸若水用力地點頭,在笑容燦爛裡,眼角滑落一顆晶瑩的水珠。他的這一答應,彷彿就代替了上天答應,他們這輩子都會在一起平安終老。

      只願千帆過後,繁華落盡,仍能與你牽手共看日出日落,恰如那一句——細水長流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

      「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讓你心裡很不安,但是若水你要相信我,我會保護你們母子,我也會保重自己。只有每天看著你,親自照顧你,我才會放心。所以,我捨不得把你交給另一個人來照顧的!」

      「我也不願意!我就賴著你了!你答應過一輩子在我身邊的,你別想反悔食言!」幸若水鼓著兩頰,瞪著大眼睛看他。

      鷹長空微微一笑,執起她的手在唇邊親著。「我不反悔不食言。只要你不嫌棄,我這輩子都要在你眼皮子底下晃悠,哪怕你心煩了我也不會走開。反正我臉皮夠厚的,你別想多看我幾眼我就不好意思了。」

      「撲哧」,幸若水忍不住笑了。只覺得心裡有一片花海,而他的承諾就是陽光。在陽光的揮灑下,這些花在一瞬間開了,奼紫嫣紅好不燦爛!「你也知道自己臉皮厚啊?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

      「臉皮算什麼,只要能找到媳婦兒,我連面子裡子都不要了!」大男人一個,臉皮那麼薄也不會加分!

      幸若水盈盈地笑,仰頭,一口咬在他的下巴,鬆開後,自己看著那一排牙印傻樂。「好久沒蓋章了,好好蓋一個!」

      「要不我找個地方脫了衣服,讓你在我身上都蓋上章,這樣就不怕別人覬覦了是不是?」

      「臭美,除了我,誰能覬覦你啊!」

      「那可不一定啊。雖然說這個世界上像我媳婦兒這樣慧眼識英才的人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的。」

      「你也算英才?」

      「……」

      兩個人吵吵鬧鬧的,不多久就到了山頂上。風微涼,吹在臉上,舒服極了。

      幸若水從丈夫的背上下來,迎著風吹來的方向,張開雙臂合上眼睛,感受著這一刻的舒服。

      鷹長空眼含寵溺,微微一笑,雙臂纏住了專屬於他的纖細腰肢。看著遠山飄渺,與天連在一起,他在心裡道:老天爺,這個女人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會放手,你也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兩個人又去鷹長空發現的那個神秘天地坐了許久,免不了若水被男人纏著,又來了一場激情的纏綿。所以下山的時候,幸若水是真真切切的走不動了,腿都是軟綿綿的,只能讓他背著回去。

      一進門,譚佩詩就看出端倪了,斜睨著他們說:「喲,這狀況看來,當時的情形有夠劇烈的啊。」

      幸若水被她鬧得臉紅耳赤,只恨不能撲過去封了她的嘴。還好譚佩詩只來了這麼一句,沒喋喋不休的取笑個不停。

      與鷹長空的這一次約會,讓幸若水心裡那種不著地的感覺好了許多。再加上日子確實也過得平靜了,佩詩一家也在這裡,她也不害怕有人能傷害到他們。

      三個孩子,四個女人的日子過得吵吵鬧鬧的,於瑣碎中鬧心而又幸福。每一天都是一樣的瑣碎和吵鬧,但似乎每一天都過得不一樣。

      眼看著,夏天來了,天氣熱起來了。

      而有些事情,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浮出水面,只是大家地悄然不知罷了。

      這天,譚媽媽正在廚房裡準備午餐。三個女人在沙發上排排坐著,互相打趣,說說男人說說孩子,說白了就是聊廢話。

      地毯上孩子們玩得高興,尤其是平安小朋友,一會跑出汗來了,就顛顛的過來撲到媽媽面前,仰著腦袋叫:「媽媽,擦擦!」

      幸若水拿過毛巾給他擦了一擦,他啾的在媽媽臉上親一口,又顛顛的跑去玩了。

      「看來看去,還是你們家小平安最精怪。」李君笑瞇瞇地說。

      譚佩詩懶懶地倚著沙發扶手,道:「虎父無犬子嘛。人家老公是咱們老公的上級,所以他們兒子比我們的孩子精怪一點,也是正常的。否則,隊長該懷疑,要去做DNA鑒定了!」

      「譚佩詩,你這個口無遮攔的女人,今天我要解決了你!」幸若水大叫一聲,站起來就撲過去,撓她!

      李君早就一把站起來,躲到一邊遠離戰場了。這兩個女人瘋起來也是很可怕的,她還是不要捲入其中為好。正躲在一旁偷笑呢,突然聽小平安叫「貝貝尿尿了」。轉頭一看,女兒的身下果然就一灘水。因為天氣熱,穿尿不濕容易長痱子,所以就只穿了個開襠褲,就出現了這麼一幅畫面。

      看那兩個鬧成一團的女人一眼,李君抱上孩子回家換褲子去了。因為兩家住得近,所以她很少把衣衫給帶過來,反正來回也就那麼幾步路的距離。

      譚佩詩和幸若水終於鬧完了,兩個人都有點喘,再看彼此,衣衫和頭髮都亂了,跟個瘋子似的。遂又忍不住,捂著肚子笑得哎喲哎喲的。

      「唉,李君呢,咋不見了。」譚佩詩剛才正受刑呢,哪裡知道李君的動向。

      「何貝貝尿褲子了,回家給孩子換尿褲了吧。」幸若水揉揉笑得軟了的肚子,覺得這日子過得真好。

      譚佩詩突然大發感歎,叫道:「你說咱們三個好歹也是青春美貌的美人三枚,咋就淪落到做老媽子呢?貌似還甘之如飴,是不是太沒出息了?想當初,咱們是多麼的壯志凌雲,如今墮落到這個份上,真是要不得要不得啊!」

      說著搖頭晃腦的,模樣搞笑。

      幸若水就真的吃吃地笑,說:「沒事,現在凌雲都在你家呢,所以你犯不著壯志凌雲,那麼做做老媽子也沒啥不可以的。如果你再不情願,那可以考慮坐鎮培鷹,把它的規模再擴展十倍百倍,做個女強人也是可以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一想到要上班下班服務顧客,我就覺得頭疼。果真女人是不能做家庭主婦的,時間長了就只能這麼碌碌無為地過一輩子了。唉,呼呼哀哉!」

      幸若水狠力掐了一把她的腰。「就你無聊。」

      「你們兩都很無聊。」說話的是端菜上桌的譚媽媽。一邊把菜放下來,一邊斜眼睨著兩個女人,直無奈地搖頭。

      幸若水和譚佩詩彼此看一眼,吐吐舌頭,站起來。「吃飯咯。鷹飛揚,傅凌雲,過來洗手吃飯了!」

      在飯桌上坐下來了,才發現李君還沒過來。幸若水站起來,道:「譚媽媽,你們先吃,我去看看她在忙活什麼。」

      幸若水來到李君家裡,看到何貝貝在地上玩呢,李君坐在沙發裡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走過去,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頭。「怎麼了?」

      李君嚇了一跳,定眼一看,這才扯著嘴角笑了笑。「沒什麼。我家裡剛才來消息,說我弟弟不見了。已經好幾天沒上課了,開始的時候老師以為他只是逃課,沒想到一直不見人。」

      幸若水有些吃驚,倒也沒有傅凌雲不見的時候緊張,畢竟譚佩詩是自己的好姐妹,但是李君和自己並不那麼的親密,古天策應該不會從她這邊下手的。「是不是最近遇到不高興的事情,離家出走了?」

      李君的弟弟比她小了有十歲多,讀高二,下個學期就要高三了。平常聽她說,是個挺乖的男孩子。幸若水見過照片,乾乾淨淨的一個男孩子,很斯文,一看就知道很乖很聽話。

      李君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的,我弟弟很聽話,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再說他從來沒出過遠門,他根本沒有地方可去的。都已經好幾天了,我真有些擔心他會不會遇到壞人了。」

      幸若水心裡也替她擔憂,但又不好多說,只怕讓她更難受。「先別這麼想,也許他真的是壓力太大了,所以出去走走。他身上不是有伙食費嘛,他就算在市裡找個地方呆幾天,那也一樣讓人找不到,不一定是去了別的地方啊。」

      「希望是這樣。」他們家就兩姐弟,弟弟可是爸媽的命根子,這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爸媽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李君越想,就越覺得揪心得厲害。

      幸若水輕輕地拍她的肩頭,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氣。「他一定是安全的,也許明天就回學校了。譚媽媽做好飯菜了,咱們先過去吃飯吧。」

      李君搖搖頭,勉強笑了笑。「我真的沒胃口,再說早上也吃得不少,就不吃了。若姐,你回去吃飯吧。放心吧,我沒事的。」

      幸若水又勸了一會,李君說什麼也不肯過去吃飯,她就只好自己回去了。心情不若來時,沉得厲害。

      「咦,怎麼就你一個人?」譚佩詩往她身後張望了一番,沒看到人,就問了。

      幸若水歎了一口氣。「老師打電話來,說他弟弟不見幾天了。家裡也沒見人,現在正急得厲害。」

      譚佩詩一聽,也放下了筷子,鎖起了眉頭。「怎麼又是這樣的事情?我咋覺得最近總是好事沒有,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

      幸若水聽她這麼一說,也覺得是這麼一回事,頓時心情就更糟糕了。

      譚媽媽無奈地瞪了佩詩一眼,說:「這才多大的事情,就值得你下這樣的結論?況且大家不都好好的嗎,那就不算什麼壞事。」

      譚媽媽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這樣的小風波在她看來壓根就不算事。要真算,那也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幸若水和譚佩詩聽她這麼說,也覺得是這樣的道理。只是人確實是不見了,心情不可能一點也不受影響的。

      譚佩詩倒還好,她只是純粹為李君擔心。

      而幸若水,開始的時候她並沒有往古天策那邊去想,但是譚佩詩剛才那話就把她給提醒了。古天策和古箏一樣,都是不按理出牌的人。想當初,古箏還在公眾場合安裝炸彈,利用跟他們完全陌生的人來威脅她和長空。那麼作為古箏的哥哥,古天策利用任何人來逼他們,那都是有可能的!

