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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路可退 - 第54章 我欲因之夢吳越(完)字體大小: A+
     
    貓眼書店因為那批新到的舊書而延遲打烊, 新老顧客一撥一撥地來挑選, 都帶著期待來,帶著高興去, 就兩位老板耷拉著臉十分鬱悶。

     林予攥著那份舊報紙端詳了很久, 紙張薄脆一直往桌面上掉渣, 他一直以來真心實意地和向洧雲交往,聽對方講那些荒唐事, 豁出命幫對方穿越, 掏心掏肺地勸對方好好生活,到頭來, 向洧雲連真名原來都沒告訴他。

     蕭澤倒是不至於那麽失望, 因為他本來就覺得向洧雲不著調, 能想出穿越回春秋時期的人可能靠譜嗎?他不爽完全是因為林予受騙,這個世界上喪德行的人很多,怎麽回回都讓這家夥碰上?

     以往他總是勸林予別那麽心軟善良,這會兒他什麽都不想再說。

     猥瑣的人多了, 姑娘就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了?

     小偷也多了, 出門都在包上掛個鏈鎖?

     不能那樣, 憑什麽因為一部分喪德行的人讓正常人畏首畏尾地活著?同理,不能因為這些不靠譜的人,就讓林予把最美好的品質丟掉。

     “各位,今天要打烊了,明天見吧,我們又不跑路。”蕭澤下了逐客令, 又幫幾位顧客算了帳,等人走乾淨,他格外利索地拉了卷閘門。

     收拾完繞到偏門回來,見林予還坐在吧台後面看報紙,蕭澤走過去敲敲桌面:“別盯著了,有什麽想法麽?”

     林予眨巴眼睛,沒有吭聲。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想法,最初的震驚過後,他以為自己會生氣,可是好像沒有,以為會抓心撓肝地想弄清真相,好像也沒有。他覺得很累,回憶起上山那一晚,渾身抽筋削骨般的累,又覺得十分迷茫,他做過的事和說過的話都算什麽?一切都那麽荒唐。

     蕭澤把報紙抽走:“有困難不一樣要找警察,也可以找我。”

     林予苦笑一下:“哥,你對我失望嗎?我挺不讓人省心的,我忽悠別人,自己也總被忽悠,還不聽話。”

     “你還不聽話?”蕭澤攬著林予上樓,一階一階走得很慢,“你不是算命的麽,也許你遇見這些形形色色的人都是有定數的,表面上看你好像被忽悠了,但是他們也激發出了你的能力。”

     林予耳根子軟過棉花糖:“對噢,情況也不完全壞,我遇見這些陌生人應該是命中注定的。”

     “那不至於,什麽玩意兒就命中注定。”蕭澤卻改了口風,“你只有跟我是命中注定,這個得分清。”

     林予心頭的陰霾一掃而過,他真的很慶幸有蕭澤在身邊,如果他孤身一人的話肯定會難受很久。情到濃時都沒腦子,他情不自禁地去抱對方,小聲問:“命中注定的哥,你沒把我的仙氣捅散吧?”

     蕭澤單手把他夾起來拎著:“洗完澡給你檢查檢查。”

     說笑著上了樓,六隻貓跟他們一起洗澡,浴室的房頂都要被掀破,林予被壓在淋浴間的玻璃牆上欺負,陶淵明居然鼓起勇氣撓了蕭澤一爪子,把林予感動得背了首《歸園田居》。

     洗完澡還不算晚,蕭澤在書房發郵件,發完和隊裡那幫人進行視頻會議,林予窩在他腿上,腦袋頂著毛巾,手裡玩著玉連環,偶爾還抬頭咬他的下巴。

     巴哥過年這幾天吃胖了,說:“蕭隊,你那邊怎麽黑著啊,攝像頭壞了?”

     “嗯,壞了。”蕭澤的語氣平靜無瀾,把毛毯披在了林予身上,“小予也在,讓他跟你們打個招呼。”

     林予扭頭衝著屏幕說:“哥哥們過年好,吃餃子!”

