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chapter 17
童杉甩過來的是個娛樂雜志,封面人物却選的是紀寧鈞,他盯著鏡頭的一雙眼睛明明沉靜又平和,却如黑洞似的有著吸走一切的力量。
這年頭女刊選男人做封面,早已屢見不鮮,但找純商務人士做娛樂封面的,却真的還是頭一遭。
雜志裡刊登了紀寧鈞的專訪,講述了他從榮氏退場再到紀氏謀求發展的心路歷程,他的感情生活當然也是採訪重點。
童杉說:「紀寧鈞這個人還真是厲害,特地把消息公布的時間定在周五下午,那時候證交所關門,這種炸`彈般的消息得以在股市延遲引爆。」
鄭慈宜打斷: 「有人問你麼?你就開始逼逼。」
童杉旁若無人:「他先是給了資本市場兩天的時間來消化他跳槽的事,又生怕大家仍舊不買賬,就中途藉著給你過生日的機會好好露了一次臉。
「你們以爲他出走榮氏就是一無所有了嗎?才不是,都來看看我太太生日宴會上來了什麽人吧,我還是資本市場裡那個能翻雲覆雨的男人。
「紀寧鈞還是聰明啊,一場生日宴才幾個錢,不過就是他以小博大的工具罷了。果然今天股市一開盤,紀氏就漲停了,他身價也跟著多了不少了吧。」
童杉說:「所以你們說他去幹嘛了,當然是去享受勝利的果實了,難不成還在這裡聽著兩個碎嘴婆子數落他啊!」
柏溪&鄭慈宜:「……」
氣歸氣,兩個人居然都找不到一點反駁這傢夥的語句。柏溪更是被句句刺到心坎上,再怎麽掩飾也不過就是心虛。
鄭慈宜拍了拍她手做安慰,要她別信童杉說的。鄭慈宜瞪著童杉道:「這個人懂個屁啊,不過就是嫉妒你罷了!」
童杉笑:「我從小跟在我爸後面跑應酬的,商場裡的這些事不說全能看明白,也能看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我再怎麼不懂,也比你們倆強吧。」
童杉搖頭:「我以前是把他當個寶,可是他也太讓我傷心了。我不過就是共情,覺得柏溪就像是以前的我罷了。」
「還'共情'、還'像你',你臉未免不要太大,我們柏妞跟紀寧鈞兩個人不要太好,只是有點有矛盾罷了。」
「連自己老公在哪都不知道的小矛盾嗎,還是他助理穿拖鞋進他房間的小矛盾?」童杉冷笑:「得了吧,以爲我是傻子嗎?」
童杉瞪著柏溪:「舔狗舔到最後還是一無所有。你這麼遷就著他,最後丟的可是我們全體女人的臉。」
鄭慈宜氣得牙癢癢,直接要跟人乾上了。柏溪起來攔著她,說:「行了,你怎麽一點就著,讓她說好了。」
童杉卻已經沒什麼再想說的,哼唧一聲,轉身要走。
柏溪喊住她:「你雜志拿走。」
童杉頭也不回,只是揮了揮手:「留給你看吧,裡面提到不少你呢。不得不說,他在人前的時候,還是挺給你面子的。」
柏溪基本沒吃什麽就讓人把東西都撤下去了,之後要了一碟甜點一杯咖啡,就著甜蜜的苦澀翻雜志看。
雜志內頁有紀寧鈞的專訪,記者提到紀太太的時候,他回答的還是老一套,什麽大方溫柔什麽感情很好。
「那紀先生對太太的喜好知道多少呢,每次送禮物的時候會不會就您最頭疼的時候呢?」雜志記者問他。
雜志寫紀寧鈞幾乎沒多思考,說話的時候嘴角還挂著淡淡的笑容:「不會,我太太很喜歡閃閃的東西。」
「那就是喜歡珠寶咯。」
「我覺得是。」
柏溪將雜志闔起來扔到一邊,抬頭一瞬正好撞上對面鄭慈宜眼神,一時間兩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其實童杉那人就是喜歡搬弄是非,你根本不要理她。」鄭慈宜說:「紀寧鈞不會是那種人的,他就是單純想給你驚喜。」
