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襲

　　康輝這幾天有點魔怔，白染的對素衣的演繹仿佛給他打開了一扇大門，讓素衣從一個背景板BOSS上升到整個劇的一個亮點。可惜發現的太晚了，這部劇和幾個主演都是簽過約的，戲份改動一點可以，想要大改基本就是不可能。

　　勉強給素衣加了幾部戲，眼看著整個人物有血有肉卻不得不止步於此，康輝滿心的遺憾。

　　今晚是素衣的最後一幕戲，也是全劇的一個爆點，素衣之死。

　　離天之境，九重天之上，淩駕於凡人和修士之地，素衣的居所。

　　男一趙朗，女一林子涵帶著一群主角團小夥伴來推BOSS，打倒這世人口中萬惡之首的素衣。

　　殊不知這惡名不過是偽善的人們因為懼怕素衣的力量而強加上去的，他們惶恐素衣龐大的力量，又無法控制這力量為己所用。所以設下圈套，讓素衣一手培養出來的主角一行親手殺了素衣。

　　而主角一行人並不知道萬惡之首素衣就是一直培養指導他們，亦師亦友的那個神秘存在。直到斬神一戰，素衣被斬下離天之境，墜落魔淵消亡。

　　偽善的人們大肆慶祝，被主角一行撞破才發現素衣的隱藏身份，主角一行人追悔莫及，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素衣這麼照顧他們，但痛過之後的主角們決定一起離開自立門戶，開創門派名為星辰，數千年後星辰派成為修仙名門，世人卻幾乎無人知道幾千年前那風華絕代擅長星辰衍生大道的半神素衣。

　　「卡，卡！趙朗你怎麼回事，眼神！眼神在狠毒一點，她是你要殺死的萬惡之首，不是開給你金手指的大美女！」

　　康輝舉著大喇叭怒吼，這是素衣的最後一幕，不能更多加戲讓他完美龜毛的性格直接爆發了，恨不得將這一幕拍成經典，每一個細節都是扣了再扣。

　　「聽到沒有！？眼神在惡毒一點，殺氣呢？氣勢給我放出來！你的目標是殺了萬惡之首的素衣，要心狠手辣、利落果斷，狠狠的給我砍上去！」

　　趙朗，「……」

　　為什麼他覺得康導嘴裡的他好像才是大反派，惡毒的眼神、心狠手辣什麼的用在爽朗向上的男主身上真的沒問題嗎……

　　他身邊的女一林子涵撲哧一聲笑了，這妹子是一線當紅小花，和趙朗也合作過幾次比較熟稔，她開口打趣，「你再卡的話，就不止康導暴躁了，我們的半神素衣快要黑化了。」

　　趙朗看向幾步開外的白染，果然白染此時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白染有點急，今天是十五她要趕去蕭瑀那邊，結果這最後一場戲一直卡一直卡，眼看時間越來越少，她忍不住有點暴躁。

　　再次開拍時，一對上從御座走下來的素衣，眾人皆感受到強大迫人的殺氣。當素衣緩緩拔劍，星辰之力挾帶著萬鈞之力劈向趙朗時，這力道讓他心裡一驚。

　　這傢伙……這傢伙認真的啊！？讓他有一種如果這不是沒開刃的道具劍，恐怕他整個人都要被劈開了的感覺。入戲這麼深，這傢伙是真的想殺了他啊！！！

　　趙朗被白染的氣勢感染，仿佛化身劇中男主，再也沒有一絲猶豫，刀刀見血，利落的將素衣打落離天之境，唯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素衣的眼神，那種仿佛解脫了一般，淡漠的眼眸滿滿都是愉悅歡喜。

