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蒼並不生氣,似乎早有預料,他偏過頭,貓眼似的青綠眼眸在夜色中帶著溫潤的光:“站上舞台的理由很重要,不然總會有遇到難以跨越的困境,而不知道要怎麽辦的時候。你必須看清這一點,才能繼續站起來,這是來自前輩的好心提醒哦。”
他說完後起身,緩步走到天台邊緣,微風吹起他的衣袖,勾勒出線條漂亮的腰身。這一刻薑蒼仿佛即將被吹走的柳絮,身影有些飄搖。
他背對著星鬥,問道:“星鬥,你覺得舞台是孤獨的嗎?”
“嗯。”這回星鬥回應了他。
舞台是孤獨的,因為只有自己是表演者,無人能體會他的心情。
悲傷快樂也好,激動頹喪也罷,只有他能感受到。星鬥認為這是很多人的常態,回答得坦然。
“可我不這麽認為。”紅發男人張開雙手,宛如在迎接世界的懷抱,“有人這麽說過:現實是聲色犬馬的荒涼,人與人並非相連,是孤獨的。”
“但是在舞台上是不一樣的,燈光發亮的瞬間,我們和觀眾有了聯系。我們能和大家相連,分享那一瞬間的悲歡,我們一點也不孤獨!”
“作為偶像的我們,是擁有世界上最多共鳴的人啦!多麽幸運!”
幸運……
星鬥按住心臟,覺得那裡有什麽東西在湧動,跳動得比平時快上好些。他的思緒都染上那裡的溫度,澎湃起來。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嗯,很幸運。”
第65章
或許是那天晚上的風吹得過於溫柔,望見的星辰過於明亮,聽見的話語過於堅定。
星鬥回到房間後,久違地做了個好夢。
他想不起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麽,卻記得那種仿佛被壁爐烘烤、仿佛被毛毯包裹、仿佛回到兒時被輕柔拍打後背的溫暖與安心。
早起後看了會書,星鬥按照約好的時間下樓和其他人一起吃早餐。睡得很好的那份好心情保持了很久,以至於他出現在其他人面前時表情看上去都柔和很多。
“早上好。”安瑪斯拿著一片麵包,對他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星鬥點點頭回應一句,忽又覺得疑惑,“只有你嗎?”
昨晚大家分開前,兩位主持可是嘀嘀咕咕說要讓下份工作輕松一點,如果要和導演商量,應該在開拍前去才對。
果不其然,安瑪斯解釋道:“不,夏哥和梨子姐拿著卡牌出去了,據說要想想辦法。”在拍攝鏡頭下,他說得委婉。
但即使是此刻淡定的安瑪斯也沒想到,兩位活寶主持說要想辦法的意思是趁導演不注意,偷偷換一組工作卡牌。而在跟隨式攝影機的曝光下,他們的一舉一動毫無秘密,鬼鬼祟祟的神情與遮遮掩掩的動作一覽無余。
導演覺得這更有戲劇性和看頭,也信任兩位主持的能力,因此象征性地記錄了這一過程,並將其剪輯到後期節目中,就沒有多做阻攔。
“嗯。”同樣不知情的星鬥安穩地坐下,拿了吐司開始吃。
在他們吃了一半時,薑蒼打扮精致地出現了。今天他扎起火紅的長發,在腦後梳了個高馬尾,穿著開領的白花紋襯衫,配黑闊腿褲,看上去瀟灑又帥氣。
“你們來得可真早。”他自然地來到星鬥旁邊的位子坐下,笑吟吟地說。
安瑪斯明白這位前輩對自己興趣不大,“嗯”了一聲不再多說。
“前輩你現在就換上衣服,是確定自己待會的工作了?”星鬥瞅了眼他那身衣服,想著如果待會薑蒼抽中農民或搬運工之類的工作,豈不是很容易弄髒。
像他和安瑪斯為了防止那種情況,都隻穿了學校統一發放的訓練用服飾,沒什麽特色,也容易更換。
“無論什麽時候都要保持美麗,這是我的生活宗旨之一。”薑蒼微微仰起下巴,“我可是當過模特的,換衣服也不算麻煩。”
星鬥對此不可置否,繼續吃東西。薑蒼卻黏過去,問他桌上哪些東西好吃,順便說起自己曾經吃過的好吃的,分享那些與之相關的趣事。星鬥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好像是在認真聽的。
圍觀兩人交流過程的白發黑皮少年眼瞳瞪大,手裡的麵包被不知不覺捏扁。
天知道安瑪斯注意到某一點後,心裡的震驚有多大,要是能將之化為實體降落,一定能把這個地方直接砸平。
可能不光是他,任何一個A班認識星鬥的人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都會驚掉大牙。
如果說坐在這裡和人說話的是楊語,安瑪斯絕不會大驚小怪,也不會懷疑自己沒睡醒還在做夢。畢竟楊語那個偏外向活潑的性格,和誰打成一片似乎都不奇怪,完全是看他自己的想法決定要和誰交朋友。
但這可是星鬥!
是那個社交能手型人才楊語都沒能拿下,八面玲瓏的宮光希老師都搞不定,在一年級留下冷漠魔王傳說的星鬥!
夏元曾經私下和安瑪斯吐槽,星鬥可能吃了種合群就會死的毒藥,所以每天過著對其他人漠視的生活,根本不理人,也很少給人好臉,說話非必要幾乎不主動開口。就連似乎與星鬥有點不同瓜葛的隔壁班那個向明,見到的也不過是挑釁狀態而已。
所以他根本沒想過,還能見到星鬥如此平常、一絲不耐都沒有的和別人說話的場面。之前星鬥表現得只是有禮貌而已,畢竟老師們也囑托過面對業界前輩都要表現出教養,安瑪斯也沒多想,可現在一看——這真的是星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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