      幸若水最不願意的,就是因為自己累及他人。所以一想到李君的弟弟李臣有可能是被古天策給抓走了,她心裡就亂成一團。

      譚媽媽做的飯菜是極香的,幸若水卻食不知味,只是好歹塞了一碗飯。一直沒怎麼說話,腦子裡全是那種種的可能。

      下午,譚佩詩去陪李君聊天,開解她。

      幸若水則自己躲進了房間裡,寫小說去了。心裡亂得厲害,思路倒是通的,寫得也挺快。只是等寫出來一看,完全都跑題了。結果刪了寫寫了刪,最後也還是那幾行字。

      後來索性不寫了,就這麼倚在窗前往外看。腦子裡紛亂的一團,也不知道到底想了些什麼,就這麼呆呆的站著,一直到丈夫回家來。

      鷹長空一進門沒看到媳婦兒,聽說一個下午都在房間裡寫東西,沒出過門。憑他對媳婦兒的瞭解,那肯定是有心事了。於是幾個箭步回到臥室,推門一看,媳婦兒就在窗前發呆呢。他推門的聲音不小,她好像也沒聽到。

      不知道又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無奈地歎一口氣。走過去,從背後將她抱住。「媳婦兒,怎麼了?」

      幸若水這才回過神來,知道是丈夫,轉過身來,趴在他的懷裡。「沒什麼。李君的弟弟不見了,你知道嗎?」

      「聽說了。中學生叛逆,不高興離家出走也是常有的事情,不用太擔心。況且已經派了很多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幸若水嗯了一聲,靜靜地趴在他胸前。

      這一夜,幸若水輾轉反側睡不好。後來鷹長空乾脆纏著她來了一場纏綿,讓她累得渾身軟綿綿的,這才算是睡著了。

      俗話說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是此刻的情況。

      起床沒多久,夏默就打電話來了,說希望她們中的一個人能夠回公司去坐鎮。因為他要請假,原因是他老婆失蹤了。

      幸若水聽到「失蹤了」這三個字,本來就緊繃的神經,幾近繃斷。如果說李臣的失蹤可以不讓她往古天策身上想,那麼夏默老婆的失蹤,分明就是在告訴她,這一切都跟她有關。

      放下電話,她整個人跌坐在沙發裡,兩腿有些發軟。心臟砰砰砰地撞著胸口,彷彿要撞破這一層束縛跳出身體外似的。明明是夏天,背後卻冒著涼氣,牙齒打顫,喉嚨也有些發緊。

      對於古天策的事情,譚佩詩是不知曉的,所以她有些奇怪若水的反應。「若水,你這是怎麼了?就算夏默的老婆真的失蹤了,那也不是你的錯,你怎麼……你怎麼好像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似的?」

      幸若水看著她,苦笑著搖搖頭,不知道怎麼跟她說。沉默了一會,她突然抓著佩詩的手,問:「佩詩,如果哪天你或者你的親人因為我受到了傷害,你會不會怨恨我一輩子?」

      譚佩詩不明白她為什麼這樣問,但還是搖搖頭。「不會。若水,你最是善良,能跟你成為敵人的人必定不是善種。這樣的人會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情那一點也不奇怪,如果這種傷害落到我或者我的親人身上,那也是命中的劫難,逃不過的。就算當時我想不通,過後我還是會想通的,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

      幸若水感激一笑,傾身靠在她的肩頭上。事情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們總覺得好多事情都可以原諒。可等真的發生了,也許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這與善良與否寬容與否無關!

      中午鷹長空回來,幸若水便跟他把事情說了。鷹長空不讓她或者譚佩詩去坐鎮公司,說他會讓軒轅麒派人去看著,他手下能人多著呢。後來就急匆匆的走了,似乎要去見什麼人。

      幸若水本來就沒想過要去公司,也沒想過讓佩詩去。在這個關頭,他們最好呆在這裡,哪裡也別去。

      譚佩詩出去跟譚媽媽一起看著兩個孩子,幸若水自己窩在房裡。

      靜靜地呆了一會,她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很少打的號碼。據說,這個號碼很少人知道,加上她也不會超過十個人。除了她,其他的九個都是天狼幫的心腹。

      「寶貝兒,想我啦。」依舊是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強調,隔了千山萬水卻還是那麼的真切。聽著聲音,便能還原他臉上的表情,那是甚少有人能看到的一面。

      幸若水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她知道自己很自私,所以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

      「寶貝兒,怎麼了?跟我還有不能說的話麼?」野狼的聲音不復剛才的痞氣,一下子就變了。但對著她,語氣裡總有那麼一點寵溺,像一個大哥哥面對自己最疼愛的妹妹。

      「哥……」良久之後,幸若水喊了這一個字。在她的心裡,野狼一直是一個哥哥一樣的存在,但她從來沒喊過,她不敢佔這個便宜。

      野狼怔了一下,應了,又笑著說:「說吧,有什麼事情要求你哥,快從實招來。要是有一句假話,滿清十大酷刑伺候著。」

      幸若水被他不倫不類的逗笑了,笑中卻是含著淚。微微地閉上眼睛,眨落長睫上的液體。「如果哪天我有什麼意外,可不可以請你保護我的丈夫和孩子。」

      她不知道鷹長空是否需要保護,可是她就想聽到野狼的一句答應。

      「不可以。」那端的人果斷地拒絕了,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她還沒開口,他便又說,「那是你的丈夫你的孩子,要照顧也是你來照顧。所以,好好的保護你自己,要是你有什麼意外,那父子兩就是在我面前出事,我也權當沒看見。」

      他說得無情,但是背後所包含的意思,若水是聽懂了的。她哽咽著聲音,喊一聲,「哥……」

      「寶貝兒,與其想著怎麼托孤,不如想著怎麼樣才能保護好自己。所以,如果你要我幫別的忙,我都不皺一下眉頭,唯獨這個我不會答應的。那是你的責任,你得自己去負。況且人心隔著肚皮,就算我今天答應了你,你又怎麼知道我他日不會反悔?若水,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所以你要保護你自己最重視的人和東西,一定要自己去做,而不是拜託他人。還有別忘了,我曾經給你的寶貝。」

      然後,野狼就掛了電話。這是第一次,他自己掛電話,而不是被若水給掛了。

      幸若水怔怔地拿著電話,好一會才放下來。野狼最後一句話,她聽明白了。伸手在胸口一摸,某個地方微微凸起。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復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夏默的妻子和李臣都沒什麼消息,也沒接到什麼威脅勒索的電話。兩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無聲無息。

      幸若水卻慢慢地冷靜下來,不再像開始的時候慌亂。心裡雖然還是擔憂,甚至有那麼一點恐懼,卻已經非常的冷靜了。

      獵豹曾經說過:慌亂和恐懼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這東西不能保命,只會壞事。所以在危難關頭,能扔掉它的人才能夠冷靜下來,找到活命的機會。

      幸若水沒再想古天策會怎麼對付李臣和夏默的妻子,而是開始思考,古天策用的是什麼樣的策略。他抓走了這兩個人,為的是逼她和長空赴約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他不發出威逼的信號,而是無聲無息的?難道是他的佈局還沒好?還是說,他還有更深一層的考慮?

      她又想起獵豹說過,最厲害的敵人絕不是那些讓你知道他多麼危險多麼可怕的人,而是那些悄無聲息的。因為,這樣的人讓你不容易尋找到蛛絲馬跡,而在你發現他的時候,也許他已經切中了你的命脈。

      那麼,古天策無疑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他此刻出面來,逼著她或者長空去換人,那就暴露了他自己。可如果他這樣悄無聲息地伺機而動,那麼他們也很難找到他的所在。這樣的一個人,難怪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僱傭兵的頭子。

      幸若水對古天策的瞭解可謂是空白一片,所以雖然她已經冷靜下來了,但是也沒辦法分析出來他可能的動向。

      晚上,丈夫回來,幸若水便忍不住向他打聽關於古天策的事情。

      鷹長空什麼都沒說,而是專注地看著她,而後伸手捧住她的臉。「若水,我知道你想什麼,但是這一次交給我來處理,你別管了好嗎?」

      幸若水自然也是理解他的心情的,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就是想做點什麼,要不我心裡難受。我寧願自己受折磨,也不願意這樣連累了別人,一想到他們可能在古天策的手裡,我就覺得心裡像是有把刀在不停地拉鋸似的。我只是幾天沒見到你和孩子,就能想到撓心撓肺夜裡睡不著,那麼夏默、李君和他們的父母,又該是怎樣的擔憂和難過?這些,我都不敢去想……」

      「我明白,我都明白。」鷹長空抱著這個善良的女子,只恨不能將她的記憶抹去,讓她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只是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也許他們的失蹤只是巧合,並不是古天策把人給抓走了。」

      幸若水在他的胸口輕輕地蹭著,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她又怎麼會相信?只是明白他的用心,所以什麼也不說。

      「若水,你怨我嗎?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不是曾經跟古箏有牽扯,你就不會要承受這些了。」鷹長空早就想問這麼一句話了。這個想法,在他心裡已經許久了。

      幸若水聞言,身子一頓,然後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這張剛毅的臉,伸手觸碰他下巴上的鬍渣。這張臉,在多少個夜晚,她看著它沉睡,又在多少個清晨,她一醒來就能看到它的溫柔。她的日子裡,早就習慣了有它的存在,一天也不願意分割。

      緩緩地,幸若水綻開笑容,搖搖頭。「我不怨恨,不怨你,也不怨任何人,我甚至不怨上天沒有讓我首先遇上你。我只希望,希望你和孩子都平安健康的,我們一家三口快樂一輩子。我只希望,希望我身邊的人都不要再因此而受牽連,每個人平靜地過著屬於他們的日子。」

      「謝謝你,若水,我的寶貝兒。」鷹長空深情地親吻她的唇。他沒有告訴她,他的心裡異常的後悔。他不能後悔當初遇到古箏,那是誰也無法預料的。他只是痛恨自己沒有處理好,才會導致今日的一切。

      幸若水眼裡濕潤,看著他墨黑深邃的眼眸。這雙眼眸總是犀利異常,唯獨在面對她的時候柔情萬千。譚佩詩說,隊長所有的溫柔和愛都給了你,連你兒子都沒佔多少。

      伸出手來,抓住他的大掌,十指穿過交握。「鷹長空,咱們都不要害怕,也不要放手。我相信我們一定都會好好的,因為你捨不得看不到我,我也捨不得看不到你。我們都是好人,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

      「好。我們就牢牢地抱在一起,不管是人還是天,都不能將我們分開。」鷹長空微微笑著,看著這雙明媚的眼眸,這張柔和的臉。他聽過多少鏗鏘的誓言,卻不如她的一句「我捨不得看不到你」來得更震撼更動容。

      幸若水深深回望,在心底輕輕地道:如若這世界上沒有你,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以後的歲月,所以請握緊我的手!

      深夜,訓練場旁邊的草地上。兩個高大的聲音一前一後的走著,然後坐了下來。

      「隊長,你別擔心。老子就不相信,古天策他娘的就是神!就算他是神,咱們照樣打到他成一條蟲為止!」傅培剛氣憤地吼道。

      鷹長空深深地吸一口煙。自從若水懷孕之後,他就不怎麼抽煙了,據說抽煙對孕婦和孩子的危害很大,他硬是算戒了。這兩天,在若水看不到的地方,他忍不住又抽了。

      傅培剛看著兄弟那緊鎖的眉頭,在心裡把古天策那個混蛋給罵了上百遍折磨了上千遍。古家的滅亡那是咎由自取,就算算賬也該找國家算賬,憑什麼算到隊長的頭上?「隊長,實在不行,咱們就把他的老婆和孩子給抓過來。奶奶的,只要把這個王八蛋給除了,老子就是被開除軍籍也認了!」

      「胡說八道!」鷹長空終於出生斥責。「拿人質威脅那是非法分子才幹的事情,不是軍人幹的。咱們就是死,也不能幹這樣的事情!開出軍籍不重要,但是咱們不能侮辱了身上的這一身軍裝!」

      傅培剛就不說話了,他也只是氣憤才那樣說,並不是真的想綁架古天策的妻兒。在部隊裡,首先教會的不是軍姿不是格鬥技術,而是軍人的意義,這一身軍裝的意義和使命!

