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一（4）

　　次日，小喬終於從昨天那種新生兒的迷蒙狀態清醒了過來。

　　說是清醒也不儘然，他反應還是有些遲緩，只是比起昨天那種完全不知事，只能任由莫洛斯擺弄的狀態要好多了。

　　他感覺到自己趴在一個十分溫暖柔軟的地方，慢慢睜開眼睛後，眼入眼簾的就是他十分熟悉的白肚皮。

　　只是這白肚皮……似乎有些過大了？

　　他慢悠悠地想著，莫雪球白嫩嫩的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簡直像一條在海面上輕晃的小船，裡面還鋪滿了絨墊子，他趴伏在這小船上發了好一會兒呆，才記起昨天好像是在爺爺那裡吃了一枚藥，據說是可以體驗雲獸的生活。

　　所以，他現在這是真的變成一隻雲獸了？

　　他微微低頭，有點好奇地打量自己的爪子。

　　小小的兩隻爪子自覺地攀在莫雪球圓滾滾的肚子上，粉嫩的爪尖上附著一層光滑又柔軟的白色毛髮，他禁不住想像這爪子挨在臉上會是多麼美妙的觸覺……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低頭伸出舌頭在自己爪子上舔了幾下。

　　因為要低頭舔爪子，他的整個身體都團成一個圓滾滾的球，腦袋上下一點一點的，帶得整個身子都微微顫動起來，莫洛斯一直守著他，見他快醒來時更是半點沒移開目光，見到這一幕眼中浮起點點笑意，垂下頭直接把喬小崽叼到嘴裡，用嘴掂了掂分量。

　　嗯，果然比昨晚重了不少。只是相比起普通雲獸來說還是太過瘦小了些，莫洛斯有些不滿地想。

　　小喬跟這種情況普通雲獸不同，雖然改造丸說的是每天長一歲，但事實上前十天都是幼年期，十天之後大概到少年期，最後十天才到成年期。小喬體弱，第二天也完全不能跟一歲的雲獸相比，要是養得好了，少年期才能漸漸長開。

　　莫洛斯想著想著，思緒已經散發到今天可以給小喬做什麼吃的上面了。

　　喬小崽冷不丁被莫洛斯整個叼進嘴裡，卻半點不見慌亂，反而親昵地伸出舌頭在他下顎處碰了碰。莫雪球把牙齒藏得好好的，壓根不會傷害到他哪怕一絲一毫。再者說，昨天被他餵了一天的奶，潛意識裡早就已經將他的氣息當成了最能親近信任的存在。

　　早起發現自己真的變成雲獸的興奮勁兒過去後，昨天的記憶才慢慢回籠。

　　對小喬來說，昨天發生的事情就仿若是在夢中，雖然沒有親身經歷的真切感受，但是慢慢就能記起自己變成小雲獸後發生了什麼。

　　自然，叼著他的這隻大雪球昨天照顧他的一切，也都被他慢慢地回想了起來。

　　他神色微暖，伸出小舌頭在莫洛斯的嘴邊替他緩緩地梳理毛髮。他這時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的已經自然而然地學會用雲獸族的肢體動作來表達情緒了。

　　梳了沒一會兒，他感覺到肚子又開始餓了，並且這饑餓的感覺一湧上來就一發不可收拾，頃刻間就要奪城掠地侵佔他所有的理智。霎時間他只感覺到腦子裡燒成一團，急急忙忙地用爪子拍打莫雪球的毛絨腦袋，口中道：「雪球，我餓了。」

