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寶……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
青寶……
聲音好溫柔……也好熟悉。
楚青在醫院的病床上醒了過來。
“青寶。”
映入眼簾的是霍歷放大的臉。
楚青嚇了一跳，隨後以為自己在夢中。
“醒了，來，給我抱一下。”霍歷直接把人給撈起來抱住，手輕輕搭在楚青的背上輕拍。
“傻青寶，我回來了……”
楚青愣愣地把頭架在霍歷肩膀上。
不是……夢？
“青寶，我回來了。”霍歷捧著楚青的臉，對著那雙唇親了上去。
這下楚青確定真的不是夢了。
“唔……”
楚青輕輕地推開霍歷，瞪大了眼看他。
“霍先生……”
“嗯。”
“霍先生……”
“我在。”
楚青眼眶微紅地看著霍歷。
“你……早回來了。和說好的日期不一樣……”
“嗯。”
“我，我這幾天都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楚青攀著霍歷的肩膀道：“我……我有好好的。”
“那怎麽還暈倒了？”霍歷捏了捏楚青的臉頰道：“你差點嚇死我。”
霍歷一下飛機，原本要去片場，卻被告知楚青暈了過去已經被送往醫院了。
霍歷頓時渾身冒冷汗。
“我……不知道。”
霍歷笑了笑，道：“醫生說沒事，你只是因為操勞和憂慮，再加上懷孕了，身體支撐不住。”
楚青渾身一僵。
“對，你沒聽錯。”霍歷緊緊抱住楚青笑眯眯道：“我們有寶寶了……！醫生檢查過了，剛過了一周出頭。”
霍歷眼底都是興奮與高興，咬了一口楚青的耳朵道：“青寶，是我們的寶寶！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了！接著，接著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健康，知道嗎？”
“青寶？”
楚青隻覺得耳朵嗡嗡的，什麽都聽不見。
他有了寶寶……
真的因為那一次沒吃藥的關系，有了……
霍歷真的百發百中了。
怎，怎麽辦……
霍歷不喜歡的。
楚青滿腦子的無措，再加上這幾天積攢的想念和情緒，重重壓在一起，看著霍歷，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青寶……？！”
楚青抓著霍歷的肩膀一抽一抽道：“我，我不知道……”
霍歷這下是徹底被嚇壞了，趕緊不停拍楚青背哄道：“別哭……別哭，青寶你告訴我怎麽了？啊？”
“是不是這幾天有人欺負你了？”
“不是……沒事的，有了寶寶我會好好照顧你，你不要怕……”
霍歷揉楚青的後腦杓，溫聲道：“到底是什麽事，你得告訴我，好不好？”
“青寶乖……和我好好說？”
“霍先生……是不是，嗝，生氣了……”
“……？”霍歷捏了捏楚青的耳朵道：“你要是再哭又不告訴我原因，我就真的生氣了。”
楚青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我沒吃藥，有寶寶……”
“嗯？”
“霍先生就生氣了……”
楚青說得有些語無倫次，霍歷蹙眉道：“我為什麽要生氣？”
楚青眼睛紅腫，手背胡亂地抹臉道：“霍先生不想要孩子……”
“……”
霍歷哭笑不得地看楚青。
“我為什麽不要？是不喜歡你還是不喜歡孩子？”
觸及這個問題，楚青隨即害怕地看著霍歷，手緊緊地抓著霍歷的肩膀，面色蒼白道：“不，不要說……”
“傻青寶，你怎麽那麽傻……”霍歷重新把人給攬入懷中，語氣比水還溫柔。
“我喜歡你，我多喜歡你，你還不清楚嗎？”
“那，那……”楚青一邊說一邊哽咽，覺得委屈極了。
霍歷無奈解釋：“我說暫時不要有孩子是因為你身體還沒養好，如今也在吃著抗抑的藥，我還聽朋友說什麽產前抑鬱症啊產後抑鬱症，又聽說生孩子有多辛苦有多危險……你說，我那麽喜歡你，我舍得嗎？”
楚青吸了吸鼻子，愣愣地看霍歷。
“真的嗎……？”
“是，不然還有什麽理由？小傻子，你成天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麽？”霍歷蹙眉，捏著楚青的耳朵道：“得罰。”
“我……”
“我的金主爸爸啊，這些日子你就這麽認為的嗎？覺得我讓你吃藥是不想要和你有孩子？”霍歷委屈巴巴道：“我連自己生的決定都做好了，還打算讓你在上試試，你卻把我想得那麽渣，你這個負心漢。”
楚青：“……”
楚青忍不住想了想霍歷大肚便便的模樣。
