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扶弟魔家庭（14）完

　當天晚上， 原身母親一睜開眼，就要起身去鱗船縣。

　“老程，我等不了了，我現在就要去找程程。”

　“你的身體……”

　“孩子就在那裡， 見到他了， 我什麼都會好的。”原身母親十分堅持， 原身父親點頭， 派了警衛員跟著去。

　“你今天晚上先走，我把工作交接一下，明天一早就坐火車過去。”

　“首長， 您這麼離開恐怕……”

　“我今天五十了， 八歲就跟著遊擊隊， 給他們放哨， 程程丟的時候， 我在支援鄰國的戰場上， 孩子沒了全京城都知道了， 我是最後一個。至於現在， 更是一直在崗位上兢兢業業，這十幾年來，為了這個國家， 我連一天都沒有休息過。”

　“的確為大家舍小家， 可我還是個父親， 我還是個人！”原身父親搖搖頭， 示意警衛員下去， 他要安排接下來的工作，至少要安排出來兩天去接孩子。

　至於原身母親，這會已經出門，登上了去鱗船縣的火車。

　在原身母親趕到的這四天裡，程歡一直和顧景元在一起。只是大多數時間他都是沉默的，甚至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

　程歡是孤兒，上個世界的程父和齊父也並沒有帶給他什麼經驗，所以他並不知道要怎麼和即將見面的原身父母相處。甚至連腦補都腦補不了。

　可偏偏微妙的是，原身在這個世界的真實名字，竟然和他的本名一樣，也叫程歡。也不知道是快穿總局的惡趣味，還是真的存屬巧合。

　唯一的安慰，就是顧景元這個上個世界遇見的好友還能一直在身邊，讓他稍微有點真實感。只可惜，顧景元似乎並不記得他。不過兩人倒是興趣相投。

　出乎程歡的意料，上個世界的時候，程歡沒覺得顧景元在飲食方面有什麼特殊喜好。反而這一世格外好口腹之欲，愛吃也會吃。程歡這個世界的天賦就是食神，兩人湊在一起，這麼三四天，還真弄出不少新鮮花樣。

　廚房裡，程歡一邊炒菜，一邊看旁邊幫忙的顧景元，“你不著急回去訓練嗎？”

　顧景元他們團訓練任務很重，顧景元作為團長一直不歸隊，恐怕要有點麻煩。

　“不要緊。”顧景元倒是無所謂，“我等你這邊安頓好了再走。”

　“謝謝。”

　“沒事兒，回頭多做幾個小菜給我，你這手藝絕了！放到京城也沒有幾個能比得上。”

　“出息！”程歡笑著搖搖頭，可心情總歸是輕鬆了點。而原身母親距離小縣城也越來越近了。

　一天后，程歡和顧景元一起站在火車站門口。當原身母親從車站裡出來的瞬間，程歡的心臟突然不自然的開始加速了起來。

　面前的女人，雖然蒼老，但看著他的眼神卻格外激動。而更令他無所適從的，還是她的臉，和程歡的幾乎一模一樣。

　“那個你……”程歡剛開口，就被抱住了。

　“程程！”耳邊的聲音陌生卻充滿感情，而程夫人抱著他的手力氣也格外的大，像是在抱住失而復得的珍寶。

　程歡算上現實世界，都沒有這樣的經歷。

　接下來的三天裡，程夫人除了睡覺，幾乎無時無刻的守在程歡身邊。甚至有一天晚上，程歡聽到屋外有動靜，打開門一看，卻看到了程夫人倉皇無措的臉。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您睡不著嗎？”程歡只問了一句，接著手就被握住了。像是在感受著他的真實存在，程夫人原本有點顫抖的身體，瞬間就穩定了下來。