     他說完扭臉藏進蕭澤的懷裡,很是不好意思,雖然攝像頭擋著,但是總覺得別人能看見似的。後來蕭澤把手伸到他的睡衣裡,輕輕地撫著他的後背,脊椎的每一節骨頭都被蕭澤用指腹撚過,撚一節酥一節。

     蕭澤真的流氓,把林予揉搓得像個鵪鶉,伏在自己的胸口除了喘氣什麽都做不了。他一聲令下讓副隊長談院裡新文件的大意,大家都認真聽著,他低頭咬住了林予的嘴唇。

     “哥……”林予被親得仰著頭,兩條小腿都無意識地晃著,“別摸那兒……別!”

     副隊長停下:“怎麽了?”

     林予嚇得用毛毯蒙住頭,想下地跑走卻被箍著無法動彈,蕭澤氣定神閑地清清嗓子,說道:“關於第二章 第八條,器械歸置方案做了新調整,到時候肯定會檢查,你怎麽跳過了?”

     林予那個恨,他剛才都動情了,這人居然什麽正事都沒耽誤,一點沒漏!

     這場會議持續了四十分鍾,談完工作大家還要話話家常,蕭澤直接退出了視頻,準備心無二用地度過良宵。

     林予握著拳頭,早就把玉連環捂熱了,他心思天真純良,身體也青澀敏感,無論是身還是心都抵不過蕭澤的撩撥,總是很快就敗下陣來。

     夜裡又下起雪來,天地漸白,仿佛只有林予的臉蛋兒是紅的。他瞥見了書桌上的舊報紙,忍不住問:“哥,向大哥再來了怎麽辦?我要和他對質嗎?”

     蕭澤說:“確認他騙你,然後和他分道揚鑣?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

     林予還是不忍心:“要不我再勸勸他吧。”

     “你信了那麽多次,也勸了那麽多次,就不能走走正常人的思路?”蕭澤拿起報紙,“這上面不是留了聯系電話麽,我們正常人都會選擇打過去問問,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

     電話打過去是關機狀態,反覆打了很多遍,一直都是關機。這則尋人啟事是很多年前刊登的,期間鬥轉星移,可能向洧雲的家人早已放棄,電話號碼也不再使用。

     林予撇撇嘴:“你們正常人然後要做什麽?”

     蕭澤把報紙一撂,抱著他起身:“我們正常人不那麽愛操心別人的事兒,既然聯系不到,那就準備鑽被窩睡覺。”

     向洧雲一連幾天都沒來,林予放心不下,打電話問候也總被敷衍,比如雪天路滑,又比如籌劃生意身心勞累,反正一直躲著不見。

     林予默默想,向洧雲是不是察覺到自己的疑惑了,所以在刻意疏遠自己?

     他沒窮追不舍,反正遲早也會再見。一晃到了大年初八,貓眼書店一開門就看見了蕭堯的粉色跑車,但從車上下來的不是蕭堯,是氣勢洶洶的江橋。

     林予推了一半的卷閘門,愣著問:“江橋哥,這麽早來找我哥嗎?”

     江橋走近幫他將卷閘門一把掀到頂,而後推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回道:“小予,我找你。我問你,向洧雲是不是你大哥?”

     林予更愣了:“是啊,你怎麽認識他?”

     “我才沒興趣認識。”江橋平時穩重斯文,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原來不笑的時候還挺嚴肅,“他已經糾纏蕭堯好幾天了,兩個人昨晚廝混了一整夜,打電話也不接。”

     林予反應了半天,向洧雲和蕭堯糾纏?向洧雲以為蕭堯是西施,難道追求蕭堯?他打了個冷顫,先安慰江橋:“江橋哥,我這個大哥有點神神叨叨的,喜歡幻想,妖嬈哥又太美了,他覺得妖嬈哥是西施。”

     江橋也反應了半天:“什麽東西,反正他就是想泡蕭堯?”