　　話一出口，他自己就先愣住了。

　　因為他出口的，並不是平常的清冽男聲，而是小奶獸的嗚嗚聲。

　　他又試著開口：「唔嗷？」

　　這喉嚨怎麼不聽使喚啊。

　　莫洛斯眼中的笑意更加濃烈，耳根都因為小喬過於可愛的奶音萌到微微顫抖，輕輕把小喬從口中放到床上，又實在擔心他會控制不好身體掉到床下去，想了想乾脆起身變成人形的高大青年，把小奶喬捧在手心帶到地毯上，這才取過奶粉給他調製，同時嘴裡解釋道：「改造丸是讓你從新生期開始體驗雲獸生活，且你的情況和小戎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普通人類和雲獸的混合基因，所以生來便能化為人形，而你則是純粹的雲獸形態，要想化形開口說話，還得再等等。」

　　小奶喬的耳朵顯而易見地耷拉下去，很顯然是沒料到會是這麼個情況。他終於想起爺爺給他吃丸子的時候，他以為吃了就可以在雲獸和人形中自由切換，完全沒想過會經歷這種話都說不明白的新生期……很顯然他是被那隻幼崽控爺爺給坑了。

　　而莫洛斯把實話說給他聽，打定主意就是要給他一個教訓，好叫他知道以後不能亂吃東西。所以見他情緒低落，心中雖然也不好受，但還是硬下心來淡淡道：「知道以後不能亂吃東西了？你身體差，要是養不好身體，恐怕化形都不是太容易的事。」

　　小喬嗷嗚兩聲，水汪汪的清亮眸子瞪著他看。

　　這一下看得莫洛斯心臟又開始發軟了，再也不忍心苛責他，把裝好的奶瓶放到嘴邊嘗了一口試試溫度，低聲哄他：「乖。」

　　小喬嗅到香濃的奶味又打起精神，滿心只有莫洛斯手中那瓶好喝的調和奶了。他試圖站起來，結果感覺自己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只是擺了擺尾巴。

　　他不解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腳，不光是喉嚨，連腿都不聽使喚了？

　　莫洛斯大掌把他撈起來，忍不住親親他那雙過於發亮的眼睛，這才把奶嘴塞進他嘴裡，口中道：「喝完有力氣了，我再教你走路。慢點喝，慢點喝……」

　　他平時不是個喜歡多話的人，遇事需要交代時更不可能重複兩遍，但碰上這樣讓人操心的愛人，他也是沒有辦法，只能像個愛嘮叨的家長一般，把幼崽護在自己肚皮底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些關心的話語。

　　小喬也就乖乖地不動彈了，老老實實趴在他掌心喝掉了大半瓶調和奶。其實這奶味道還挺香的，因為是專為雲獸調製的，十分契合雲獸的味覺，比起小喬作為人形時嘗過的餵孩子的調和奶要香甜得多。不過再好喝，大半瓶下去他的小肚子也鼓了起來，於是就自覺把奶嘴吐了出來，輕輕叫了一聲，示意自己吃飽了。

　　莫洛斯沉著臉看那支小奶瓶，已經換成最小號的奶瓶了，小喬竟然還是只能喝下一半。他不滿地抬起大手輕輕在小喬奶絨絨的肚子上畫圈圈，道：「給你揉舒服了，再喝一點，嗯？」

　　小喬沒有料到被信任的人揉肚子是這麼舒服的事情，喉嚨裡發出細軟的咕嚕嚕聲，四爪也不受控制地朝天揚起來，把整個肚皮都露給那人，要他再給揉得更舒服一點。

　　莫洛斯很有耐心又有技巧地一直給小喬揉肚子，不時還用另外一直大掌撫他的背脊給他順毛，讓小喬舒服得不停叫喚。直到摸著掌心的小傢伙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又把一直保溫的小奶瓶取了過來，哄著他一點一點喝完。

