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邱栩寧怎麽不願意， 如今都沒了退路，賀知淵將他拉到了游泳池邊， 將他按著坐了下來。

　“先試試水溫。”賀知淵對邱栩寧說。

　邱栩寧伸出腳，碰了碰淺藍色的池水，清涼又澄澈， 看起來很乾淨，邱栩寧彎下腰看著， 又縮回了腳趾， “好冷啊。”

　游泳館裡還開著空調， 溫度並不高， 光著身體都有些冷。

　邱栩寧反覆試了幾次水溫，才將兩條細瘦的腿放進了水裡。

　賀知淵先下了水， 朝邱栩寧伸出了手，“下來。”

　邱栩寧飛快地看了一眼他朝他伸出來的寬厚手掌，沒有伸出手，而是自己抓著岸沿和爬梯慢慢地滑進了水裡。

　他這個姿勢， 像玉石一般白皙溫潤的脊背到纖細腰肢的景色都一覽無遺， 賀知淵看了幾眼， 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游泳池並不會很深， 賀知淵站在裡面， 也能露出大半個胸膛，邱栩寧卻緊張得不行， 緊緊地扒著旁邊的爬梯不肯松手。

　賀知淵走過來， 邱栩寧能感覺到身後細微的水聲， 隨後，脊背皮膚都戰栗了起來，他能感覺到賀知淵的身體在散發著不容忽視的熱量，邱栩寧渾身緊繃著，聲音裡帶著些許的慌張，“等等，你先不要過來。”

　賀知淵停下，唇角微微翹起，問：“你要讓我等多久？”

　邱栩寧喉嚨滑動了幾下，細細地吸了一口氣，說：“你要怎麽教我？”

　賀知淵思考了一會兒，“抱著教？”

　“……”邱栩寧臉頰騰地紅了，結結巴巴地確認：“抱、抱著？”

　賀知淵輕輕地笑了起來，他注視著邱栩寧露在水外的肩背，低聲說：“你想扶著池邊也可以，但是，你要先學會換氣。”

　邱栩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腳底摸索了一會兒，站了起來，他個子比起賀知淵來說，就差了許多，賀知淵站著，還有小半身體露在水外，邱栩寧站著，水堪堪地漫過了他的肩膀。

　他長得又細瘦，沒什麽重量，剛放開爬梯，往賀知淵所在的方向剛走了幾步，整個人就承受不了池水的浮力，整個人往後傾倒過去。

　邱栩寧驚慌失措地叫了一聲，努力劃動四肢，想站穩，然而越是急，他的姿勢就越亂，反而越穩不住身體。

　就在他嗆了好幾口水的時候，一隻溫熱健壯的手臂貼了上來，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將他從水裡撈了出來。

　邱栩寧吐掉了嘴裡的水，小臉都慘白了，眼眶泛著紅，像是被驚嚇到了。

　賀知淵將他撈起來，送到岸上，仔細看著他的臉，“你怎麽樣？”

　邱栩寧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忽地咳嗽了幾聲，甚至還伸出了手指到嘴裡想摳嗓子。

　賀知淵抓住了他的手，語氣重了幾分，“你做什麽？”

　邱栩寧抬起眼，表情有些委屈地說：“我喝進去了，我把游泳池的水喝進去了。”

　賀知淵說：“又喝不死人。”

　“……”邱栩寧張了張嘴，又抿起了唇，過了一會兒，小聲說：“會生病的。”

　賀知淵看著他，“你想半途而廢？”

　邱栩寧在他的注目下，敗下陣來，沮喪地說：“我知道了。”

　賀知淵語氣溫和起來，“這次，你聽我的。”

　邱栩寧低著頭，輕輕地“嗯”了一聲，他從嗆水的恐懼中恢復過來後，才發現他們倆的姿勢有些過於親密了，賀知淵的手……還貼在他的腰上，一瞬間，腰間和他溫熱手掌接觸的那層皮膚都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個徹底，呼吸也跟著急促了幾分，看著就很柔軟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聲音都有幾分顫音，“我、我沒事了。”

　他說這句話，都沒敢直視賀知淵的眼睛，垂下的纖長睫毛微微顫動，足以顯示他的慌亂與無措。

　賀知淵寬大的手掌還握著邱栩寧細瘦的腰肢，聽見邱栩寧這樣含糊的暗示，他好像沒有聽懂，反而挑了一下眉，說：“那就好，重新來一次。”

　聲音又低沉了幾分，“這次握住我的手。”

　邱栩寧手指蜷縮了一下，還有些猶豫，但賀知淵這次仿佛是沒什麽耐心了，他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邱栩寧的小拳頭，硬是用手指將他的小拳頭掰開，手指插進邱栩寧指縫裡，緊緊地扣住。

