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正青收拾得很快,先一步去洗漱了。
他本以為星鬥很快也會去洗漱,可直到他洗完澡,也沒聽見隔壁傳出洗漱聲音。
滿懷疑惑的雲正青往回走,卻從輕飄的風中聽到了一些異響。他循聲而去,望見了在澄澈月光下漫步的少年。
漆黑的夜色無邊無際,深沉的海水卷著白沫往岸上奔湧,輕微的水聲震蕩,一輪銀月不知何時懸掛於頭頂,撒落一片明亮的光輝。黑發綠瞳的少年靜默著,沿著卷起的浪花往前,仿佛只是單純想要追逐水流經過的痕跡,連留下的腳印都很快被打散消失。
半邊黑發被映出銀色,低垂的眼眸看不清神色,他幾乎融入黑夜,卻又獨自發光。
雲正青感受到風吹起自己的額發,沒有去碰,只是定定注視了星鬥一會,才遠遠出聲:“星鬥!”
“嗯?”
那人回了頭,背光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雲正青只能提醒一遍:“明天還有拍攝任務,該回去了!”
這次星鬥點頭的動作他看清了,很快就看見人走到他面前。
“你很喜歡海邊嗎?”雲正青語氣平淡,似乎沒有看見少年獨自在海邊時瞬間的心悸。
“嗯,很好看。”
“……”雲正青壓下快到嘴邊那些訓斥擔憂的話語,忽然提了個不相乾的事情,“你歌唱得怎麽樣?”
“算不上太好。”星鬥也有點懵,斟酌著回答了。
“唱支歌,我就揭過你半夜不睡覺也不打招呼出來瞎逛的事情了。”前方的人似乎在開玩笑,語氣的散漫勁沒變,“不要傻站在這裡了,我們先回去吧。”
但星鬥卻隱約感覺還是照做比較好,自己隨意離開的確不太好。他點點頭,先一起回到了兩人住的屋子前,然後在屋前面停下了腳步。
“師哥不要嫌我唱得難聽。”星鬥清清嗓子,調整呼吸,想了想,把最近在練習的一首曲子清聲唱了出來。
明明海邊有嘈雜的浪聲,有入耳的風聲,但很奇妙,當面前的少年開始唱歌時,那清亮乾淨的聲音還是毫無阻礙地傳入了雲正青的耳中,仿佛一支清越的笛,吹奏出顫動人心的音。
這是一首表現哀思與情愁,用海與浪作詞的歌。或許是應景的緣故,那歌聲中故作鎮定的悲傷,故作無意的逃避,掙脫不得的苦悶,全部在眼前呈現。
自始至終,面前唱起這歌的少年,眼神清澈如故,只是宛如注視情人般溫柔,正如此前那平靜的月光,卻止不住聽眾的微微的心顫與共鳴。
啊,可真倒霉啊。雲正青忍不住這麽想道。
身為這孩子的同輩,身為能近距離接觸到他的同學,是多麽幸運,又多麽悲哀。
十幾歲的年紀,就見到了宛如尋光的蛾、宛如引路的火般的人。
見識過驚豔絕倫的人,此後的人生就會變得不同。
看見過這樣的光輝,被這份鮮明的愛意吸引,怎麽可能停下自己的腳步,怎麽可能忘記這份記憶。
雲正青靜靜注視著他唱完,沉默片刻,才幽幽歎息:“星鬥,你的同學們,運氣可真差啊。”
星鬥不明白他在說什麽,只是疑惑地看去:“什麽?”
“沒什麽,嗯,唱得不錯。”銀白發的前輩不太熟練地揉揉他的頭髮,“我們回去吧。今夜已經足夠美好了。”
聞言,星鬥也沒多說什麽,按部就班去洗漱後躺在單薄的床上進入了夢鄉。
正如雲正青所說,對他來說,今夜也已經足夠美好。
只是與此刻星鬥的安定的心情相反,他和雲正青搭檔的這期不但引起了觀眾的討論,也激起了某些同學的情緒。
前者在雲正青的預計范圍內,他提出和星鬥組成情侶時就已經對會發生什麽心裡有數,也私下提點了星鬥兩句,告訴他之後可能會在網絡上遇見一些對他感觀或好或壞的人,到時候一律無視就好。
畢竟這種節目上組成CP的情況雖然大部分明白是假的,但有時還是會因為更喜歡其中的一方而對另一方產生些不好的情緒。
比如追完了星鬥參加的這幾期節目的溫綸,坐在自己臥室裡看著星鬥和雲正青互動時還是笑眯眯的,似乎心情沒什麽太大波動。當然,前提是無視他牆上被視作靶子扎得千瘡百孔的雲正青的紙質海報。
“嘖,這又是哪裡冒出來的。”
看完這一期他們坐在一起燒烤的最後一個場面,眼尖地察覺到星鬥嘴角一絲不明顯的笑意,溫綸才覺得自己的妒火暫時消失了一些,卻還是不爽。
雖然是他自己放棄了跟在星鬥身邊的機會,但他當時並沒有想過,只是一個綜藝節目,星鬥身邊就好像又多了兩個前輩。
星鬥一向對師長的態度很好,也不會像是拒絕他們一樣拒絕師長的教導。但學校裡的老師很忙,一般不會和自己選定的弟子以外有太多交流。而學長更是很少與他們接觸,所以溫綸原本沒有想過,出去一趟還能遇見這樣的前輩。
一個黏黏糊糊,一個看似冷淡散漫其實也是黏糊糊,還很順利地利用前輩的身份優勢,讓星鬥乖乖地跟著。
就算明白這是上節目必備的技能,溫綸也不開心。
“不過倒是能夠證明一件事,星鬥的敵意似乎只針對同屆的我們。雖然這也沒錯,畢竟在畢業前,其他人都是爭奪僅有的幾個出道位的敵人。”溫綸止住繼續抱怨的心情,試圖歸納情報。
To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