     “這……我也不清楚。”林予不敢妄論別人的情感生活,他剛十八,自己都是剛找到另一半,對他們這些千帆過盡的成年人很是敬畏,沒準兒對方談過的對象比他幫過的人還多。

     江橋無法,又去找蕭澤,蕭澤一聽直接反問:“你們不就是炮友嗎?管那麽寬乾嗎?”

     “我!”江橋噎住,“炮友怎麽了?他乾過五十多的老零再乾我,我心裡膈應!”

     林予皺眉反駁:“江橋哥,我大哥不喜歡男的,他以前有老婆兒子,他覺得妖嬈哥親切,只是因為妖嬈哥長得像西施。”

     江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他是西施?那你就是貂蟬,說什麽胡話!”

     當務之急是找到向洧雲和蕭堯,林予想,萬一向洧雲把穿越那套也忽悠給蕭堯,蕭堯一聽回到春秋時期能當西施,會不會跟著向洧雲一起瘋啊?

     “我操,太可怕了。”林予趕緊望望窗外,幸虧沒有暴風雨,他再次打給向洧雲,等待接通的過程中緊張得心怦怦直跳。

     終於接通了,他立刻哀怨地喊:“大哥,我要見你。”

     向洧雲問:“小弟,怎麽了?”

     “我、我昨晚沒鎖好門,店裡遭賊了,我哥要趕我走。”好久沒演戲,一張嘴還有些生疏,林予朝蕭澤拋個媚眼,繼續道,“他要我把這半年多吃喝用的錢留下再走,十根金條他還說不夠……大哥,只有你能幫我。”

     向洧雲在電話那邊失了風度:“我就說你們這種兄弟關系不牢靠!小弟別怕,大哥現在就去救你!”

     林予多問一句:“你自己來嗎?!”

     “我……我沒準兒。”向洧雲說完掛了電話,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七八屜餐點還沒來得及吃,他看向桌對面的蕭堯,“小弟有難,我必須前去幫他,正好事關你的朋友,不如一同前去?”

     蕭堯鼓著臉頰咽下灌湯包,不情願地起身跟了上去。

     林予打完電話就去喂貓了,蕭澤整理那箱子書,只有江橋坐立難安乾著急。半小時後街邊停下輛出租車,向洧雲和蕭堯下車走來,向洧雲在前,幾步衝進書店尋到了林予的身影,奔至對方面前道:“小弟,誰欺負你,大哥跟他拚了!”

     林予抓著把貓餅乾,一時間百感交集。向洧雲的確騙了他,也的確有些瘋瘋癲癲的,可是向洧雲對他的關心也是真的,他能分辨出來。

     不待他回答,江橋率先截去話頭:“蕭堯,你昨晚去哪兒了?”

     蕭堯眼睛一轉全明白了:“原來是你折騰的,你閑得慌麽?我昨晚去哪兒?我能去的地方多著呢,你以為我隻鑽你被窩?”

     江橋鏡片後的雙眼閃著晶光,薄唇緊抿蘊含著憤怒:“鑽我被窩的人也多了,以後就容不下你了,我膈應。”

     這倆人張嘴就這麽大尺度,向洧雲還抓著林予的手腕,吃驚地哆嗦兩下:“小弟,他們倆說的是什麽話?是我理解錯了,還是……”

     林予一記重錘砸下:“大哥,他們的關系就像你以前和大嫂的關系,你不要對妖嬈哥有想法,他還是上面那個呢。”

     蕭堯一把扯過林予:“你這個白眼狼嘀咕什麽狗屁呢,我和他商量投資酒莊,你們這一個個打了雞血似的瞎攪和,有病吧?”

     江橋有點懵:“酒莊?你說拉到的投資人就是他?”

     向洧雲抻抻衣領:“正是在下。”

     他那天回去後確實很惦記蕭堯,晚上去喝酒沒想到又遇見了對方,一來二去就得知蕭堯與朋友合夥開酒莊,向洧雲有意投資,於是這兩天他們總湊在一起商量。

     真相大白,蕭堯扯著江橋走了,店裡只剩下向洧雲和林予。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蕭澤終於露面了,林予扭頭一看,一眼就看見了蕭澤手裡的舊報紙。

     他直視著向洧雲的眼睛:“大哥,你穿越的事,你真實身份的事,究竟有沒有騙我?”