      「兄弟,對不起!我反應太過了!」鷹長空大手拍在傅培剛的肩上,他又怎麼不知道兄弟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

      傅培剛笑了笑,回拍他的肩頭。他們最是瞭解彼此,十多年的共患難,那不是假的。這不是一般的兄弟,是可以為對方毫不猶豫捨命的!

      兩個人又沉默了一會,只看到煙火一閃一閃的,在黑暗中詭異地明滅。

      「傅培剛,如果我有什麼不測,麻煩你幫我照顧若水和平安。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讓若水忘了我,找一個能陪她一輩子的男人!」他說的聲音極輕,語氣卻是鄭重的。

      傅培剛不顧以下犯上,一拳砸在他的肩上。「隊長,這場決鬥還沒開始呢,你現在就開始托孤是不是太早了!鹿死誰手還未可知,老子就不相信,咱們還鬥不過一個古天策!他奶奶的,再囂張,老子打到他都後悔讓他娘把他生出來!」

      「說得好!」鷹長空一掌過去,拍得他半邊身體都麻了。「但是,萬一,不要忘了我剛才說的話。」

      「隊長,咱們大老爺們,不玩這托孤的酸兮兮的戲碼。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只管說,不只是我,還有更多兄弟,咱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對不皺一下眉頭!」

      鷹長空抿著嘴,微微一笑,拍著他的肩頭,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那是。兄弟用來幹嘛的?就是用來折磨的,所以別客氣。拿著,隨便花!」他瀟灑地擺擺手,就跟給了人家千百萬讓人家上街隨便花似的。

      鷹長空哈哈地笑。「好小子,跟譚佩詩在一起久了,倒把她給學了七八分!」以前多木訥的一個男人,被譚佩詩調教成這番模樣了。

      傅培剛摸著腦袋,呵呵傻笑。

      鷹長空看著兄弟那傻笑的樣子,也不由得微微笑,心裡卻又是另一番滋味。如果可以,他也想像傅培剛和譚佩詩這樣,平平淡淡和和樂樂一輩子。只可惜,他有眼無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如果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就是十個古天策他也不放在眼裡。可是他的生命裡有了若水這個讓鋼鐵化水柔軟的女子,還有他們兩的結晶,這是他的幸福,也是他致命的弱點。

      與此同時,B市。

      黑暗中,蒼唯我緩緩地張開雙眸,轉頭,藉著微光看著身側沉睡的女子。過了一會,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引來女子嚶嚀一聲,又往他身上靠了靠。他不敢再動,等她又睡沉了,才完全把手臂抽出來,下了床出了臥室。

      客廳裡,肖巖靜靜地站著。背對著他,在窗邊。

      「說吧。」蒼唯我在沙發上坐下來,慵懶地靠著,低聲道。聲音有些低啞,像是剛睡醒。

      肖巖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還是細細地把調查到的內容一一報告了。

      蒼唯我聽了,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犀利的眼眸看著窗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肖巖看了一眼臥室關著的門,忍不住道:「既然已經跟幸若水沒有關係了,何苦還要為她的事情費心思,你就不怕嫂子有想法麼?」

      蒼唯我收回視線,對上肖巖的。沉默了幾秒,才回道:「肖,這是我欠她的。」

      肖巖只能歎息,再也不想說什麼。這不過是借口,其實在他的心底,幸若水的位置從來就沒有被誰替代過。房間裡的那個女子也許慢慢地佔據了重要的位置,卻一輩子也不可能將幸若水從蒼的心裡完全驅逐出去。

      「吩咐下去,找到古天策的兒子和老婆,然後把他們給帶回來。」

      鷹長空不能這麼做,他蒼唯我卻是可以的。若水,這是我欠你的,如今我一點一點的還你。想這個的時候,蒼唯我依舊覺得胸口隱隱作痛。幸若水是他胸口的那根肋骨,還是一根傷了的肋骨,沒事就會疼一疼,提醒著他關於她的存在。

      「你真的決定了?」肖巖很想劈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面是不是大糞。人家幸若水都已經走出過去享受現在的生活了,他卻還在過去裡徘徊。

      「嗯。去辦吧,越快越好。」蒼唯我擺擺手,讓他離開。

      肖巖看了他一眼,消失在窗口。有些話,縱然說一千次一萬次,也是枉然,乾脆也不浪費口舌了。

      蒼唯我在他消失後,站起來,到酒櫃那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舉起杯子,喝了一口,火辣的感覺在喉嚨生起。

      緩緩地走回沙發邊,坐下來。夜深人靜的時候,有些東西就再也藏不住,開始跑出來作怪。有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只能暫時地壓在心裡。若水至於他,便是這樣一個存在。可以裝得雲淡風輕,可以裝作已然忘記,卻根本欺騙不了自己。

      明明已經斷了關係,明明已經沒有可能,卻還是忍不住關心她過得好不好。知道她有危險,便忍不住不遺餘力的去替她解決,哪怕為此失去再多也不曾猶豫一分一毫。

      臥室裡,在蒼唯我關上門的那一刻,床上的人就已經醒來了。她赤腳起床,在門縫裡靜靜地聽著外面的交談。到最後,她忍不住閉上眼睛,眼角已然濕潤。

      得到你的人,卻得不到你的心!她得到的了蒼唯我這個人,卻永遠也無法住進他心裡那個為愛人而存在的位置。如明月,你怎麼還不死心?難道真的要他哪天說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我看到你就噁心,你才肯死心麼?

      如明月張開嘴,無聲地呵一口氣,任由淚水滑下來。她早就知道,幸若水在蒼唯我心裡的位置,根本不是她能夠替代的。縱然知道,卻還是想留在他的身邊,只因為她愛著這個男人。愛得那樣的慘烈,再也沒有回頭的路。明明已經離開了,一聽到他出事,便又忍不住跑回來。

      蒼唯我也是特種兵出身,自然聽到了臥室裡的動靜,雖然那動靜幾乎不存在。他喝著酒,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或者由著她又回到床上去,裝作沉睡未醒。

      幾次差點忍不住過去推門而入,最終卻還是沒有動。待裡面的人回到床上去,他才放下酒杯,在黑暗中走進去。床上的人背對著他,縮在被子裡似乎睡得正香,但呼吸的節奏告訴人她還醒著。

      蒼唯我脫去身上的衣服,在床邊坐下來。過了一會,突然伸手一把將她摟過來,低頭就啃她的唇她的身體,大手更是粗魯地探索起來。

      如明月睜開眼,黑暗中亮得厲害,因為那裡面有水光。

      「不要,蒼唯我你停下來,我不要!」她下意識地掙扎拒絕,卻根本敵不過他的力道,最終還是讓他狠狠地佔有了,一次一次強有力的將她帶進了絕望的深淵裡。到後來,她忍不住咬著他的肩頭,委屈的哭了起來。

      「蒼唯我,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她哭喊著,委屈得跟個孩子似的。卻因為他的動作,而不由得呻吟出聲,哭聲支離破碎成歡愉的嚶嚀。

      想要抗拒,卻忍不住沉醉其中。嘴裡口口聲聲訴說著恨,但心裡卻只有愛,濃得化不開的愛。正因為這樣,才那樣的掙扎和疼痛。

      蒼唯我的身體頓了一下,隨即更加激烈地與她纏綿起來。唯有這樣,才能忘記,這個相似的女人並不是幸若水。可是他自己都沒發現,在情潮湧動幾乎失去神智的時候,他嘴裡喊的卻是,「明月,明月……」

      一對抵死纏綿的男女,彼此心裡都絕望得厲害。只有這激烈的情事,才能讓腦子短暫的混沌起來,再也不記得那些鬧心疼痛的事情,只有此刻的歡愉。如若可以,或許他們都希望能夠這樣纏綿一輩子,除了彼此,再也沒有其他的人來打擾來讓他們記起這塵世的紛擾。

      這一場歡愛持續了許久,一直到天際已經泛白,方落下帷幕。空氣裡,都是歡愛的味道,讓人臉紅耳赤。

      蒼唯我氣息微喘,身上的汗水肆意流淌。而身上的女子,早已經昏睡了過去,再沒有一絲的力氣。就這麼躺在他的身下,只有淺淺的呼吸說明她沒事。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瘀傷,無聲地控訴著他的粗暴狂野。

      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眼眸墨黑深邃,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些什麼。只是那眼神,不復平常的犀利凶狠,而是透著縷縷溫柔。

      有的人在我們的生命裡出現得不是時候,我們總以為對她的愛不如故人,但時間會讓我們一點一點地明白,當下的才屬於自己。也只有珍惜當下,才能幸福此生。

      蒼唯我翻身起來,抱著她在浴缸裡細細地清洗她的身體。看著那青青紫紫的瘀傷,手上的動作不由得放輕了,眼眸越加的深邃。等清洗好了,重新將她放回了床上。低頭輕輕地一吻,離開了房間。

      愛你是我這一生躲不過的劫,我別無選擇。於他如此,於她亦然。

      ……

      就在幸若水煎熬的時候,接到了夏默的電話。

      夏默在那邊,聲音裡都透著疲憊,近似哀求地說:「若姐,你能不能出來一次,我想見你一面。」

      幸若水沒問為什麼,只是應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言明,也該是猜得到的。兩個人約了第二天中午見面,地點是他們家的別墅,因為通電話的時候是當天下午了。

      晚上鷹長空回來,幸若水就把這件事跟他說了。鷹長空也沒說什麼,只說要請假陪她一起去。

      幸若水沒有拒絕,因為如果他一個人去,她一定很擔心。那麼反之亦然,就為了讓他安心吧。夜裡自然是輾轉反側,睡不好。她本想僵著不動裝睡的,可是丈夫是特種兵,怎麼能瞞得過他,便也懶得裝了。

      「睡不著?」鷹長空收緊了攔著她的手臂,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嗯。」幸若水應了一聲,翻身整個的貼在他身上,臉也貼在他的頸窩裡。「我想睡,但是睡不著。明明挺累挺困的,可就是越來越清醒。」

      鷹長空沉默了一會,道:「那做點什麼吧。」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就吻住她的唇瓣,灼熱的大手探索著玲瓏但最近有越來越瘦傾向的嬌軀。

      幸若水本想說我沒心情,但是隨著丈夫的手帶過,她就什麼也不說了。腦子漲得厲害可還是睡不著,如果一場歡愛之後能入眠,那也好。況且在與他歡愛的時候,她才能忘了一切,只記得與他糾纏的戰慄快感。

      幸若水不再被動地承受他的熱情,也像是要跟誰過不去似的,放下所有的羞澀,大膽地誘惑他,在他身上點火。那柔軟的小手跟一條小蛇似的在他身上竄來竄去,把一點小火苗撩撥成熊熊烈火,把兩個人都燒得神志迷糊了。

      在慾海裡,幸若水睜開眼,看著眼前的這張臉。為了愛這個男人,她用盡了所有的氣力,只為能夠朝朝暮暮相陪。她記得那天一個烈士的遺孀,也住在這裡,聊天的時候對若水說:「軍人的愛情只有天長地久,沒有朝朝暮暮。」

