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心狠手辣的病嬌妖僧（3）
能救？這兩個字硬生生的讓喻秋收住了往下去的刀。而隨後從程歡胸口漸漸彌漫開來的鮮血， 也讓喻秋終於變得清醒了許多。
到底是個被保護的很好的少年， 一時衝動之下想要取人性命，可冷靜過來之後， 卻覺得手裡的刀都有千斤重。即便仍舊狠程歡入骨。可喻秋的手也再也使不上力氣了。
刀應聲落地，至始至終，刺進去的只有刀尖。
程歡看他這幅模樣， 就忍不住歎了口氣。喻秋卻直接炸了， “用不著你做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同情我！別以為左言右顧他我就不敢殺你。”
“你當然敢殺我，但是你更想救小皇子。”程歡的聲音很溫和，並不逼迫喻秋， “想必你也知道聖廟的傳聞， 小皇子既然病重，太醫沒有辦法，我現在就是唯一能救他的人，你若是殺了我， 誰來就孩子呢？”
“還有你姐姐， 你就不怕她後面出事？”
“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 而是和你講道理。長明燈熄滅的確是有聖廟看護不利緣故。因而你來此喊打喊殺， 我們無一人辯白。可你口口聲聲說聖廟被人買通， 可有證據？”
“……”喻秋一時語塞，他是在宮外得到的消息， 說皇上要下旨處置這幫僧人，單獨命了他去，說是給姐姐出氣。可現如今被程歡反問， 除了以滅的長明燈外，他還真沒有證據。
程歡再次歎氣，“嬰兒心明眼亮，若你真要強行將我寺廟眾人屠戮，這孽業就會應在小皇子的身上。尚未滿月就背上人命，哪怕小皇子在福澤深厚，也難以抵消。屆時就是真的回天乏術了。”
“你胡說！皇上親口說的小皇子病危，難不成是假的？”
程歡轉頭看他，“是或不是，小公子隨我去大殿一看便知。”
“去就去！給他鬆綁！”
卻不料，不等喻秋說完，程歡竟然自己帶人往前殿去，至於之前綁著他的繩子也自然從身體上脫落。
這怎麼可能？旁邊幾個士兵見狀都下意識露出驚訝的表情。
懷恨出手，這幫人給程歡身上綁的是最堅固的死結。別說自然掉落，就連用刀砍斷還得且一會呢！
喻秋看著心裡也多了一絲疑惑之色。程歡被稱為聖僧，又被民間傳為小菩薩，自然是有很多不能用正常思維去審視的神奇之處。喻秋之前一直以為是誇大其詞，現在看來，倒像是真的。
難道他說的沒錯？長明燈並非故意為之？
而這樣的疑惑，一直等喻秋進到了進大殿之後也沒有消散。
正殿距離他們所在的佛室不遠，剛一踏進去，便有莊嚴肅穆之氣撲面而來。
喻秋下意識抬頭，三尊神佛高高佇立，卻偏偏慈眉善目，讓人覺得可以懇求依靠。
“既然來了，不拜拜嗎？”程歡走到神佛前，伸手拿起敲罄的器物，笑著詢問喻秋。
“和你救小皇子有關嗎？”
“自然有關，神佛傾聽世間疾苦，為世人解憂。”
可喻秋卻嘲諷的笑了，“神佛若是真慈悲，怕是不必懇求就會救人。”
喻秋的眼睛一直是紅的，可膝蓋還是忍不住跪了下去。
他不信神佛很多年。
當初母親病重，他在神佛面前跪了七天七夜為母親懇求，可最終依舊回天乏術。所以後來喻秋不在信神。然而現在，他卻又一次跪在這裡，因為他已經走投無路。
然而就在喻秋扣頭的時候，程歡的腦海裡卻突然響起喻秋的聲音，“佛祖保佑，願我外甥能順利長大，我姐姐平安喜樂。如若可以，喻秋願終生吃素，奉養香火。”
這個世界沒有神明，可人卻能夠吸取信仰之力成神。程歡突然明白了原身說那句話的意思。大安建朝千年，唯有聖廟傳承一直十分神秘。每一位被稱為聖僧的主持都在民間流傳著各種神話。歸根究底，這其中保佑大安的神佛，其實就是這位聖僧本人。
每一位前來求願的人，許下的願望都會傳到聖僧的心裡。而聖僧會根據自己的法子，為他們解惑消災。原世界裡，原身作為聖僧，哪怕心懷仇恨，可到底裝著黎民百姓。所以就算處理問題的手段偏激點，可依舊能夠配合皇權牢牢守護大安。
而後面，原身被柏馨雨強行攻略，失去本心，就無法在聽見黎民疾苦，大安也不再有信仰保護。加之原身死後，聖廟傳承斷裂。故而天下大亂，也再無定海神針。
可女主柏馨雨至始至終都知道原身一旦出事，大安會有什麼結果。可她仍然義無反顧。
