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炮灰女配的不靠譜親爹（1）

　等等， 有閨女倒是還可以理解， 相親物件顧景元是什麼鬼？

　程歡雖然戀愛經歷為零，日常直男思維， 心裡只有任務和養崽兒，所以相親什麼對於他來說都比較遙遠。可即便如此，程歡一直覺得， 真的讓自己去相親， 和什麼人一起生活倒也不是不可能。可和顧景元相親這個事兒就有點太玄幻了！

　且不論他，顧景元不是喜歡妹子來著嗎？兩個直男到底要如何才能相親相愛？程歡腦補了一下自己和顧景元一起生活的場景，瞬間代入了大學寢室。

　顧景元就是那個睡在他上鋪的兄弟。

　這畫面太美， 簡直無法腦補。於是程歡第一次如此主動且積極的探尋起原身的記憶來。可緊著， 一段雖然不陰暗，但卻全然灰色的畫面就此展開。

　有人分析過，非病態的自殺多半都是一時衝動。可如果在付諸行動之前，就冷靜的思考一下， 會發現， 這個世界上， 值得留念， 值得追尋的東西， 還有太多太多。

　尤其是家庭和朋友。

　而程歡這次穿越的，是一本分析人性的幻想類小說。

　故事女主樑琪是一個出聲在普通家庭的普通女孩。平凡的成長， 考入一個普通的大學，得到一份普通的工作。還和一個普通的男人談了戀愛。

　可某一天，她突然發現， 自己的父母，只會克扣自己的工資，男朋友從來不說情話，也沒有送過她任何禮物，最近還因為太忙，總是接不到她的電話。至於最好的閨蜜在愛情和友情之間，也選擇了愛情，違背了請她做伴娘的諾言，就連新娘捧花都給了老公的一個表妹。

　可這些，梁琪都忍耐了。可等到某一天，她在工作上出現了問題，想要和人打電話發洩的時候，卻意外發現，沒有任何一個人的電話是可以打通的。

　在這一瞬間，梁琪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任何人愛她，也沒有任何事值得留念，於是，她一時衝動跳下了樓。

　可這個故事不是悲劇，所以劇情到了這裡，畫風一轉，梁琪非但沒死，反而獲得了一次重生的機會。她重生回到了死前的四十九天。

　畢竟是尋死的人，因此咋一重生，梁琪也是懵逼的，她甚至開始彷徨，不知道自己回來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份迷茫，反而讓她更加細緻的探尋自己身邊的人。

　在死前的第三十七天，梁琪發現，她以為不愛自己的父母，並不是真的不愛。他們甚至一直想著給她攢錢湊嫁妝，還有以後買房子。不僅是從她那裡上交的工資母親一分錢都沒有動過，就連父親的工資也一樣全都存在一個帳本上，等著結婚的時候，都給她壓箱底。

　而在死前的第二十三天的時候，梁琪意外在男友的宿舍裡發現了一本日記。

　她萬萬沒想到，她以為不夠愛自己的男朋友，竟然只是真的只是直男不會表達且工作忙。事實上他雖然沒有送禮物，但是卻已經存好了為她買鑽戒的錢，想要買了鑽戒就求婚，讓她成為最美的新娘。

　等到死前的第十天，梁琪和同事終於找到了溝通的機會，她這才明白，她周圍的同事們其實都很喜歡她，只是平時工作很忙，所以不能及時溝通。

　等到死前的最後一天，梁琪在聽說伴娘不是自己的時候，多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閨蜜為什麼不得不讓。

　“我老公那個表妹在家裡又哭又鬧，我要是不讓她做伴娘，接捧花，恐怕整個婚禮就毀了。”

　“怎麼有這麼過分的人？竟然還是親戚呢！”梁琪在電話裡聽著閨蜜的抱怨也氣得不行。但她也知道了，閨蜜並不是在友情和愛情的選擇中放棄了自己，只是單純的身不由己罷了。

　於是，在死亡的當天，梁琪高高興興的上班，空閒的時間還和閨蜜打了電話。這一次，她還是遇見了工作上的問題，可在和同事們溝通之後就得到了解決。

　最後，在下班的時候，梁琪沒有在一時衝動從樓上跳下來，而是準時背著包準備回家和父母吃飯。

　但是在她走出公司大門的瞬間，他看到了捧著玫瑰紅著臉等他的男朋友，而他的手裡拿著一個戒指盒。

　雖然沒有得到捧花，可梁琪還是得到了她幸福的婚禮。

　於是，在這一刻，梁琪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任何衝動之下的做出的選擇都並不是真的好的選擇。至於成年人的世界，可能也不會像小孩子們那樣非黑即白。但只要是被愛著的，就值得活下去。