「來賓都是事先就已經請好的,跟你在哪兒辦有什麼區別?就算按照之前計劃進行,那也一樣能達到效果吧。」
鄭慈宜乾笑笑:「就是效果稍微差點。」
柏溪知道鄭慈宜是好意,全程怎麽讓她舒服怎麽說,又或者鄭慈宜還是不够瞭解紀寧鈞,因爲紀寧鈞這人向來目的性明確。
就好比一個做商人的,怎麼會同意自己上娛樂雜志呢,紀寧鈞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事實上很早以前,紀寧鈞就已經發現幷開始利用社交媒體對自己的興趣來做文章了。
甚至是在娶她這件事上,柏溪知道自己明星的身份也一定在他的考量之中。紀寧鈞正是通過跟她結婚,徹底來到所有人面前的。
從那之後,紀氏根本無需去找明星大腕代言,紀寧鈞就是整個集團最大的招牌。反觀柏溪却沒了踪影,成了媒體口中的「紀太太」。
紀寧鈞剛剛從會議室出來,就被胡杰提醒了下一個日程。他壓根沒來得及回辦公室,直接出了大樓坐上自己車。
仍舊是尹慧慧跟他一輛車,此刻她自副駕駛上轉身過來,把一小沓資料送到紀寧鈞手上,介紹:「一會兒按照順序走就行。」
紀寧鈞點頭翻著,一目十行地看上面的鉛印字,隻剛翻了一頁忽然想到什麽,朝著尹慧慧揮了揮手:「手機給我。」
尹慧慧一下反應過來,把他對公對私的手機都遞過來。方才會議十分重要,紀寧鈞不希望有任何電話或信息打擾到他。
「有什麼要緊的事嗎?」紀寧鈞還是在翻資料。
尹慧慧翻開自己隨身帶的本子,照著上面的記錄一條條念過去,匯報到很後了才恍然想到個很重要的事,直接提到最前面來說。
「老闆!太太有找過您。」尹慧慧已經搶在他詢問前在腦子裡過細細節。
紀寧鈞聽到這兒,一直動著的眼球立刻停住,他直接扔了資料轉而去拿自己手機,問:「太太什麼事?」
他已經看到通話記錄了,短短十五秒就結束了,應該一共也沒說幾句話。
「問您在哪兒,其他就沒有什麽了。」尹慧慧說:「一聽到是我的聲音,太太就沒再多說了,也沒讓我給你帶什麽話。」
「嗯。」紀寧鈞不等她說完就已經撥了電話出去。
「打給我有事?」柏溪接得不算快也不算慢,紀寧鈞想到她清晨抱著他乖巧樣,沒忍住唇角挂上的一抹笑。
「沒有啊。」柏溪聲音是懶懶的,帶著一分很明顯的敷衍:「沒事。」
紀寧鈞微怔,遲疑她這又是怎麽了,態度冷漠得讓人覺得奇怪,要不是他確定自己沒有惹到她,肯定會以爲她是生自己氣了。
紀寧鈞說:「你不是問我去哪了嗎?我回海市了,早上有個很緊要的會議。早上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沒有專門告訴你。」
尹慧慧原本還覺得這通電話應該不會太久,一直側著身子等候命令。聽到紀寧鈞說到這兒連忙轉身做好了,跟司機一道專心自己的事情。
紀寧鈞壓低些許聲音,問:「睡到現在才起來?已經吃過飯了嗎?你容易過敏,不要吃太多海鮮了,特別是--」
「紀寧鈞。」柏溪忽然喊住他。
紀寧鈞立時打住了話頭,不是因爲她攔著她,而是「紀寧鈞」這三個字鮮少從她口中發出,還是說得如此冷淡。
紀寧鈞嗯聲,隱約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咱們家書房後面的那個保險箱你還記得密碼吧,我有樣東西放在裡面,能不能麻煩你親自幫我拿一下呢?」
「具體是什麽,我讓助理去家裡一趟吧。」他頓了頓,說:「柏妞,你應該知道的,我這一段時間都會很忙。」
柏溪那邊忽然進入了一種沉默,電話裡僅有若有似無的電流聲。
