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扶弟魔家庭（7）
這是想叫他當接盤俠的來了。
原世界裡章堯找上原身倒也是在這個時間前後， 可現在程歡保住了工作， 卻不料章堯還是找到了縣城裡來。
然而章堯那頭看到程歡其實也相當詫異。他在鄉裡聽了不少關於程歡的傳言，都說程歡啥啥不行， 可現在看來，反而異常能幹。這架勢也不像是個可以隨便擺佈的。
如果真是這樣可就糟了。一時間， 章堯也覺得有點麻煩。
旁邊有一個姓趙的知青最先發現他眼神不對， 忍不住就懟了他一句。“我說章知青怎麼一直看人家小師傅，可別是看人家長得好看動了心思吧！”
“別胡說，章知青是最有志向的人，致力於為國家建設添磚加瓦， 怎麼會像你這樣整天心裡只想著情啊，愛啊的。”飯桌上的男知青立刻就給反駁回去。這一下，趙知青可炸了鍋了。
“我想什麼情愛了？難道不是你們在想嗎？天天跟狗盯著骨頭一樣……”
“趙知青你夠了！嘴裡乾淨點，要是不想出來就別出來，何必一味的侮辱人家？”
“我侮辱人家？事兒不是你們辦出來的嗎？高知青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結果你們安排一個能走會跑的去學校教書， 人家真病了的帶著病下地， 你們也不虧心！”趙知青十分潑辣。三言兩語揭開了這幫人的遮羞布。
這下可引起了眾怒了。這幫男的平時都裝的跟個學問人似的， 涉及到自己也顧不上什麼紳士風度。
“趙秀秀， 你有證據嗎？不讓高知青去教書那是為了孩子們著想，萬一給人家孩子傳上病了怎麼辦？”
“全知青院子的舉手錶決，多數都同意了的事兒怎麼就你喊著不公平？你那意思是不是選你就公平了？”
“年紀輕輕地一點覺悟都沒有。農活也好， 教書育人也好， 都是為國家建設做貢獻。”
“得了， 得了， 甭和她說那麼多。自己不還是和村長家的兒子走的挺近？我昨天還看見大隊長的外甥給她幹活來著。”
“我沒有！你們強詞奪理！”這幫人說的都是什麼屁話，知青院裡男的比女的多，還有不少不願意得罪人的。可不是多數都同意了？可同意了就是公平？
至於和村長家走得近，那是她家人掛念她，時常給她寫信，打電話。村裡只有村長家有電話，信件寄到大隊裡。可不是就經常會碰面？怎麼到了他們嘴裡就變得這麼髒？
趙知青開口就想解釋，可卻被章堯一句話打斷了，“別鬧了，趙知青不是那種人，她想回城的。”
這一句，就直接把趙知青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嘴裡，還給她扣了一頂勞動之心不堅定的大帽子。可這年頭哪個知青不想回城？無關其他，就因為他們家在哪裡，父母兄弟也在哪裡！
然而至於其他人卻並不管這些，只是紛紛感歎，“章知青性格真好。”
“沒有的事兒，推己及人啊！”
一語雙關，指桑駡槐，這下趙知青更氣了，可桌上沒人理她，襯托得她好像是個小丑。她在家裡也是嬌養，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一時間淚珠子在眼眶裡打轉。
可其他人就跟沒看見一樣，甚至還覺得她活該，誰叫她挑撥。
而章堯也趁機解釋方才的事兒，“我多了看那小師傅兩眼真沒有別的原因，你沒發現那是咱們村裡挺有名的喻崢嗎？好像說靠著姐姐活著的那個？”
“啊！還真是，他當廚子那飯還能吃嗎？”
他們聲音不小，雖然距離正式開飯的飯點還有一陣，但是周圍已經坐上幾桌了。聽見他們這麼說，頓時都轉頭瞪了他們一眼。
