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皇后歿

　　紫青青看著金子， 小臉都要鄒到一起了。

　　她笑著， 捏了捏他小臉， 「這麼小年紀，鄒的跟個小老頭似的。你阿瑪的事，你不必擔憂過多。一切有母妃呢。」

　　若是紫青青知道， 胤礽這麼小，就在想著， 倘若他阿瑪到時候一心為繼承人的事情， 打壓他們永壽宮這一脈的話， 他可就不是這麼乖乖樣子了。

　　她此時不知道，倒是又跟金子談論了些學業上的事情。金子便也因為下午的學業， 提前回了上書房。

　　去上書房之前，胤礽單獨安排了沈嘉注意永和宮的動向，尤其要關注，萬歲爺是不是重視永和宮德貴人， 以及德貴人所出的子嗣上。

　　沈嘉領了旨意，自然越發關注永和宮的情況。

　　隨著天氣漸漸轉涼入冬後，後宮裡飄飄揚揚的撒起了雪花。後宮也再添了新皇子。

　　宜妃在冬至過後發動了，當晚就生了個皇子， 康熙取名為胤祺， 還未出月就抱養到了皇太后名下。

　　臘月初的時候，庶妃戴佳氏也跟著產下一子。就如歷史所記載的那般， 這一子，出生就先天帶有一點腿疾， 康熙取名為胤佑。卻是從未再踏入過戴佳氏所在的景陽宮。

　　後宮都紛紛說著戴佳氏不吉利，所以才生的這般皇子，因此在後宮裡，日子越發不好過。

　　到是到了年底的時候，昭皇后的病情越發重了些，連康熙十七年底的年宴，都沒辦法親自主持，還交給了紫青青和佟佳氏主持的。

　　也許被烏雅氏這一次打擊的再重一些，佟佳氏對打理宮務要重視一些，至少，不會將到手的宮務推出外面去。

　　後宮裡，皇后病重，兩位貴妃又平起平坐。但是紫青青相對要受寵很多，佟佳氏有事沒事都喜歡找紫青青的茬。

　　可奈何，紫青青屬於典型的笑裡藏刀的性格，表面看起來軟綿綿的，但是每次回擊都是一擊必中。

　　佟佳氏被紫青青收拾了幾次，自然自顧不暇，反而每次都自作聰明的觸碰到康熙的底線，被康熙暗中警告幾次後，就再不敢輕易出手對付紫青青了。

　　反倒是後宮裡，烏雅氏的日子，因著這胎生了個公主，又在四公主溫憲的滿月宴，抓周宴上，幾次故意弄病公主，被康熙狠狠發了一頓火。

　　私下裡，又有佟佳氏時不時的找上門折騰一番，可謂日子也過的水深火熱。

　　十七年的涼意過去，到十八年的時候，開春的日子，天氣漸漸好轉，眾人都以為，昭皇后這病會漸漸好轉起來，卻沒想到，昭皇后這病，卻是一病就連病了幾年。

　　一晃，日子轉眼一過就到了康熙二十一年，昭皇后在病床上躺了四年，卻是在二十一年冬的時候，忽然間病重加急，藥石無醫了。

　　康熙這天，還在乾清宮批閱奏摺，外面梁九功就急匆匆走進來，躬身稟道：「萬歲爺，坤甯宮傳來消息，昭仁皇后病情加重了。」

　　聽到聲音，康熙筆一頓，抬頭問了一句，「可宣了太醫過去。」

　　梁九功低頭，這會兒，整個坤甯宮一片混亂，太醫早過去不少了，皇后昏迷過去了。好些太醫都在那裡診脈，意思，這次皇后能不能過去，還不好說。

　　「萬歲爺，太醫去了的。佟貴妃娘娘跟榮貴妃娘娘也在那邊。」

　　孝昭仁皇后本該在十七年去的，卻沒想到，硬是到了康熙二十一年，這又是一樁讓康熙有些沒有看清的地方。記憶與現實的偏差，讓康熙甚至有絲感覺，隻像夢境一般。

　　「嗯。」康熙應了聲，手下動作未止，這才讓梁九功備鑾駕。

　　等康熙到的時候，整個坤甯宮哭成一團，一眾奴才們此時都跪在大殿外，祈禱昭皇后這次能挺過去。

　　雖說後宮眾人都是捧高踩低，這幾年昭皇后生病，一眾奴才們，對坤甯宮的奴才自然沒有像以前一般尊重。可奈何，後宮裡，兩位貴妃協助管理宮務。

　　佟佳氏倒是不管奴才們怎麼對昭皇后，可紫青青性子雖軟，可管理後宮規矩這塊很嚴，被逮到私下不敬的，會嚴懲，弄得一眾奴才們，自然不敢隨意踩低坤甯宮的人。

　　可以說昭皇后病後這幾年，坤甯宮還能這般平靜，得虧紫青青自個是風水師，行事一向公正才能維持的。

　　「萬歲爺到。」

　　外間太監唱聲，本來還暈過去的昭皇后，在太醫們的施針下，硬撐著最後一口氣，醒了過來。拖著瘦弱的身子，叫了聲，「萬歲爺。」

　　康熙進的內殿來，看到昭皇后拖著身子，坐了起來，常年毫無血色的臉，此時竟然隱隱戴紅如妝，看著甚是嬌媚。

　　太醫一看，不好，心知，這是戴陽紅，是迴光返照的假像。他們忙將位置移開，讓康熙好進屋。

　　「皇后好生養病。」康熙到達床前，紫青青很快讓開了位置，剛好夠康熙待。

　　對於孝昭仁皇后，他也盡力了。人生老病死，這會兒的康熙看得要開很多。反倒是這幾年紫青青在宮裡的成長，讓康熙感受到一絲欣慰。

　　要說紫青青一向懶的管理閒事，只是好幾次，宮裡就佟佳氏一個人管著，後宮到處怨聲四道，底層宮女太監們，動不動就遭到毒打和饑餓，規矩甚是混亂。

　　身份低下的後宮庶妃，竟然到冬天，有的熱水都用不上，就更不要說按規定得到的碳火等等。佟佳氏一心撲在康熙身上，身邊的花容還好，懂規矩些。只是掌管後宮事務，不是一個人就能管理好的。

