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接著在節目組裡待了一個月，陪著學生們進行到了決賽，隨後在送別燒烤宴中道別。
楚青收了很多禮物，學生和導師都送了，霍歷開了車來，禮物都把後座給塞滿了。
陸欒以C位第一名出道，王正藍、陳濤川、文宣這些實力派學生也成功了。
王正藍還抱著楚青哭了好一陣。
隨後楚青在家休息了幾天，便和霍歷一起動身前往意呆利。
“緊張麽？”
下了飛機，踩在意呆利的土地上，霍歷一邊給楚青叫車一邊問道：“明天就要面試，只有今天一天時間休息。”
“不緊張。”楚青笑道：“順其自然，強求不來。”
霍歷看了眼楚青。
說起來，這可是他倆第一次一起出來旅行。
霍歷牽住楚青的手笑道：“明天面試完了，我們接著就在意呆利玩幾天吧？過了就當是慶祝，不過還可以散心。”
當然，最重要是提前度蜜月。
霍歷想得美滋滋的。
“哦好……”楚青對旅遊沒什麽興致，乖乖道：“聽霍先生的。”
“車到了，我們現在先去安置吧。”霍歷幫楚青把行李箱提起來放到小船上去。
這座城市以舟和橋梁作為交通，四周都是水的，倒是很適合散心。
楚青愣愣地看著眼前來接送的小船。
哇……
楚青以為霍歷叫的是一般接送遊客的，沒想到是私人的……豪華漆金船。
接著楚青見船隻停在一間莊園前，忍不住轉頭好奇問道：“霍先生，我們不是去酒店嗎？”
“這裡好，距離你要面試的片場近，而且還有私人空間。”
“……不會浪費很多錢嗎？”
霍歷從善如流，面不紅心不跳道：“沒事，潘先生的產業在這裡多著呢，免費的。”
楚青酸溜溜道：“哦……潘先生對你還真好啊。”
活像包養似的。
“……”霍歷被噎了一下，笑眯眯地湊到楚青身邊道：“哎喲，老潘又老又醜的，哪有我的小金主這麽好看還對我那麽好。”
“噗……”楚青挑眉道：“您怎麽可以這樣說潘先生。”
“那不是麽，你別看人家文質彬彬的，其實幫我也是虛情假意的，就是想讓我欠他人情，以後好壓榨。”霍歷痛心疾首道：“人心悲涼，世風日下。”
楚青笑著推了推霍歷。
“我才不信。”楚青哭笑不得道：“霍先生的朋友就沒一個好的，怎麽霍先生去到哪兒都有朋友幫忙？繁星對我還那麽照顧。”
“……咳咳，別說這個了，我給你看行程。”
霍歷獻寶般把筆記本遞給楚青。
“我安排好了，你看滿不滿意，不滿意我們再改？”
楚青原本對旅行也沒什麽興致，他更想窩在被窩裡休息，但是看了眼，卻是一愣。
面試後先是去這裡最有名，甚至在世界上都排得上名的大劇院看劇，第二天去爵士音樂節，第三天去小提琴鎮看表演和買琴。
楚青捏著筆記本，忍住笑道：“我，我喜歡。我很滿意。”
楚青當場演繹了一個真香。
“喜歡就好。”霍歷松了口氣，他可做了不少功課，大到節日活動和景點，小到餐廳美食和人流。
“可是這些……都是配合我的，那霍先生怎麽辦？霍先生玩什麽？”
霍歷很自然地接話：“你。”
“……”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霍歷這才發現自己回答得太快，說溜嘴了，趕緊解釋道：“我是說你玩得開心就好，我看你開心我也開心。”
楚青狐疑地看著霍歷。
霍歷捏了捏楚青的臉頰道：“我不是特別喜歡旅遊的人，能陪著你我自能找到樂趣。”
“哦好……”
兩人手挽著手穿過窄小的街道，入住了那座藤蔓和花朵盤繞的大莊園，詩情畫意的紅磚房，打開窗戶還能看見草原和河畔，如畫般的風景。
“兔子……！”楚青看見了在草原上的白團子。
霍歷笑道：“你如果喜歡可以抱進房裡，我記得這裡還有鹿、羊和牛這些。”
兩人走到主屋後，看守莊園的老人便出來迎接。
“主……”
霍歷咳了幾聲。