他們可是知道內情的，小喻師傅多冤枉呢！都是被那幾個毒婦個坑的。忍不住就有人念叨兩句。
旁邊的服務員也聽得真真的，氣得進了廚房就和程歡說道，“喻哥，那一桌知青有毛病吧！要不要把人攆走？”
“算了，他們到底是知青，萬一因為這點小事，回頭鬧到縣裡也是麻煩。”
“也是。”想到之前供銷社因為態度不好被一群知青鬧得不得不道歉的事兒，服務員也不言語了。可到底還是氣得要命。他們喻哥多好的人呢！
歎了口氣，她琢磨著要不要安慰程歡幾句，結果卻正好看見程歡在蒸鍋裡端出一碗熱騰騰的雞蛋羹來，接著程歡在三面撒上一層切得細細的蔥花，翠的翠，黃的黃，噴香軟滑，看著就讓人口水直流。
“喻哥，這是給寶妮做得嗎？”宋寶妮救回來之後，鄧嬌一直從國營飯店這邊給她開小灶，一來二去大家也就都跟著熟悉了。就連另外兩個窗口的大廚，看寶妮這丫頭可憐，也悄悄扣著肉給程歡送來叫他給寶妮加餐。
一提到這小丫頭，程歡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嗯，一會鄧嬌姐會叫人過來端。”
“哎，寶妮這姑娘啊！得虧你記性好，又會治病。要不然可怎麼辦。我們都聽說了，抱醫院那晚上直接就下病危了。都是萬幸。
“就是正好碰上了。”程歡說的輕描淡寫，手裡活卻沒停。今天的大鍋飯還沒做完，他也終於和章堯面對面撞上，那就不如趁機把原身許願的任務做一做。
俗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程歡把刀往案板上一放，轉頭問服務員，“月底咱們油是不是有富餘的？”
“對，喻哥你又要弄新鮮的菜了？”
“嗯，肉不多，咱們弄點面吃吃。”更何況，他做飯是給人吃的，畜生怎麼配！
程歡說完話，就轉頭去廚房的後面端了一個小缸進屋。裡面滿滿騰騰裝的都是澱粉。
年前採購那頭也不知道在哪弄了一堆紅薯，前兩周看著快要長芽了也不知道怎麼能快速的吃。還是程歡有法子，叫人給磨了做成澱粉和粉條粉皮。正好現在細糧不夠，正能用上。
“這也能做出肉味？”服務員有點不信。
“沒問題。”程歡說的十分篤定。
拿出最大的鐵盆，程歡下水開始活澱粉，調好了之後上鍋一蒸，沒多久就蒸好了一個大粉坨。
半透明的，看著倒是沒有什麼新鮮的。放涼了以後，程歡拿刀隨便旋成不規律的菱形片，就放在邊上備用。
緊接著，他開鍋燒油，菱形片順著鍋沿滑進去，不過幾秒鐘的工夫，就有一種特殊的香味就從鍋裡飄了出來。
“小喻師傅這是炸丸子呢？”有人好奇的湊過來。
程歡在裡面回應，“不是，炸灌腸。您給試試味道？”
程歡弄了一小碟炸好的，澆上蒜汁兒遞過去。
那人順手夾了一塊，一口下去，滿口焦香，外表酥脆，內裡肥嫩。尤其是那蒜汁兒，更是點睛之筆，蒜香將灌腸本身的醇厚激發出來，就連那汁水裡的辣和鹹，也都變成了灌腸本身鮮和甜的點綴。
“媽呀！絕了！”那人朝著程歡豎了豎大拇指。“給我來一盤！不，來兩盤！”
“別著急啊，我們喻哥還有別的拿手菜呢！”服務員邊說著，邊端出來一小碟配著麻醬蘸料的羊肚。
“剛好的爆肚，您來一份嗎？”
“來來來！你們小喻師傅就沒有不那手的菜，不用嘗了，都來都來！”
這人一說話，剩下等著的食客也都跟著沖了上去。知青那桌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看程歡那窗口排了好多人，也趕緊跟上去看看都賣的是什麼好吃的。
