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夏雲揚點頭表示認可,眼含笑意,“所以這跟他違反規定有什麽關系嗎?”
顧驍遠不喜歡這種仿佛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被動感,蹙眉道:“事急從權,我也沒有受傷,按理來說他不用負責。”
夏雲揚單手托腮,認可道:“是啊,按理,但我們現在按規,他就得負責。”
顧驍遠發現自己跟他說不通,“你是不是只會按照規矩辦事?”
夏雲揚連個頓都沒打,“是的。”
顧驍遠:“……”
二人對視半晌,夏雲揚“嗤”地笑出聲,“好啦,不逗你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顧驍遠的臉色更黑了。
夏雲揚就像沒有看見一樣,依舊笑盈盈的,“你的身手很好,確實有足夠的能力可以自保,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遇到凶手的人是小陳呢?”
顧驍遠微頓。
“事急從權,也要看是什麽事、什麽權。”夏雲揚細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市局精心培養你們,想讓你們成為英雄,卻從不主張個人英雄主義,而是提倡團體協作理念,這其中的用心良苦,我不希望他在受傷之後才明白。三千字的檢討,是個無足輕重的懲罰,卻能讓他記住這次的僥幸,我認為是血賺不虧的,你覺得呢?”
顧驍遠看著他,眼裡微光閃動,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但很可惜,新人沒有選擇權,馮局已經把你交給我了。不出意外的話,你至少得在我的手底下乾滿五年,才能申請調動。”夏雲揚不急不緩地說著,雙手交叉,疊放在腿上,“所以為了減少磨合期,我們先來了解一下彼此吧。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顧驍遠收回視線,“……沒有。”
“那真是不湊巧,我想問的還挺多。”夏雲揚說,“你姓顧,名什麽?”
顧驍遠如實回答。
夏雲揚又問:“今年多大?”
“二十二。”
“家裡幾口人?”
“三口。”
“住在哪個區?”
“白雲——”顧驍遠停了下,有種被審問的感覺,而且這個問題他昨天已經回答過了,抬眼一看,對面那人果然笑得眉眼彎彎,像隻狡猾的狐狸,他剛升起的那點好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人的性格果然非常惡劣。
小玩笑被發現了,夏雲揚很快轉變了話題,“你今早是幾點出門的?”
顧驍遠鐵青著臉色說:“……六點。”
他為了不遲到,特意提前了一個小時,卻沒想到竟然能在距離市局三個站的地方堵上一個小時,硬生生遲到了幾分鍾。
顧驍遠又說:“以後不會遲到了。”
夏雲揚問:“打算在外面租房?”
本來顧驍遠確實是這麽打算的,但他媽擔心合租房不安全,就讓他先開車湊合著,等待新房裝修完工,誰知道現在連開車也不行了。
顧驍遠不得不考慮昨天夏雲揚的提議,“在局裡睡。”
夏雲揚想起有次半夜回局裡拿材料,看到滿屋子睡在桌子上、椅子上以及地上的刑偵隊員們,疲累的鼾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沒有超強的抗干擾能力是睡不著的,“那可能還不如你租房子。”
顧驍遠不想多談這些私事,“我自有打算。”
夏雲揚也就止了話頭,“好吧。”
第6章
夏雲揚等了二十多分鍾,秦淮終於一瘸一拐地從衛生間出來了,嘴裡還念念叨叨的,“吃你一頓真不容易。”
“這能怪我嗎?”夏雲揚簡直比竇娥還冤,把微波爐裡熱好的牛奶拿給他,“暖暖胃。”
秦淮毫不客氣地接過來痛飲,在這間隙,夏雲揚已經讓陳逍遙把顧驍遠和俞寶兒也叫了進來。
等他喝完,夏雲揚才問:“結果怎麽樣?”
秦淮把空空的牛奶袋扔進垃圾桶裡,隨手一抹嘴唇,“得益於王小翠報案的及時性,我們昨晚抵達現場時,毛文化還沒有出現屍僵狀態,細胞也殘留有活性,可以確定遇害時間是在八點半到接警的八點四十五之間。”
夏雲揚點點頭,“作案工具是什麽?”
“應該是一把二十公分左右的常規匕首,不過被凶手給帶走了。”劇痛的肚子終於舒服了些,秦淮翻開屍檢報告遞給夏雲揚,裡面都是毛文化的屍檢圖片,“毛文化所遭受的第一刀就是致命傷,猝不及防地被人從身後抹了脖子,沒有抵抗痕跡,右側頸動脈完全離斷。”
陳逍遙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好像痛的是自己一樣,忍不住捂住了脖子,“這下手也太狠了吧。”
秦淮的面色很是沉重,“傷到這個位置,就算凶手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毛文化也不會有任何活命的機會。然而,明知道毛文化必死無疑,凶手在這幾分鍾裡,也沒有放過毛文化,不僅連捅了毛文化四十八刀,還割走了毛文化的生殖器官,手段堪稱殘忍。”
陳逍遙不解,“為什麽頸動脈完全離斷了就活不了了?叫120也不行嗎?”
“別說是叫120了,就算120在旁邊都沒用。”秦淮說,“不管怎麽控制,毛文化都會在幾分鍾內流乾身體裡的血液,然後心臟驟停,腦缺血、缺氧壞死。”
陳逍遙害怕地把脖子捂得更緊了。
夏雲揚發現顧驍遠的目光始終隨著屍檢報告而移動,於是抬手招呼他:“小顧,你坐過來……”話沒說完就作罷了,“算了,還是我過來吧——小俞跟我換個位置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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