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暗戀

　　早晨，小趙奉命，提前在阿莫禾極西區的創意大廈樓下等人。

　　一般來說，只有一線明星過來拍廣告，才能得到小趙親自下樓接人的待遇。這種明星通常前呼後擁，駕著豪華的飛行器，派頭比氣場還足。

　　而今天，小趙等了二十分鐘，只等到一架普通的士飛行器，飛行器停在路邊後，後座上下來一個打扮簡單又不失品位的年輕人。

　　看到年輕人遠遠走過來，小趙第一反應是：皮膚好白！

　　由於人類基因進化的方向偏向保護與隱蔽，很少有皮膚白皙光滑到這個程度的。小趙不由得在心裡想，這麼白嫩的皮膚，拍特寫的時候連妝膜都不用貼了。

　　雖然年輕人的排場很寒酸，且就名氣來論，是沈雪麗選用的明星中最談不上咖位的一個，但小趙也絲毫不敢怠慢，在年輕人還沒過馬路的時候，就快步迎了上去。

　　這個年輕人可是關係到boss的廣告設計能否過關，換句話說，直接關係到他的事業與前途！

　　小趙還沒走到年輕人跟前，就遠遠的打了招呼：「謝先生。」

　　謝以喬抬頭，快走兩步，面帶微笑地伸出手來：「趙先生，勞煩久等。」

　　小趙這下才看清謝以喬的面容，頓時心中一窒。這人真實的長相，比劇裡還要耀眼。尤其是瞇著眼睛笑的時候，那雙笑眼燦爛得令人心神一晃。小趙是見識過不少大牌明星，卻極少有人能夠像謝以喬一樣，初次見面就用氣質與長相牢牢抓住他的眼球。

　　雪麗boss的眼力果然不是虛傳。

　　當下，小趙就更熱情了幾分，帶著謝以喬從特別通道升上68層樓，路上短短時間裡，出於交好的意願，給謝以喬介紹了沈雪麗的一些小習慣。

　　「boss更願意大家在工作時叫她shirley而不是沈女士，拍攝時她不喜歡模特自作主張改詞，還有……」

　　謝以喬安靜地聽完，很承他的情：「還好有您提點，不然我緊張時就有忘詞改詞的毛病。」言語間令小趙如沐春風。

　　兩人友好地到達樓層，沈雪麗正在指揮機器人和助理調試攝影系統。

　　偌大的一整層樓都被沈雪麗設計成試鏡場地，一進門就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其實謝以喬並不喜歡噴香水，本來接到香水代言的試鏡，他心中還猶豫了一瞬，不過對方是阿莫禾旗下，在整個星聯影響力都很大的高端品牌，他不可能為了一點喜好就拒絕這樣一個珍貴的機會。

　　但進門後，聞到的這個味道清冽又夾雜絲絲甜意，出乎意料的讓他並不排斥。他面上笑意再和煦了幾分，被助理小趙帶著走到一個氣勢幹練的中年女人面前。

　　「shirley姐，您好。」

　　沈雪麗回頭，看到來人眼前一亮：「形象真是不錯。正好這邊都佈置好了，等你調完妝就能拍。小趙。」

　　小趙點頭：「我這就帶他去換服裝和調妝。」

　　調妝的效果就類似於古地球的化妝。不過它不是由人排開一大堆化妝品，一點點往人臉上拍抹，而是在專門的調妝機上設置諸如亮度、飽和度、色澤等參數，設置好了以後，調妝機會自動吐出一張生物妝膜，將妝膜往人臉上一貼合，人就上好妝了。

　　由於上妝後還要根據效果重新調試參數值，這個過程就被稱為調妝。

　　謝以喬第一次用這個東西的時候，感嘆其省事之餘，不由想到，這其實就相當於把地球上的美圖xx軟體作成實體了。

　　為謝以喬調妝的是個資深調妝師，她一見謝以喬就發出驚喜的讚嘆：「嘖嘖，這細膩的皮膚，這精緻的眉眼……少年，你真的沒有拿到整容許可證？」

　　謝以喬已經掌握了大量的未來詞彙，聽到這話只是挑眉一笑：「整容許可證只有那些因不可抗力容貌受毀的人才有資格申請，很遺憾，我前十八年都非常平安，沒有這樣的機會。」

　　調妝師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湊近了觀察他的面容：「鼻子不用加高，臉頰不用擠瘦，眼睛已經夠大了，再加一點試試效果，還有眼尾往上鉤一點點……天哪，還沒給你敷調妝膜，我就已經能感覺到雪麗說的『又清雅又妖異的小精靈』是什麼意思了。」

　　她在調妝機面前鼓搗了幾下，很快弄出一張妝膜，貼在謝以喬臉上和脖子上。

　　膚色方面並沒有什麼變動，眉毛稍加修飾了一下，在需要的地方加了一些高光陰影，變動最大的是眼睛，眼睛處調整了數值，顯得大了一點，眼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看上去又可愛，又有些自然流露的魅惑。

