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栩寧臉頰紅得好像爛熟的果實， 戳一下就會爆出汁水來，他的反應也像是被踩到尾巴尖的小貓咪，渾身毛發都豎了起來。

　賀知淵看著這樣的邱栩寧，眸光動了動，沒有說話。

　邱栩寧臉紅得像是煮熟的蝦， 連薄薄的眼皮都紅了起來，“你說這種話， 你不害臊， 自戀鬼！”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大了， 等反應過來， 就開始慌張地挽尊。

　“自戀？”賀知淵彎起唇角，低聲問：“只是我自戀？你不喜歡我？”

　他的態度太坦然了， 坦然得反襯出邱栩寧的反應越發誇張。

　邱栩寧看著這樣的賀知淵， 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但臉還是很紅， 語氣也很虛，眼睛壓根不敢看賀知淵的臉，“一個人是可以喜歡很多人的，我喜歡你， 和我喜歡秦守澤……又不衝突。”

　他剛剛，竟有一種錯覺， 以為賀知淵什麽都知道。

　但賀知淵那樣坦然、從容， 好像不覺得他說的話有什麽問題， 所以應該不是他想的那種意思。

　……不， 也不一定，賀知淵應該也是喜歡男生的。

　邱栩寧這才想起來，賀知淵還有一個身份，他是bl小說裡的反派，也是男主易揚的追求者，如果不喜歡男生，怎麽會去追求男主呢？

　邱栩寧發現自己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明明這個事實都在眼前，他卻一直忽略。

　邱栩寧心臟突然跳得很快，他忍不住抬眼想去看賀知淵的臉，然而一抬臉，就差點和賀知淵的臉撞上，他嚇了一跳，整個人往後仰倒，多虧賀知淵眼疾手快，扯過邱栩寧的手，將他拉了回來。

　邱栩寧重新抓住賀知淵的手臂，驚魂未定，緩了一會兒，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就聽賀知淵又開口說：“你說的對，但我隻想你喜歡我一個。”

　邱栩寧一頓，剛想問出口的話，又默默地吞了回去。

　“不行嗎？”賀知淵嗓音略低沉了幾分。

　邱栩寧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滾燙了幾分，“你這是、這是無理取鬧。”

　他說著，幾乎有些懊惱起來，為什麽會說到這種話題呢？

　賀知淵退開了些，聽見他說的話，笑了起來，又忽然收斂了唇邊的笑，深深地看著邱栩寧，低聲說：“邱栩寧，我跟你說過，我很貪心，到現在，我還是這句話，你懂我的意思麽？”

　邱栩寧一呆，眼皮微微顫動，抬起眼看他，又垂下了眼，小聲說：“……我、我不是很懂。”

　如果只是單純的像小朋友的那種佔有欲，他還不如不懂。

　賀知淵伸手，扯下了他的泳帽，黑色柔軟的頭髮一下子就支棱了起來，賀知淵伸手梳理了一下他的頭髮，又揉亂了，才低聲說：“不懂，以後會懂的，現在回去吧，泡太久了。”

　賀知淵沒有對他說的那句話解釋什麽，邱栩寧冷靜下來後，覺得之前的一番對話，像是一場夢，也像夢醒了無痕。

　邱栩寧背著賀知淵帶過來的包，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看見賀知淵走出來。

　“你怎麽洗這麽久？”邱栩寧小聲問。

　賀知淵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邱栩寧感覺他走近的時候，除了沐浴露的香氣，還有一股冰涼的水汽。

　邱栩寧伸手摸了一下賀知淵的手臂，果然是涼的，“你又用涼水洗澡了？”

　賀知淵沒回答他。

　邱栩寧仰起臉看他，停頓了一下，說：“你不會生氣了吧？”

　賀知淵終於低頭，與他對視，“我生什麽氣？”

　邱栩寧說：“因為我說，我喜歡秦守澤？”

　賀知淵說：“我沒有那麽小氣。”

　邱栩寧一想，覺得也是，他又想起之前想問賀知淵的話，嘴唇動了動，想問，但到了嘴邊，卻又怎麽都說不出口。

　就算賀知淵喜歡男生又怎麽樣呢？他們是堂兄弟，這種關系太禁忌了，邱栩寧想都不敢想。

　他們倆不會有什麽結果的，他竟然還妄想賀知淵也喜歡他。

　邱栩寧感覺心裡有些苦澀，他也知道自己年紀還小，不應該想那些事情，但可能是因為進入青春期的緣故，他的心思也浮躁了起來，開始幻想有的沒的，甚至還做了那種夢。

　邱栩寧開始有些罪惡感，也慶幸自己沒有問出口，無論賀知淵喜歡男生還是喜歡女生，他都不應該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了。

　他們這樣的距離就已經很好了。

　回到了家，賀知淵拿了一盆水，教他換氣，對他說：“等你學會了換氣，再去游泳館學游泳。”

　邱栩寧聽了，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理智和情感的拉鋸戰在這個時候表現得淋漓盡致，他甚至想說算了，他讓秦守澤教他好了，卻又舍不得真的放棄賀知淵教他的這個機會。

