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遮人耳目,兩人都沒什麽行李,連水也不敢帶得太多,隻好在路上省著喝。他們將行李各自放在懷裡,幾乎不會被人看見。
黎玉帛白天說明天還想騎馬,所以這匹馬目前就被放在離霍曜房間不遠的地方。但就這麽不遠的距離,黎玉帛走著走著覺得十萬八千裡似的,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心驚肉跳。這要是被人發現,他和扎木就完了!
忽地,身後的花叢傳來一陣響動,黎玉帛嚇得渾身一抖,面有驚色,隨即一隻貓跑了出來,他才松口氣。
明明是逃命,黎玉帛卻有種私奔的感覺!看到扎木沉穩的身影,想到“私奔”這個詞,他不由得突然笑了一聲。
霍曜回眸看著他,用眼神問他笑什麽,難道有人過來了?
黎玉帛搖搖頭說:“走吧,沒什麽。”
兩人牽了馬,直奔小樹林。到了小樹林,霍曜讓黎玉帛先上馬,然後自己再上去,坐在他後面。因為左手手掌的燒傷還沒好全,所以霍曜只能用右手牽著韁繩,縱馬馳騁起來。
馬蹄聲噠噠地在靜謐的樹林裡響起,這是自由的聲音,是光明的聲音,是幸福的聲音。要不是怕叫嚷聲會引來天山族人,黎玉帛真想順著風大喊一聲。
風聲呼嘯而過,吹在黎玉帛臉上,吹起了他的頭髮。他故意輕輕地慢慢地將身子往後一靠,微微貼在霍曜胸膛,不說話,不動彈,靜靜感受霍曜胸膛的溫暖和安全。
很快就出了小樹林,來到大草原,風更烈更冷,但黎玉帛心裡卻暖呼呼的。新月雖然冷清,但清輝落在草原上,別有一番意蘊,如詩如畫。
黎玉帛問道:“扎木,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天山部落,去到中原,我們做什麽好?”
霍曜當然有一番打算,不過現在不是詳聊的時候。他笑著反問道:“黎公子想做什麽?”
黎玉帛剛剛隨口問的,他自己並沒有想好答案。既然扎木又反過來問他,那他就認真思考起來。他沒有什麽才能,對古代生活也不熟悉,好像沒有可以賺錢養活自己的本事。半晌他才說道:“在田園鄉下有處茅屋,種種田,養養雞鴨鵝,過簡單樸素的生活,平平淡淡過好每一天,我就心滿意足啦。”
霍曜想了下黎玉帛描述的這幅畫面,很有生活氣息,也很美好。不過玉兒種田?養雞鴨鵝?那這個家估計得雞犬不寧。
玉兒啊,就適合金枝玉葉地養著供著,半點苦也不能吃。
霍曜輕輕用胸膛往前撞了撞,道:“你想要的生活都會實現的。”
母胎單身的黎玉帛心花怒放,明月與他都是世間可得之物。
霍曜笑道:“你要是困,就靠在我身上睡覺。”
黎玉帛一點都不困,興奮得很,連忙搖頭。時間倉促,又怕後面有追兵,兩人不敢停,一直揮鞭馳騁。
但追兵還是來了!
大概跑了三個時辰後,馬累得跑不動了。霍曜隻好牽著馬吃點草喝些水,歇一歇,約莫歇了一炷香的時間,霍曜就俯身聽到地面遠遠傳來一陣馬蹄聲。
他立刻抱起黎玉帛上馬,奮蹄前行。
但那匹馬越來越體力不支,等到天邊堪堪出現第一道黎明曙光的時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霍曜一回頭就能看見庫勒王子領著追兵而來。
雖然隔得很遠,霍曜還是能感受到庫勒王子的憤怒,他用天山部落的語言罵罵咧咧,最後說:“他娘的!扎木,你居然敢拐跑我的新娘!你們再不停下,我就射箭射死你們倆!你們死也別想逃走!”
黎玉帛緊張兮兮,這匹馬載了兩個人,自然跑不過後面隻載一個人的馬。黎玉帛回頭看到庫勒王子已經拉弓搭箭,而扎木又坐在他後面,如果那利箭真的射過來,那受傷的一定是扎木!
難道說他黎玉帛的一生就只能被葬送在這?這個穿越也太倒霉了吧!他倒霉就倒霉吧,別拖累人家扎木。黎玉帛說道:“扎木,你把我放下,你一個人逃!我想庫勒王子不會殺我的。”
霍曜頭也不回,目光堅定地看著前方,兩腿拍動馬肚,催促馬日行千裡,說道:“我不會丟下你的。”
庫勒王子見扎木和黎玉帛沒有停下的意思,氣得怒不可遏,接連射出三箭,都被霍曜避開。
庫勒王子發現不對勁,扎木根本不會騎馬,也沒這麽厲害的招數。而且扎木喜歡女子,為什麽要拐跑黎玉帛呢?
這個人不是扎木!如果不是扎木,那會是誰?大周朝的梁王霍曜?
一定是他!
如果真是梁王霍曜,那就非死不可!
庫勒王子急紅了眼睛,命令部下士兵一齊射箭。亂箭齊發,流矢亂竄,霍曜縱然武藝再高強,也不可能完全避得開,更何況他還要保護黎玉帛。
黎玉帛見那麽多箭鋪天蓋地而來,知道這條路是走不下去了。從幸福到絕望,竟然只需要這麽短的時間。他再次流著淚求扎木放下他,一個人跑。
霍曜死活不肯,左手摟住黎玉帛,在他額上親了一口,道:“玉兒。”
黎玉帛隻當他突然向自己表白心跡,絕望之余又感到歡喜,這可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表白,雖然沒有“我喜歡你”之類的話,但一聲脈脈含情的“玉兒”就足夠蕩氣回腸。
咻!咻咻咻!
箭矢飛躥,堪堪射中了霍曜的兩條腿。天山部落的人擅長騎馬射箭,跟著庫勒王子出來的士兵個個剽悍勇敢,箭術卓越,霍曜的兩條腿直接被箭射穿了,鮮血崩裂,如噴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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