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揚“嗯”了一聲,閑聊似的,“最近呢?”
齊老二的頭低得更下去了,幾乎快要看不見他的臉,“我媽年紀大了,總是癱在床上也不好,可我天天都要殺豬,早起晚歸的,也沒有時間去照料。林哥就親手做了個小輪椅,得空的時候,幫我把我媽推出去曬曬太陽,陪她聊天散散心。”
夏雲揚說:“這麽一個重情重義的兄弟,你應該很感激他。”
齊老二確實是這麽想的,聲音都染上了哽咽,“林哥不僅對我媽好,對我也特別照顧,有什麽吃的好玩的,都惦記著我這個年紀小的,我當然感激他,一直把他當親哥哥對待。”
夏雲揚單手托腮,“既然這樣,你為什麽會背叛自己的‘親哥哥’,跟‘親嫂嫂’發生關系呢?”
齊老二痛苦地捂住了臉,“都怪酒精誤事啊!”
夏雲揚挑眉,“一醉半月?”
“哪兒能呢!”齊老二哭得眼淚鼻涕地流,“兩個多星期前,我簽了個特別便宜的豬肉買賣合同,整個人都高興壞了,就請林哥和嫂子喝酒吃飯,誰知道……誰知道一覺醒來,就跟嫂子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我……我……”
夏雲揚接話道:“你就將錯就錯?”
齊老三嘶聲道:“我也不想的啊!我準備偷偷跑的,假裝什麽都沒發生,可是還沒跑成,嫂子她就醒了,大喊大叫,說她清白讓我毀了,我要是不負責任,她就立馬去自殺。我能怎麽辦?警察同志,你說我還能怎麽辦?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啊,總不能因為我的失誤,就讓嫂子承擔後果吧?”
“說得也是。”夏雲揚附和道,“但你既然這麽善良,連讓周大花承擔後果都不忍心,又是怎麽忍得下心,去把無辜的林寺給殺了的?”
“我也不忍心……可是嫂子懷孕了。”齊老三抽泣著,“我打了大半輩子的光棍,要不是那次喝醉酒,到現在連女人的手指頭都沒有碰過。我媽快不行了,就指望著能在走之前抱個孫子,我想著,既然懷上了,那就生下來吧,我養。可是嫂子今兒凌晨忽然來電,告訴我林哥要殺了她和她肚子裡的野種,讓我趕緊過來救命。禍是我惹的,我不能躲在後頭,就連忙從屠宰場趕到了嫂子家。當時嫂子已經躲進了屋子裡,林哥在拍門,我不知道嫂子的傷況怎麽樣,頭腦一熱,隨手抄起一個東西就把林哥砸暈了,可是我發現……我發現……”
說到這裡,他忽然泣不成聲。
夏雲揚不急不緩地道:“你發現,林寺的手裡沒有拿武器,周大花也沒有受傷,這一切都是她為了欺騙你而編造的謊言。”
“可是已經晚了。”齊老三哭得胸腔劇烈起伏,“我抄起的東西是榔頭,林哥倒在地上流了很多的血,我想送他去醫院,可是嫂子說,就算送去醫院也救不活了,但她不會拋棄我,也不會揭發我。”
夏雲揚像會讀心術一樣,“她給了你兩條路作為選擇。”
“是的。”齊老三淚流滿面,“嫂子說,我想去自首也可以,等我去給林哥賠命,她也帶著肚子裡的孩子跳河,我媽沒人照顧,遲早也會死,大家都一起死。我能這麽做嗎?我不能啊!嫂子就告訴我,我們還有生路的,我們不會有事的,因為她關注了最近的一起連環殺人案,只要、只要偽裝成連環殺手乾的,就沒有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夏雲揚道:“是她陪你一起偽裝的。”
“她懷著孕,我本來不想讓她碰這些的,但她說,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好事壞事都要一起承擔才行,避免以後吵架,我想著是這個道理,就同意了。”齊老三吸了吸鼻涕,“之後按照嫂子的指揮,我把林哥拖到了池子邊,她戴上手套,用壽司刀劃開林哥的肚子,讓我把鋼筆插進林哥的眼睛裡,用火機點燃蠟燭,寫下‘四喜’,等蠟燭幹了,就把林哥推下池子裡毀滅證據,然後回家,把榔頭和手套藏在我媽身上,現場交給她來處理。”
夏雲揚“哦”了一聲,不動聲色地看了黃文添一眼,嘴裡繼續道:“可惜她算錯了,我不僅懷疑到了她的頭上,還特意讓人看著她。”
黃文添會意,在打字的途中掏出手機,借著電腦的掩飾,給路家兄弟發消息。
毫無所察的齊老三眼睛都哭紅了,“我幹了錯事,聽到她說有警察跟著,心理更是發虛,知道遲早會查到我頭上來,連豬肉攤子都沒敢去擺,想讓嫂子跟我跑路,可她甩掉你們的人從醫院裡跑出來後,卻把我勸回了她家。”
夏雲揚繼續轉筆,“她很自信。”
齊老三用力點頭,“她說我們肯定跑不過你們的搜查,而且我媽是個癱瘓病人,你們不可能會去搜她的身,再加上園區裡的遊客那麽多,就算查到腳印也沒用,只要我們咬死不承認,就沒有人敢把這個罪名硬扣在我們頭上,但要是跑了,我們就完了,所以又回來了。”
夏雲揚說:“可是誰知道,你們前腳到家,我們後腳也到了。”
“我本來沒想攻擊你的,如果你沒有從廁所裡翻出來的話。”齊老三光是想起來,就覺得襠褲還在隱隱作痛,“我當時就明白了,你們已經在我媽那兒找到了證據,就等著抓我呢。但我以為你只有一個人,想著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你也乾掉,誰知道你下手那麽陰損,屋裡還有個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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