　即使邱栩寧不想承認，但他胸膛裡那顆不安分的心臟，的確因為賀知淵的靠近而過分的欣喜雀躍，竟是有了一種甜蜜感。

　因而顯得煎熬。

　時間飛快地過了一個月，邱栩寧隨著賀知淵已經去過好幾次游泳館，他已經學會了換氣，卻始終不太會游泳，即使賀知淵手把手教他，他都學不會。

　邱栩寧幾乎是羞愧了，“我說了，我很笨的。”

　賀知淵將漂浮板遞給他，說：“我說了，你要是一直不會，我就一直教你。”

　邱栩寧睫毛顫動，不敢看他，“我可能……可能真的學不會。”

　游泳也是要天賦的，他看他在這方面實在是沒有什麽天賦，要不是賀知淵在，他早就打退堂鼓了。

　賀知淵也發現了他一吃到苦頭就會退縮的小毛病，現在他說這種喪氣話，賀知淵語氣也沉了下來，“你只是沒學會，不是學不會，不要再說這種喪氣話。”

　邱栩寧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邱栩寧，真巧，又撞上了。”秦守澤大步走過來，對邱栩寧露出了一個清爽的笑。

　並不是湊巧，他像是摸清了邱栩寧來的時間，十次有七八次，他們總能碰上面。

　再蠢的人也該明白秦守澤居心不良了，偏偏邱栩寧這方面很遲鈍，還真的覺得很湊巧，他四處張望了一下，說：“就你一個人嗎？你表哥這次沒來？”

　秦守澤眉毛動了一下，從容地說：“他們懶得出門，所以我一個人過來了。”

　邱栩寧趴在漂浮板上，睫毛還濕漉漉的，眼圈泛著紅，越發顯得臉頰很白，像是透明一樣的白。

　秦守澤無法控制自己的目光在他臉上長久停留，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一次次過來和邱栩寧偶遇，邱栩寧又不是女孩子，他為什麽會這麽在意他？

　大概是太想和他做朋友，而邱栩寧一直對他不冷不淡的緣故？不是都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嗎？一定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這麽在意邱栩寧。

　如果和邱栩寧親近起來，他是不是就不會一直想著他了？

　秦守澤不知道，但他的確很想和邱栩寧說說話，其實僅僅只是說說話，他就很愉快了。

　賀知淵看著秦守澤走近，眉毛緊緊地皺起，又倏地松開，撇開了臉。

　秦守澤也有點悚賀知淵，不大和他靠近，而是繞了一下，從側面接近了邱栩寧，然後在池邊坐下。

　“你學會閉氣了？”秦守澤問他。

　“學會了。”邱栩寧兩隻手都扒拉著漂浮板，身體半浮在水裡的感覺其實很奇妙，但只要沒有了漂浮板這個依靠，他馬上會窘態畢現，在賀知淵面前露出這種樣子，他也習慣了，但在外人面前，邱栩寧就警惕了許多，他小心地看了秦守澤一眼，抓著漂浮板的力道也重了幾分，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秦守澤知道自己再說教他的那些話，恐怕也還是會被拒絕，他也就沒有再自討苦吃，省的惹對方為難反感，他咳嗽了一聲，說：“邱栩寧，班上要聚餐，你會來吧？”

　邱栩寧兩條腿還在水裡輕輕地蹬著，聽見秦守澤的話，他愣了一下，“聚餐？我怎麽沒有聽說？”

　秦守澤說：“昨天晚上剛定的，你現在知道也不遲。”

　邱栩寧沒有說話，秦守澤看著他白生生的臉，輕聲說：“是班長組織的，本來說考完就聚餐，結果有好些人都要去旅遊，一下子就缺席了大半，所以沒成，這次不是都快開學了嗎，所以就組織了一次。”

　邱栩寧不太喜歡那種氣氛環境，他和班上熟識的人也不多，聽秦守澤這麽說，下意識就想拒絕，秦守澤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麽一樣，連忙開口道：“你先不用回答我，你回去想想，再做決定。”

　邱栩寧便將話憋了回去。

　秦守澤說：“你回去……回去看看班群，應該有說的。”

　成績出來後，有好一些人艾特他，都不見邱栩寧冒泡，想來邱栩寧連q、q都是不登的。

　邱栩寧輕輕地應了一聲，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他抬眼看過去，賀知淵還在。

　之前幾次賀知淵都會不冷不淡地堵秦守澤的嘴，現在竟一聲不吭地看著他們聊天。

　邱栩寧不知為何，有點心虛，他抱著漂浮板，慢慢地踮起腳尖半劃半走到了賀知淵跟前，小聲地開口：“你怎麽不說話？”

　賀知淵瞥他，“我說什麽話？”

　邱栩寧沒有說話，他小心地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試圖看出什麽來，但他一無所獲。

　秦守澤從他那個角度，就看見了邱栩寧那白皙纖細的腰背，連露出來的肩胛骨都是纖細精致的，隨著他的動作，像蝴蝶翅膀一樣展開，細瘦的腰肢在水裡若隱若現，連兩條細白的長腿也清晰可見。

　秦守澤也知道自己看的是同性的身體，即使邱栩寧長得多秀氣，也從未將他當成是女生，但不知道為何，看著這番景象，他心跳突然加快，臉頰浮現了一團紅色的雲，目光也跟著閃爍了起來。

　只是秦守澤沒看多久，就感覺到一股不容忽視的目光朝他壓來，秦守澤略一抬眼，就對上了賀知淵尖銳如刀的眼神。

　秦守澤臉色一白，竟是不自覺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