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面對柳魚魚,在他腦子裡也不過就是候選嫌疑人的身份而已,不需要多余的彎彎繞繞,問得就很直白:“你的眼睛是怎麽傷的?”
柳魚魚下意識捂住左眼,漲紅了小臉,像是想要躲進隨便哪個角落,把自己給藏起來。
潘盼牽著她的手,對於這種戳人傷疤的提問有些不舒服,“警察同志,老柳的眼睛跟案情好像沒有關系吧?”
顧驍遠說:“有關系。”
潘盼追問:“有什麽關系?”
顧驍遠卻沒有耐心跟她多說,“回答我的問題。”
礙於他的身份,潘盼也沒辦法,用力捋了下頭髮,“這是——”
顧驍遠打斷道:“我在問她。”
潘盼吃癟,狠狠喝了口水,沒再說話。
柳魚魚大概是看出潘盼護不了她了,才慢慢地放下捂住左眼的手,小心翼翼地比劃著手語。
夏雲揚眉頭微皺。
顧驍遠問:“她說什麽了?”
夏雲揚翻譯道:“她說,這是被潘偉戳瞎的。”
顧驍遠沒有想到會這麽湊巧,緊接著就問:“拿什麽戳的?”
“咚”的一聲,潘盼把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語氣已經很不善了,“警察同志,這也跟案情有關系嗎?”
夏雲揚怕他們矛盾激化,製止要出聲的顧驍遠,道:“我們無意冒犯,但這確實跟案情有著很緊密的關系,具體原因我們稍後會進行解釋的,希望您能先讓柳女士接受完我們的詢問。”
聽了他的話,潘盼才冷靜了些,等著看他們待會要怎麽解釋。
柳魚魚怯生生地做了個手勢。
不用顧驍遠再問,夏雲揚就說出了答案:“拿的鋼筆。”
眼睛,鋼筆,全都對上了。
顧驍遠當即看向夏雲揚,那意思很明白,是想問他能不能把人帶回審訊室。
夏雲揚卻示意他繼續詢問。
顧驍遠按捺著性子,又問道:“除了眼睛,潘偉還傷過你什麽地方?”
柳魚魚指了指身上的好幾個位置,還附帶著各種動作。
夏雲揚翻譯道:“有手臂上的針眼、小腿處的燙傷、肩膀上的咬傷,以及脖子上的抓傷。”
潘偉真的是在用實際行動,表達著他對於潘盼性取向的不滿。
顧驍遠轉而問潘盼:“你是怎麽教訓潘偉的?”
“還能怎麽教訓?院子裡的樹枝折一根,直接就能往身上抽了。”潘盼習以為常地道,“除了最後一次,他戳瞎了老柳的眼睛,我給他打得皮開肉綻的,如果不是老柳攔著,都要把他攆回孤兒院了,他到底是哪兒來的臉去傷害老柳?算了,人都死了,我也不想多評價,反正最後我就給他報了寄宿學校,讓他滾出去住,眼不見心不煩。”
顧驍遠又問柳魚魚:“你為什麽要攔她?”
柳魚魚比劃,夏雲揚翻譯:“小孩子不懂事,下手沒有輕重,我們是大人,應該多多理解。”
顧驍遠還沒說話,潘盼就先罵道:“理解個屁,就該往死裡抽!那小子吃硬不吃軟,不給他嚴嚴實實地打上幾頓,根本長不了記性。你當初要是沒攔著我,在他犯小錯的時候就給他糾正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柳魚魚抿著唇,沒有比劃回嘴。
這段感情,顯然是一個過於火熱,一個過於柔和,意見不合自然是難免的。
潘盼發完脾氣,又哄柳魚魚,“是我不對,人都走了,我還說那些幹什麽?咱倆自己過得好就行了,別的也管不著。”
柳魚魚牽著她的手,算是原諒她了。
潘盼不解道:“說起來,你們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顧驍遠說:“潘偉死亡時,雙眼都被插著鋼筆。”
這話一出,潘盼和柳魚魚都是滿面震驚,會手語的比劃手語,會說話的開口反駁:“你們懷疑老柳?不可能!就算小偉是這麽死的,他死的時間段老柳也跟我在一起,一直沒有離開過,又從哪裡去殺他?”
柳魚魚的手語大概也是這麽個意思。
顧驍遠似乎明白了夏雲揚不同意帶走柳魚魚的原因。
擁有犯罪動機並不等同於作案證據,帶走柳魚魚的理由太過蒼白,更何況潘盼還提供了行車記錄儀作為證據。
顧驍遠很快轉換了一個思維,“在調查清楚之前,你們仍然存在嫌疑,必須保持電話暢通,不能離開鬼州市,否則我們將會發布通緝令。”
潘盼立馬說:“沒問題,你們盡管調查,我們絕對配合!”
柳魚魚也是點頭如搗蒜。
·
“小顧,你的進步真的很大。”
從潘盼家裡離開,夏雲揚就誇讚道:“如果能夠稍微控制一下情緒就更完美了。”
顧驍遠卻說:“我已經很控制了。”
夏雲揚想起他最開始那個又強又軸的脾氣,居然無法反駁,“要不以後再有案子,我先讓你跟嫌疑人接觸一段時間,培養培養感情?”
顧驍遠知道他在打趣自己,“培養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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