      幸若水眼眶濕潤了,她害怕這種天長地久的愛情。就像袁夢和雷凱翼,如果只是一輩子的懷念,倒不如當初不曾相識相戀,那種疼痛,她承受不了也不願意去承受。

      「媳婦兒,你不專心!」鷹長空微喘,動作越發的激烈起來,只為讓她忘了一切,跟隨自己的步伐。

      幸若水便真的如他所願,把一切都忘了,只記得身體相連的感覺,只記得這個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真真切切的。

      灼熱的情潮洶湧了許久,才終於緩緩地平息下來。

      幸若水如願的癱軟了,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雖然不停地在做夢,夢裡也不得安寧,可好歹是睡著了。

      鷹長空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啞著聲音低低道:「對不起,我的寶貝兒!」他這輩子願意對不起所有人,獨獨不願意對不起她。可偏偏,還是虧欠了。

      幸若水把臉貼在他的胸前,似乎在認真地聆聽他的心跳。只是眉頭是皺著的,連睡著了都在難過。

      鷹長空的心揪得很緊,恨不能自己替代她承受這一切,只讓她快快樂樂的,不知道這塵世的紛紛擾擾更不要被打擾。

      第二天一早,鷹長空就帶著幸若水出發,開著那輛見證了他們之間感情的悍馬直奔另一個久久空置的家。這棟別墅一直放著,沒有出租,更沒有賣掉。

      公司裡的人除了梅彥婷,其他人很少去別墅,夏默倒是去過一兩次的。

      車子開到別墅門外,就看到夏默在等著。

      幸若水幾乎認不出眼前這個男人,憔悴頹廢得厲害,也瘦得厲害。遠看只覺得頎長消瘦,近看則面容憔悴,像是許久沒睡過了一般。對比他往日的自信十足神采飛揚,幸若水的心像是被人用鏟子在挖一樣的疼痛。

      「夏默……」她低聲叫了一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夏默鑽進車子裡,也什麼都沒說。一直到進了別墅,站在別墅大廳裡,他才艱難地開口。

      「若姐……」話音未落,他已經啪的一聲跪了下去。眼裡,濕潤得厲害。

      幸若水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急忙伸手去拉他。「夏默,你這是幹什麼?你別這樣,先起來再說,行嗎?」

      夏默卻掙開幸若水的手,依然跪著,看著她的眼睛。「若姐,我求你,救救心怡。」心怡,陳心怡,是夏默妻子的名字。

      「夏默,你先起來把事情說清楚,你這樣子跪著不把事情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是怎麼回事?」幸若水心裡很不是滋味,但還是忍著先來安慰夏默。

      夏默站起來,從兜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幸若水,那是一張光碟。「你看完這個,就會明白了。」說著,他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幸若水急忙跨前一步追上去,喊:「夏默,你要去哪裡?」

      夏默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她,眼裡儘是哀傷,眼角有淚。「若姐,那個東西,我不忍看。」

      這一次,只有他來。如果心怡的父母也在,那麼場面恐怕就不是這樣了。他也是經過了一天一夜的煎熬和冷靜,才沒有撲過去找幸若水算賬。否則,他也許會拿刀來傷人。至少在昨夜的夢裡,他殺人了!

      「等等,這個東西是怎麼到你手裡的?」問話的是鷹長空,只有他還是冷靜的。

      「有人放在我家門外,用一個未用過的快遞包裝著。就是最普通的那種寄快件包,沒有任何的收件人和寄件人信息。」

      然後,他就出去了。

      幸若水只覺得手裡的光碟一下子重千斤,她不是傻子,這裡面會是什麼東西猜也能猜出來。夏默不忍再看,可見它有多可怕。幸若水覺得身上的力氣像是一下子被抽乾了似的,雙腿都支撐不住身體。

      鷹長空接住她,順手拿走了她手裡的光碟。半抱著將她安置在沙發裡,起身去放映光碟。在打開前,他特意把聲音給調小了。他們家的電視屏幕五十五寸,是非常嚇人的。

      光碟剛推進去,畫面是就出現了數個人影。嚴格來說,是數個男人,一個女人。耳邊,是女人驚恐的尖叫,和男人猥瑣殘暴的笑聲,還有衣衫被撕裂的聲音。

      幸若水驚愕地看著這一幕,整個人都失了神。她沒有見過夏默的妻子,但是她知道那個被數個男人玩弄的女人,就是夏默深愛的女人。

      幸若水用手緊緊地捂著嘴巴,開始掉眼淚。她扭開頭,不忍再看,牙齒死死地咬著嘴唇。她突然撲過去,要把電視給關了。「長空,別看了,不要看了!」

      鷹長空抓住她的手。「若水,冷靜一點。這裡面,有古天策要說的話,我們必須看完。」夏默既然知道要找幸若水,求幸若水救她的妻子,那麼這光碟必然也在某些地方傳達了這樣的信息給夏默。

      幸若水揪著自己的頭髮,痛苦地閉上雙眼。耳朵裡女人絕望的哭泣叫喊,像是一把刀在一點一點剜掉她的心臟。對一個女人來說,這是最殘忍的懲罰。而這個陌生的可憐的女子,是因為他們才會遭此劫難!

      影碟並不太長,很顯然並沒有全部放進來。在影碟的最後,有古天策出現,他還是那樣,卻比以前更加的冷。

      「幸若水,五天之後,下午六點。星海公園門外那棵榕樹下,我等著你。」冷冷的聲音之後,影碟噶然而止。

      幸若水幾近崩潰地被鷹長空抱在懷裡,雖然早猜到如果他們真的落入古天策的手裡,他一定會折磨他們的。可是親眼看到這些畫面,她還是無法面對這個殘忍的事實。在這一刻,她寧願受折辱的是她自己,而不是這個無辜的女人!

      「長空,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幸若水低聲問,淚如雨下。她為自己的罪孽,而哭泣。

      鷹長空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捧起她的臉。「若水,這不是你的錯。古天策恨的人是我,他不過是要借你來打擊我而已。所以,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怪自己。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現在必須冷靜,知道嗎?」

      「我可以冷靜,可是夏默怎麼辦?她的父母又該怎麼辦?」幸若水沒再哭泣,她知道丈夫心裡比自己更難受。卻又忍不住,低低地問。

      就在這時,夏默走了進來。頭髮和衣衫都亂得厲害,可見剛才他在外面也是一番痛苦的掙扎。他連腳步都是虛浮的,整個人像是飄的慢慢地從門口飄過來。兩眼裡,儘是痛苦。「若姐……」

      幸若水推開丈夫的手,啪地跪在夏默的面前。淚流滿面地自責哭喊:「夏默,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對不起!如果當初我知道會這樣,我壓根不會開培鷹,我不要任何人跟我扯上一點關係!」

      伏倒在地上,這個打擊對若水來說太大了。她本性善良,從來不傷害任何人。如今,卻因為自己,累一個無辜的女子受此劫難!她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良心,她覺得有一座山壓過來,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夏默雙腿軟軟地曲下來,兩個人彼此面對面跪著。「若姐,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請你一定要救救心怡,請你一定要救救她。」

      夏默幾乎說不出話來,痛苦地閉著雙眼。影碟裡的不是一個女演員,那是他深愛的女子,他沒有崩潰已經是萬幸了!

      「夠了!你們都給我冷靜下來,現在不管是哭還是跪都解決不了問題,我們要先冷靜下來!夏默,就算是拼了命,我們也會救人的。但絕對不是傻傻地送上門去,沒把人救回來,反倒搭更多人進去,明白嗎?夏默你先回去,我們一定會救人的。若水你先跟我回去,我們先分析部署,然後再想辦法救人。」

      也許是鷹長空身上那渾然天成的領導氣息,讓夏默下意識的就點點頭,聽進去了。

      鷹長空帶著若水,開車去找軒轅麒,把影碟給他拿去找人分析。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蛛絲馬跡,而不是分辨真假。以古天策那人的陰狠,沒有假的可能。

      這邊的分析結果還沒有出來,李君那邊又打電話過來了。李家同樣接到了光碟,而光碟裡的畫面竟然是幾個男人強暴一個少年。而那個少年,正是李臣。影碟的最後,依然是古天策冷冷的一句話。

      在電話裡,李君撕心裂肺的質問幸若水,哭得撕心裂肺,吼得肝腸寸斷。要是若水就在面前,李君一定會像瘋了似的撲過來撕扯她,恨不能把她撕碎了才能讓心裡那種痛好過一點。

      幸若水再也抽不出一分力氣來,整個人已經癱軟了。她的腦子都是空白的,就這麼傻傻的,像是被人收走了魂魄似的。腦子裡,只有古天策那冷冷的臉,還有冷冷的話,一再地提醒著她的罪惡。

      鷹長空除了抱著她,已經無法去安慰她,因為她什麼都聽不進去。她是一個連殺雞殺魚都不敢的女人,又怎麼去接受因為自己而累的一個少年一個女人遭此劫難。雖然他說過這不是她的錯,可偏偏古天策最後那句話在提醒著她。

      鷹長空突然想,古天策果然是瞭解他的。明明要折磨的是他鷹長空,卻偏偏從若水身上下手,這比直接折磨他要讓他痛苦一千倍一萬倍。

      一直到回到部隊,幸若水仍是有些呆呆的。她自己是明白這樣子沒用的,可是控制不住。腦子像是脫離了她自己,私自地進行著活動。反反覆覆的,都是那些可怕的畫面,可怕的聲音。

      「長空。」快到家門外的時候,她突然低低地喊他。

      鷹長空頓了一下,應了一聲。然後聽見她小聲地說:「我不敢見李君,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說著,又要掉下眼淚來。

      「這不是你的錯,她會理解的。再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人,自責於事無補。若水,你是我的支撐,所以你一定要堅強。這樣子,我才能更快地把人給救出來,你明白嗎?」

      幸若水呆呆地看著他,又想起當初出意外的陳善與何靖文。腦子突然就像是被注入一股清風,吹開了混沌,讓她有些清醒過來。「對不起。」

      鷹長空回頭親了她一下,帶著她往家裡去。

      幸若水被他這麼一說,果真就清醒了也冷靜了。只是回家一看到李君,特別是看到她臉上的眼淚,所有的東西幾乎又要崩潰了。她在離李君不遠的地方站著,都不敢走過去。

      李君靜靜地站了一會,突然捂著嘴巴,掉頭進屋裡一直跑進了房間。她知道,幸若水心地善良,肯定不是她做了壞事惹來這些。可是弟弟出事確實是因為若水,她做不到那麼寬容不計較。

      何靖文花了很多時間才讓她冷靜下來。那些大道理她都明白,可是那麼殘酷的事情就發生在她弟弟的身上,而眼前站著的就是害了弟弟的罪魁禍首,她無法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必須極力地忍耐著,才能沒有衝過去撕咬這個人!