　　這眼神讓他無法移開目光，死死的盯著她，親眼看著她墜落入魔淵消亡，只留下神之御座，孤零零的佇立在九重天之上……

　　「好，卡，過了！」

　　康輝激動的揮手，「很好，細節處理的也不錯。素衣的眼神表達的不錯，趙朗你最後臨場加戲的這一幕也很好，比劇本原版有深意，不錯不錯！」

　　趙朗愣了下，抹了下臉笑了笑，衝著白染豎了個大拇指，「演的真棒，很有天賦啊你。」

　　只有他自己知道剛才不是他臨場發揮，而是徹底的被白染帶入戲了。甚至最後那個一直凝望都是意外，意外於明明萬惡之首的素衣在死前竟然會有這樣的眼神。

　　當然通讀過全劇本的他立刻想到，比起最後用旁邊來解釋素衣所做的一切，這樣靠著人物眼神串聯起來的戲更出彩。素衣消亡前的這個眼神直接將這個人物點亮了，她不再是高高在上冰冷無情的神，一半的神性一半的人性，神性和人性的矛盾交織。

　　她肆意妄為，高高在上，因為擁有神的力量。

　　也因為那一半人性，她無法忍受御座之上的冰冷孤寂，環顧四周，就連足以一戰之人都沒有。

　　所以在遇到和她類似的主角時，她想親眼看看給他一樣的力量，是否會走上和她一般孤寂冰冷的道路，哪怕是親手培養出一個足以殺死自己的存在。

　　瀟灑一戰，拼盡全力，哪怕失敗，也足矣。

　　她看到主角走出了另一條路，一條和她截然相反的路，原來她這樣的存在也可以擁有另一種活法。她感受到自己漫長冰冷的生命終於可以結束，仿佛回到了初生幼時，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溫暖時……那種滿滿的愉悅歡喜。

　　素衣，殺青。

　　*

　　夜色昏暗，一抹小小的黑影在別墅區竄過，靈巧的避開保安的目光，直奔蕭瑀所在的別墅而去。

　　離得越近越能感受到她的內丹的氣息，今晚是十五，蕭瑀果然待在這裡！

　　蕭瑀的別墅要用指紋和虹膜開鎖，白染此刻變回原形，小小的狐狸模樣也沒指望走正門，她甩甩蓬鬆的大尾巴一溜煙的跑到上次溜出來的窗戶下面，從窗戶縫隙擠了進去。

　　別墅內靜悄悄的恍若無人，但白染知道蕭瑀肯定在。她將鋒利的指甲縮進肉墊裡，踮起腳小心翼翼的向著臥室蹭去。

　　臥室裡沒開燈，透過昏暗的月色能看到床上躺著個人影，似乎蕭瑀已經睡了。

　　還沒到發作的時間？

　　白染停住腳步，上次是什麼時候，半夜嗎？那現在的蕭瑀還能不能吞噬她的靈氣了？

　　她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悄悄試一試。

　　一步、兩步、越來越近……無聲無息的靠近蕭瑀，白染正準備伸爪，一道比她大好幾倍的黑影從一側撲了過來！

　　白染一驚，藏在肉墊中的爪子蹭的彈出，照著迎面來的黑影就是一巴掌呼過去。

　　結果黑影也不是吃素的，肉呼呼的一團卻不可思議的柔軟，躲過了她的一巴掌，然後直接用體重優勢撲倒她，和她滾作一團。

　　白染這才看清撲她的是一隻貓！一隻純黑色、皮毛髮亮、胖的好像一團毛球的黑貓！

　　黑貓圓滾滾的杏眼在夜色裡熠熠生輝，一副誓死都要驅逐入侵者的架勢，不要臉的以它胖出白染幾倍的體重取得壓倒性的勝利，然後得意的仰頭報告，「喵~~」

　　白染被黑貓的爪子踩住的時候有點生無可戀，只有巴掌大的狐狸努力掙扎了下，像是被翻個的烏龜，徒勞無功的只能劃拉幾下四肢。她第一次覺得天狐的原型太小真不好。要是白虎、青龍那些大體型的傢伙，哪怕修為沒了，變回原形都能壓死這隻蠢貓！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果然出現了……」

　　白染渾身僵硬，一點一點的抬頭，對上蕭瑀那雙包含興致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