紀寧鈞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復,清咳後再喊了一聲:「柏妞?」他輕輕嘆了聲,用手捏了捏眉心:「那我一會兒先幫你拿東西?」
「算了。 」柏溪拒絕了,說:「那你忙吧,我要跟慈宜去玩了。」
儘管紀寧鈞知道這時候很大概率上需要說點什麽來緩解一下氣氛,可是又實在不知道跟她還有什麽好聊的。
「好。」他說:「你們倆好好玩吧,喜歡什麼就買下來。」
柏溪也沒正面回應他的話,含糊不清快速說了聲「再見」,又突然喊住他:「哎,紀寧鈞!還有件事,其實我不喜歡珠寶,一點都不喜歡。」
柏溪那邊已經挂了電話,紀寧鈞倒還維持著接聽的動作,等再過了會兒,屏幕光熄了,他方才將手機拿下來扔到一邊。
方才還不覺得,此刻忽然覺得整個人都累得不行。他稍稍倚著車門,掐在眉心的手多用了些力氣。
他以往很少會覺得累,哪怕是剛去非洲的時候水土不服,連著有一個多月都需要臥床休息,好像也沒有像這段時間一樣。
尹慧慧從座位上扭頭過來,原本是打算繼續匯報工作的,看到他低著頭滿臉疲憊的樣子後,立馬頓了頓,改問:「老闆,我去幫你買杯咖啡?」
紀寧鈞空著的一隻手搖了搖,想到什麼地說:「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太太如果有電話過來,第一時間告訴我嗎?」
他陰沉的一雙眼陡然看過來,跟慣他的尹慧慧都在心內驚了一驚:「對不起,老闆,最近事情實在有點多……不過這不是我犯錯的藉口。」
紀寧鈞長長嘆了口氣,半晌,鮮見地抱怨了一句:「沒一個省心的。」
等車子半小時後滑入預定軌道,有同樣穿著正裝,兩鬢卻開始斑白的男人恭敬等著。車子一停,男人立刻小跑過來,彎腰開門。
車內陰翳見到陽光,頓時烟消雲散,紀寧鈞壓著西裝下擺下來,再慢條斯理地扣上鈕扣,衝人露出一個格式化的笑臉。
紀寧鈞進入榮氏不過短短數日,大大小小的會議已經組過十多場,對公司內部的情况不說全部掌握,也知道了九成。
總是不肯賣他面子的就那麽幾位,始終稱病。他這個做上司的立刻要助理聯繫,帶著公司的祝福和慰問品一一登門探訪。
這個圈子裡的,沒有人不知道紀寧鈞手段雷霆。他初入紀氏同樣困難重重,那時年輕氣盛初生牛犢,有不服氣的直接找方法剔除。
被他趕出公司管理層的不計其數。
那時他是紀氏太子爺,又手握重股,有不服氣的礙於他父親面子,也會禮讓他幾分而不是當衆撕破臉皮。
但換成榮氏,一切可都沒那麽簡單,幾乎是所有人等著看他這個外姓人的笑話,等著他故技重施時的反制。
可紀寧鈞忽然成了繞指柔,不僅親自來電慰問,還專門帶著禮物過來,言語之中完全沒有詰難的意思。
明明是一場權宜之計,紀寧鈞卻將計就計。
一幫老傢夥們心底排斥,又不好推走笑臉人。人都到家門口了,那再怎麽不高興也得請人進來喝一杯水吧?
於是一整個下午,紀寧鈞輾轉多家,喝了滿肚子茶水。談話間不提工作,只說家事,聽了滿腦子家長裡短。
他實在倦得狠了,就悄悄拿出手機看一看柏溪朋友圈,然後很認真地在她每一個狀態下面點了個贊。
又忍不住開了對話框問她:「老婆,在幹嘛呢?」
等了半晌,沒人回應,紀寧鈞再發了一條:「老婆?」
兩個字前面多了個紅色的符號,屏幕上分外跳出一行冷冰冰的字:「對方拒絕接受你的消息。」
紀寧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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