     向洧雲毫無愧色:“大哥為何要騙你?如果是大哥編造的謊話,為什麽天下那麽多人,我唯獨等了好幾年選你來騙?”

     蕭澤已經走到了林予旁邊,亮出了那版尋人啟事。

     林予心中仍抱有一絲希望:“大哥,這個吳夫差是你嗎?”

     向洧雲看清後倒退幾步,滿臉的難以置信,他踉蹌轉身走到了沙發旁,扶住靠背才能勉強站穩,兩眼發直,口中反覆叨念:“吳夫差,吳夫差……”

     林予無心責怪:“大哥,你除了妻兒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親人?這個電話號碼你有印象嗎?找你的人是家人還是朋友?”

     “你不要過來!”向洧雲大喝一聲,抱頭又退到了窗邊,他靠著玻璃窗徐徐倒地,清瘦的面容猙獰扭曲,仿佛正經歷著極大的痛苦。

     蕭澤拉著林予不讓其靠近,怕向洧雲情緒失控做出傷人的舉動。他擋在林予的身前,壓低聲音,用沉而穩的語氣安撫對方:“向大師,無論你是什麽人,林予都會待你和親大哥一樣,就算你騙了他,只要有情可原,他也不會怪你的。”

     林予抓著蕭澤的手臂,急切地附和:“大哥,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想幫你。”

     向洧雲卻充耳不聞一般,頭髮被他抓得亂糟糟,襯衫西裝也沒了挺括的樣子,他分外狼狽地坐在地上,嘶鳴一般:“我沒騙人,我就是夫差,這裡容不下我,我離開便是……既已滅國,王不苟存!”

     向洧雲說完起身往外狂奔,蕭澤一個箭步衝過去攔住,直接把人撂在了沙發上,手機在褲兜裡振動起來,他製著向洧雲的抵抗,吼道:“忽悠蛋,接電話!”

     林予掏出手機,只見屏幕上閃爍著一串熟悉的號碼,正是報紙上刊登的那一串,他立刻開了免提,焦急地出聲:“喂?你是向洧雲,不是!你是吳夫差的家人嗎?”

     向洧雲瘋狂地掙扎著:“讓我走!生我何用,留在這繁華世界又有何用!”

     這時電話中傳來一道清晰的中年女聲:“我是他的愛人,請問你那裡是?”

     向洧雲目眥盡裂,眼球中布滿點點血絲,他停止了一切動作,整個人像拽到極限的皮筋,終於啪地,斷了。

     “我是在一張舊報紙上看到的尋人啟事,所以昨晚打了這個號碼。”林予握著手機解釋說明,額角都流下了汗水,他還交代了所在的城市和地址,等待對方回應。

     向洧雲的愛人似乎不敢相信,在電話那邊沉默了近五分鍾,窸窣間有跑動叫人的動靜,良久,她懇切地問:“你真的和他在一起?能不能讓他接電話?”

     蕭澤拿過手機遞到向洧雲的面前,抬抬下巴表明了意思。向洧雲仰躺在沙發上,整個人像被抽乾靈魂的行屍走肉,他抬手捂住眼睛,嘴巴張合呼嚕了一聲,像報廢的音匣,也像日暮之年的老人。

     電話那邊卻隻為這一聲動靜發了瘋。

     女人的哭聲,少年人的安慰,後來是斷斷續續地咒罵。對方哭得喘不過氣,完整說一句話要半分鍾,蕭澤和林予旁聽,隻記住了最清晰的一句。

     “你扔下我們幾年,我們就找了你幾年。”

     也就是說,向洧雲破產後被妻兒拋棄的說法根本就是假的,相反,是向洧雲丟下了老婆孩子,而對方這些年始終在尋找他,舊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就是證據。

