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揚微笑道:“難道何盛天有家暴的傾向?”
“這倒沒有。”何遇說,“他隻是單純地看不起我這個兒子而已。”
“為什麽?”夏雲揚表示不能理解,“何盛天是個毒梟,他的兒子既能製造出讓鬼州市顫三顫的鋼筆連環殺人案,又能幫他解決在自家地盤上不聽話的新人,他應該為你感到驕傲才對啊。”
何遇的眼底泛起冷色,“夏隊長是真的不能理解,還是裝的不能理解?”
夏雲揚還在笑,“不是你想看我摘下面具的樣子嗎?怎麽,太過惡劣,又不想看了?”
“怎麽會?”何遇說,“我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麽調皮。”
夏雲揚說:“我活了二十八年也就調皮了那十年,剩下的十八年都活在何盛天的陰影下,調皮一下又怎麽了?”
“當年我也隻是個小孩……”
“可是殺了我父母的人就是你父親。”
何遇微頓,“……我還以為,夏隊長是個明事理的人。”
“明事理的人也有不講理的時候。”夏雲揚笑笑的,“何老板應該不會因為這就毀約了吧?”
何遇說:“當然不會。”
“那麽言歸正傳,你憎恨何盛天的理由是什麽?”夏雲揚說,“不會是因為他當年嫖.娼遇見你母親,後來換了無數個女人也沒能為他生下一兒半女,卻在調查我父親的時候無意間撞見你母親和你,發現你跟他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像,於是順便調查你,才知道當年的那次意外竟然讓他何家後繼有人,老來得子不擇手段,接著就用毒品殺害了你從來不吸毒的母親,並把你帶走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多多少少有點狗血了。”
“狗血?”何遇抿了下唇,“可是怎麽辦呢,我的人生就是這樣狗血啊。”
夏雲揚沒有半點感情地說:“哦,那你真是可憐。”
何遇可憐兮兮地說:“我以為你會安慰我幾句的,畢竟你那麽善良。”
“既然我們都是自己人了,偽善就沒有必要了吧?”夏雲揚說,“何況我也不是真的想要關心你的死活。”
何遇就收起了可憐兮兮,“說得也是。”
夏雲揚理解了他的動機,“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怪不得你會這麽急著要他的命。”
何遇還沒說話,夏雲揚又道:“畢竟就算何盛天跑了,我也能再找他十八年,但是你已經撐不了那麽久了。”
何遇定了定。
夏雲揚挑眉道:“怎麽,我說錯了?”
“哈哈哈哈哈……”何遇倏地爆發出大笑,“真不愧是夏隊長啊,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
他眯了眯眼,“給我看病的都是私人醫生,來一個我就做掉一個,你不可能會有資料——所以,你是在什麽時候發現的?”
“雖然我在很早之前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但是真正確定的時間在剛才。”夏雲揚摸了摸自己的手背,“你的手涼得跟死人似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活不久了,對吧?”
病懨懨是真的,但跟毒品無關,而是跟何遇自己的身體有關。
“做刑偵的,都像你這麽優秀嗎?”何遇咧嘴笑了,“還是你獨樹一幟?”
夏雲揚說:“比我優秀的數不勝數,看樣子你不僅是書讀的少了,見識也不怎麽寬闊。”
他的話裡話外全是刀,刀刀深入人心,何遇卻笑得更開心了,“你這個樣子,是不是隻有我見過啊?”
“是啊。”夏雲揚附和道,“這麽多年了,隻有你可以理解我心裡的陰暗面,一不小心就暴露過多了,你不會介意吧?”
“我怎麽會介意呢?”何遇眯眼笑道,“我喜歡都來不及了。”
“那就好。”夏雲揚說,“不過跟你閑聊了這麽久,是不是也應該說說正事了?不然我會誤以為,你是想要跟我交朋友,而不是跟我有一致的目標。”
“我就不能兩者都有嗎?能跟夏隊長這麽優秀的人做朋友,可是我的畢生所求。”何遇說著,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減了溫度,“你猜得沒錯,我確實是快要死了。”
夏雲揚說:“什麽病?”
何遇從煙盒裡取出一根香煙,“肺癌晚期。”
他還沒有點燃,香煙就被夏雲揚給奪走了。
夏雲揚道:“醫生沒有告訴你,肺癌是不能抽煙的?”
何遇眼底閃過些許異樣,“……你在擔心我?”
夏雲揚把香煙放回他的煙盒裡,“等我報完仇,你就是想抽一包我都沒有意見。”
他擔心的,是何遇會死在何盛天之前。
何遇笑了,“放心吧,醫生說過,擴散雖然很嚴重,但我最少還能活三個月,報仇是沒有問題的。”
夏雲揚說:“你的計劃在三個月以內?”
“再縮小一點。”何遇說,“就在這周末。”
夏雲揚略有驚詫,沒想到時間會這麽緊湊,嘲諷溢於言表,“這周末?”
何遇說:“對,這周末。”
“你的計劃呢?”夏雲揚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樣子,“別告訴我你沒有計劃,或者在等著我來計劃,這個借口就算是用來搪塞我也太過隨便了,好歹是你帶我入夥的,我想看到一點身為合作夥伴的誠意,這比你送的其他禮物更加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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