      幸若水過了好一陣,才跟著進了房間。看到李君伏在床上,嗚嗚地哭。她慢慢地靠近,張嘴卻開不了口,也不知道說什麼才是對的。只能默默地掉著眼淚,第一次覺得老天對自己這樣的不公平。

      「李君……」良久之後,她才哽咽著開口。雙腿軟軟的,跪落在地。這份罪孽感太重,壓得她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李君,你要是怨我恨我,你就狠狠地打我吧,是我對不起你。」

      李君坐起來,一臉的淚痕,一邊哭一邊看著幸若水,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打完了,她突然又大哭著跪落在幸若水的面前,伸手去抹被她打的地方。「若姐,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可是我心裡難受,我像是要死了一樣難受!」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待哭得喉嚨沙啞,眼睛紅腫了,也就慢慢的冷靜多了。

      「李君,我一定會救你弟弟的!就是拼了這條命,我也會把他救回來的!」說著,她用力地抱了李君一下,不等李君說話,就衝出去了。

      回到家裡,鷹長空不在,估計是去見大隊長了。

      幸若水窩到沙發裡,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這麼窩著。現在說什麼都沒意義了,重要的是去做。

      譚佩詩歎了一口氣,坐到她身邊,伸手把她攬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上。「若水,你別想那麼多。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自責也是沒用的,況且這真不是你的錯。古家的人本來就是變態,不是因為你他們才這樣的。」

      「佩詩,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用了。」幸若水從她肩頭上起來,低聲說道。兩眼腫得厲害,像是兩個胡桃似的。「我現在不去想誰對誰錯,我只想把李臣和陳心怡救出來,就這樣而已。」

      譚佩詩一把捧住她的臉,將她掰過來看著自己。「若水,你該不會真的想著五天,不,是三天之後自己去把人給換回來吧?你瘋啦,那個瘋子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放人的,你去了他只會多一個籌碼!」

      幸若水苦笑看著她。「佩詩,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如果我去了,我落入他的手裡,至少他們不會再受這些折磨。哪怕只是這樣,也是值得的,不是嗎?」

      「你怎麼知道把你抓起來之後,古天策就不會折磨他們了?也許他會更直接地,把人給殺了!若水,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你現在必須理智一點!那是一個變態的人,跟一個變態是沒辦法用常理來判斷的,你知不知道!」譚佩詩用吼的,生怕幸若水真的一個人巴巴地跑去了。

      「佩詩,那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如果我不出現,那麼也許三天之後我們收到的就不是光碟,而是他們的屍體!我怎麼面對夏默,怎麼面對李君,怎麼面對陳心怡和李臣的父母?佩詩,如果讓我一輩子這樣內疚地活著,我寧願不要這條命!」如果日日夜夜撓心撓肺的,那還怎麼生活?

      譚佩詩啞口無言。對於一個善良的人來說,良心拷問是最痛苦的。何況若水比任何人都更加的善良,想得更多!別人遇到事情只知道逃避責任,她卻是個往自己身上來攬責任的傻瓜!

      「佩詩,如果我有什麼……請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平安。至於長空,我相信他一定會找到一個更好的人的!」

      譚佩詩用力地掐了她一下。「幸若水,我不讓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隊長,相信部隊!若水,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古天策他的敵人不是你也不是隊長,而是整個軍隊甚至國家,所以他囂張不了多久了,一定能治他的。」

      「佩詩,我相信他一定沒有好下場。可是,在他沒有好下場之前,我們得把李臣和陳心怡救出來。如果一定要有人給他陪葬,那麼我寧願是自己,你明白嗎?」幸若水抓著好友的雙手,身體都有些顫抖。

      「那我呢?平安呢?我們父子怎麼辦?」門外的男人大步而來,高聲的質問。

      幸若水看著他挺拔的身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譚佩詩急忙閃開,把空間讓給他們夫妻兩,她現在什麼事情也幫不上忙。恨只恨老天愛捉弄人,總要在人最幸福的時候,製造一些不幸。

      幸若水被丈夫犀利的目光看著,怔怔的半天也沒反應。他看她的目光從來都是溫柔的,這是第一次這樣犀利的眼神。「長空……」

      鷹長空走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來,回到他們的臥室。將她放在床上,然後單膝跪在床邊。「若水,你要是不在了,平安怎麼辦?我怎麼辦?難道你就捨得不要我們父子兩?」

      「長空……」幸若水低低地喊他,只覺得肝腸都要疼得斷了。「我捨不得,我怎麼可能捨得!捨棄你們父子,對我來說比死更難受!可是李臣和陳心怡怎麼辦?我必須去救他們,我不能讓兩個無辜的人替我受罪啊!現在他們已經受盡了折磨,如果他們最後連性命都不保,那麼我有什麼顏面活在這個世界上?我的孩子長大了,懂事了,他難道不會以有這樣的媽媽為恥嗎?」

      「若水……」鷹長空與她額頭相抵,只覺得因為她的眼淚和痛苦,他的心臟都要碎了。明明是他惹來的孽緣孽債,為什麼要他心愛的女人為之受罪,為什麼!「若水,寶貝,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是的,這不是你的錯!誰也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看到他自責,幸若水到底心疼了,急忙為他開脫。「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這是老天在捉弄我們,是我們命中注定的劫!」

      「既然是我們共同的劫難,那就讓我們一起來想辦法,不能你一個人去以命換命,知道嗎?」鷹長空將她整個的抱在懷裡,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的挫敗。也從來沒有一次像這一回,他為自己是一名特種兵而苦惱。軍人是將紀律的,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紀律這命令有時候也是致命的束縛!

      幸若水微微地拉開與他的距離,仰頭與他對視。因為淚濕了眼睛模糊視線,她用力地擦了擦,又看著他。

      「長空,我們可以慢慢地去解決,可是李臣和陳心怡不能等。如果現在被抓的是我,我可以等著你來解救,多久都沒關係,只因為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是一體的。可是他們不一樣,他們跟我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替我們受罪?我相信,古天策他費盡心思,不可能只是為了把我抓起來然後殺掉,而是想折磨我們。既然這樣,那麼我至少生命是安全的,對不對?可是陳心怡和李臣不一樣,古天策也許不會把兩個人都殺了,可是他殺了其中任何一個人,我們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坦然地過日子了,不是嗎?」

      鷹長空明白她說得對。然而,這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是他的命根子,要他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涉險境,他又哪裡能接受?說到底,是他低估了古天策,他們這些人都低估了古天策,低估了古家。

      古天策不只是來向他鷹長空尋仇的,他是向軍隊向整個國家尋仇。只不過,他鷹長空是他古天策要解決的第一個仇人!

      「長空,你讓我去吧。不是還有三天嗎?咱們還有時間部署,也許到時候能抓到古天策也不一定,對不對?」幸若水心裡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她只是想說服鷹長空。古天策如果是這麼容易被抓到的,那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鷹長空握著她的雙手,她手腳冰涼得厲害。「若水,既然還有三天的時間,咱們就不要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就當給我們三天時間,再好好地想想辦法,說不定就有轉機了。別說三天,我們拆炸彈的時候,1秒鐘都有可能扭轉乾坤,不是嗎?」

      「嗯,我聽你的。」幸若水笑著點點頭。只是這笑,倒比哭還要難看。

      夫妻兩抱在一起,靜靜地,良久不說話。各有一般心思,卻都是苦思量,想著能夠改變局面。

      晚飯的時候,幸若水一點食慾也沒有,只是逼著自己勉強吃了兩口。

      「媽媽,你怎麼啦?」說話已經挺溜的平安小朋友從椅子上滑下來,撲到媽媽的膝蓋上。

      幸若水彎腰把他抱起來,看著他可愛的面容。想起李臣和陳心怡,他們的父母看到影碟的時候,該是何等的心如刀割。如果有人那樣傷害她的平安,她也會心痛欲碎,恨不能替他去承受這些痛苦。

      這樣一想,便又有些忍不住眼淚。好歹深深地呼吸,把眼淚給逼回去了。光哭是沒有用的,她哭過了,也哭夠了。

      「媽媽?誰欺負你啦?是不是爸爸欺負你啦?」小平安奶奶地問,眨巴著大眼睛。似乎是看到媽媽眼裡的濕潤了,還伸手去摸她的眼角。

      幸若水努力地對他笑笑。「沒有,沒有人欺負媽媽。來,小平安親一個,親一個媽媽就高興了。」

      「真的?」小平安瞪大眼睛,不等她回答,急忙在她臉上啾的親了一口。

      幸若水濕著眼睛,低頭也用力地親了他兩下。「好了,媽媽高興了,快回去吃飯吧。」說是吃飯,其實就是鬧著玩而已。

      平安甜甜地笑著,被媽媽放回椅子裡。他又低頭去,專注地跟飯菜奮戰了。

      幸若水默默地看著他,又看看丈夫,覺得心裡那把刀又開始一刀一刀的割她的心。那種疼,真真叫蝕骨疼痛。

      鷹長空嚼著飯菜,與她默默地對視。臉上沒有表情,眼神卻是溫柔而沉痛的。他心裡的難過,並不比她少。

      幸若水也是瞭解這個事實的,所以努力對他笑笑,拿起飯碗繼續逼著自己吃飯。為了她所愛的人,她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再說了,事情還沒到必死無疑的地步,不該這樣悲觀的!

      人總是這樣,下意識地在心裡開解自己。可是才剛開解完,就又想起來了,遂又跌進了那個漩渦裡。如此反反覆覆的,折磨得筋疲力盡。

      譚媽媽想盡辦法,好歹把平安哄去和樂樂一起睡了,把空間留給這對夫妻去說說話。

      幸若水在浴缸裡泡澡,泡著泡著就走神了。要不是鷹長空及時發現,她準能把自己給弄感冒了。山裡的水涼,到了夜裡就更涼了,被風一吹很容易就感冒。

      幸若水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聽著浴室裡的水聲發呆。牆上,他們的結婚照掛在那。照片裡的她笑得一臉幸福,像酒一樣能醉人。上校的臉雖然不能看全面,但也能看到是快樂的。看著這幅照片,就又想起夏默,他是否也在看著床頭的婚紗照,想起影碟裡受折磨的妻子?漫漫長夜,他又是怎麼度過的?

