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是神奇高中2343級七班的，比陶班花晚一屆。

　可顧良回憶了好一會兒，他的故事裡，並沒有相關的記憶。

　按理說，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還都是天才班的，上一屆死了人，這一屆的學生，怎麽都該聽說一點。可顧良對此毫不知情。

　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點，顧良打開另一張報紙，就看到了另一件奇異的事。

　——他看到了一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人。

　但不同於自己是戴著黑框眼鏡的，照片上的人並沒有近視。

　估計是學習過於用功的緣故，他的發際線很高，估計沒過幾年就要提前進入禿頂模式。

　再來，他眼睛比顧良的還要大一些，嘴唇也稍微厚一些。

　雖說五官並非完全一模一樣，但顧良看著這張照片，不由還是想象到了自己年過半百禿頭的樣子。

　於是他決定不讓楊夜看見這張照片。

　說回這篇報道。顧良扮演的顧班長，是沒有兄弟的。至少他目前沒有看到這樣的故事。

　所以對於這個人為什麽跟自己長得如此相似，顧良也不知道原因。

　繼續往下看，顧良看到了這樣的內容。

　“袁班草，神奇高中2342級七班學生語數外、理化生，各科成績優異，特長是記憶力超群，曾參加過全省‘我永遠記得你’記憶力大比拚，得過省級第一……”

　“可惜了，袁班草同樣在奧數比賽前夕，被人殺害……”

　“袁班草死亡現場也有一張塔羅牌，牌面是【月亮】。”

　“接連死了兩個學生，而且死亡現場都有塔羅牌，不由讓人懷疑，這是一場連環殺人案件。經記者采訪，力校長懷疑，這是競爭對手所為，目的是不想讓神奇高中的學生贏得比賽……”

　“真相如何，警方還在進一步調查取證中。”

　月亮？

　顧良打開說明手冊，發現月亮牌的寓意是迷惑。

　在塔羅牌裡，正位的月亮，有動蕩的愛情、三角關系出現等寓意。

　逆位的月亮的意思則是相反的，比如愛情中雖然有誤會，但是已經解除了。

　太奇怪了。

　顧良繼續翻報紙，發現去年暑假期間，幾乎每隔一兩天就會死一個人。

　除了跟李曉玉和自己長得相似的陶班花和袁班草以外，還死了三個人，分別是薑作文、馬計算、以及穆唱歌。

　這三個人也都是上一屆七班的，清一色的語數外、理化生各科成績優異，唯一的區別只是他們的特長不同，分別擅長寫作文、用計算機編程、以及唱歌。

　同樣，他們三人的長相都和顧班長的同班同學十分相似。

　而他們三人的死亡現場，同樣有帶血的塔羅牌，牌面分別是【愚者】、【魔術師】，以及【星星】。

　劇情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同時，顧良也感覺到了楊夜有一句話是說得很對的。

　——這次的劇情演繹相對自由。

　比如這一回，顧良的時間線和劇情，只是指引他找到了這些報紙。

　但看完報紙後角色的反應和分析，劇情並沒有具體寫。

　於是將這五張不同日期的、分別報道了五起死亡案件的報紙看完，顧良又繼續翻了翻，看會不會出現某張報紙，是寫明了調查後的真相的。

　但顧良翻了好幾個月的報紙，都沒有看到相關的報道。

　只有報道第五起案件的報紙，在報道裡提到這麽一句：“到目前為止，一共死了5個人，七班一共8個學生，現在就剩3個人了。警方已經基本確定，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對於還活著的那3個人，警方會予以重點保護。”

　晚上9點半，到了顧班長離開的時間。

　這一回每個角色都難得配備有手機，所以顧良能夠把這些報紙拍下來，打算一會兒跟楊夜一起討論看看。

　顧良準時離開圖書館之後，沒有別的時間線，徑直去了教師住宿區，是想去找楊夜。

　進入住宿區之前，顧良看了一眼，除了楊夜住的一樓之外，二樓、三樓也分別有燈亮起，住的是教務主任【項主任】，以及學校的校長【力校長】。

　顧良抬頭打量了幾眼，就進了教師住宿樓。

　大樓裡並沒有人管理人員，顧良直接走到了楊夜房門口，瞧向了房門。

　門號是白天的時候楊夜跟他說過的。

　而楊夜之前收到的時間線，確實只是晚上在家批改考卷，除非有別的突發事件，否則他是在屋子裡的。

　楊夜也確實在。

　顧良敲了兩下門後，門就打開了。

　顧良站在門外瞧楊夜，楊夜是剛洗過澡的，穿著短背心，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水珠順著耳朵流下來，掉到肩膀上，把背心的帶子都染濕了。

