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揚摩挲著杯沿,看不出他的情緒怎麽樣,“這個借口,是不是有點太老舊了?”
“老舊什麽老舊?”馮為民怒道,“按照不成文規矩,結婚有孩子的衝第一,有對象的衝其次,你什麽都沒有,也不是緝毒中隊的人,根本就沒資格上戰場!”
“為什麽沒有資格?”夏雲揚反問道,“我是刑偵大隊長,統管緝毒中隊,接管他們無法處理的案子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所以並不是我沒有資格,而是您不讓我擁有這個資格。”
這麽多年以來,這是夏雲揚第一次反駁馮為民。
馮為民皺緊了眉頭,“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嗎?”
“我知道。”夏雲揚卻比誰都要清醒,“我也知道您為什麽始終在阻攔我接觸緝毒案。”
馮為民不以為然,“要不是小高那個不爭氣的需要鍛煉,我還用得著攔你?”
夏雲揚卻說:“因為我的父親不是刑警,而是緝毒警。”
馮為民猛然一震。
夏雲揚繼續道:“更確切一點,他是緝毒警派入毒梟內部的臥底之一,對嗎?”
馮為民眼神閃爍,“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老夏他——”
“我見到了另外一個臥底。”夏雲揚打斷道。
馮為民一怔,難以置信地看向他,“老徐還活著?!”
緊接著,看到夏雲揚試探的目光,他就知道,這句話是詐自己的。
只可惜,從他上當的這一刻開始,除了坦白,就已經沒得選了。
夏雲揚沉聲道:“我也有合法的知情權,請您如實地告訴我,我父母當年究竟是怎麽遇害的。”
馮為民歎了口氣,“我也老了啊。”
之後,這一談,就是幾個小時。
天邊太陽落下,明月高懸,馮為民才離開了夏雲揚的家。
顧驍遠推門進來,發現他們聊了這麽久,不知道多麽入神,竟然都沒有開燈。
夏雲揚站在窗邊,無法窺探他在想些什麽,細微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孤獨滿身,有種若即若離的透明感,好像隨時都會離開顧驍遠的身邊。
顧驍遠連燈都來不及開,就下意識抓住了他的手,仿若阻止蝴蝶飛舞的羅網。
夏雲揚回眸,星瞳黯然,出口喑啞,是將哭之相,“小顧……”
顧驍遠心裡狠狠一顫,用力抱緊他,“我在。”
夏雲揚喉結滾動,輕撫他的唇瓣,眼角劃過淚滴,“你可不可以安慰我一下?”
顧驍遠便咽下問話,低頭吻了下去。
他用他的溫柔和傲人之處,讓夏雲揚在十分鍾之後,腦海裡就再也想不到其他事情了。
夜深,顧驍遠抱著渾身軟綿綿的夏雲揚從浴室裡出來,他在中途累得承受不住,也不準顧驍遠停下。顧驍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只知道看到夏雲揚的眼淚,他心裡揪著疼,用勁更狠,嚴絲合縫,如夏雲揚所願,直到夏雲揚暈過去為止。
夏雲揚是在後半夜醒來的,一睜眼,就在顧驍遠的懷裡,未著寸褸的他們緊密相連,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溫度,酸痛的腰部也有隻大手在持續按摩。
顧驍遠輕吻他的額頭,“難受嗎?”
“不難受了。”夏雲揚的眼尾還有余紅,在顧驍遠詢問他的異常源頭之前,說道:“就是有點渴。”
顧驍遠下床,“我去給你倒杯水。”
夏雲揚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
很快,顧驍遠端了杯溫水回來。
夏雲揚將要喝下的時候,似乎想起什麽,問道:“小顧,你會嫌棄我碰過的東西嗎?”
顧驍遠被他問得一頭霧水,“我為什麽要嫌棄你碰過的東西?”
“網上說的。”夏雲揚張嘴就來,“據說真正的情侶,能夠完全接受對方吃過的東西。我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也有點兒好奇,你能接受我喝過的水嗎?”
顧驍遠毫不猶豫地道:“當然能。”
夏雲揚挑釁似的,“那我試試?”
他將杯子裡的水一飲而盡,翻身坐在顧驍遠身上,然後托住顧驍遠的後腦杓,吻了下去。
顧驍遠不僅沒有躲,還像是自證似的,將夏雲揚口腔裡的每個角落都遊走了個遍。
許久之後,二人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夏雲揚舔了下唇角,誇道:“真乖。”
顧驍遠又追上去親了親他,“隊長也能接受我嗎?”
夏雲揚笑了,“我平時接受得還少嗎?”
他身居下位,吞咽必不可少。
顧驍遠紅了耳根。
夏雲揚摸了摸他的寸頭,“我還有點困,你再陪我睡會兒吧。”
顧驍遠就抱著他又躺了下去。
不到半刻鍾,已然陷入了深眠。
隻不過陷入深眠的人,是顧驍遠。
夏雲揚夢囈似的,說道:“小顧,我想吃東西了。”
顧驍遠沒有動靜。
夏雲揚又說:“小顧,我好喜歡你啊。”
顧驍遠耳朵沒紅。
夏雲揚便睜開了清明的雙眼,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張還殘留有些許粉末的紙張,這是他之前藏在嘴裡,混著那杯水灌入顧驍遠腹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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