      鷹長空出來,便又看到妻子怔怔地盯著天花板,眼角是淚痕。女人怎麼能有這麼多的眼淚,真真是水做的麼?又忍不住在心裡歎息,女人和男人終究是不同的。男人再難受也一般不會用眼淚來表達,而是更加拚命地去想辦法來解決難題。女人則不容易把控自己的心情,流眼淚就成了最好的宣洩方式。只是這眼淚也似刀,刀刀割在他的心尖上。

      幸若水察覺到丈夫出來了,這才忙擦了擦眼淚,坐起來。「很晚了,早點上床睡覺吧。」

      鷹長空便上床去抱著她,將她整個的包在懷裡。臉在她的肩窩裡,聞著她身上的幽香,在心底對自己說:「若水,我不會讓你出事的,絕對不會!」

      幸若水抱住他的頭,撫摸著短短的發,小聲道:「很晚了,你也累了,快點睡吧。」

      鷹長空抬起頭來,看著她。「我不累。若水,我想要你。」

      幸若水怔了一下,微微一笑,抱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瓣。誰也不知道三天後會發生什麼,世事有時候總是難料。如果是這樣,與其花時間去掉眼淚,倒不如就享受此刻還能擁有的幸福吧。

      這一場纏綿,因為幸若水前所未有的主動,比以往來得更加的**滾燙。她甚至放開了聲音,跟著他的動作和身體的快感痛痛快快地叫出來,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鷹長空明白她的想法,也不再試著勸她,而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與她糾纏,直把她折騰得奄奄一息,才結束了這一場歡愛。

      即便身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腦子也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睡意卻還是全無。幸若水窩在丈夫的懷裡,體會著失眠的痛苦,還有良心的煎熬。整整一夜,幾乎沒有合眼。

      天快亮的時候,她總算是失去了清醒,陷入迷迷糊糊的夢裡。就連夢裡,都是一張張責怪的臉,一聲聲譴責的怒罵。她下意識地掙扎著,嘴裡發出痛苦的聲音,眼角有淚。

      譚佩詩走進臥室,看到的就是她在夢裡痛苦掙扎而醒不過來的畫面。恍惚間,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她被蒼唯我囚禁的時候。那時她也是看著若水痛苦,卻沒能救她脫離那個牢籠。如今,她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若水受苦,依然無能為力。

      譚佩詩在床邊坐下,伸手抓住若水的手,另一隻手一下一下的輕拍著若水的肩背。也不知道是真的有用,還是噩夢已經暫時隱退,幸若水又睡著了,沒再掙扎叫喊。

      在她床前坐了許久,譚佩詩才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去。

      她剛剛離開,幸若水就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夜未眠,只覺得頭痛欲裂。腦子都已經有些混沌糊塗了,可是本該忘卻的事情,偏偏清清楚楚的在腦海裡。

      在床上躺了好一陣,幸若水才起來洗漱。昨晚沒吃多少東西,現在也不覺得餓。心情不好的時候,似乎除了難受,其他的感覺都已經退化了。

      「若水,過來吃點東西吧,好歹吃一點。」譚媽媽心疼地看著她喊。

      幸若水便擠出笑容,應了一聲,乖乖地在桌子旁坐下,吃了一點東西。懷孕的時候,她一直沒什麼孕吐。這會卻像是孕吐了似的,轉身衝進了衛生間,吐得昏天黑地。

      譚媽媽看著她,眉頭也皺得厲害。心裡歎了一口氣,只覺得這孩子太可憐了。

      幸若水蹲在衛生間裡,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從喉嚨裡吐出來似的。吐到後來,她眼淚都掉下來了。那種感覺太難受了!

      「來吧孩子,趕緊漱漱口。」譚媽媽遞給她一杯水。

      幸若水接過來漱了口,這才覺得好了一些。被譚媽媽拉起來,回到了客廳裡在沙發上坐下來。整個人軟的厲害,像是病了一場似的。

      譚媽媽拉住她的手,輕輕地拍她的手背。「孩子,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會碰到這樣那樣的災禍,所以咱們得把心放寬一些。善良不是壞事,可過度的善良對自己來說卻是壞事。有些事情是巧合,就算沒有你的因素,也最終是會這麼個方向走的。說到底,很多時候那都是命。人不能認命,但有的時候卻要認輸,你明白嗎?」

      「譚媽媽,我明白的,我就是心裡難受。」幸若水看著她,像女兒對著母親可憐兮兮的說道。眼中含淚,多少的委屈盡在其中。

      譚媽媽歎了一口氣,伸手攬住她的肩頭,幸若水便把頭靠在譚媽媽的腹部。「你這孩子,就是心太善良了,苦了自己。」

      幸若水不說話,怔怔地看著地面。幾乎一整天,她就這麼窩在沙發裡,像是失了神一般。就連平安過來要她陪玩,她也沒怎麼搭理,只把他三言兩語給騙走了。

      平安居然也不鬧,似乎是知道媽媽心情不好。看到譚媽媽,還奶聲奶氣地問:「婆婆,媽媽不高興嗎?」

      譚媽媽摸摸他的腦袋,笑著說:「是啊,媽媽累了,要休息。平安要乖乖的,不要吵媽媽,知道嗎?」

      「哦。我不吵,我跟哥哥玩。」小平安很是乖巧地應了,就真的不去吵媽媽了。

      大約中午時分,李君過來了。站在門口,兩個人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彼此,也不說話。後來李君把孩子放下來跟平安樂樂玩,自己坐到了若水的身邊。

      幸若水壓根不敢看她,李君沒有拿把刀衝過來跟她算賬就已經是很寬容大量了。換了是她,她說不定真的要拿刀砍人。

      「若姐,我聽靖文說了,你想用自己換我弟弟和夏總的老婆。若姐,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讓你換我弟弟的安全,可是我也不願意你出事。我知道你是多麼善良多麼好的一個人,一定不會是你主動找惹是非的。但我弟弟確確實實是因為你,才會被人抓走的。我覺得你把他換回來是理所應當的,可是想想我又覺得自己太自私了。我心裡矛盾得厲害,我自己都搞不清到底想怎麼樣了……若姐,你說老天怎麼就這麼喜歡折磨人呢?」說到後來,李君又開始哽咽掉眼淚了。

      幸若水也被她說得淚流滿面。她知道,對於親弟弟正在受折磨的李君來說,能夠說出這番話是多麼的艱難。換了稍稍狠心一點的人,就要大聲的咆哮著要她幸若水拿命來換自己的親人了。可正因為李君和夏默都這樣的寬容,她才更加痛苦。她倒更寧願他們狠狠地罵她甚至揍她,那樣或許心裡還舒服一點。

      夏默和李君都是因為看到影碟的那一刻,幸若水並不在他們的眼前,否則他們也會像瘋了一樣的撲過來撕扯她,質問她為什麼要惹那樣的惡魔來帶給自己的親人痛苦。正是因為有了時間緩衝,所以才冷靜了一些。

      三天的時間,對於救人來說還是太短了,尤其是敵人還是古天策這樣的陰險人渣。可對幸若水而言,卻是漫長得就像是要過三年。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承受良心的煎熬。曾經在影碟裡看到的畫面聽到的聲音,還有幻想著陳心怡和李臣父母的反應,成了她噩夢的根源,一直纏繞著她。

      幸若水像是想通了,不再糾結於這些,而是開始享受這最後的三天。她記起野狼說過的話:我們要有勇氣面對壞的結果。

      那麼她何不珍惜這三天時光。如果皆大歡喜,那自然是最好的;如若是一個壞的結果,那麼也不浪費這最後的時間。

      想通了,幸若水便暫時放下了良心的自我譴責,臉上也有了笑容。鷹長空忙著去跟領導和一眾兄弟部署對付古天策的事情,她則在家裡,好好地陪著平安。

      平安小朋友還好生奇怪的歪著腦袋,因為這些天媽媽都不怎麼理他,就是他吵起來,媽媽才抱他一下。可是今天,媽媽一直在陪他玩,還笑得好溫柔,他可樂壞了。

      一整天下來,小平安也不跟哥哥玩了,纏著媽媽,什麼平常不敢提的要求都提了。可別說,這傢伙別看還不到兩歲,可真的是聰明絕頂的。

      譚媽媽和譚佩詩乾脆帶著樂樂出去四周走走,讓母子兩享受他們的時光。

      小孩子都喜歡看動畫片,比如奧特曼什麼的。就算他們完全看不懂,也照樣能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平安也喜歡看奧特曼,為此鷹長空還買了碟子回來,好讓他看個痛快。但是為了保護他的眼睛,幸若水是不讓他一直看的。於是定了規定,就跟電視台播放一樣,每天規定了時間,到時間就停止。午睡的時間,是絕對不允許看的,小孩子睡眠充足才能快高長大嘛。

      對於平安來說,看奧特曼是多麼重要的事情,所以到了時間就會乖乖的坐在小板凳那挺直腰桿子等著媽媽給他開電視。那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眨的,看得老認真了。

      每次幸若水在一旁看著他那認真的樣兒,都忍不住捂著嘴吃吃地笑。這個時候要是用手指戳一下他的小胖腰,他就會扭扭身子,眼睛還是看著電視,嘴裡不滿地說:「媽媽壞,壞媽媽!」奶聲奶氣的,讓人樂不可支。

      這天,幸若水沒有再像以往那樣不時地戳戳兒子逗他,而是抱著他在沙發上窩著,陪兒子一起看奧特曼。旁邊切了一小點一小點的提子,用牙籤插著送到小傢伙嘴邊。小傢伙可美壞了,眉眼彎彎的,看得高興吃得也高興。

      中午鷹長空回來,就看到老婆抱著孩子在沙發上,美滋滋的看著電視吃著提子,著實怔了一下。他本就是擔心若水心有鬱結,不放心就特地回來看一看。沒想到看到的是母子兩笑呵呵看奧特曼吃提子的歡樂畫面。

      鷹長空往嬌妻身邊一坐,手往她的腰上一攬,腦袋往她面前一伸。「媳婦兒?」張著嘴呢,明顯是要求餵食。

      幸若水笑了笑,抻了一顆提子,放到他嘴裡。

      鷹長空合上嘴嚼一嚼,叫道:「嗯,真甜!」

      幸若水就睨著他笑。鷹長空不愛吃水果,要不是若水洗好了或者剝了皮送到面前,他一般是不吃的。嚴格來說,他是不記得要吃。所以若水要是買了水果放家裡,她人出去了一個星期,回來水果準能放成水果干了。譚佩詩就不滿地嚷嚷說,隊長這是被若水給慣壞了,總要送到嘴邊才肯張嘴!

      「吃午飯了沒有?我陪平安看電視看忘了,還沒煮飯呢。要不你陪他看電視,我這就去煮上,反正也快。」說著把兒子往他懷裡一放。

      小平安扭扭身體。「嗯嗯,媽媽抱抱!」

      幸若水伸手一捏他的小鼻子。「媽媽去做飯飯,爸爸抱抱。要聽話哦,不聽話不給看奧特曼!」

      一聽這個,小平安回頭看看爸爸,知道爸爸不會姑息他似的,也就老實了。

      幸若水看看爺倆,就進廚房去忙活了。冰箱裡是有菜的,只要趁煮飯的這個過程把菜也給做好,等飯一煮熟就能開飯了。她是很享受這個洗手作羹湯的過程的,只是這些日子心情不好,一直都是譚媽媽在幫忙。今天來說,算是難得親自下廚了。

      鷹長空陪兒子坐了一會,就摸進廚房來跟妻子膩歪了。別人都是有了兒子之後,老婆就放第二位了,他是恨不能把兒子扔出去,省得他搶自己媳婦兒。要不是媳婦兒捨不得,他還真想把平安給爺爺奶奶帶好了,他還想跟媳婦兒繼續過二人世界呢。

      才剛忙了沒一會,腰上就多了一雙手臂,身後就多了一個包袱。幸若水早就料到會這樣,只是笑笑。「看你,總是不願意花時間陪兒子,小心長大了他跟你不親。」

      「我還樂得清閒呢。我只要親我媳婦兒就好。」說著低頭,在若水臉上狠狠的親了幾下,留了幾個明顯的印子,不過很快就消了。

      幸若水深知道他的脾性,也不說他。與丈夫的感情始終如熱戀之時,那是每個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她也不能免俗。

      「若水,你今天心情很好。」鷹長空將下巴擱在媳婦兒的肩頭上,低問一聲。

      幸若水笑笑。「是啊,我想通了,所以心情很好。」

      「怎麼想通的?」鷹長空更加收緊手臂,恨不能將她就這麼與自己融為一體。他在,她在,誰也不能改變。

      幸若水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窗外夏日的陽光。「我記得當初去X國找你,還沒有見到野狼前,我一心只想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出去一趟,只有找過了我才會甘心。後來野狼竟然真的帶我出去了,我就開始緊張害怕了。等他帶我在一個一個戰俘營找,但始終沒有找到你的時候,我的神經繃得都要斷了。野狼就跟我說,做人要有足夠的勇氣面對結果。哪怕那是一個壞的結果,只要你堅強地面對,最終它就會變成一個好結果。否則,好事也會變壞事的。」