……
打擾了。
“噗……”楚青臉色還都是淚痕呢，但卻忍不住笑了。
“哎呀……傻青寶。”霍歷抱住人蹭了蹭道：“下次有什麽就和我說好不好？嗯？你自己胡思亂想的，都想成什麽亂七八糟的事了？你怎麽那麽能想？成天把我想得那麽壞，你什麽居心啊？”
霍歷報復般在楚青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個曖昧的哼唧。
“唔……”楚青縮了縮頭，抱著霍歷眼眶紅紅道：“你之前還凶我，還罵我了……然後就走了。”
“你，你去了外國那麽多天……”
“你讓我吃藥，也沒……和我說清楚。”
楚青斷斷續續，結結巴巴地給霍歷數罪狀。
罪狀之多，罄竹難書。
霍歷：“……”
霍歷齜牙咧嘴道：“小崽子有能耐了。”
“你……你之前凶我！”楚青語氣裡還帶著幾分未消的鼻音，耿耿於懷道：“我……我怎麽知道你還喜不喜歡我……才會這麽想的……”
“……”
“我的青寶是這世上最傻的青寶。”霍歷無奈地圈住人，給楚青擦乾眼淚道：“戀人之間怎麽可能不會吵架呢？”
“啊……？”楚青有些不明白，低頭道：“吵架了就是不喜歡，厭棄了。”
“不是的，是因為喜歡才會吵架。你想想，如果我不在乎你，不喜歡你，我何必管你和哪個逼出去呢？”
楚青頓了頓，點頭。
“只是……戀人和別人的區別就是，吵了架後我依舊喜歡你。”霍歷在楚青額頭上印了一個吻：“無論我有多生氣，我還是依舊會喜歡你，會愛著你。”
“青寶現在也在生我的氣，那天我凶你你也很生氣，那難不成你不愛我了？”
楚青低聲道：“沒有……”
“是吧。”
霍歷握住楚青的手腕，和他十指交扣道：“那下次……遇上什麽事了不要自己胡思亂想，說出來好麽？”
“嗯……”
“真的記住了？”
“嗯，我記住了……”楚青嘟噥道：“我又不是小朋友。”
楚青補充道：“我要當爸爸了。”
“當爸爸還哭鼻子？”霍歷挑眉看著臉上一團糟，頭髮紊亂，坐在被窩裡看他的楚青，哭笑不得。
“……”
楚青覺得有些丟人，趕緊起身去洗臉。
“哎呀，慢點慢點。”霍歷隨即拉住楚青，扶著他道：“洗手間裡滑，你走慢點……如今可是有寶寶了。”
楚青無奈道：“有寶寶也沒那麽嬌貴吧……”
反正他沒感覺到有什麽區別。
“嗯。”霍歷面上應和，手上卻依舊虛環著楚青。
楚青看了眼霍歷，覺得有霍先生在，真好……
楚青停下腳步，低下了頭欲言又止的。
“怎麽了？哪裡不舒服？”霍歷微微蹙眉。
“霍先生……你這幾天在外地，有沒有……想我？”楚青問完後就覺得丟人，撇過頭耳朵紅紅道：“不用回答也沒事。”
霍歷一頓，垂眸笑道：“如果我說無時無刻都在想，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和你說情話騙你？”
楚青一愣，不想讓霍歷看到他高興的樣子，那太丟臉了，隨即轉身“碰”一下把洗手間的門關上。
霍歷笑了笑，手按在門板，隔著一塊木板低聲道：“青寶……”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也在擔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擔心你會不會不開心，擔心你難過的時候我不在，擔心有沒有人欺負你，擔心蒙克那個逼又來挖我牆角……”
“後來知道你有了寶寶，我……是真的很高興，非常高興。”霍歷垂眸笑道：“我們要有寶寶了，我高興得要發瘋了。”
“然後我又開始擔心，怕我沒辦法照顧好你，怕你因為懷孕而有什麽健康問題，怕你因為這樣感到壓力和不高興……”
霍歷就這麽站在門板前，慢慢地給楚青說。
“我最擔心的就是你，所以以後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好好和我說，不要自己憋在心裡胡思亂想好不好？”
隔了片刻，門板另一邊也傳出了楚青的聲音。
“嗯……好。”帶著幾分鼻音。
再片刻就是水龍頭開啟的聲音，楚青一邊洗手，一邊道：“我也很高興……因為是霍先生的。”
霍歷心底癢癢的，不願意再忍，推開門走了進去抱著楚青，手搭在他的腰上笑道：“是麽？給你霍先生生孩子很高興？”
這話帶著幾分撩撥的意味在，楚青臉頰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紅又重新浮現。
“霍先生……那個，不，不能了……有寶寶了。”
“我自然知道。”霍歷笑道：“不是還有其他辦法嗎？”