老人一愣，隨後這才想起莊園主人的交代，改口笑道：“霍先生，歡迎來拜訪啊！”
“我給兩位先生收拾了采光最好的房間，莊園裡的葡萄也熟了，兩位先生想去地窖取葡萄酒抑或直接吃都可以！”
老人一邊說一邊領著兩人回房。
安置完一切後，楚青抱著小兔子窩在被窩裡，手上上下下地摸著，兔子被擼得昏昏欲睡，楚青自己也迷迷糊糊地就要睡過去了。
“別。”霍歷拍了拍楚青的臉笑道：“現在才傍晚呢，起來。你看外面日落，很漂亮。”
“唔呼……”楚青蹭了蹭枕頭，居然還真的半夢半醒要睡著了。
“青寶，小懶蟲，起來。”霍歷把楚青給拉了起來。
“嗯哼。”楚青有些不滿地拍了拍霍歷的肩膀。
“小青寶，陪我下去莊園走走，跑步吧。”
“蛤……？”
霍歷眨眼道：“你以為出來旅行就能幸免嗎？”
霍歷心道，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和你住進莊園裡。
楚青：“……”
楚青面上還因為沒緩過來而一副懵懂的樣子，但心底卻是無限土撥鼠尖叫。
不想運動，不想運動啊！
折騰了一番後，楚青就被霍歷帶著去跑了幾圈，吸了滿滿的新鮮空氣和青草香。
不過總歸楚青現在體力也比以前好了，不至於跑完就要癱，還能和霍歷一起看日落和吃晚飯。
睡前霍歷也照例給楚青念了半本書。
隔日，楚青和霍歷在城中走走停停，四處逛逛，買了一點小手信和吃的，直到傍晚了才啟程前往片場。
“楚是吧？你好啊。”
片場就在另一個莊園中，外頭也搭起了無數的帳篷，隔壁就是取景之地——大劇院了。
根據凱文老師說的，羅瑟蘭導演的這部劇改變自安佐的原創，叫《盛放的玫瑰》。
這是一部暗黑題材，發生在中世紀，說的是一個警察潛入大劇院尋找劇院殺人案的真相，但卻與大劇院的首魁——凡賽爾，那個美麗而致命的男人發生了戀情。
兩位男主角演員已經定下了，英俊漂亮，站在一起就是一副中世紀油畫。
楚青抵達的時候，羅瑟蘭導演和一乾工作人員、助理親自迎了出來。
“你就是安佐和凱文說的那個學生吧？”
羅瑟蘭導演年過半百，但依舊精神矍鑠，走起路來腳下生風。
高高瘦瘦，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握住了楚青的手笑道：“快進來，音樂團隊的其他老師都到了！”
“等……等等，那個，不是說要面試……”楚青有些受寵若驚，這麽熱情的嗎？
“你的實力我知道。安佐和凱文天天在我這裡誇你，我耳朵都要生繭了。這個劇原本是安佐的，他那麽驕傲難搞的一個人，說你行我當然行。”羅瑟蘭搖頭笑道：“待會兒你進去，給其他老師們演奏一首，讓大家彼此了解一下就行。”
“哦好……”
楚青眨了眨眼，覺得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安佐老師給他開的後門？
楚青愣愣地走進房裡，就見音樂團隊的老師們都在。
楚青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圈，果然就看見他的偶像——蒙克老師。
蒙克老師同時也是領隊，但他不過是和霍歷差不多的年紀。
蒙克是真正的少年神童，在這般年齡就能夠取得有些人花了一輩子才取得的成績，統籌這一屋子的大佬和比他年紀大不知道幾倍的老音樂家。
楚青怯生生地對著蒙克鞠躬。
“蒙克老師好。”
“你好啊，你長得很好看，讓我對你的演奏更為好奇了。”蒙克一身隨意的西裝，瞟了眼楚青，靠著椅背翹著腿笑道：“開始吧？”
聽蒙克這麽誇，楚青臉刷拉一下就紅了。
他有聽說過這位天才音樂家行事任性放蕩，私生活更是精彩，但卻不妨礙他的成就，只不過是在他的傳奇中多添一筆。