　　喝完後見小喬精神還不錯，暫時不想睏覺，就把他放在墊子上，自己變成莫雪球，爪子揚起護在他周圍。

　　小喬知道這是要練習走路了。

　　他對於自己變成雲獸這件事還是很興致高昂的，可不想一直連路都走不了，連想從鏡子裡看看自己的模樣都沒法辦到。於是，對於練習走路這件事，他顯得十分積極。

　　落到地毯上後，他先是嘗試著爬動，發現自己的小爪子確實沒什麼力氣，用勁兒挪動了半天才堪堪挪動了不到十釐米的距離。

　　「嗷嗚。」莫雪球叫了一聲。

　　小喬發現自己竟然似乎能明白雪球叫聲的意思，是在讚賞他的表現，語氣裡滿滿的都是驕傲滿足。小喬才爬動了這麼一點距離，可在莫雪球眼中已經是天大的成就。他抬起小腦袋一看，莫雪球的眼神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了。

　　在雪球鼓勵的眼神中，小奶喬感覺自己又充滿了力量，不知怎麼往上一蹬，竟然顫顫巍巍地真的站了起來。

　　他四肢還不太適應，勉強站起來也是在不停發抖，但是僅僅能站起來就已經夠叫他欣喜的了，他乾脆用力往前一躍，就這麼跑了起來。

　　面前橫著莫雪球這座毛茸茸的大山，本來想著拐個彎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結果臨頭來喬小崽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掌控平衡，別說拐彎，就連刹車都辦不到，只能直挺挺地一頭撞進莫雪球的絨毛裡。

　　莫雪球目光和緩地把他撈了出來，伸出舌頭給他結結實實地順了一通毛。

　　小奶喬被他舔得舒服之餘又有點發癢，轉身嗷嗚一口咬住了雪球的鼻子。雪球寵溺地看他，任由他咬著，小傢伙還沒長出牙齒，咬上去也只是軟軟的含在嘴裡。

　　等他咬得嘴巴酸，自己放開了，雪球又才繼續給他順毛。

　　正含著小奶喬的耳朵跟他嬉鬧，雪球的智腦又響了。看見是兒子撥來的視訊，他只得把小喬放下接通視訊。

　　視訊螢幕裡，小戎、小白和小葡萄被莫老換上一模一樣的白色棉絨睡衣，乖巧地跟洛斯爸爸打招呼。

　　「爸爸早。」

　　打完招呼後迫不及待地伸長脖子去找喬爸爸了。

　　「爸爸，你擋著喬爸爸了，我們都看不到他。」

　　本來莫洛斯是想把小喬藏起來不讓別人看，但提出要求的是小喬最寵的小葡萄，他就只能不情不願地挪開一點，把背後的小奶喬露了出來。

　　小奶喬看到自家三個寶貝，顯得很是興奮，趴在地上朝他們揚揚爪子，嗷嗚兩聲打了招呼，又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想走進一點。

　　三隻小寶貝兒都被喬爸爸的嗓音和動作萌到了，眼睛都不眨地看著螢幕這端，小葡萄甚至還張開雙手，看樣子是想穿過螢幕把喬爸爸抱進懷裡。

　　不過莫洛斯近水樓臺，看到快要歪倒了，伸出舌頭輕輕抵住他的身子不讓他摔倒。又等他走了幾步路，擔心他走多了疲累，就不讓他再走了，嘴巴一動直接把小奶喬叼進口中甩到背上讓他趴著，嘴上道：「歇會兒，別累著。」

　　孩子們也看過爸爸了，莫雪球不樂意再讓他們打擾，說了句：「在曾爺爺家也別落下學習和訓練。」就乾脆地切斷視訊。

　　徒留三隻十分悲憤的小雲獸，同仇敵愾地數落起洛斯爸爸：「我們小時候練走路，洛斯爸爸怎麼就不怕我們摔著、不怕我們累著呢。」

　　「就是就是。我們小時候練走路，爸爸都是直接把奶瓶丟到遠處讓我們自己去撿，撿不到就不給吃的。喬爸爸學走路，爸爸才不捨得這麼折磨他。」

　　「爸爸偏心啊。」

　　不過顯然莫洛斯的偏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導致他們都已經要習以為常了。數落了沒一會兒，三隻小傢伙就把這事兒忘在腦後，又愉快地去曾爺爺的訓練室玩去了。