　“別擔心，我不會在不見了。”程歡立刻明白了為什麼三更半夜她會出現在這裡，可面對這種偏執，他卻連指責或者恐懼都生不起來。

　“要不您在我屋裡坐一會吧，我給您熱點粥，喝一口再去睡覺。”不等程夫人答應，程歡轉頭去了宿舍這頭的廚房。

　可他剛打著火，就覺得門口有聲音，一轉頭，卻發現程夫人已經跟了出來。把手裡拎著的一件外套披在了程歡身上。

　“夜裡涼，多穿點。”程歡看著她，沉默了三秒，突然想起一句常聽到的話，這就是媽媽。

　所以，原世界裡的原身多可惜？到死都沒有等來母親的溫柔。

　又過了一周，程歡和程夫人的鑒定報告出來，鑒定結果是親生母子。而有了這一周的緩和，程歡和程夫人相處也和普通母子基本相同。

　程夫人在京城還有工作，聽說程歡是高中畢業，又自學了醫術，就和他商量願不願意一起會京城那頭。

　“再過一年高考就能恢復，京城那頭複習起來比較容易，你到時候想從醫，還是想做別的都方便。”

　“可以。”原身的願望是能夠揚名，再加上程歡無法拒絕程夫人的愛子之心，最後還是決定和她一起回去。

　在返程的頭一天，程夫人帶著程歡回去一次村裡，算是最後的告別。

　喻奶奶家，程夫人坐在炕頭和喻奶奶親親熱熱的說話。

　“多謝老人家這麼多年幫我照顧孩子。程程能回來，都得謝謝您母子二人。”

　“快別說了，我，我沒有臉接受您的謝禮啊！喻大妞那七個真的是……”這些日子的事兒，讓喻奶奶也是臊的夠嗆，覺得喻家有這樣的孫女簡直愧對祖宗。面對程夫人的感謝，更是不知所措到了極點。

　幸好還有程歡在邊上幫忙，這才讓喻奶奶好了一些。

　可即便如此，不管是對於喻家，還是對於村裡人來說，這一天都是相當玄幻的一天。誰能想到，一直被他們喊著二流子的程歡，非但不是二流子，全都是被喻大妞他們陷害，並且還是京城那頭首長家的獨生子。

　“我就說喻崢小時候就看著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安安靜靜的，哪就成二流子了？”

　“你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晚，就半個月前你還罵喻崢那種的都能去縣城的國營飯店工作，你兒子怎麼就去不了呢！”

　那人被打臉了倒也不在意，“都是喻大妞她們害人啊！”

　可乾巴巴的說完這句話，這些人臉上也表情也訕訕的。他們是真後悔，當初沒有和原身打好關係。

　別的不說，就看喻奶奶那頭。程歡這次認祖歸宗，喻奶奶和喻二叔一家的身份立刻就不一樣了。雖然依舊在村裡，喻奶奶也拒絕了程夫人在金錢上的感謝，只收了不那麼貴重的禮物。她甚至還把當初剩下的錢，也都給了程歡。可卻等到了程夫人的尊重和無法言喻的感謝。

　這看起來像是吃虧了，其實卻並不是。因為只要有程歡在，喻奶奶一家和京城程家的關係就不會斷。甚至過年過節彼此還能像親戚一樣繼續走動。

　至於錢的問題，和感情比起來，錢這種東西，雖然能夠暫時看到明面上的實惠，可到底還是太廉價了。而且喻奶奶這種做法，也讓程夫人因為喻大妞她們生起的怒火消減下去不少。

　畢竟不管怎麼說，雖然七個姐姐和養母都是極品，可養父還有二叔一家卻是真正的好人。避免了在知道原身被欺負之後，程夫人會對喻家展開報復。

　“謝天謝地，媽媽還是找到你了。而且你還這麼優秀。”從喻奶奶家出來，程夫人第一句話就是這句。可程歡的眼神卻格外複雜。

　“您真的覺得我優秀？”

　這句話程歡是替原身問的，畢竟原世界裡，原身活了那麼多年，過的那麼努力，付出了那麼多代價，從未得到任何一句贊同。而現在，他聽到了，可程歡想知道，程夫人是真心，還是隨意一說。