　可像這種文，一般都會有一個對照組。而現在程歡看到的顏染，就是那個梁琪的對照組，也就是原身那個沒見過面的閨女。

　如果說，梁琪是一直被愛著的，那顏染這一輩子的願望，就是想找一個家。

　顏染自從六歲母親去世後，就被姑母收養。一路順利長大，雖然沒有收到什麼淩虐，也好好念完了書。可寄人籬下的感覺卻充斥了她整個人生。

　至於姑母一家子也並不把她當家人，只當做不得不養起來的拖油瓶罷了。

　因此，顏染從小到大幾乎每天都會許下一個願望，希望能有人真正愛她。可最後一無所獲。所以在聽到表哥即將結婚的時候，他不惜以死相逼，也要得到拿走新娘捧花的機會。

　所有人都在爆罵顏染，覺得她不識時務。可他們又怎麼知道，顏染這一輩子，就只爭搶過這個一個東西，就是那束捧花。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希望接到花之後，能夠有一個家。”

　“屬於我自己的家。”

　“求求你們，我一定會是個好伴娘。”

　可惜的是，顏染沒有主角光環，即便拿到了捧花，她也沒有機會得償所願。

　或許是母親的緣故，顏染不管到了那裡，只要還在小城鎮，身邊就會一直有著謾駡和傳言。

　而她的表嫂，就是梁琪的閨蜜，也因為伴娘的事情對她厭惡至極。

　最後，顏染沒有辦法，選擇離開了這個城市，漂泊一生。雖然在金錢方面還算順利。但她想要的家，一直沒有得到。

　“我不是好的父親，我一直到死都不知道這孩子的存在，所以求求你，幫幫染染，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一直有人愛著她！”消瘦的青年在程歡面前鄭重其事的鞠躬，在抬起臉的時候，滿臉都是淚水。

　只能說，這個故事真的很複雜。原身並不是故意不要這個孩子。

　原身天生性取向為男，大學時候就勇敢的和家人出櫃，最後在被暴打了一頓又快跪斷了腿。原身的父母也只能接受，由著他來了。

　可偏偏這時候有個學妹找上了他，想要假結婚。這個學妹也是喜歡同性，但是現在家裡情況特殊。

　“學長，求求你了。我母親就快要不行了，我想讓她安心。”

　原身一開始不想答應，可後來被學妹帶去了醫院，看到病床上搖搖欲墜的老人，心裡一軟，答應了學妹的請求。可答應之後，卻一發不可收拾。

　學妹的母親想要在死前看見孩子。兩個人商量了之後，決定圓了老人最後的願望。

　原身和學妹做了試管嬰兒，接著九個月後，顏染出生了。

　可後來，天有不測風雲。

　就在原身想要回家報喜訊的時候，原身意外出了車禍，成了植物人。整整昏迷了三年多，等醒來想要回去找人的時候，卻意外發現，學妹和女兒原本住的房子遭遇了火災。母女倆，喪身火海，屍骨無存。

　於是，備受打擊的原身把火燒的房子重新改造之後，又為母女倆立了衣冠塚。自己則是留在了小縣城當了小學老師，想在這裡一直陪著自己剛出生就夭折的閨女。

　只能說，陰差陽錯這四個字害人了。程歡看完所有記憶，只有唏噓不已。

　然而就在這時，系統提示突然響起，“共用系統第八世界任務開始，載入共用許願人，許願人1，原身程歡，希望這次能早點和顏染相認，並且給閨女一個真正的家。”

　“許願人2，顏染，希望能有自己的家。”這兩個都在程歡的意料之內。可接下來的那個許願人就有點意思了。

　意外是顏染的姑姑。她希望顏染能早點離開他家，因為顏染就是個掃把精。她走了家裡的情況就變好了。

　可程歡看過整篇文，所以知道顏染姑母的家庭變故根本就和顏染沒有關係，而是顏染姑父無能，把家裡生意敗光了。

　至於後來家境變好也僅僅是靠著兒媳婦的裙帶關係。

　最重要的是，顏染的姑母一直罵顏染是拖油瓶。可真相卻是完全相反的。

　顏染母親去世前，留給顏染三十萬。這些錢，後來變成了顏染表哥買房子的資金。至於顏染姑母他們正住著的房子，其實也是顏染母親留下來的房子。

　所以顏染並不寄人籬下，她只是被表像騙了！

　這麼來看，這次的任務還真的是十分有趣。程歡很快心裡就有了想法。可眼下班裡那頭去已經亂成了一片。

　“啊！愛滋病是什麼啊？很髒的那種病嗎？”