用她的話說，“能夠看到聖潔禁欲的聖僧為我迷戀墮落，這該是多麼令人激動的事兒？更何況，這還是個表裡不如一的妖僧。”
“摧毀他的信仰，碾碎他的佛心，掌控他，操縱他，讓他為我的喜怒哀樂而彷徨，成為他心裡唯一的神女，是不是只要腦補一下，就會興奮道渾身發抖？”
而這也是原身會死不瞑目的原因之一。
程歡原本就壓著怒火，再加之現在聽到喻秋的哀求，這股火氣就越發壓不下來。
畢竟喻秋還算高位，就算未來貴妃姐姐出事兒，可喻家還有緩和的餘地。可那些真的走投無路三跪九叩來到聖廟祈福的那些黎民百姓呢？
皇帝聽不到他們的疾苦，神明也無法拯救他們的悲劇，在這樣的亂世之下，他們要怎麼生存？
程歡一向不喜歡和女孩計較，然而眼下的柏馨雨在程歡眼裡，已經不配為人，更不論說是女人。不過是個單純的惡鬼罷了！至於那個系統，程歡也覺得或許沒有這麼簡單。
他查看過熄滅的長明燈，上面有妖物的氣息。
“南無喝囉怛那哆囉夜耶……”古樸而悠長的罄聲在大殿裡回蕩，程歡低低開口唱誦佛經。只是最普通的大悲咒，可從程歡口中長處，就連靈魂都仿佛得到了清洗。
外面的士兵們都閉上眼，安靜的聆聽，可此時跪在那裡的喻秋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腦海裡多了一副畫面，像是……在姐姐的寢宮？
喻秋一個激靈，頓時畫面消散了不少。可緊接著，心裡卻多了一個聲音，“穩住本心，我帶你看真相。”
什麼真相？喻秋不解，可緊接著，面前出現的畫面就讓他忍不住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眼下，貴妃宮裡，喻貴妃牢牢抱著小皇子跪在地上，誰也拉不動。和外面喻秋他們知道的不同，宣告病危的小皇子並非真的奄奄一息，反而生龍活虎的躺在喻貴妃懷裡，只是那雙眼，嚇人的狠，竟然是詭異的綠色。至於他臉上的表情，更是駭人的厲害。咧著沒有牙的嘴，笑得滲人。
屋外太醫們跪了一溜，全都慘白著臉閉口不言，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免得被皇帝滅口。
喻貴妃生出來的竟然是妖孽。這種深宮醜聞，他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賠的。
至於坐在主位上的皇帝更是面沉如水，就連看著喻貴妃的眼神都變得陰冷起來。
“好大的膽子，我竟不知道這宮裡宮外都是喻貴妃的天下了？仗著你喻家三朝老臣，竟然膽敢威脅與朕！”
“臣妾不敢，皇上，臣妾只是愛子心切。”
“愛子心切？”皇帝怒極反笑，手裡茶杯直接砸到了喻貴妃的頭上。“我看你是仗著皇子心大了吧！現在你喻家上下，男丁跪在正殿之前，女眷跪在後宮門前，你卻口口聲聲說愛子心切？”
“是不是等這妖物在長大幾年，你就要逼宮讓朕退位了吧！”
懷裡抱著孩子，喻貴妃連躲都不敢，可她到底出月子，又跪了這麼久，這一下砸的眼前發黑，身體晃了兩晃，可仍舊努力跪直。
“臣妾不敢，臣妾不敢啊！”
“喻貴妃，朕最後告訴你一遍，這孩子留不得，就算你喻家上下跪斷了腿也沒有任何用處。斬首了聖廟看守長明燈的僧人已經是看在你伺候朕多年的份上了，也是看在你為了保住孩子也沒說出宮闈秘事的份上，給他留一份死後哀榮。”
“別掙扎了，十六皇子，今日必薨。”
“還等什麼？上去把妖物抱出來！”
“不，不！”喻貴妃抱緊了懷裡的孩子，拼命往後退，嘴裡更是使勁兒的懇求，“皇上，皇上，麟兒連滿月都沒有，他還什麼都不懂啊皇上。他不是妖物，您忘了，他出生哪天，您還抱過他啊，皇上，您救救他，您救救他啊！”
她一下一下的磕頭，地面堅硬，很快就見了血。慘白的臉上滿臉都是淚痕。
可皇帝卻並沒有半分緩和的意思，反而更加大聲的命令道，“幹什麼呢！快去把妖物抱走！快抱走！”
“不，不要，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喻貴妃拼命想要護住自己的孩子，可她太虛弱了。哪怕拼盡了力氣，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被一點一點抱走。
