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曲小溪胡亂應了聲,手上還有條不紊地削著蘋果,心裡卻亂糟糟的。
端王妃說的不會是真的吧?草。
她適才說那些話的時候,一臉“我是過來人”的樣子。
雖然對曲小溪而言,很多時候“過來人”的經驗也不準,可她現下置身其中,心裡實在沒辦法不慌。
——她是真不想加入爭寵戰場啊!
現在她手裡有錢有權有自在,過得事事順心,相比之下男人的寵愛算個屁!
含元殿,楚欽步入正殿時宴席尚未開始。偌大一方殿閣中只有寥寥幾人坐著說話,他由宮人引去自己席前落座,無所事事地自斟自飲。
這樣盛大的宮宴說是宴席,其實已遠不止是一場宴席那麽簡單。正經的席面晌午就會開始,但直至晚上,殿中的美酒佳肴與歌舞都不會斷,其間殿中觥籌交錯,酒足飯飽還可結伴去投壺射箭擲骰子,晚膳時再有新一輪的宴飲。
他至今都還記得他第一次參加這樣盛大的宮宴時的事情。
那時他才三歲,因為年紀小,記憶斷斷續續的,隻依稀記得一些好看的歌舞畫面,還有父皇坐在九階之上的龍椅上,將他抱在膝頭,指著底下問他:“看,坐在這裡看東西,是不是比下面清楚?”
那裡視角高,自然清楚,他便點了頭。
父皇笑起來,摸著他的額頭又問:“等你長大了,你就天天坐在這裡,好不好?”
他那時懵懵懂懂,不大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只聽撲哧一聲,母后在旁邊笑起來:“欽兒還小呢,陛下別跟他說這些。”
說話間他已被母后伸手接過,母后想喂他吃些東西,可他一門心思想去找大哥玩,從母后膝頭滑下去,溜得飛快。
“三弟。”身側忽而一聲喚,將楚欽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側首看了眼,懶得起身,銜笑頷首:“二哥。”
祿王楚錚對他眼中的疏遠置若罔聞,自顧拉了張椅子坐到身邊,笑道:“我當三弟今日要在皇祖母那裡多留一會兒,沒想到這就先來宴上了?”
“今日女眷多,皇祖母忙得很。”楚欽神色淡淡,修長蒼白的手指轉著酒盅,湊在唇邊輕嗅酒香。
“便是成千上萬的女眷,也抵不過三弟要緊啊。”楚錚悠悠地笑著,楚欽聽出他話裡的嘲弄,懶得理會。冷寂片刻,他終是也有點尷尬了:“咳……”
楚錚請咳了聲,緩了緩,“不是我這當哥哥的拿你尋開心,只是現在這節骨眼,皇祖母既然回來,三弟就該多在她跟前盡盡孝,隻當是為了自己的前程。”
“節骨眼?”楚欽挑眉,“怎麽?皇祖母病了?”
“……什麽病了!”楚錚氣結,奪過他手中酒盞,“是父皇,大概要立太子了。”
語畢便仰首,將盞中烈酒一飲而盡。
第30章 心跡
◎你去別的地方睡!◎
美酒盡飲,酒盅隨之落在案上。楚錚抬起頭,笑吟吟地準備欣賞楚欽眼中的驚怒。
可等了半晌,楚欽眼中竟然沒有半絲半毫的情緒。
“……”楚錚再一度的尷尬,噎了噎,“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這有什麽要說的。”楚欽把酒盅拿回自己面前,複又倒了一盅酒,繼續湊在面前輕嗅,“不是早晚的事?太子之位定下來,誰都安心。”
楚錚盯著他:“你就不問問父皇打算立誰?”
“四弟啊。”楚欽擰眉,一副看傻子的神情,“難道不是?”
“是。”楚錚愈發語塞,打量了他好幾眼,“不是……三弟,你平日不爭不搶也就算了,如今四弟要當太子,你也沒什麽想法?”
“實至名歸,理所當然。”楚欽慢吞吞說著,悠哉的口氣再從容不過。就好像這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好像這太子之位和他都沒有關系。
祿王隻覺一口氣被噎在胸中,原本準備好的千言萬語都被堵了回去。他僵坐在那兒,幾度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能再說出一個字,隻得悻悻而歸。
長樂宮,曲小溪沒費多少工夫就製好了一瓶新的果醬,薄薄的蘋果乾也烤了些,接著又取了些現成的果醬烤了些酥餅。
點心常見的酥皮種類不過兩種,一種是蘇式月餅那種偏乾的,顏色偏白,層層疊疊都很酥松。若做得夠好,點心放在盤子裡置於桌上,手一拍桌面,酥皮就能抖落下一圈。另一種則是老婆餅那種,內裡也是一樣的層層酥松,但最上層刷了一層蛋液,變成不大容易剝落的一整張。
曲小溪思索後選了後一種,一是因金燦燦的顏色更好看,二來也不大容易嗆著。
太后到底年紀大了,老人小孩吃酥皮的東西都要當心。
酥餅烤好,奶香小饅頭也出了爐,端王妃製出的一道桂花糕、一道糖糕亦已準備妥當。
曲小溪將幾道點心一並裝進食盒,交由甜杏提著,回到殿中恰好宮宴剛開席,幾道點心就都直接端到了太后桌上。
“辛苦你們了,快坐。”太后喜氣盈面,興致頗高。招呼她們落了座,又說她們忙得久了,分別賞了她們一道菜。
這樣一派其樂融融的氛圍裡,自是誰也不會觸太后的霉頭去招惹不快,一頓午膳便在歡聲笑語裡度過去了。待午宴結束,太后又說後院裡備了不少花,讓眾人自便,各去觀賞。
端王妃早先應了尋王的囑托,即便心知不會有事,還是來尋了曲小溪,跟她說:“好多花都是春日裡才開的,花房費了許多工夫才培育出來。弟妹從前怕是沒見過,我們一道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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