     蕭澤和向洧雲的妻子約了時間,對方不在本市,坐飛機來也要明天才到。林予去門口掛了牌子,在弄清楚一切之前,他不會讓向洧雲離開。

     電話已經掛斷,屋內霎時間靜了。

     而向洧雲的手掌下,也已經淚痕斑斑。

     夜裡,蕭澤收拾出一間客房給向洧雲住,還泡了杯安神的熱茶,看著縹緲的熱氣,他發覺自己在林予的影響下,都快要日行一善了。

     林予帶向洧雲上了自己的小閣樓,閣樓上安靜,冷清,最能讓人鎮定。還是那處飄窗,林予推開窗戶,露出了白茫茫的大地,他給向洧雲披上毛毯,自己也披上,兩個人面對面而坐,就和在山林裡談天時一樣。

     “大哥,你在郢山那些年沒看過這麽大的雪吧,漂不漂亮?”他的聲音很輕,比向洧雲砸在床褥上的淚珠還輕,“這個小閣樓是我的地盤,我難過的時候就窩在這兒發呆,你知道嗎?我經常為別人難過。”

     林予知道向洧雲不會回應自己,但堅持說著:“我帶到這兒的第一個朋友叫葉海輪,但我被他欺騙了,他最後甚至拿著刀衝向我。”

     林予以為從那之後自己會變得聰明一點,至少不那麽輕易交付信任,可是他沒變,他又認識了向洧雲,並且再次義無反顧地幫助對方,用真心相待。

     向洧雲騙了他,從名字到故事都是假的,但是他能夠分辨清,向洧雲對他的好是真的。

     “大哥,明天大嫂就要來了,大嫂漂亮嗎?”林予像閑話家常,“等大嫂來了咱們去吃團圓飯吧,你們有什麽誤會都說清楚,以後你好好地和家人生活,別再執著於那些不存在的東西。”

     向洧雲用毛毯擦乾眼淚,苦笑著搖頭,笑著笑著又落下淚來。

     這一晚始終是林予在說,他說了很多話,有對向洧雲的寬慰,也有想逗向洧雲笑的自嘲。他伸手把對方的眼淚拭去,最後道了晚安:“我嗓子都疼了,睡吧。”

     回到臥室裡,蕭澤正靠著床頭看書,林予拖著步子栽到床邊,疲倦地撲在了蕭澤的身上。他呼了口氣,連皺眉毛的力氣都沒有,輕飄飄地說:“哥,我好累啊。”

     蕭澤撫他的背:“累就休息,什麽都不想了。”

     “忽悠蛋,我問你。”蕭澤又道,“假設有兩種情況,一,向洧雲就是故意在欺騙你,他自己心裡明鏡似的;二,他確實認為自己沒錯,也就是說他有精神疾病。這兩種情況,你願意選哪個?”

     林予仰頭瞪眼:“絕了,這跟選上吊還是割腕一樣,你弄死我嘛。”

     蕭澤漫不經心的笑能極大程度地安撫人,低沉的嗓音更是:“那這樣,再加個條件,前者的話我幫你揍他,後者的話我幫忙介紹個精神科醫生。”

     林予警覺道:“那醫生不會是你前男友之一吧?”

     “……”蕭澤覺得這孩子越來越精了,那對杏眼一睜一眯就通了電,嗖嗖放光,他解釋道,“是我的高中同學,您放心了嗎?”

     “那還成。”林予準備重新趴下,結果直接被蕭澤拎到了被窩裡,便順勢躺好,“不過非要選的話,我寧願是被他騙了,精神病太可憐了,他怎麽生活啊。”

     蕭澤歎了一句:“蛋,你欺負過人嗎?”

     “我為什麽要欺負人?”林予莫名其妙地看了蕭澤一眼,翻身用後腦杓回答,“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對我寶貝一點,等你八十動不了了,我才七十,到時候想怎麽擺置你都行,嘁。”

     蕭澤一聽樂了,十分好奇:“你想怎麽擺置我?”

