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騎士長屍體的士兵神情悲痛,紅衣的少女眼神專注,離開的先知決絕冷淡,畫面就此定格,這一幕戲緩緩落幕。
星鬥的心臟也隨之慢慢下沉,他再清楚不過終幕的結局——瘋狂的、悲傷又純粹的愛意的終焉。
“星鬥,我們來說說角色的性格特質?比如那個騎士長為什麽會自殺?”低頭一看,隔壁的粉發家夥發來了信息。
看是探討劇情,星鬥在討論後有所收獲和無視他之間猶豫了一瞬間,還沒等作出決定,就見到了下一條信息。
“他愛著莎樂美。”溫綸說著普遍認知的觀點,“他愛著心中高潔美麗的莎樂美,不願意看她那副不再是她的模樣。”
“但他為什麽不殺了莎樂美,反而自殺?”他話鋒一轉,提出了質疑,“在那個時代的影響下,自殺比任何事情都要可恥,都要受人唾棄。他大可殺死莎樂美,卻毅然選擇自我了斷。”
星鬥被帶入邏輯,思考片刻,給出回復:“或許是他對莎樂美的愛,讓他不願意把刀鋒轉向她。”
愛著她,又恨著愛上她的自己,所以不堪受辱,選擇自盡。
“如果是這樣,他愛著的莎樂美從見到約翰開始就不見了。”溫綸不太讚同,“他清楚這一點,不該不能下手。”
“我倒是認為……騎士長只是寧願認為這是一場幻夢,想要從這噩夢中掙脫,都不願意承認這是他愛著的莎樂美,才舉刀向自己。”
“說不定他只是想從那可悲的夢境離開,即使是以死為代價。”
星鬥轉頭,看見發出這一消息的人抬眼,再溫和不過地抿唇笑了起來。
他動動手指,發出三句話:“可如果是夢,總會醒的。他愛著的莎樂美,也不過是自己臆想的一場夢。夢碎了,他想要出去也無可厚非,卻選擇了最膽小的做法。”
說罷不再看溫綸,靜靜等待終幕開始。
粉發少年注視剛剛收到的信息,怔然片刻,才輕聲說:“是啊,那是膽小鬼的做法。”
最終幕如約到來。
觥籌交錯、言笑晏晏的舞會還在進行。
國王從士兵那裡得知騎士長的死訊,為他自殺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卻又說自從先知預言他會遭受災難後,自己聽見了怪異的聲響,看見了神異的場景。
王后安慰他不過是錯覺,並希望他回去休息。國王拒絕了,並叫來莎樂美,希望她為自己跳一支舞。
“莎樂美,為我跳支舞吧?我願意給你代價,即使是我王國的一半。”
美豔的公主認真地確認:“任何東西嗎?陛下。”
“任何東西,就算是我王國的一半。”
“您已立誓。”
“我已立誓。”
不顧王后的阻攔,兩人做出約定。莎樂美喚來奴隸,為她穿上七層紗衣,噴上香水,脫去鞋子。
美色如刀的少女輕擺腰肢,抬起手臂,無比柔軟、無比靈活地舞動起來。似柳葉、似蘆葦,如月光、如朝露,她輕盈得仿佛一吹就能接住,又仿佛在片片舞動中閃出晃眼的驚豔。
綻開的紗衣層層疊疊,包裹著她,像是輕薄的花瓣纏繞內裡,帶出異域的風情與引誘。
一舞終了,國王興奮地讚歎:“太美了!太美了!莎樂美,我會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你想要什麽?”
眉眼豔麗的公主跪下俯身:“我想要一個銀的盤子,上面裝著……”
“銀的盤子?當然,你想要什麽都可以,你要什麽?莎樂美。”國王還沉浸在喜悅裡,笑著問話。
“裝著……約翰的頭。”莎樂美一字一句,吐出了荒誕的言論。
國王愣住了,被先知唾罵的王后卻笑起來,大讚女兒。
“不、不行。”國王焦慮地想要改變她的要求,他不願意殺死一位真的先知,得到來自上天的報應。
他絞盡腦汁,把巨大的綠寶石、稀有的白孔雀、稀世的珠寶等全作為許諾,想要莎樂美松口。
可這位固執的公主重複道:“給我約翰的頭。”
最終國王頹然而坐,他命令士兵去往關押約翰的地方,帶來了他的頭。
莎樂美如願以償,她捧著約翰的頭顱,語氣似是得意:“啊,約翰,你總算要承受我的吻了!我現在就要吻你!我要用我的牙齒,如同咬著一枚熟透的果實。我要親吻你的嘴唇,約翰。可為何你不看著我呢?”
“……難道你怕我,所以才不敢看我嗎?還有你的舌頭,如噴灑毒液的紅蛇,為什麽它不再動了?你心中沒有我,約翰,你拒絕我,對我口出惡言……但你已經死了,我還活著,你的頭顱也屬於我。我可以隨意拋給禿鷹,扔給鳥雀啄食。”
星鬥靜靜地看著那位陷入瘋魔的公主,看著她一會得意,一會失落,一會威脅,一會痛苦。
那複雜的糾葛與情緒轉換,堪稱藝術家不同的畫筆潑墨,將舞台完善。
他看著她緊緊抱著那顆頭顱,同步輕聲念出了那段台詞:“啊,約翰,約翰,你是我唯一愛的人……世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你白潔的身體。世上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你烏黑的頭髮。在這世界裡,沒有什麼能與你的紅唇相比。 ”
“你已見到了你的神,約翰,但我,你卻沒見到我。如果你看到了我,你將會愛上我。我、我看你,約翰,我愛你。噢,我多麼地愛著你呀!我愛你,約翰,我隻愛你……”
To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