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表演的層次來說,比起之前也算有進步。
看得出是有天賦的也不少,只是目前來說,要撐起隊伍,還不太行。
這麽想著,他眉頭皺起,看上去不太高興,嚇得學生們在群裡討論起如果被罵要以什麽姿勢認錯才顯得誠懇這個話題。
這會學號叫到安瑪斯。
剛剛在群裡發了句“五體投地道歉比較誠懇”的白發黑皮少年氣勢沉穩,在教室前升起來的舞台上站定。
宣布開始的提示音響過。
安瑪斯緩緩彎腰,半跪下來,雙手持在半空,青筋直起,仿佛緊緊握著什麽。
高大的少年疲憊地耷拉下眼皮,卻還是瞪著前方,脊背竭力挺直,似乎那裡有絕不能讓步的敵人。
暗金的眼裡仿佛有蒼茫的風雪吹過,帶出不甘與滄桑:“這是我的國。是生我養我的父母,親我憐我的友人,愛我盼我的愛人所在的地方。”
“縱使你踏過我的屍骨,我也不會退半步!”
他沙啞著嗓子,搖搖晃晃站起身,提起那把不存在的刀刃,露出個平靜又絕望的笑容:“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
“還不錯。”
封雪松在虛擬屏上簡單評價一句,看著結束表演的黑皮少年對他禮貌點頭,微微頷首以示回應,把他劃入了備選范圍。
之後又是幾個不能達到標準的類型,直到夏元出場的時候,才引得他的側目。
紫發紫眸的少年站在舞台上,半閉著眼睛調整狀態,等提示音響起,慢悠悠地動了起來。
只見他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像是被人推了一把,片刻才保持住平衡。
然後不緊不慢地拍拍衣服,冷酷地垂眸:“這只是你的一己之見。你否認的發展帶給了你現在的一切。”
夏元抬眼,嘴角弧度誇張,極為譏諷:“如果科技是錯誤的,如果你所信仰的神明才是未來。那你又為什麽能站到我面前?不正是你所不屑的科技,讓你如今能平等地和我爭吵,讓你如此安全地成長到現在。”、
他扶扶眼鏡,指了指一個角落:“看見那邊的植物了嗎?那是很久以前一種在野外才能生長的植物,現在卻只能在保護罩的安排下,被精心照顧著生長。”
“這可不是你口中所謂的拘束、禁錮。如果不是我們的保護,它早已滅絕,更不可能出現在你面前。”
“你如同這植物一般,被保護著成長,未曾見過真正的黑暗與可怖,卻大聲嚷嚷著,要從保護罩裡離開。恕我直言,這在從前,被稱作‘毫無自知之明’。”
……
“稍有欠缺,但基礎扎實。”
封雪松把這句話寫好,看著夏元下台,稍微滿意了些。現在已經有兩個合適的人選,加上溫綸,還差一個就足夠。
只是不知是不是他抱有期望,後面的人表演實在不出彩,只看得他眉頭緊皺。
直到某個顫顫巍巍上來的金發少年登場為止。
這個名為楊語的少年似乎已經能轉換舞台上的情緒,盡管表演前有點不安,但正式開始就冷靜下來了。
“我尋求的並非是你的錢財。”金發的美少年深情款款,“也並不是你的容貌或任何外在的事物。”
“你的眼淚像是珍珠。”他輕柔地拂過什麽,仿佛是溫柔地輕點臉頰,“可我不願意看見這珍珠出現。”
清澈的藍眸裡湧起某種深刻,他輕聲開口:“我更喜歡你想起我的每一個瞬間,都帶著幸福與雀躍。”
…………
星鬥靜靜看著他們表演,注意到封雪松帶著讚賞的目光,想起不算久遠的之前。
與現在相比,他們的實力已經有了天壤之別。
這是一般人絕對難以企及的成長速度,可以說是可怕。
沒有到達瓶頸前,無論何時,這些人都在進步。
黑發少年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微微垂頭,覺得那股情緒在攀升。
其實他知道那是什麽,只是覺得自己是否過於醜陋,所以不想去深思。
可有時你無法控制一切,也無法主導一切。
那股深埋的情緒也是如此,它是蛇的果實、罪惡的花冠——名為嫉妒。
那是酸澀的氣球慢慢膨脹的感覺,它在看見那些天才們的時候無法抑製地誕生,然後在呼吸間漲大,每一次都會觸碰心臟與自尊,輕輕地、軟弱地,包裹住卑微的內裡。
或許它某天會在自我認同中消去這股氣,然後縮小到消失;但更多時候,它被無窮無盡的害怕、恐懼、渴望、自責充斥,變得無比巨大。
最後“砰”一聲,將連同自己在內的一切炸毀。
毫無疑問,這是危險的東西,任由它成長絕不是好事。
但是如果不嫉妒的話,星鬥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星鬥沒辦法對自己說,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你已經很棒了。
他只能說:“我的努力與汗水,還不到能被說出來誇耀的程度。還有很多事,我需要去做。”
第43章
臨時表演還在繼續。
很快就叫到了星鬥的號碼。
黑發少年平靜地起身,走向表演台。
誰也不能從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十分鍾前湧動在他心底的情緒,幾乎沒有人察覺出他和平時那副冷淡的模樣有什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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