如今親眼所見，果然……是比較不收斂的性子啊。
楚青局促地笑了笑，隨後在鋼琴前坐下。
一旁坐著的幾個老人隨即眯眼打量了起來，神色不算好。
其實羅瑟蘭選人非常嚴格，對作品更是吹毛求疵，連他們都是精挑細選進來的，而這個小娃娃就因為安佐的要求和讚譽，羅瑟蘭便直接把人給安插進來，他們自然是不滿和更加苛刻的。
他們最瞧不起的就是賣弄音樂的空鼓子。尤其聽說楚青還是娛樂圈的，之前和米國的余未晞唱的流行曲，而安佐和蒙克一樣都是好色之徒。
羅瑟蘭留意到了蒙克的玩味和其余人的不悅，拍了拍楚青的肩膀笑道：“加油啊，可別讓我丟人。”
“啊……？”楚青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認真地點頭道：“我會努力的。”
楚青將手放在了黑白琴鍵上，閉眼，開始。
這是一首很內斂的曲子，穩健、沉重，如同高山與瀑布那般大氣。
楚青十指敲打，用鋼琴敲出了鼓的霸氣，每一段音符都像是在狠狠地敲打所有人的心弦。
蒙克沒什麽反應地看著，其余音樂家神色倒是有些舒緩了。
都是懂音樂的人，看楚青這樣自然是明白他不是虛張聲勢倚靠關系的，這年輕人也有實力。
每一次的手落，力度恰到好處，每一次的抬手，乾淨利落，彈的不像是音樂而是故事，這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就在這時，原本大氣的曲子忽然一個轉調，突兀地變了。
所有人能明顯感覺到，曲子越來越低，節奏越來越慢，彈出的音符也越來越詭異。
卻是從原本的正氣凜然慢慢變成了詭譎、黑暗……像是有什麽怪物在伺機窺探，又像是午夜的魅影悄悄地走了出來……
突兀，但並不違和。
這下蒙克終於抬頭，有些意外地看楚青。
他還真沒想到楚青敢這麽搞。
更意外的是，楚青這麽搞還不會崩。
曲風越來越詭異，甚至越來越恐怖可怕了，鋼琴的聲音本該沒有太大的棱角，楚青也彈得緩慢溫柔，但卻像是在溫柔的絞殺，死水潭下的波濤洶湧。
就在眾人心底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之時，那曲子又驟然變了！
楚青手指忽然快了起來，叮叮咚咚地彈出了歡快的曲子。
曲子就像是夏天的派對那般熱鬧輕快，但有了前面的鋪墊，這時候的音符反倒顯得詭異。
緊接著，楚青開始……亂彈，把三種曲風融合在一起跳脫地隨機彈了起來。
在這種混亂的曲子中，原本大氣的音樂竟變質成憤怒和無措，低沉的像是和旋那般為曲子平添幾分詭異，而歡快的則像是發瘋。
這下眾人的神色都精彩了。
瘋了……瘋了！
蒙克眼睛放光地看著楚青。
妙啊……
看似亂彈但卻有章法，看似找出了章法但根本沒有，情緒交織在一起像是末日的狂歡。
楚青的音樂……是在為羅瑟蘭這個歌舞片的主角凡賽爾所寫的！
因為凡賽爾他就是個患有人格分裂的——瘋子！
可憐，可恨，聰明，但卻是個為愛而瘋的……瘋子。
一陣高chao後，楚青便突兀地停止了演奏，只有一個不上不下的余音。
房內陷入一片沉默。
……
“好……！”
羅瑟蘭起身拍手道：“很好！你不用說，我都能明白你在彈什麽！很好，非常好！”
羅瑟蘭也轉頭驕傲道：“看吧，我執意要的人曾錯過嗎？”
“是我們孤陋寡聞了。”其中一個老人搖頭笑道：“後生可畏。”
另一位老師也高興道：“你彈得很好，能把這首歌彈恨這樣足可見你的造詣。我能知道這首歌是誰寫的嗎？我想認識認識，和他交流一番！”
楚青頓了頓，有些靦腆道：“是我……”
楚青特意為這個片寫的原創。
滿室再次安靜。
蒙克搖頭笑道：“你在娛樂圈，可惜了。如果你專心做個正規的音樂家，也許我就能有個有趣的對手了呢？”