　而程夫人卻沒有立刻回答。她翻看著從喻家拿出來的原身歷年的攢下的東西，看著裡面的試卷，成績單，甚至還有像是作業本這麼瑣碎的東西，最後，摩挲著那張全校第二畢業的獎狀，十分認真的對程歡說，“對，媽媽覺得你很優秀，不，應該說，在媽的眼裡，你就是全世界最優秀的孩子。”

　“因為我是你的孩子？”

　“嗯，在一個母親眼裡，她的孩子，就是最優秀的孩子。”輕輕摸著程歡的臉，程夫人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謝謝你程程，謝謝你最終還是好好長大了，也健健康康的，變成了一個好人。”

　“真的，媽媽謝謝你。”

　“……”程歡啞口無言。

　所以，對於父母來說，一個孩子只要健康，只要是個好人，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嗎？

　他十分迷茫，可心裡卻酸得不行。下意識抬手摸了摸眼角，程歡卻發現哪裡一片濕潤。接著他就被程夫人緊緊地抱在懷裡，蹭在他側臉的淚水，燙得他心尖都跟著發顫。

　程歡突然明白了，其實這就是母親。

　而程歡沒有看見的是，此時遠在京城的程父，這位站在國際會議會場裡發言都不會怯場的首長，這一次，卻因為一個電話而淚流滿面。

　程夫人叫警衛員給他打電話，說自己和程歡明天一早就上回去京城的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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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高考恢復，程歡作為第一批考生，以京城高考狀元的身份考上了京城大學。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程歡學的並非是醫術或者相關，而是學了歷史。可選擇這個專業的原因也相當令人啼笑皆非。程歡主攻研究的方向，是歷史中的美食文化變遷。

　“好歹是首長家的公子，你好歹有點追求。”程歡的導師氣得想揍他。

　程歡倒是很淡定，“民以食為天啊！我晚上做東坡肉，老師您來嗎？”

　原本板著臉的導師臉上的表情頓時更僵硬了，停了半天才蹦出一個字，“去！”

　沒辦法，誰讓這徒弟的手藝太好？別說是他，就連首長都沒事兒就往家裡跑，跟著飯點蹭飯。

　而此時喻奶奶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喻大妞和章堯有出來了。不過兩人誰也沒留在村裡，反而都去了省城找了鄧德春。

　而沒過多久，鄧嬌那邊打電話，忍不住抱怨弟弟。說鄧德春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和章堯還有喻大妞搞在了一起。不過這一次，沒有了原世界裡原身作為墊腳石，鄧德春和這兩個哪一個都沒有發展處感情。

　一開始只是想玩玩，沒想到後來，這兩個都足夠陰狠的，竟然一起鬧到了鄧德春的學校。

　最後，鄧德春因為品性不端被學校勸退，回到家裡也沒有擺脫這兩個人。在後來，不到一個月，章堯因為和喻大妞爭風吃醋，也不知道弄了什麼給鄧德春，讓鄧德春徹底變成了陽痿。

　鄧家受不了，轉頭又把這兩個人送進了監獄，可鄧德春這一輩子，也徹底完了。

　又過了四年，程歡大學畢業。這一次，他沒有繼續往下攻讀，而是轉頭下海自己弄起了私房菜館。

　正是改革發展的好時候，程歡踩著時代的東風，還真的把自己的品牌做了起來。

　三年後，程歡手裡的資金終於湊足，他申請成立了一個公益性質的基金會，主要針對拐賣兒童這一塊。

　在基金會成立的當天，程歡宣佈，那些丟了孩子的家庭，只要通過審核，就可以在基金會錄入孩子資訊，基金會這頭會幫助尋找。並且審核所謂的提供線索的線人情況。

　甚至，在必要時候，可以給予因為尋找孩子而彈盡糧絕的父母一定得金錢資助，讓他們暫時有可以遮風擋雨的落腳地。

　在剪綵結束了之後，程歡帶著屬下往會堂外面走。在路過街道的時候，旁邊有一個看不太出來是男還是女的乞丐在沿街乞討。似乎怕唐突了程歡，他躲得很遠。

　然而程歡卻莫名覺得有點熟悉，直到走出去很遠，他才突然想起來這個人是誰，正是當初鄧德春來縣城之前，被傳聞和人私奔了的喻四妞。

　不過那又如何？都和他沒有關係了。

　程歡繼續往前走，腳步始終沒有停下，然而就在這時，系統突然發出提示，“任務完成，評價等級SSS，世界剩餘時間40年，請執法者自由支配。ps~勸君憐取眼前人哦~”