　“我偷偷聽我爸媽說起過，說只有妓女和婊子才會得。”

　“什麼是婊子啊？”

　“這你都不知道！顏染的媽的了愛滋病，她媽就是婊子，顏染就是小婊子。”

　“所以顧源喜歡小婊子？”

　剛小學的孩子，即便接觸面廣了些，一些特定詞語也是沒有聽過的。只是單純的有樣學樣。

　可越是這樣稚嫩的言語，就越是傷人。

　最後，幾乎整個班級的孩子都在起哄，叫顏染“小婊子”，又說“顧源就喜歡婊子，肯定和顏染睡過覺”什麼的，把顧源逼的再也忍受不了了，開口就想說“誰會喜歡顏染！”

　可當他看到顏染臉上紅了的眼圈的時候，那句話卻說什麼都說不出來。

　“哈哈哈，顧源承認了！”

　“羞羞臉，羞羞臉。”

　教室裡孩子們的尖叫聲越來越大，顏染再也忍受不了，捂著臉就要衝出去。可一個調皮的男孩卻不合時宜的想和顏染開個玩笑，伸腿打算把她絆倒。

　顏染羞憤欲死，根本不管不顧。教師裡課桌之間距離狹窄，真被絆倒，摔在地上還好。要是磕在了桌子上，恐怕臉上就要破相了。

　程歡趕緊過去一把把顏染接在懷裡，頓時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小孩子對於老師都有天生的畏懼。因此，這些原本還鬧騰個不停的孩子們，現在一個兩個都像是縮著脖子的鵪鶉，乖乖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顏染差點摔到，也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程歡，越發不知所措。

　“嚇著了嗎？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

　“沒有，謝謝老師。”顏染低頭，聲音十分細小。

　程歡摸了摸她的頭作為安慰，然後轉頭問教室裡的其他同學，“你們剛才在吵什麼呢？”

　“就，就沒有什麼。”

　“可我怎麼聽見你們罵人？”

　“沒有！我們沒有！是顏染不好。”

　顏染也急了，“我什麼都沒說，是你們欺負我！”

　顏染這句話說完，接著就抬起頭，用有點恐懼的眼神看著程歡。可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這個孩子眼裡，其實充滿了期盼。

　她有一個卑微的願望，顏染希望程歡作為老師，能聽一聽她說的話。哪怕最後還是要說她不對，但只要願意聽她說一句，她就能心滿意足。

　因為，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就沒有人願意聽顏染說話。就包括幼稚園的時候，別的小孩會因為她沒有父親就欺負她。可鬧到老師哪裡，老師也只會讓她道歉。

　因為那些孩子們，說的都是真話。

　的確是真話，可顏染並不明白，沒有父親不是她選擇的，為什麼這就是欺負她的理由。至於母親喜歡誰，也是母親的自由，為什麼這也成為了她的原罪。

　可即便如此，大家都說是她的錯，說她是討厭鬼，她也只能接受。但是她也希望，能夠有人在自己被責駡被排擠的時候聽自己說一句話。

　這樣會讓她覺得，她也是被公平以待的。可自從母親走後，再也沒有人願意傾聽她的委屈。

　顏染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她固執的低下頭，想要把眼淚逼回去。

　然而緊接著，卻聽到程歡溫柔的聲音，“顧源喜歡顏染又有什麼不好呢？”

　“可是我爸媽都說顏染的母親很髒，有病！”

　“那你們也看到顏染的衣服了，髒嗎？”

　“不，不髒。”

　“那你們開學的時候也和顏染一起體檢過了，負責體檢的老師說過顏染有病，會傳染你們嗎？”

　“也沒有。”

　“所以了，你們為什麼罵她？”

　“……”許多孩子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其實他們也不是成心要罵顏染，只是起哄而已。

　程歡見狀，也不管他們，而是轉頭摸了摸顧源的頭髮逗他，“怎麼樣？咱們小顏染長得很漂亮吧！”