羅瑟蘭解釋道：“安佐和我說了……楚的父母原本也是很厲害的音樂家，羅勒萊夫婦你們聽過吧？就是楚的父母，只是他們去世得太早，楚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其余音樂家看楚青的眼神頓時從一開始剛進門時的敵意變成了……慈愛。
滿滿的愛護、憐惜和喜歡了。
不過音樂這事本就講求機緣，楚青年幼失去了依靠，能學成這樣也很不容易了，而等霍歷回國，楚青能夠為所欲為的時候也已經在娛樂圈生了根。
錯過便是錯過了，怨不得誰。
“謝謝……”楚青低下頭，掩不住高興道：“老師們喜，喜歡就好……”
楚青沒忍住看了眼蒙克。
蒙克挑眉，上前輕輕捏了捏楚青的手腕笑道：“音樂喜歡，人也……喜歡。”
蒙克說話總是輕佻的，尾音也翹了起來，活生生的撩撥。
楚青嚇了一跳，趕緊抽回手後退了幾步，
“謝謝……！”
蒙克只是笑了笑，翡翠色的眼睛閃啊閃的特別扎眼。
楚青第一個想法是，可千萬不能讓霍歷知道，否則他得被欺負一頓。
直到入夜後，楚青才離開莊園。
霍歷見楚青在裡面待了那麽久，出來時候還掛著笑，也知道結果了。
“順利？”
楚青上了車，笑眯眯道：“嗯……！老師們教了我很多東西，我留下來就是學習交流的。”
“羅瑟蘭說，兩天后就可以正式加入他們開始了！”
“好。”霍歷揉了揉楚青的頭髮笑道：“回家我給你開莊裡珍藏的紅酒？”
“嗯。”頓了頓，楚青問道：“那不是潘先生的莊園……可以嗎？”
霍歷語氣毫無起伏道：“當然可以，潘先生一定巴不得我們喝光。”
楚青：“……”
回莊園後，霍歷果然讓人從酒窖裡取出了紅酒，和楚青一起坐在園子裡對著月色喝。
楚青酒量本就不好，紅酒易醉，楚青喝了一點就有些暈頭轉向了。
楚青拖著下巴，趴在桌上呆呆地看霍歷。
霍歷目光帶著幾分寵溺，伸手點了點楚青的鼻尖道：“青寶？”
楚青對著霍歷傻笑。
“傻青寶。”霍歷也跟著笑，趁機問道：“你喜歡我嗎？”
“嗯……”楚青眨了眨眼，迷惘地看著霍歷。
霍歷湊近楚青道：“我說……你喜歡我嗎？”
楚青笑了笑，溫柔道：“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霍歷疑惑地看了眼月亮，隨後搖頭笑道：“你醉得不輕啊。”
“沒有。”楚青支撐著臉頰，歪頭看著霍歷，目光如水。
“霍先生……”
“嗯？”
楚青笑道：“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候了。”
楚青從沒想過，霍歷能這樣和他一起在夜色下說情話。
霍歷一頓。
“我有時候會想……”楚青低頭，借著醉意笑道：“如果這個時候死了，會不會就能一輩子幸福？”
停格在了最好的時候，讓這輩子永永遠遠地幸福。
霍歷心頭一緊，蹙眉道：“你……說認真的嗎？”
楚青抓著紅酒杯，趴在桌子上輕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笨蛋。”霍歷狠狠捏住楚青的臉頰道：“你怎麽知道以後會更好？我以後會做得更好。”
“唔……”楚青抓住霍歷的手腕氣道：“放……koi……”
“青寶。”霍歷不僅沒有放開，還伸出雙手捧住楚青的雙頰，按住道：“你要是不在了，我會很難過。”
“啊……？”楚青一愣。
霍歷垂眸道：“為了我。”
“嗯……”
楚青看了霍歷片刻，卻是醉倒，失去了意識。
看著直接把頭枕在自己手掌間的人，霍歷笑了笑，起身把楚青抱回房裡去了，還給人好好蓋了被子，自己則繼續看公文。
夜色如許，溫柔無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