　這個姿勢叫邱栩寧睜大了眼睛，卻不敢說什麽，他腰間還貼著賀知淵的手，渾身都極不自在，要說，也該先讓賀知淵松開那隻手。

　不過邱栩寧來不及說，賀知淵扣住他的手指後，就將他重新拖進了水裡。

　邱栩寧這次沒有池沿和爬梯拱他攀扶，一入水，被清涼池水淹沒的那一刻，身邊就賀知淵能夠讓他依靠，邱栩寧慌張地抱著賀知淵的手臂，兩條細瘦的長腿在水裡滑稽地劃動了一會兒，才踩到了池底，努力站穩後，他臉上心悸的表情才慢慢平緩下來。

　賀知淵的手臂還貼著他的腰，到這會兒，他好像才注意到自己摟著的邱栩寧那細瘦的腰，他托了一下邱栩寧的腰肢，聲音裡好像還帶著點笑，“你的腰好細。”

　邱栩寧耳朵一麻，臉頰迅速漲紅了起來，他掀起眼皮，眼底浮現了一層淺薄的水光，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又羞惱地撇過了腦袋。

　賀知淵若無所覺，慢悠悠地補上了一句：“多吃飯，吃胖點好看。”

　邱栩寧抿直了嘴唇，當做沒聽見，只是臉上的紅一時半會兒不僅沒有消退，反而紅上了耳尖，張揚地訴說著他內心的激蕩。

　賀知淵沒有再繼續逗他，他低聲說：“你扶著我，或者我抱著你，你選一樣。”

　邱栩寧下意識地抱緊了他的手臂。

　賀知淵垂眼看他，唇角勾了起來，嗓音柔和了些許，道：“我先教你換氣……”

　秦守澤遊了一會兒泳，聽見表哥們在談論泳池裡的小姐姐，他挑了挑眉毛，沒什麽興趣地爬上了岸。

　二表哥喊他：“守澤，你說，那個穿黃色泳衣的女生好不好看？”

　大表哥說：“好看個屁，你那什麽眼光，那就叫好看了？你是沒見過好看的女孩子吧？”

　秦守澤沒有去看他們嘴裡的女生，而是搜尋四周，終於在最後一個泳道裡看見了邱栩寧。

　在這片烏泱泱的人頭裡，邱栩寧的腦袋是顯得那麽清秀好看，叫秦守澤很快就發現了他。

　秦守澤心裡雀躍起來，面上不顯，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

　只是走進了看，他才發現邱栩寧身邊還站著他的哥哥。

　秦守澤略微皺了一下眉，將眼裡的情緒掩下，慢慢地走了過去，“邱栩寧。”他喊了一聲。

　邱栩寧還在學閉氣，幾番下來，他的眼圈都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色，顯得他皮膚越發白皙透亮，他的長相就是那種很乖巧的那一掛，眼睛的弧線圓潤，像貓兒的眼睛一樣，帶著茫然看人的時候，顯出了一種純粹的無辜。

　秦守澤被他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跳都漏跳了幾拍，嘴角也忍不住翹起了一絲弧度，他走到池邊，坐了下來，看著邱栩寧說：“你還沒有學會嗎？要不要我教你？我以前還參加過青遊比賽，拿過亞軍，教你應該沒有問題。”

　他這話一出，連賀知淵都扭頭朝他看了過來。

　秦守澤被賀知淵看著，也不緊張，那雙眼睛一直看著邱栩寧，等他回答。

　邱栩寧一隻手還緊緊地勾著賀知淵的手臂，聽見他的話，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水，小聲說：“我哥在教我，不用麻煩你。”

　秦守澤已經被拒絕習慣了，也不覺得沮喪，他下了水，輕輕在池壁一蹬，整個人像條魚一樣靈敏地穿過邱栩寧和賀知淵身邊，向前遊去。

　因為是在游泳館裡，秦守澤也不敢潛遊，穿過邱栩寧身邊，就將腦袋潛出了水面，修長的四肢伸展，泳姿顯得十分優美輕盈。

　秦守澤的確是練過的，他換氣的頻率很穩，泳姿也是對體力消耗最少的那一種，諸多方面，幾乎是運動員的水平。

　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看熱鬧，邱栩寧看著，隻覺得他遊得很好看，花蝴蝶似的。

　然而賀知淵看著秦守澤跟雄性求偶似的表現，眼神慢慢地暗了下來。

　邱栩寧正看得目不轉睛，忽地腰間一松，眼前也跟著一黑，他驚嚇錯愕地輕“啊”了一聲，便聽見賀知淵聲音低沉地說：“不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