     林予背靠那面溫暖的胸膛,狠狠地說:“我不給你洗腳!”不料他給蕭澤提了個醒,說完就被提溜起來進了浴室。

     “不說我還沒注意,你洗腳了?”蕭澤夾著人洗涮,洗完臉手腳給抹了遍乳液。林予被摸得腳心發癢,縮著腳趾傻樂:“哥,我嚇唬你呢,你老了我給你洗腳。”

     林予真的累了,鑽進被窩沒多久就見了周公,蕭澤靠著床頭繼續看書,書上的內容有些晦澀難懂,他看得也比平時要慢。

     考察回來他就找了這本書來看,今晚大概能看完。

     第二天一早沒有鬧鍾的催促就能自動醒來,林予惦記著向洧雲,為了讓向洧雲心裡不那麽緊張,他帶著對方去公園遛彎,和許久不見的老頭老太太們聊天,返回時還一起吃了豆腐腦。

     雪後初晴,景致漂亮但出奇的冷,林予兜著帽子打哆嗦,經過銀行時拉住了向洧雲的袖子。他這個小財迷很糾結,說:“大哥,我把金條還給你吧,不過我換成錢了。”

     向洧雲似乎正常了許多:“我害得你差點喪命山頂,那份錢是補償,你好好收著。以後不論我去哪裡,我們還能否再見,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弟。”

     林予被向洧雲拽走了,他踩著滑溜溜的雪地,猜測向洧雲將來會去哪裡。還有幾米就到書店門口的時候,向洧雲忽然停下,他差點撞到對方身上。

     林予抬眼望去,一個中年女人站在書店的簷下,旁邊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向洧雲松開了他的手,邁近一步又頓住,肩膀微微聳動著,已經壓抑地痛哭起來。

     女人和男孩朝他們走來,林予抓住向洧雲的肩膀推了一把,讓這對分別多年的夫妻和父子相聚。他走回門口抱起加菲,覺得冷時正好蕭澤出來攬住了他。

     “這邊下雪停了好多航班,不然這娘倆昨晚連夜就過來了。”蕭澤說,“孩子跟向洧雲長得真像,走路姿勢都一樣。”

     林予羨慕地望著那一家團聚,喊道:“大哥!進店裡吧,外面冷。”

     向洧雲的妻子和兒子挽著他進屋,三個人臉上都是淚,比不出誰哭得更凶。女人帶來了戶口本等證件,都能證明向洧雲的身份,男孩拿著一本相冊,裡面都是他們多年前拍的照片。

     “老公,這裡這麽多書,兒子也喜歡看書,你幫他挑幾本好不好?”向洧雲的妻子蔣然說道,然後讓男孩拉著向洧雲去找書了。等人走開,她看向林予和蕭澤,立刻道謝:“我們這些年一直在找他,那部手機也一直留著,充電的時候發現有未接來電,沒想到居然得到了老吳的下落。”

     林予想了想才明白老吳是誰,他好奇地問:“大哥真的叫吳夫差?”

     蔣然點點頭:“他這個人很迷信,破產之前置辦物業什麽的找了很多風水師,向洧雲這個名字也是人家給他起的,說能轉運還是什麽。”

     “那時候在國內國外都存了一些資產,是為了緊急時刻周轉救命,他走的時候帶了一小部分,不知道他這些年過著什麽樣的日子。”蔣然淺淺地笑著,“多虧了你們,他能回家了,萬分感謝。”

     林予一肚子疑惑:“大哥說當初破產時你們拋棄了他,還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夫差,直到昨天他還沒有改口。”

     蔣然變成了苦笑:“你當他是瘋了吧。”

     林予噎住,臉上只剩下驚愕,這一句把所有問題都解答了,也都堵死了。蕭澤揉揉他的後腦,結束沉默說道:“要是沒猜錯的話,他是破產後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出現了精神問題?”