　　小喬路一直走不太穩，主要原因還是他不太瞭解自己的四肢，作為雲獸和作為人形時，足下的發力點和肌肉的用力點都不是同一個地方，所以一時間難以掌控住身體的平衡。

　　對此莫洛斯早有準備，不多時叫管家到樓上專門放置小喬的新用品的儲物室裡找來了一個嶄新的小盒子，裡面裝了各種各樣的雲獸肢體訓練工具。

　　小喬全程好奇地盯著那個盒子，想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能夠幫助他迅速適應自己的身體。

　　結果莫洛斯從裡面掏出一根……逗貓棒！

　　這逗貓棒的棒子裹了綿柔的一層外衣，就算小喬興致上來了抓著棒子咬也不擔心會傷著他。靠近低端處有兩個按鈕，分別代表人工和智慧兩種操作模式，棒子頂端是一根智慧控制線，線上拴了擬真的彩色逗貓草，散發著雲獸最喜歡的香甜氣味。

　　莫洛斯按下智腦模式的按鈕，智腦操作模式開啟後，逗貓棒可以自動檢測雲獸的身體狀況，測算出肢體運動需要的訓練點，從而設計中逗貓的路線。嗯，相當智能。

　　可是……不管這玩意兒再智慧，也不能掩蓋它就是個逗貓棒的事實啊！

　　此時，天真單純的小喬還完全沒有經歷過逗貓棒這種神器的摧殘，完全不理解這玩意兒對他來說有多大的殺傷力。

　　在他眼裡，這個頂端毛茸茸的小玩意兒引起他的好奇，於是他就抬起一隻小爪爪，在那逗貓棒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逗貓棒在智腦線控制下開始有節奏地搖擺震顫……

　　然後小喬就瘋了。

　　他先是腦袋隨著逗貓棒搖擺，然後爪子也跟中了毒似的隨著逗貓棒揮動起來，兩隻耳朵豎得尖尖的，眼睛瞪得極大，整個腦子都被那個會動的草佔領了。

　　一邊不由自主地擺動身體，甚至是仰躺在地上四肢一齊亂舞地抓那根逗貓草，一邊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

　　我的爪爪它不聽我控制啊！

　　這草它為什麼擺動得這麼魔性啊！

　　拿下，拿下它！

　　救命啊！

　　曾經用逗貓棒甚至是毛線球折騰過莫雪球的小喬……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的報應來了。

　　莫洛斯完全被小喬迷得不行了。小小的奶獸一邊瞪著水潤的眼睛求助地看他，一邊又顯然是樂在其中地揮動小爪去撥弄逗貓棒。這靈動的樣子讓他真是怎麼都看不夠。

　　本來逗貓棒對他的殺傷力也很大，只是他現在是人形，獸型的那些本能被壓制得差不多了，而且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媳婦，逗貓棒壓根就奪不去他一點的關注度。

　　看不夠導致的後果就是，重新當了回新生兒的喬小崽竟然吐奶了。

　　吐得不多，只是大概剛剛吃得有點撐了，運動的時候也沒注意，動得太過厲害，導致喝了沒多久的奶就那麼從嘴角溢出來一點點。

　　莫洛斯心中一緊，立刻把小喬摟在懷中，逗貓棒丟到一邊，不嫌髒地直接用指腹輕輕給他擦掉嘴邊的奶漬，又把小崽捧起來輕拍他的背：「有沒有被嗆著？喉嚨難受不難受？」

　　小喬的喉嚨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是他此時已經被自己竟然會吐奶的事實打擊得體無完膚，雙爪掩蓋住自己的眼睛，整隻奶獸像是鴕鳥一樣整個埋進莫洛斯的大掌裡，不肯再移出來。

　　「嗷，嗷唔……」

　　放我一隻獸靜靜，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