      微微地瞇起眼睛,窗外的陽光很燦爛,若水臉上的笑容也很燦爛。「其實現在相比於那一次,情況已經好很多了。你好好的在我身邊,這一次是我們並肩作戰,而不是我一個人憑著一個夢去證實我的男人還活著。就算我最終真的落入了古天策的手裡,我也相信我們能逆轉乾坤,所以,我突然就不怕了。」

      鷹長空拿掉她手裡的菜,扶著她的腰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面對自己,眼裡深情無底。「若水,我始終相信,只要我不放手,誰也不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

      幸若水仰頭看著他,甜甜一笑,眼裡是無條件的信任。「我也是這麼相信的。所以如果後天還沒有辦法對付古天策,你就答應讓我親自去換回來李臣和陳心怡吧。你聽我說完!」

      眼看鷹長空要拒絕,幸若水伸手摀住了他的嘴。

      「你我都明白,古天策不會殺了我,只是吃點苦頭而已。我雖然不是特種兵,但我曾經接受過特種兵似的訓練,我還是最優秀的特種兵的妻子,這點苦不算什麼。你從來沒說過目前的形勢,但是我也不是傻瓜,我也能摸出來一些。古天策這麼快成氣候,除了他的能耐他的狠辣,必定還有了不得的人在幫助他吧。也正是因為這樣,你們的行動才會受到諸多限制,因為還有更長遠的考慮。你不需要回答,這是軍事機密,我心裡有判斷的。」

      鷹長空不說話。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妻子看起來好像是挺簡單的女子,卻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平常她不顯露出來,所以大家就只看到一個溫柔賢惠的女子,只有關鍵時刻她的玲瓏才會表現出來。

      抓起她的手,放到嘴唇邊。「媳婦兒,我讓你受苦了。做軍人的妻子很苦,做特種兵的妻子更苦,我越來越捨不得讓你吃這些苦了,怎麼辦?要不等這些事情過去,我真的轉業吧。」

      幸若水笑著摸摸他的鬍渣。「好啊。你正好趁這段日子好好想想,以後應該做什麼比較好。好了,這種大事情以後慢慢談,我得先做飯了。你出去陪兒子看電視吧。」

      幸若水推著他往外走。才走了兩步,就被他抓住她的雙手,又摟著她的腰將她推了回來。

      「讓他自己看,你沒聽他一個人看得傻呵呵地笑,高興著呢。」鷹長空最滿意的就是兒子**的個性,不像別的小屁孩那樣總是粘著爸爸媽媽,忒煩!

      幸若水也聽到了兒子的笑聲,也就不趕他了。由著他粘在身後,看著她準備午餐。還好沒有爆辣椒,否則他恐怕要被嗆壞了。

      三菜一湯,不到二十分鐘就搞定了。

      鷹長空毫不含糊的吃了幾碗飯,親了幸若水一臉的油光就跑出去了。

      幸若水正要拿紙巾擦臉呢,就看到兒子滑下椅子,往自己而來。她好奇兒子想做什麼,就坐著不動。

      平安小朋友招招手讓媽媽低下頭來,然後伸出小手手給媽媽擦擦臉上爸爸留下的油光。擦了兩下,覺得乾淨了,自己的小嘴又吧唧吧唧的親了兩下,又是一臉的油光。把爸爸的痕跡蓋過去了,平安小朋友心滿意足,又慢悠悠的爬回椅子上去。

      幸若水看著他專注地喝湯,無奈地笑出聲來,只好自己拿紙巾擦乾淨臉。她還以為兒子是想幫媽媽擦乾淨,原來他只是不想讓爸爸的痕跡留下來,要換上他自己的!這個小古怪!

      吃過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幸若水就抱起小傢伙回房睡覺了。天氣熱,所以扒了兒子的衣服,只留了一條黃色的小褲褲。

      「平安睡覺。」幸若水溫柔地在兒子臉上親了親,摟著他就睡了。抱著一個軟綿綿的小肉球睡覺,感覺好極了。也是有了兒子之後,她終於能理解為什麼許多人都喜歡抱著毛絨玩具睡覺。

      可是,平安一點也不睏,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巴搭巴搭地眨著。聽著媽媽呼吸漸穩,平安輕輕挪動著小胖身子,蹭蹭著下了床。光著小腳丫,哪敢穿鞋出聲,天然肉墊隔音最佳。也幸虧他們的床不是傳統的木床,所以離地面不高,也就10厘米這樣。

      玩去嘍……

      幸若水夜裡沒睡好,所以這會挺困了。只是剛要入睡,還沒完全睡著,迷糊中感覺懷裡有些空空的,再一摸,果真空了。

      睜眼一看,就看到躡手躡腳,正要逃脫到門口外的**小背影。「平安!幹什麼去!」

      嚇得**小身影立刻一哆嗦。

      幸若水跳下去,把小小的越床者當場抓獲。順便把門鎖上,徹底斷了兒子的後路。把平安丟到床上,在光溜溜肉嘟嘟的小屁股上象徵性的拍了兩巴掌。「睡覺!」

      「媽媽,睡不著、睡不著。」奶奶的聲音,可委屈了,小身板還一扭一扭的抗議著。

      「睡不著也得睡!」幸若水有時也很霸道,像現在就是法西斯式的作派。民主沒商量,強硬得很。

      平安沒轍了,只好貼著媽媽裝睡。孩子是最敏感的,知道媽媽雖然最寵他,但必要時刻絕對不姑息。現在媽媽好像要生氣了,他就乖乖聽話了。

      幸若水又迷糊中要睡著了,睡了十分鐘左右,感覺床上少點什麼,這麼一想一思索就醒了。一睜眼,平安正光著屁股坐在地板上,進行人體彩繪。身上都是彩筆的道道,赤橙黃綠青藍紫,跟彩虹繪似的。

      小胖手裡正拿著一支紅色彩筆在小肚臍上畫太陽。腆著小肚子,以臍眼為圓心,臍周為半徑,正畫得起勁呢。有一條太陽線過長,一延續到小**上。那是給平安買的彩筆,平常沒事他就在屋子裡塗塗畫畫的。不過鷹長空專門給他弄了一面牆,只允許他在那面牆上畫,塗到其他地方是要罰的,所以他倒沒有四處塗鴉。

      幸若水下意識地想:這會塗在自己身體上,應該不算四處塗鴉吧?

      停了筆,平安正在欣賞自己的傑作,覺得不對勁。一抬眼就看到媽媽正盯著自己看呢,手一抖筆也掉了。

      一個巨大的影子向平安襲來,又被丟進浴池裡,又被洗了一個澡。這個過程,平安一直哼哼著,試圖反抗,可是抵抗不了媽媽的決心。媽媽生氣歸生氣,用浴花給平安搓身體的時候動作還是很輕柔。

      把兒子洗乾淨撈上來,房間裡所有兒子能玩的全部收起來鎖到櫃子裡。平安無可何地在床上蹬著兩條小胖腿,滾來滾去。滾著滾著,也許是真的累了,就睡著了。

      幸若水這才摟著他,舒舒服服的睡了個午覺。一覺醒來,發現已經三點多了。這些天來,這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平安早就醒了,正在床上爬來爬去,嘴裡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房門鎖著呢,所以他出不去,只好在這小小的天地裡鬧騰了。也虧他不愛哭鬧,否則若水媽媽就別想睡了。

      現在看到媽媽醒了,小平安馬上飛快地跑過來,嘴裡叫著:「媽媽,媽媽……」

      幸若水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將兒子抱起來,湊過去狠狠地蹭了幾下,逗得平安咯咯笑。換了衣服,抱著孩子出房門。

      譚媽媽和譚佩詩他們已經回來了,知道他們母子在睡覺,所以放輕了聲音。

      看到幸若水好像心情好了一些,母女兩都很高興。譚佩詩更是蹭過來,賴在幸若水的身上。平安看到了不樂意,奶奶的要跟她理論,要她離開自己的媽媽!

      譚佩詩也是個愛玩的性子,所以故意跟平安作對,一大一小鬧了起來。最後平安敵不過,他又不是愛哭的孩子,於是奶奶的跟媽媽告狀。

      「這個鬼靈精!現在就這麼多鬼主意,長大了也不知道得多厲害!」譚佩詩笑哈哈地下結論。

      幸若水笑了笑,每個媽媽都覺得自己的孩子最好看最聰明,也最喜歡被人稱讚自己的孩子,她也不例外。轉頭看著窗外,待日落了,一天又過去了。後天,她就要去見古天策了。心裡沒有害怕,只是擔心古天策不肯放了陳心怡和李臣。

      眨眼間,就來到了倒數第二天的晚上。不管幸若水和鷹長空願不願意,時間都到了。

      這一次,幸若水必須去。

      躺在床上,鷹長空抱著媳婦兒,很想就這麼不顧自己的軍人身份,就這麼帶著孩子老婆逃離這裡甚至逃到別的國家去。可是最後的理智還在,那些灌輸到骨子裡的思想也都還在,他只能這麼忍著。

      幸若水卻沒有鷹長空想得這麼多,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去想。如果形勢暫時無法改變,那就暫且如敵人所願。只要找到機會,就能絕地反擊。

      緩緩地坐起來,幸若水看著丈夫墨黑深邃的眼睛,微微一笑。「長空,我知道你一定想最快的把我從古天策手裡救出來。但是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我等著你救我,但不要你不顧一切拼了命來救我。你要冷靜地等待時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為前提,因為:如果你不在這個世上,那我絕不獨活。」

      如果你不在,我絕不獨活。

      一字一字,鏗鏘有力,震撼人心。

      鷹長空看著這雙深情的眼眸,幾乎要落下淚來。他伸手將她抱在懷裡,在她頸後深深地呼吸。「若水,我答應你,因為我想陪著你一起到老。」

      兩個人彼此相對,眼內深情無邊,那麼的堅定。然後,唇與唇緩緩地靠近,貼在一起。

      分別前這一夜,兩個人抵死纏綿,都想要牢牢地記著這種纏綿的感覺。在分別的日子,靠記憶來支撐著自己堅強耐心地等待,等待危難解除重新相擁的那一刻!