而跪在外面的太醫院院首見狀趕緊從外面爬進來，同時把自己早就配好的藥包交給旁邊的小太監。
“皇上，這藥能見血封喉，小皇……不，是那妖物用了，立刻就會暴斃。”
太醫院元首戰戰兢兢的說道，可喻貴妃見狀卻更加劇烈的掙扎。
她拼命的爬到皇帝身邊，抱著他的腿哀求，“皇上，皇上，麟兒是你親生兒子，更是臣妾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您，您要是真的容不下他，那藥給臣妾也備一份，讓臣妾陪他一起去了吧！”
“放肆！你以為你還能活嗎？”皇帝冷笑著一腳將喻貴妃踹開。至於那宮人也早把配好的藥包浸泡到了酒裡，清澈的酒水瞬間變成不祥的青色。
與此同時，那宮人也拿著杯子送到了小皇子面前，已經掐著嘴，打算把酒給他強行灌進去了。
“不不不不，不行！”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生命受到威脅，喻貴妃幾乎快要瘋了。
而此時的看到畫面的喻秋也瘋了。他是姐姐親手養大，姐弟同心，他是最心疼姐姐的。眼看著往日溫婉雍容的姐姐慘白落魄如此，他眼裡的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
在看到那些太監想把小皇子活生生藥死更是死命的想要阻攔。可他夠不到。他就像是這個畫面裡沒有任何存在感的孤魂野鬼，不，孤魂野鬼還能吹陣妖風嚇人，可他……可他什麼都不能做。
“不，不，可以。”喻秋下意識在身邊尋找，他在找程歡。程歡既然能讓他看到，就一定有解救的法子。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外甥。若我姐姐外甥性命能夠保住，喻秋願以命相抵。”跪在程歡腳下，喻秋抬頭哀求他，在看到程歡胸口的血跡的時候，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從身邊一個隨從的腰間抽出一把刀來，狠狠地朝著自己的胸口捅了下去。
為表決心，他方才傷了程歡，現在願意把這條命賠給他，只要姐姐外甥能夠平安。
“公子！”幾個隨從都嚇壞了，可喻秋動作太快，他根本攔不住。
最後還是程歡伸手，握住了他拿著刀的手。“我既說能救，就是必定可救。那妖物成不了大事。”程歡說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海清，自己往大殿外走。
只見殿外不遠處有一潭荷花池，程歡走到旁邊，慢條斯理的從袖袋裡拿出一卷符紙。然後就坐在那荷花池邊的小幾上開始畫符。
和正常的文字不同，程歡寫出來的文字透著一股子鬼氣，乍一看似乎能看懂在說什麼，可在看卻只覺得連魂都要被吸過去。
而最奇妙的，還是程歡寫完之後，這符紙入了水，竟然不濕不沉，甚至還像小船一般漂浮其上。
“這，這是做什麼的？”喻秋不懂，然而還不等他這句話問完，只聽一聲嘹亮的鳳鳴自荷花池中想起，一隻黑色的鳳凰脫水而出，直沖雲霄，奔著不遠處的皇宮方向如閃電一般飛去。
“鳳凰五色，黑為鸑鷟，是代表刑獄公正神鳥。是非黑白，只有評判！”程歡收筆，轉頭笑著看向喻秋。
與此同時，皇宮那頭，正要給小皇子灌藥的小太監，沿著看就要把藥酒灌下去，殿外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他嚇了一哆嗦，手裡的杯子也應聲落地。
殿裡眾人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外，只見一直黑色羽翼的鳳凰穿雲而降，正落在殿外那顆梧桐樹上，黑色的鳳目直直的盯著他們，強大的威壓，讓殿裡所有人，包括皇帝在內，都下意識的跪了下去。
神鳥……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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