霍歷好幾天沒碰到楚青了，早就按捺不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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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只是體力不支而暈倒了，身體沒有大礙，做完了檢查隔天就能回劇組。
“霍先生……”回去的路上，楚青看了看手表道：“晚上我們去城內吃晚飯好不好？”
“嗯？”霍歷有些意外，這麽突然？楚青居然想去外頭吃麽？
“就，就去那天你說的那個布置得很美的牛排屋。”
“好。”霍歷對楚青向來是有求必應，更何況楚青還難得想出門在外頭吃。
霍歷改了道，轉去了那個意呆利牛排屋，帶楚青去吃意呆利餐去了。
“楚先生？啊，明白，來。”服務生見到楚青，隨即把他和霍歷給引到樓上去。
霍歷見狀，好奇問道：“你有預約？”
霍歷逐漸覺得不對勁，楚青忽然地要來吃，還早有預約……
這小傻子又在搞什麽么蛾子？
霍歷笑了笑，也沒說什麽，乖乖地跟著楚青上樓了。
這家餐廳本來就少人，樓上那個小小的樓中樓就更沒有人了。
楚青和霍歷坐下點了套餐後，霍歷看了看四周。
燈光昏暗，牆上都是老舊的木條，儼然是中世紀酒吧的擺設。
倒是浪漫得很，詩情畫意的。
“小青寶，你不會是帶我來這裡表白的吧？”霍歷哭笑不得。
“霍先生忘記今天是什麽日子了嗎？”楚青笑眯眯的。
霍歷一頓，心道不會是什麽死亡題吧，隨即在腦海裡拚命搜刮。
紀念日……他們沒有什麽紀念日吧？如果是什麽初遇還是正式在一起紀念日，那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楚青今年的生日也過了……
難道……
霍歷還沒想好就見服務員拿著一個蛋糕上來了。
霍歷一頓，無奈道：“傻青寶，這麽老套的麽……”
嘴上是這麽說，嘴巴翹得老高，看著高興極了。
服務員把蛋糕放在桌上，楚青笑眯眯道：“霍先生生日快樂……！！”
“霍先生要和我之前一樣，要許願，吹蠟燭，切蛋糕。”楚青比霍歷還興奮。
“好。”霍歷一一照做。
“禮物呢？”霍歷挑眉看楚青。
楚青站起身，指了指一旁的鋼琴道：“餐廳裡有鋼琴，還漂亮，所以才選了這裡。”
楚青道：“我要給霍先生送一首歌。”
語氣裡有不明顯的驕傲。
“好。”
楚青坐到了鋼琴前，用他最擅長的，做了一份禮物送給了最愛的人。
咚……
音樂開始。
沒有歌詞，只有如春暖般溫和的曲子，叮叮咚咚的，像戀人之間親密的依偎。
小小的閣樓，楚青就這麽坐在燈光昏暗的地方下悠然自得地彈琴。
曲子溫柔，但是目光比曲子更加溫柔。
曲子連綿纏綿，聽著似乎都是一樣的，但又不一樣，而每一個音節都是快要滿溢出來的柔情，輕輕慢慢的。
直到曲子結束後，霍歷還有些緩不過來。不是因為音樂，而是因為人。
楚青認認真真，眼裡滿是情地彈給他的禮物，這讓霍歷著迷。
“好聽，很好聽。”霍歷愣愣問道：“是……第一次彈嗎？”
“是的……是專屬給霍先生的。”楚青笑道：“那天霍先生說喜歡卡農，所以我給霍先生寫了歌，用的是卡農這個音樂形式。”
“嗯？啥？”霍歷不明白，他以為卡農就是那首歌了。
“卡農是複調的一種，卡農的浪漫就是……兩個或以上的聲部互相纏繞，就像戀人之間的私語，明明是兩首歌，但是加在一起變成一首歌，一點都不違和。”楚青坐到霍歷身邊，垂眸道：“我給霍先生說我這首歌。”
“在這首歌裡……我用了霍先生的出生日期數字作曲，不斷重複貫穿了整首歌。”楚青把曲譜給霍歷看。
霍歷一愣。
楚青為了讓他方便看，譜子上標了數字，他看到了自己的生日日期，從頭到尾。
“霍先生的生日日期組成了一個獨立聲部，單獨拿出來彈也很好聽的，但是我把它和另一條聲部一起彈，融合在一起了。”
霍歷問道：“那另一條聲部是……？”
楚青笑眯眯道：“裡面有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那時候我在房裡給您拉了小提琴，還有我們第一次的重逢，您在機場……”
楚青一個個地說。
霍歷已經忘記了，但是楚青都記得。
每一個日期，每一個微小的紀念日，每一件他和霍歷的事……
“然後在後面，我加入了第三條聲部，是我的生日。”
有了霍歷的，才有楚青。
三個聲部互相追隨，追逐，纏綿，直到最後融合，再也不分開。
組成的，是一首溫柔的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