      一夜未眠。天,亮得那麼快。

      幸若水拉著譚佩詩的手,淡淡地笑。「這幾天,你幫我看著小傢伙。他要是不聽話,你就擔待一點,回來我罰他。」

      譚佩詩眼圈兒一下子就紅了。「神經。跟我還客氣個屁啊,你兒子就是我兒子,他不聽話我直接揍他,還等你回來懲罰他那麼麻煩!」

      幸若水笑著,伸手給了她一個擁抱。「沒問題,你愛怎麼教訓就怎麼教訓。不過好歹留著小命,否則我可不肯你。」

      鬆開她,又轉過頭去,把平安給抱起來。小傢伙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所以依舊瘋瘋癲癲地跟著樂樂玩呢。被媽媽抱起來親,他也習慣性地親回去,然後得意地嘎嘎樂。幸若水忍不住又親了幾口,挺用力的,留了幾個印子才不捨地放下來,讓他自己玩去了。

      伸出手,一拍譚佩詩的肩頭,也沒說什麼就往門外走。依舊是陽光燦爛的日子,彷彿她不是去赴險,而是出行遊玩。

      鷹長空站在門外,靜靜地看著她。倒是沒有愁眉苦臉,沒什麼表情,就那麼深深地看著她。然後朝她伸出手來,一個字也沒說。

      幸若水把手放進他的掌中,握緊。兩個人第一次這樣在人前大搖大擺的牽著手,走下樓去。這是他們的事情,鄰里多不知道,所以只當小夫妻兩約會去,高興地跟他們打招呼。

      到了車子裡,幸若水坐著,靜靜地看窗外藍天白雲。心道,真是個好天氣,希望也有好運氣。

      一路上,幸若水都閉著眼睛休息,一句話也沒說。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這個時候再多說一個字,也只是平添煩惱,索性什麼也不說。

      下午6點。

      幸若水準時地出現在星海公園門外的榕樹下,只是並沒有看到要看到的人。她一個人在榕樹下站了許久,也沒等到任何可能的人出現。

      身上的手機響起,接起來,是鷹長空。「他不會來了。回去吧。」

      幸若水又回到了鷹長空的車上。古天策沒來,她沒有鬆一口氣的感覺,反倒更加的忐忑了。古天策是故意不出現,還是有事情纏身?如果是後者還好,如果古天策是故意不出現,那麼說明他已經知道鷹長空他們已經布好局等著他了。他會怎麼做?會不會真的殺了李臣和陳心怡?

      幸若水沒有跟鷹長空回部隊,而是提出回別墅。她有種感覺,明天一定會有事情發生。

      鷹長空自然是要陪著自己的媳婦兒,否則他不放心。家裡已經很久不住了,好在被子衣服什麼的都在櫃子裡放著,還有著熏香的味道。

      幸若水和鷹長空洗過澡在床上依靠著說話,自然是關於古天策沒有出現一事。

      「長空,我心裡很不安,我怕古天策他真的會……」幸若水沒有把話說完,那個結局太可怕,她不敢說出口。

      鷹長空將她摟緊,眼睛看著不具體的某個地方,似乎在認真地思考著。「你別多心,也許他是被什麼事情纏住了。陳心怡和李臣是他的籌碼,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殺掉的。」

      幸若水呵了一口氣,緊緊地貼在他的懷裡。他身上那灼熱的溫度,會讓她心裡踏實一點。難怪有人說,等待一個可能的壞結果,遠遠比壞結果本身更可怕。最近,她似乎總是在過這種日子,神經都繃得要斷了。

      「別想了,早些睡吧。我在這,別怕。」他低沉的嗓音十分的溫柔,就在她耳邊,讓人安心。大手在她背上有節奏的輕拍著。

      幸若水乖乖地合上眼睛,腦子裡閃過凌亂的想法。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身體貼著身體,灼熱一片。還有他大手溫柔的節奏,像是催眠的動作。慢慢地,她就真的睡了過去。

      空調開得有些低,鷹長空拉過被子,將她整個包裹起來。他知道,媳婦兒最喜歡開著冷氣蓋被子睡覺了,據說這樣睡最舒服。他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因為這個時候她會緊緊地貼著他睡,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鷹長空低頭溫柔地看著懷裡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漆黑的窗外。鷹眸深邃而犀利,如一把未出鞘的寶劍,劍鞘也遮掩不住它的光芒。

      夜,漸漸地深了。夏天的蟲獸特別活躍,不時地聽到各種奇怪的叫聲,有些聽著還挺嚇人。

      鷹長空關了燈,在黑暗中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窗簾已經拉上了,只留了小小的一角,微光透進來。他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中,完全看不清楚,只有一雙眼睛因為特別亮而遮掩不了存在。

      突然,外面傳進來某種奇怪的聲音,不高。如果不仔細聽,混雜在蟲鳴裡,壓根不會注意到。

      鷹長空悄悄地抽出身體,衣服往身上一套,翻身躍出窗外。如一隻黑色的獵豹,瞬間消失在夜色裡。

      床上淹沒在錦被裡的人似乎察覺到了身邊少了什麼,不安地動了動,但沒有醒來。睡前他端來的那一杯牛奶裡加了點東西,所以才有她此刻的安眠。

      幸若水一覺睡到天亮,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著了。看著窗外射進來的光,抱著被子坐起來,怔怔的還有些失神。

      迷迷糊糊中覺得少了些什麼,一轉頭,愕然發現丈夫不在身邊。一下子就急了,掀開被子下了床就衝出去。剛拉開門,就碰上迎面而來的男人,正端著熱騰騰的早餐。

      幸若水神經一鬆,整個人有些虛軟地靠著門,看著他的目光都帶水,有些委屈。

      鷹長空急忙把早餐放下來,將她一把抱起,在床邊坐下。大手撥開她臉頰邊的髮絲,撫摸著她微微有些青黑的眼底。「寶貝兒,怎麼了?」

      幸若水把臉貼在他胸口,悶聲悶氣地說:「我以為你不見你了。」

      鷹長空知道她最近神經繃得很緊,古天策所做的事情無一不在挑戰著她的心理承受極限。這也是古天策折磨她的最有效的方式,心靈上的折磨遠比身體上的要可怕,尤其是對若水這樣善良的人。「不會的。我說過,我會一輩子守在你身邊,絕對不會離開的。」

      「嗯。」她心裡強烈的不安,不知道怎麼跟他說,也不想跟他說。只想就這麼跟他粘著,哪裡也不去。

      「好了,先吃早餐,別餓壞了。」

      幸若水像個孩子似的賴在他懷裡,讓他餵食。他也甘之如飴,你一口我一口的,也吃得津津有味。一碗粥,兩下就吃完了。

      吃過早餐,幸若水也還是懶洋洋的,賴在他懷裡動也不肯動一下。

      「要不找個影片來看?」鷹長空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發,思考了一會,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幸若水努努嘴。「不想看,都沒什麼好看的電影。」她本就不喜歡看電影,她喜歡文字。

      鷹長空知道她心情不好,就是再好的電影也沒有興趣。在心裡歎一口氣,除了將她抱緊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讓她開心起來。

      「你說,古天策會不會殺了他們?」沉默了好一會,幸若水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裡的擔憂。

      鷹長空無奈地歎一口氣。「不會的。他們是古天策的籌碼,古天策不會蠢得毀掉自己的籌碼。他昨天沒來,只是故弄玄虛,想利用我們的憂慮來讓我們自亂陣腳而已。」

      幸若水聽了,沒吭聲。牢牢地抱住他的腰,似乎只有這樣才覺得心裡踏實一些。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多希望能夠這樣賴在他懷裡,哪怕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

      鷹長空抱著她,來到電腦前。也虧得他們不在乎這個錢,所以為了偶爾回來方便,網費一直是有交的。他之前聽一些結了婚的戰友談起來,說他們的老婆很喜歡看一個情感調解方面的節目,就是一些情情愛愛的糾紛,但女人就喜歡。

      幸若水本來沒什麼心情,但是窩在他懷裡,看著看著,還真的就看進去了。一期節目1個小時左右,看了三期,時間就快中午了。

      鷹長空伸手,按了暫停。「咱們先買菜做飯,回來再看吧。」

      幸若水跟著他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有事情來分散注意力果然是好的。

      兩個人手牽手去買菜。沒想到隔了這麼久,那些賣菜的大叔大嬸還記得她,都跟她嘮叨了幾句。買菜的時候,還硬是多塞了一些給她。

      鷹長空一手拎著食材,一手摟著她的肩頭,笑著說:「我媳婦兒真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啊!」

      怪腔怪調的,把幸若水給逗得笑了出來。「你這是想間接誇你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吧?」

      鷹長空裝作很意外的,呀一聲道:「哎呀,居然被你看穿了。」

      幸若水笑著,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卻被他一把拉了過去,彎腰將她橫著抱起來。這還是人來人往的市場門口呢,許多人都看過來了,弄得她臉都紅了。

      幸若水嚇的趕緊摟住他的脖子。「快放我下來,別人都在看!」

      「讓他們看唄,我抱我媳婦兒,讓他們羨慕去!」說著抱著她,大搖大擺的往家裡走。

      幸若水紅著臉瞪他。

      他卻挑挑眉,笑出一副欠扁的樣子來。

      幸若水鬆開一隻手,用力捏他的鼻子。他一張嘴,就把她的手指給含住了。「呀,我剛才挑了菜,手還是髒的。」

      「啊,是嗎?那我把它舔乾淨!」說著,還真的作勢要替她乾淨。

      幸若水急忙把自己的手指給抽回來,用力捶了他的肩頭一下。「髒死了,你也不怕生病。」

      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在別人的注視下走進家門。大門關上,阻隔了那些羨慕的目光。

      他們家裡的電視也是可以直接連接網絡搜索節目的。他們把才東西放下,洗了手,鷹長空就搜索到了那個情感節目,讓媳婦兒在沙發上繼續看,他自己則進廚房去準備午餐。媳婦兒心情不好,所以他要親自下廚,給她做好吃的。

      以往幸若水下廚的時候,鷹長空都喜歡抱著她的腰,像一根尾巴似的連在她身後。那種感覺,也只有彼此情深的夫妻才能體會其中的甜蜜。他喜歡那種感覺,幸若水也喜歡。所以他才進廚房沒多久,幸若水也不看了,蹭進去抱著他的腰看他做飯。每當這個時候,那個尾巴的人都似乎一下子變成了小孩子。

      後來因為要做一個辣椒炒肉,實在是嗆得厲害,幸若水這才不甘不願的出去看電視。正看著呢,突然間門鈴響了。她也沒多想就跑了出去。最近正事多事之秋,她也是警惕的,所以她沒有傻乎乎的跑過去打開門,而是隔著大門看清楚對方。

      原來是送快遞的。從鐵條之間給她遞了一封快遞進來,要她簽收。

      幸若水擔心是危險物品,又擔心那快遞員是假冒的,還不敢馬上去接。

      幸若水簽收之後,有些奇怪地伸手捏了捏裡面的東西。圓圓硬硬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很少有人寄東西給她,還是寄到這裡來。她正要拆開呢,突然間手裡的東西就不見了。一回頭,就看到丈夫出現在面前。

      「什麼東西?」鷹長空舉高快遞包,想要判斷裡面的東西。不過隔著制紙皮外殼,也看不出到裡面東西的真容。

      幸若水搖搖頭。她雖然捏了捏,但判斷不出來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我捏了一下,圓圓的有點硬。」

      鷹長空再三確認,判斷出不是危險物品,這才撕了包裝。包裝輕輕一斜,有什麼東西從裡面跑了出來。

      等看清楚裡面的東西,幸若水倏地瞪大眼睛,驚恐地一聲尖叫。從裡面掉出來的,竟然是兩根手指!

      一股噁心翻湧而上,她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

      ------題外話------

      讓大家久等了,晚點還有大結局下,正在檢查錯別字,還要大家再等一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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