　“才，才沒有！”顧源下意識脫口而出，可轉頭看了看顏染的表情，抿了抿唇又補了一句，“沒有很漂亮，就是一般漂亮。”

　說完臉也紅透了。

　其他幾個小孩見狀，又忍不住擠眉弄眼，要不是程歡在這，恐怕就要鬧騰起來。

　可程歡卻笑著問了他們一句，“那你們不喜歡顏染嗎？”

　“啊？”

　“小顏染這麼漂亮性格也溫和，你們不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就很微妙了。教室裡的孩子們互相看了看，直到半晌才有另外一個膽子很大的男孩說道，“喜歡的啊！可顏染總是不理人。”

　“就是就是！只有顧源能和她說話。”

　“那你們主動找她了嗎？”程歡循循善誘。

　“沒有。”頓時膽大的男孩癟著嘴，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程歡也不怪他，只是仔細的教他，“那你下次主動和小顏染說說話。那小顏染。”程歡低頭在看顏染，“告訴老師，你以後也會多注意，不會真的不搭理同學的對不對？”

　“嗯。對不起，是我平時沒有注意到。”顏染下意識點頭，然後道歉。

　看顏染紅著眼像是要哭了，其他幾個孩子忙過去和她道歉。“不，是我們錯，我們剛才罵了你。”

　說著說著，就都挨到顏染身邊，像是著急想要哄她。一雙雙眼裡寫著的都是擔心和緊張，而剛才的起哄和惡劣的戲弄也像是假的。

　這就像是做夢。從小到大，只要和別人發生衝突，就不得不道歉的顏染，第一次從別人嘴裡聽到了對不起三個字。

　她把這三個字在心裡翻來覆去咀嚼了好幾遍，可怎麼都品不出甜文，只有更大的難過和痛苦。

　“我，我不是婊丨子，我媽也不髒。她，她沒有得過愛滋病。沒有的……”這句不知道憋了多久的解釋終於說了出來，顏染嗓子哽咽得不行，哇的一聲，終於哭出來了。

　而身邊這幫孩子卻慌得不行，“啊！顏染你別哭，我們都和你道歉。”

　“對對對，你別哭了。我們真的錯了。”

　而顧源更是急壞了，一個勁兒的從書包裡和口袋裡翻東西想要哄顏染高興。

　可他們不知道，顏染委屈太久了，他們越這樣，顏染越收不住眼淚。並非是嬌氣，只是因為對於顏染來說，這樣的溫暖，實在是太少了。

　這就好比一個人，當他知道哭泣沒用，並不會有人哄他的時候，摔倒了往往是自己站起來。可一旦有人主動抱他，心裡的委屈就會越來越放大，根本收不住。

　然而小孩子們之間的戰爭總是能很快就結束。在小夥伴們的安慰和道歉下，顏染也漸漸收住了眼淚。然而緊接著十萬個為什麼就來了。

　其中一個有點早熟的女孩率先發問，“老師你剛才說顏染漂亮顧源才喜歡她。那是只有漂亮的人才會被喜歡嗎？我不漂亮是不是大家就討厭我？”

　“怎麼會？”程歡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你很開朗，老師就很喜歡你。顧源平時會幫助同學，大家也很喜歡他，還有萬羅，他總是乾乾淨淨的，身上有肥皂的香氣，大家也喜歡。至於班長，他的成績最棒，大家也喜歡他對不對？”

　“是的，都很喜歡。”

　“所以你們看，在交朋友的時候只要對方有一個優點，沒有太壞的缺點，就會被大家喜歡。”

　“那什麼是太壞的缺點？”

　“像你們剛才瞎起哄，還給人家取外號，說難聽的詞語還有字眼，就都是不好的缺點。咱們換種思路，如果你們是顏染，你們被這樣對待了，你們會喜歡這樣對待你們的人嗎？”

　“不會。”

　“那以後要做乖孩子知道了嗎？

　“嗯！老師我們知道了。我們以後都不會在欺負顏染啦！”

　“很棒。”程歡表揚了這些孩子們一句，接著卻轉頭對之前罵顏染的那個女孩說道，“王晴你一會下課就過來老師辦公室。”

　“我要請你的母親過來學校一趟。”

　程歡這句話說完，教室裡其他的孩子們頓時眼神就變得奇怪起來，也不知道是那個孩子小聲嘟囔了一句，“我想起來了，班裡第一個說顏染壞話的，就是王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