　這附加的那一句是什麼鬼？程歡對這個不怎麼正經的系統也是無語了。

　上個世界勸他談戀愛，結果周圍全是男的，這個世界勸他憐取眼前人，然而程歡周圍依然沒有妹子。

　所以這到底他憐取誰？程歡十分無奈。不過對於這個剩餘年限四十年，程歡還是挺感興趣的。

　上個世界的後四十年，他過的很輕鬆，這個世界，似乎也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可以做。

　難得體會一次時代的腳步，不努力一起躍進一把就會讓人感覺十分不甘心。於是程歡打算真正下海試試看。

　十年後，到底有著現實世界裡的記憶，程歡創立的公司成功在M國上司。在M國的證券交易所上，填上了華國人的色彩。

　又過了五年，程歡先後送走了程夫人和程老先生。

　程老的葬禮堪稱國葬。這一天，萬千人民為他送行，程歡捧著遺像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在最後的遺體告別會上，程歡跪在程老的遺體面前，順著身體的本能對他說了一句話。

　“爸，謝謝你這一世找到我。”這是原身一直渴望說卻沒有機會說出來的話，這次，程歡替他圓了最後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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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二十五年裡，雖然身邊父母已經不在，可程歡也並不孤獨。只能說這個世界的顧景元，真的和上個世界的顧景元一模一樣。或許是怕他難過，在程父程母去世後，顧景元一直陪在程歡身邊，後來退役之後乾脆開了個保全公司。顧景元自己經常帶著那幫兵守在程歡身邊，美名其曰是保護。可程歡卻總覺得他是在蹭飯。

　唯一讓程歡覺得違和的就是，顧景元分明沒有記憶，可到了最後，他看自己和上個世界是看自己眼神一模一樣，甚至還隱隱多了些佔有欲。

　所以男人對朋友的依賴感也這麼強嗎？程歡想了想，然而沒有相同乾脆也就這麼算了。

　而在停留時間耗盡之後，程歡這一次連回到主神空間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系統立刻瞬移到了下個世界。

　所以這算是壓榨勞工嗎？程歡直覺系統這次可能又要鬧騰什麼么蛾子。

　果不其然，上次程歡手裡是拿著一把菜刀，這次確實一把剪子。

　可別是個裁縫！程歡心裡一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了絕望的哭叫聲。

　“求求你，求求你們，放開我，我不是賤貨，我沒有勾引男人，不要剪我的頭髮。求求你們！不要剪我的頭髮……”

　程歡低頭，發現自己手裡正按著的女孩哭的滿臉是淚，原本整齊的校服也變得歪歪扭扭。看起來惶恐又可憐。

　而他身邊站著的那幾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她有所同情，反而全都在煽動程歡，叫他趕緊動手。

　“別被這婊丨子迷惑了！老大，快點動手！”

　“就是！然後我還要狠狠抽這個賤貨兩巴掌。不是能說會到？那我就抽爛了她的嘴，看她在到處bb。”

　“和她扯什麼，找塊抹布把嘴堵上，今天就弄死她！”這邊說著，其中一個頭髮有兩縷染成紫色的女孩抬起穿著高跟鞋的腳，狠狠地踹在女孩的後背。

　程歡皺眉，剛想說話，腦子裡一閃而過的記憶卻讓程歡陡然皺起眉。

　原本想放開女孩頭髮的手再次握緊。而這一次，程歡右手握著的剪子也不在猶豫，直接一剪刀撿了下去。

　及腰的長髮瞬間散落了一地。女孩尖叫一聲，幾乎暈倒。程歡被吵得眉頭緊皺。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說話，旁邊窗戶上就映出了他現在的形象。

　程歡頓時就懵逼了。誰能告訴他，他頭頂那一抹綠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