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懲

　　煙霧很快散去，小雪球站在原地，一身順滑的毛髮被電擊彈炸得蓬鬆開來，圓滾滾的，正應了「雪球」這個名字。謝以喬奔上前去以保護的姿態一把將它撈在懷中，瞪著一雙極漂亮的桃花眼，冷冷的鎖定住余立源。

　　此時余立源已經被安全防衛員扣住了，他死豬不怕開水燙地發出瘋狂的大笑，謝以喬突然湊上來，以惡魔般親昵又危險的聲音在他耳邊道：「折騰了這麼一把，你不就是想火嗎。呵，別妄想了。這個案子我會請求法庭保密處理，連你的名字都不會出現在公眾眼前。」

　　余立源的笑容戛然而止，面目停留在一個非常扭曲的表情，顯然，謝以喬的話已經狠狠戳中他內心的隱秘之處。而謝以喬沒有再浪費一絲注意力給他，問過智腦後，撥打附近的寵物治療院的視訊，很快一輛寬敞舒適的救急飛行器就來到面前。

　　莫大神掙扎著冒出頭好幾次，想告訴謝以喬那點炸彈根本傷不了他分毫，都被謝以喬用柔和但不失強硬的力道按了回去。他只覺得小喬目前散發著一種……讓人完全不敢違逆的氣場，似乎要是自己再掙扎一下，就會激發什麼不得了的黑化狀態。

　　直到急救車將一人一獸送進治療院，醫生非常盡職地，給小雪球全身上下每一根骨頭和每一個細胞都做了檢查之後，用一種「你特麼是在逗我」的表情說：「根本沒有問題啊，它健康得很。年輕人，做事情不要毛毛躁躁的，要珍惜星聯的資源，不要動不動就召喚急救車，很貴的。」

　　謝以喬才終於緩過勁來。

　　一路沉默著回到家，他先是打了個電話給寂利，沒有半點隱瞞地向他描述了今天的情況。出乎意料的是寂利特別淡定：「進化種的身體素質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其肉身強化狀態之下，不說電擊彈，即便是你用星聯最新研製的軍事機甲，恐怕也很難傷到它分毫。所以謝先生不必擔心，能為你擋掉這次災難，他肯定是很開心的。」

　　平常只會讓別人大氣都不敢喘的莫大神，這會兒是真•大氣都不敢喘，等謝以喬掛斷電話後，還是搖著尾巴站在原地仰視他，沒有湊上去求撫摸。

　　謝以喬定定地看他一眼，突然一把將獸撈起來，丟到床上。

　　隨後欺身上來，單手抓住莫大神的脖頸處的軟肉，另一手毫不留情地朝莫大神尊貴的屁股上拍去，他厲聲道：「長本事了？」

　　——啪啪！

　　「即便是要救我，你可以咬住余立源的手腕讓他脫力，可以撲倒我躲開那枚電擊彈，可以有千種百種方法，為什麼要選會讓自己受傷的這種？」

　　——啪啪啪！

　　「就算你是進化種，身體強悍，但是我會擔心你知道嗎。」

　　——啪啪啪啪！

　　泰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莫大神小屁股被拍得啪啪作響，一種又羞澀又酸爽的感覺湧上心頭，滿腦子都是——

　　撲倒我撲倒我撲倒我……

　　老處男•莫洛斯在這個不合時宜的時候，非常可恥的又硬了。

　　為防被小喬看出端倪，莫洛斯整隻獸趴在床上一動不動，藉由被子的遮掩才算蒙混過關。

　　平靜下來的謝以喬，雷厲風行地處理了今天的這起事件。他與警局及法庭那邊溝通，說明自己和小雪球的明星身份，誠懇地說明希望這件事情不要公開審判的意願，隨後重金聘請律師，在確定以「恐怖極端分子」這種名義可以判處余立源終身監禁後，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我願意每年支付一筆錢，讓余立源在監服刑過程中，能夠接收到指定內容的娛樂新聞，這個有沒有可操作性？」

　　律師：「……有是有，但是這不都是嫌疑人的家人才操心的事嗎，而且那筆錢數目並不小。」

　　謝以喬點頭：「那就好，錢的事情您不用擔心。」

　　律師默然，彷彿看到謝以喬頭頂明晃晃的幾個大字：有錢，任性。

　　「所以，謝先生您需要推送什麼內容的娛樂新聞給嫌疑人？」

　　謝以喬笑容中透著冷意：「我的新聞。」

　　律師是寂利幫忙找的，是以寂利在第一時間就將謝以喬的做法彙報給了自家少爺，言辭間頗有感嘆：「對付余立源這種對於出名執著到變態的傢伙，只要風光過那一把，不論以什麼方式出現在眾人的聚焦中，他都會覺得值了。最狠的不是判多少年刑，而是低調處理這事連一點關注度都不分給他。更絕的是，以後少夫人把他在娛樂圈的動向都發送給余立源。這樣，余立源即便是去了監獄也得不到解脫，年年月月親眼看到仇人越來越火，他卻一輩子籍籍無名……嘖嘖，堪比淩遲啊。」