　　景仁宮的嬤嬤們，見主子不怎麼管下邊的事情，就開始四處斂財，內務府這邊的太監總管也看菜下飯，自然後宮出現一片亂象。

　　有次春菊這邊忙事情，就讓永壽宮外間的一個粗使丫頭去禦膳房拿紫青青煲的血燕窩，哪裡知道，就碰到景仁宮的丫頭，作威作福欺負宮人。搶了紫青青提前備好的血燕窩不說，還將這丫頭打了一巴掌回來。

　　這本就是小事，紫青青沒計較這麼多，只是這一年年的，到永壽宮申訴的人太多，她的平靜日子，就這般被打破。還得將規矩重新立了起來，可以說一下子忙了很多。

　　「萬歲爺，臣妾未，未能給你生下一，一兒半女，是臣妾，一生最大的遺憾。」

　　昭皇后看著康熙，眼角流下一滴淚，這麼幾年躺在病床上，她也看盡人間滄桑。

　　她視線看著紫青青，眼底難得閃過一抹動容，她沒想到，照顧她晚年的，竟然是這個往日她看不上眼，又恨又妒的馬佳氏。

　　「榮貴妃。」昭皇后看著她，嘴角微動，就是叫了聲，都很費力。

　　紫青青自從康熙十五年打到一卦，是水澤節變坎為水卦。

　　就知道，應的年份在康熙十七年，康熙二十一年，康熙二十四年或者是康熙二十七年，這些含有1、4、7數的年份，宮裡有事情發生。

　　今年剛好是康熙二十一年，孝昭仁皇后又在病床上躺了四年，剛好這些數字都對的上，這怕是，這關難熬了。

　　她點點頭，耳邊便傳來昭皇后的聲音，「本宮，本宮想吃點杏仁酥，可，可否下去為本宮安排。」

　　在重病大病後，本來胃口一直不好，忽然想吃東西，在專業名詞裡，有個叫『除中』，這是胃氣將絕的徵兆。

　　紫青青楞了下，才點點頭，道了聲，「那臣妾這就去讓人備。讓萬歲爺陪您一會兒。」

　　昭皇后點點頭，看著紫青青出去，還順帶將門帶關閉，她心底就覺得，這個女人，是真體貼。可惜，她們都是後宮女人，沒辦法不爭鬥。

　　她看著康熙，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想去拉康熙的手，後面不知想到什麼，又將手縮了回去。只是對康熙道，「萬歲爺，臣妾有兩句話，想跟您說說。」

　　冬梅一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娘都這般了，還掛念著萬歲爺。

　　康熙點點頭，對著屋裡伺候的丫頭們擺擺手，眾人就下去了。

　　屋裡，此時除了宮燈燈光外，就很暗。晚年的昭皇后，常年久躺病床，早已不喜燈光，此時，她卻覺得燈光格外美好。

　　她康熙四年進宮，當年多意氣風發，就想跟好好跟這個男人相伴，卻沒想到，最後鼇拜被伏誅，鈕鈷祿氏一族被牽連，她也被冷落多年。後面男人，還是封了她做皇后。

　　她心底，還是感動。

　　臨去的時候，後宮裡的動向，她也聽了不少，自然知道，佟佳氏不是管理後宮事務的能手。心愛的男人在前，她想讓他毫無後顧之憂的管理前朝事務。

　　張著乾裂的唇角，昭皇后一字一句的道，「萬歲爺，臣，臣妾自知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前朝這點事情，臣妾還是知道的。

　　礙於佟佳一族的面子，您後面還是要，要抬佟佳氏的身份的。」

　　康熙就這麼站著，任由孝昭仁皇后最後沒能拉他的手，最後反而是拉著他衣擺，讓他坐了下來。

　　聽到昭皇后這般說，康熙心下一動，他想起，他前世為何會封她做皇后了。除了鈕鈷祿氏一族的身份外，還有她將心思安心放在打理後宮事務上。

　　這一番話，倒是說明，他這第二任皇后，卻是心思玲瓏的。他歎息一聲，「朕會安頓好你宮裡的人。」

　　他沒接昭皇后這話，反而說了另一邊讓她安心的話。

　　昭皇后眼角劃過一抹淚意，萬歲爺，到底是仁慈的。

　　她艱難的道著謝恩的話，還是堅持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佟佳氏，不善管理宮務。若，若是有朝一天，她當真被萬歲爺封了皇后。也，也請榮貴妃共同協助管理宮務。她，她才是宮裡頭，活得最明白的人，……」

　　不知不覺間，昭皇后的聲音小了下去，倒是徒留一句話在康熙耳邊回蕩，『她才是宮裡頭，活得最明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