     蔣然首肯後,蕭澤繼續道:“老話叫癔病,現在都叫轉換性障礙。”

     他從林予交代穿越後就覺得向洧雲不正常,私下查閱了很多資料,考察回來除了處理工作問題,幾乎翻看研究的也全是精神方面的資料。向洧雲之所以那麽言之鑿鑿,是因為真的認為自己是夫差,而恰恰他本名又叫吳夫差,所以他把分裂的幻覺當成了事實。

     破產時的巨大壓力和內心的極度落差導致他產生意識分裂,而過度迷信和妄想會在極端情緒下促成幻覺。這種精神障礙的並發症還伴隨著持久性、焦慮、植物神經失調,因此向洧雲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甚至沉浸在自己的精神幻覺中越來越深信不疑,無法自拔。

     他當初已經確診了自己的病情,那時他偶爾清醒,偶爾混亂,而在清醒的某一刻,他離開了妻兒決定獨自應付以後的生活。

     蔣然起身去找向洧雲了,一家三口在書架間不談這些年的辛苦,也不談錯對,隻閑聊著選一兩本舊書。

     “哥,真的是精神病。”林予懨懨的,“他會痊愈嗎?”

     “我不知道,但他見到家人是有助於病情緩解的。”蕭澤解釋了很多,最後只剩下一句,“都會越來越好的,現在可能不覺得,以後回頭看,會發現一切都在變好。”

     林予點點頭,用心記住了這句話。

     兩天后大家的情緒都已經完全穩定,向洧雲要跟老婆孩子回家了,他難得沒穿得那麽規矩紳士,隻像個尋常的中年大叔,穿著羽絨服和休閑褲,還戴了頂不算好看的帽子。

     他來找林予道別,相見時愧疚一笑,竟然沒臉面說出再見。

     林予穿著衝鋒衣登山鞋,輕松地說:“大哥,走之前,咱們去爬長城吧。”

     向洧雲問:“長城下面有靈脈麽?”

     “那肯定有啊,那得是全國最牛逼的靈脈了吧。”林予笑得燦爛無比,“我在長城上做風水,探到靈脈以後咱們就躥回吳國了,我要當王爺。”

     向洧雲跟著他笑:“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美啊。”

     他們活像一對父子,又像一對傻開心的神經病,到了長城吹著冷風還在樂,上下門牙都打架。寒冬淡季,長城上遊客很少,他們並肩往上走,不多時腦門兒都冒了汗。

     一直走了幾個鍾頭,前後都沒什麽人了,林予靠著城牆喘息,摸出羅盤假意端詳:“山為艮,東北走向,流年主寅醜,鎮牛壓虎。”

     向洧雲張望:“咱們在哪兒?”

     “咱們……就在虎口。”林予把羅盤拍牆上,對著山巒白雪大吼了一聲,“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向洧雲哈哈大笑:“你怎麽還詩朗誦了!”

     林予的頭髮在寒風中吹亂,他扭臉看著向洧雲,嘴角的弧度始終沒變:“大哥,也許你前世真的是夫差,但是前世的命運就留在時空裡吧,這輩子好好和家人生活,我會惦記你的。”

     向洧雲逆著風看他:“小弟,謝謝你。”

     林予把自己的羅盤送給向洧雲,他摸了把冰涼的牆面,最後對著凜冽寒風高呼了一聲。向洧雲攬住他,也竭盡全力呼喝出了所有的情緒。

     聲嘶力竭,萬物歸靜。

     余下的就只剩道別。

     向洧雲開口:“小弟,大哥要走了,你再說一句。”

     林予討價還價:“你是大哥,你先說。”

     “前世今生還是異想天開,我都分不清了,以後清醒或瘋個透,我也未知。但我堅信,你我相識是老天安排,冥冥之中一定有什麽淵源。小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隻盼——”

     向洧雲聲沉如鍾:“情義無假,兩廂珍重。”

     風雪飄搖,他們最後相擁在城牆之上,層層荒唐褪去,隻留下兩顆赤誠真心。林予拍著向洧雲的肩背,嘴唇微動:“大哥,我也有句話想給你。”

     他輕聲道:“你要記住,風水主運不主命。”

     “人生在人不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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