　　言罷，寂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這樣一句：「大神，你不會覺得這樣的未來少夫人……有點太狠了？」

　　「狠？」莫洛斯搖頭，萬年寒冰的臉上竟然能看到些許暖意。

　　當他趕到小喬身邊的刹那，他看到小喬面上其實是非常淡定的。直到他擋下電擊彈，小喬才色變。擔憂、勃然大怒，種種情緒都只為他。也是因為他小喬才會動用這樣的手段去報復敵人。這樣的媳婦，讓人更加心疼尚且來不及，怎麼會嫌他太狠？

　　他不僅不會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反而覺得行事果敢的小喬更有魅力了。

　　莫大神並沒有向寂利解釋這番話，小喬對他的好，只要他知道就夠了。

　　他只是落井下石地道：「你去告訴律師，我也付一筆費用，把我的娛樂新聞也推送給姓余的。」

　　寂利狂汗，這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不過，他還是忍不住請教：「少夫人這麼做還有原因，您這麼做……難道只是為了湊熱鬧？」

　　莫大神冷冷一哼：「你搜集的資料上說，姓余的曾在公開場合說過我是他的偶像？」

　　寂利突然就明白過來：「所以，他的目標肯定是成為像你一樣的大神，甚至是超過你的存在。而現在卻只能在監獄裡看著你，卻永遠也無法再超越你，每每看到你的新聞，都會讓他想到自己的處境。有時候失去夢想不痛苦，痛苦的是被人一遍一遍提起，你再也達不到你夢想的高度了。」

　　他搖搖頭：「嘖嘖，真是一個更賽一個狠啊。」

　　……

　　余立源在監獄中，才真的體會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出人頭地，成為無數星聯民眾討論的對象，成為聚光燈下最耀眼的明星一直是他的執念，這種執念甚至已經到了病態甚至瘋狂的地步，因此，在得到自己的機器經紀人之後，他毫不猶豫地將行為模式設置為風險值最大，但與此同時獲得的利益也可能最高。

　　而如今，在轟轟烈烈策劃那一票，甚至不惜拉兩個真心待自己的朋友下水之後，謝以喬竟然告訴他，審判會低調地進行，所有人會很快忘記他的一切，他引不起這個世界的半點關注。

　　這樣怎麼可以！

　　余立源恨得目光發紅。如果只是這樣，或許他還能夠帶著恨意長長久久地忍耐下去。但日復一日，月復一月，他被迫收看謝以喬在監獄外那個自由而廣闊的世界裡，愜意地活在聚光燈下，很快達到他曾經夢想的一切，甚至站在他曾經渴望的那個高度，和娛樂圈之神並肩。這樣巨大的差別終於讓他嫉恨到無法承受，在監獄裡的第三個年頭，他在無窮無盡的痛苦中，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了。對於目前來說，這件事情讓謝以喬重新認清了小雪球在他心中的地位。本來當初做出收養的決定，只是覺得它長得可愛，想著如果養著這麼隻小東西，肯定生活會有趣得多。但相處下來，一人一獸的契合程度大大超出他的預期。他會不自覺地將一隻寵物放到跟自己同等地位去思考問題，甚至於到今天，他才發現他還會為了雪球慌了手腳、亂了分寸。

　　這已經不簡單是主寵關係，他前世是個孤兒，今生雖然血緣上有生父但也和沒有差不多，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他已經將雪球認可為自己的第一個家人。

　　夜裡到了入睡的時候，謝以喬思緒紛亂，一時還睡不著，腦子裡一直浮現白天那驚險的一幕。總覺得當時似乎出現幻覺，看到煙霧裡出現了一個人影……

　　大概是最近被劇情影響的原因。近期的拍攝都是按照劇情發生的順序走的，代入感太強，才會讓他不由得想到近期的劇情。

　　雪烈也是聰明的進化種，正是在生死攸關之際，它突破極限進化為人，拯救了命懸一線的梁逸可。

　　他閉著眼，習慣性地握住小雪球的一隻爪子。

　　入睡之後，他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時間回溯到白天，電擊彈造成的煙霧散開之後，他家小雪球不見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背影。

　　莫大神在睡夢中，耳朵動了動，似乎聽見身邊溫溫軟軟的媳婦喃喃低語：「真的會變人呢……」

　　他沒有醒來，只下意識地跟小喬貼近了些，窩在他頸項和肩頭處，縮成一小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