　　調完妝，調妝師又親手用化妝品在謝以喬臉上做了修飾，等一切都做好以後，調妝師幾乎是誇張地大喊：「快出去讓大家看看，哦天哪。寶貝，我敢保證你是我今年最好的作品。」

　　謝以喬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道了謝後走出化粧室。

　　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很多，除了來往佈置場地的機器人之外，調節燈光系統的燈光師、調節攝影系統的攝影師、方案執行的負責人等等都由人類擔任。

　　謝以喬一走出去，整個場地就安靜了一瞬，只剩機器人不受影響地運轉。

　　謝以喬淡定自若地接受著眾人投來的炙熱目光，面上卻浮起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

　　其實，不管是這具身體，還是前世的身體，面貌雖屬上上乘，卻都稱不上絕色。人們之所以每次都這麼驚豔，其實是因為謝以喬前世一遍遍對著鏡子，已經練出最適合自己的氣質。可以說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處在最有魅力的狀態。

　　他羞澀的笑容怎麼看怎麼乖巧，再配搭上新換上的貼身白色西裝……調妝師嗷嗷叫著用力抓緊門把，才沒有失態地衝上去捏他的小臉。

　　沈雪麗鎮定地走過來，還是沒忍住伸出手在謝以喬臉蛋上捏了兩下，怪阿姨之手暴露了她的本性。她微笑著將謝以喬往佈置好的場地引：「姐跟你說一下試鏡的內容。你知道，我們集團名稱是阿莫禾，取自古法語amour，意思是愛。而今天你試鏡的這款香水呢，是其中一款主打產品，名為，你知道它的含義嗎？」

　　「暗戀意為暗戀。」

　　謝以喬古老又純正的發音讓沈雪麗眼睛一亮：「非常好，我很少聽到古法語說得這麼標準的年輕人。是特意做了功課嗎？」

　　因為昨天小趙聯繫謝以喬之後，就把劇本發給他了，沈雪麗自然認為他是拿到劇本後提前查了資料的。畢竟現在除了通用語之外，其他的語言已經流逝得差不多了，語言學家們每發現一個新詞彙都是一件轟動星聯的大事。

　　「劇本昨天拿到之後就研讀過了。因為我從小對這些語言比較感興趣，所以還算了解一二。」精通八門外語的謝以喬非常謙遜地說。

　　「好，那麼或許你能夠更容易地領略到這瓶取名為『暗戀』的香水的含義。既然你已經看過劇本，我們就不多說了，直接試鏡看看效果。」

　　謝以喬依言走到一個佈置出來的小窗子跟前。青草、綠地、童話般的木制欄杆、還有一扇打開的窗子。鏡頭裡呈現的是一副自然清新的夢幻景象。

　　謝以喬從格子窗裡伸出手去，采長在窗外的一朵鮮花。他動作輕緩，但充滿生機，白皙修長的手撥動了一下綠色的葉子，然後碰上那朵藍色的花。

　　他動作雖然小心，但眼神卻並不專注，挑起一個漫不經心的笑意，時不時自認為隱秘，但實質上非常顯眼地瞟向遠處的一座古堡。

　　「很好！」沈雪麗的眼中是顯而易見的驚喜，站起來鼓掌。

　　早就說過，阿莫禾香水一般都不會啟用新人，尤其是謝以喬這種剛出道連作品都只有一部，根本看不出屬性和潛力的新人。不光是因為名氣和關注度的問題，阿莫禾這個品牌從來不缺關注關注度。更重要的是，新人往往不懂得如何聰明地展現自己。

　　這次沈雪麗這麼孤注一擲，實在是因為需要的模特氣質實在太難尋求了。

　　「暗戀」這個主題，一般人只會想到暗戀的苦澀。然而「苦澀」這種滋味，和香水能給人帶來美好的嗅覺是衝突的，因此，沈雪麗的設計核心就在於——不一樣的暗戀。

　　暗戀卻不卑微，甚至要讓人覺得，被這個主角暗戀是件美妙到無以復加的事。

　　那就必須要求暗戀者的氣質比較矛盾了。既優秀強大又可愛弱小，心思單純，但偶爾眉眼間流露出惑人的氣息，像個神秘又耀眼的精靈。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把「暗戀」的魅力詮釋到極致。

　　沈雪麗相中這個少年時，其實是忐忑的。她倒回去看了《偷獵者》裡面，謝以喬的其他場景，卻基本上都是沉默而內斂的，與她的理念完全不合。最後那個淒絕豔美的死亡就彷彿是曇花一現。

　　所以，要求少年來試鏡，可以說沈雪麗是既抱了極大的希望，又壓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直到試鏡的這一幕結束，她才猛然鬆了一大口氣。這次的冒險，似乎真的賭對了！

　　不光如此，少年的動作又給了她心的靈感，如果古堡那頭出現不僅僅是一副靜止的古堡畫面，而是那個被少年暗戀著的人，並且兩人再來一點互動……

　　沈雪麗靈感迸發，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匆匆跟謝以喬和小趙交待：「我有了一點新的想法，先回去了，讓小趙帶你去簽合同，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儘管跟姐提，姐不會虧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