　隔得這麽遠，似乎都能感到他身上那股水汽的熱度，滾燙滾燙的。

　暑假期間，天氣炎熱。

　顧良身體本能地後仰了一下，跟楊夜錯身進屋，然後去到沙發上坐好，坐姿十分規矩。

　這個當頭顧良環顧了一下楊夜住的教職工宿舍。

　宿舍並不大，比學生宿舍大不了多少，不過家具更齊全一些。

　屋中央一張小沙發，電視機，沙發背後就是床。

　至於窗前則有一張桌子，上面有電腦，還擺著幾本書。

　這會兒桌子上擺滿了試卷，旁邊還有一支紅筆，筆蓋都沒蓋上。

　顧良現在已經習慣性地就看到的事情展開推理——楊夜洗完澡後，坐在這裡批卷子，剛才他聽到敲門聲，知道自己來了，急著見自己，筆蓋都沒蓋，就來開門了。

　顧良側頭望著窗口的時候，腰一下子被人按住了。

　緊接著顧良就聽見落在耳邊低沉暗啞的聲音。“剛離我那麽遠幹什麽？還坐這麽直。是不是好久沒見我了，緊張？”

　顧良還沒說話，鼻梁上的平光眼鏡被取下來、放到桌子上。

　然後楊夜的唇就湊過來了。

　“楊夜我有事情跟你唔……”

　“親完再說。”

　“不是——”

　“我真是太想你了。”

　身體這樣的接觸，還是和一個跟自己性別一樣的男人，顧良其實依然沒有完全習慣。

　在一段適應期結束之後，他才能回抱住楊夜，試著給出些許回應。

　在細密潮濕的親吻中，顧良仰躺在沙發上，半眯著眼睛看向虛空之中。

　他忽然意識到。

　這個精致的劇本世界，是沒有灰塵的。

　半空中一點細小的顆粒都看不見。

　由此，這個世界被打造的再真實，因為這麽一個小細節，到底還是呈現出了虛假感。

　好在楊夜身體的溫度，滴落的汗水，以及每一個親吻和愛撫的動作，能帶給他真實。

　世界是假的，劇本是假的，楊老師和顧班長是假的。

　但楊夜是真的。

　他帶給自己的感覺，身體上的、心理上的，都是真的。

　……

　顧良去浴室洗澡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

　他明令禁止楊夜跟進來，這才把還在蠢蠢欲動的某人隔絕在了一門之外。

　打開淋浴噴頭前，顧良望了鏡子一眼，發現自己居然整個嘴都被親腫了，怪不得這會兒有些發麻發疼。

　顧良食指下意識貼了一下嘴唇，怔愣了片刻，這才打開噴頭開始洗澡。

　洗完澡，穿著楊老師的道具睡衣，顧良走了出去。

　楊老師正坐在窗前伏案改卷子。

　看見顧良出來了，楊夜抬頭看向他，笑了，然後他站起來，端了一杯剛才備好的熱水過來。“喝點水。”

　顧良是覺得渴，可他還覺得熱。

　於是他暫時沒接過楊夜的水，而是走到了冰箱前。

　他打開冰箱查看了一會兒，最後挑了支冰棍吃。

　顧良咬了兩口冰棍，腮幫子鼓了兩下又收回去。

　通過冰棍舒緩了熱度，顧良輕輕呼出一口氣，再側過頭，就發現楊夜卷子也不批了，就站在那兒看自己，眼神似乎有點發直。

　“怎麽了？”顧良咬著冰棍走到桌子前，打算看看那些卷子。

　但楊夜沒跟過來，他就又回頭看向楊夜。

　顧良發現楊夜還在盯著自己看。

　楊夜好像也口渴得很，本來給顧良提前倒好的、溫好的水，他自己倒是連著喝了好幾口。

　而後他看一眼顧良，喉結上下滑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舉起杯子一下子把剩下的水喝光了。

　顧良：“你什麽情況？”

　楊夜：“沒事兒。涼涼你……別吃冰棍了。”

　“為什麽？”顧良無意識伸出舌頭又舔了一下冰棍。

　楊夜：“那個……對胃不好。你不是胃不好麽。”

　“對了，我總算知道這個我來這裡沒犯過胃病的原因了。我真實的身體實際還在醫院裡躺著，現在這個……嗯？你幹嘛？”

　顧良手裡的冰棍被抽走了。

　楊夜轉手又給他倒了杯水過來。“渴就喝水，別吃涼的東西。”

　“哦。行吧。”顧良在吃和喝的這種事情上，倒是向來乖巧好安排，也沒管冰棍的事，接過水喝了幾口，放下杯子，隨後坐了下來，看向面前的試卷。

　試卷的題目，就是下午他們考試時的那些。

　但學生們填寫的內容，顯然已經被系統處理過了，每個人的答案都寫得很規矩很工整，儼然不是玩家們的鬼畫符能比的。

　“奇怪，楊夜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字跡太過工整？”顧良不由皺了眉。

　“有。這些學生的字體雖然各不相同，但太過整齊，簡直像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楊夜望著認真的顧良，不由失笑，再度感歎自己眼裡只有風月的時候，顧涼涼又認真破起案來。

　楊夜倒也很快收拾起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搬了張椅子過來，坐到顧良身邊，跟他一起瞧向那些試卷。

　顧良指了兩處地方。“你看這兩道大題，答題的地方，都是以‘解’字開始。而這兩個‘解’字，橫撇豎捺……寫得一模一樣。”

　通常來講，每個人的字體都是獨特的，字體鑒別專家由此可以鑒定真偽筆跡。

　但就算是這樣，這個人寫兩個同樣的字的時候，一般都會有細微差別的，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那是印刷術才能做到的。

　楊夜點點頭道：“是的。除了這個字，別的字也是同樣的情況。我也注意到了。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