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臉更苦了,“聽聞是不小心摔了幾個茶盞。”
杜北笑了一下,“看來明日朕得去給太后道個歉才是。”
隨後他又吩咐阿福去做兩件事,阿福這心比灌了黃連湯子還苦,但既然陛下有令,他就是拚了命也得做到。
杜北回到寢宮,只有他一人了,才終於可以仔細的、冷靜的思考一下。
其實他身後也不是沒有勢力,仁皇帝過世時,曾給他留下了一些班底,只不過他之前年幼,無法撐起大局,這些都選擇蟄伏。
宮內也有一支暗中的力量在保護他,以前他不懂,但現在想想,每次他都恰好躲過死路,肯定不是巧合。
想了想,他在龍床的床沿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等了一會兒,除了一些蟲子窸窣的響動,並沒有其他回應,杜北輕輕笑了一下,又敲了幾下床沿,和之前的頻率並不一樣,仿佛都只是無心之舉。
第二日,杜北一早起來,“辦好了?”
阿福恭恭敬敬的上前,“回陛下,辦好了。”
“走吧,去給太后問安。”可能是出於自尊心,杜北去太后宮中,從來不說請安,都只是去探望一下,似乎這樣就能遮掩掉他出於下風,是個弱者的事實。
接替了紫英的新任紫衣女官綠雲快步走進來,“主子,皇帝來了。”
“請。”太后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十分的不情願。
“哈哈哈,太后日安,這是新上任的女官吧?長的倒是一般。”杜北看著綠雲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貨物,不帶半點溫度。
綠雲臉色唰的慘白,卻維持著標準的禮儀,“恭迎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杜北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叫起,而是轉頭對太后說,“昨兒紫英帶了一群俗豔的宮女來朕宮中,話裡話外都是要誕下龍嗣...”
他那陰慘慘的眼睛盯著太后,“不過是一群奴,竟敢打起朕的主意,朕一時惱怒,就替她們找了個好去處,倒是忘了太后還需要紫英,太后心慈,雖不至於怪罪朕,但朕心裡過意不去,特意備下了禮物,就當是給太后賠罪了。”
阿福趁機將禮物帶了上來,杜北指了指,“太后你看,可還滿意?”
竟然是一排體格健壯、長相英武的青壯年男子。
“皇帝!你放肆!”太后氣急敗壞,用力的拍在扶手上,指尖都充血而暄紅。
杜北神色未變,“太后緣何震怒?可是對他們的長相或身材不滿?這可都是禦林軍中的英才,是朕專門為太后選的,他們以後就負責保護太后的安危,日夜輪班,貼身保護,太后,你覺得可好?”
太后脖頸上的青筋都鼓起,牙咬切齒道,“皇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朕做了什麽?朕不過是覺得處置了太后的得力宮女,心中有幾分過意不去,便叫禦林軍選幾個武藝高強的來保護太后,你也知道,朕素來厭惡宮女服侍,選不出好的來,但禦林軍乃是軍中的精銳,個個都是翹楚,放在福寧宮裡當值,也是萬全之策。”
杜北這一番話,似乎很有道理,只是他的眼神卻十分露骨,充滿暗示的說,“這些人都很忠心,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太后放心用。”
“好了,太后事務繁忙,朕就不多打擾了,李師傅應該在等朕了。”杜北看著她鐵青的臉,笑的開懷。
阿福緊緊的跟著他除了福寧宮,對身後的小侍使了個眼色。
小侍緩下腳步,換上了一副著急的模樣,偷偷溜回福寧宮,“藍鳶姐姐!藍鳶姐姐!”
大宮女藍鳶看到他,面帶不喜的走過來,“你怎麽這個時候跑過來,萬一被發現了,可沒人保你。”
小侍滿臉急色,“這都什麽時候了,小的哪顧得上,姐姐快去勸勸太后娘娘,那些禦林軍可是世家子!”
藍鳶一下緊張起來,“你隨我來!”拉著他就往裡頭跑。
裡面太后正要發作了這些人,她總覺得小皇帝話裡有話,讓她想起不得不委身給燕王那幾年,看到這些人就像是看到了當年英武的燕王,惡心的隻想吐出來。
“娘娘,奴婢有要事稟報。”藍鳶一個人進了內殿,面容嚴肅。
她也是太后信任的人,極力壓下心中的怒火,“綠雲,先帶這些人下去。”
綠雲低著頭,“喏。”領著人退了出去。
藍鳶叩首,“娘娘,這些禦林軍不能動,這是皇帝的陽謀啊。”
“怎麽回事?”太后隻想把這些人全宰了,最好連皇帝這個不聽話的傀儡一起宰了。
“剛剛小圓溜回來跟奴婢說,這些人,”她抬頭看了一眼太后,“都是世家子。”
太后運氣,又想拍桌子了,“把人帶上來說清楚!”
內侍小圓就在外面候著,進來之後噗通跪在地上,將這些人的身份都說了個清楚。
大夏朝世家的力量極強,若是世家聯手,改朝換代也並非不可能,然而世家經過世代發展,已經十分龐大,彼此的關系錯綜複雜,頗有些尾大不掉的無力感。
而杜北選的這些人,確實都是世家子。只不過不是嫡枝,是旁枝子弟。
雖然如此,但世家信奉一筆寫不出兩家人來,若是她敢傷這些旁枝子弟,也就別想拉攏世家,不把扯她下馬就不錯了。
太后惡狠狠的砸了茶盞,“皇帝真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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