“好像是一盤子羊肚，一盤子紅薯粉？不過味道是挺香的。”足足過了十分鐘，那買飯的才回來。但是語氣卻格外不確定。
“內臟和紅薯能有什麼好吃的。”其中一個邊說著邊夾了一口，接著就懵住了。
“這，這是羊肚？”他詫異的睜大眼看著身邊的同伴。很快從旁邊食客的嘴裡聽到了具體的名字，“是羊肚裡的散丹，也是最好吃的地方。散丹和其他位置的切法不一樣，正常散丹爆之前，都要切成片，每片還得橫著切出細細的絲來。”
那些知青反正是分辨不出來，聽他們說的好像很厲害，就都紛紛舉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沾上挑好的麻醬放進嘴裡。頓時眼睛全就直了。
好特別的味道，分明是羊肚，可卻沒有那種膻味，反而有種淡淡的清香，入口後咀嚼起來，還是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麻醬的醇香混雜在其中，清爽的感覺撲面而來。
是真的好吃！
而另外一邊，也有人把筷子伸向了擺著炸灌腸的那一盤，立刻也是吃得頭也不抬。
“媽呀，都說喻崢是個二流子，這做飯這麼好吃的嗎？”有人忍不住說了一句。
旁邊的食客聽見了，沒好氣的說道，“你看見人家喻師傅幹什麼了就說人家是二流子。大老爺們還是個念過書的知青，背後別瞎講究人不知道嗎？”
“就是，嫌人家喻師傅不行，你們別來國營飯店吃飯！”
“可不，要我說，就沒有比小喻師傅人更好的了！前兩天那個孩子被拐走的也是人家小喻師傅被撿回來的。你們知道些什麼？”
之前原身七個姐姐過來鬧事兒的事兒就讓這幫食客們都挺同情程歡。可也沒有辦法，親姐弟，打斷骨頭連著筋，程歡看著就是個重感情的，也不可能真的斷親，就全都變著法勸他。
這會再聽見這幫知青說程歡，更是一個兩個都不樂意了。紛紛給科普起來程歡七個姐姐多惡毒。
“還有這種事？我的天呀！那喻崢也太憋屈了吧！”
“怪不得他不回村，要我我也不回去。”
這邊幾個知青聽得目瞪口呆，卻沒有人注意到旁邊章堯的神情不對。
其實從進國營飯店起，他的胃裡就隱隱不舒服。而這會，那盤子爆肚和炸灌腸上來之後，羊肉的特殊香味混著蒜味和炸物的油膩一起沖進鼻子，他直接就忍不住了。連找衛生間都來不及，哇的一聲就吐出來了。
“沒事吧！可別是吃壞了！”這幫知青立刻轉頭關心章堯。
章堯剛想說自己沒事兒，那股子噁心的感覺就又上來了，吐得更加厲害。
“這可怎麼辦？別是食物不乾淨吧！”
“別在這胡說八道，這裡是國營飯店！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你們不要含血噴人！”那服務員也不樂意了。
“怎麼了這裡？”聽見外面的爭吵，程歡也換下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
“喻哥，有個知青說吃了咱們國營飯店的飯就吃壞了。”
“那怎麼可能？都是一鍋出來的，別人怎麼就沒事兒？”
“這……”被程歡一句話懟在臉上，那幫知青也沒有話說。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蹦出一句，“我們帶章知青去醫院。”
“不，不用，我只是突然間難受。”章堯一聽醫院，立刻拒絕。他懷孕有兩個多月，正是妊娠反應開始的時候，哪裡敢往醫院跑，慌忙推拒到，“我回去躺會就好了，別麻煩大家。”
“不麻煩，章知青你太體貼了。”
程歡看他這樣就牙疼，乾脆挑明瞭講，“我懂點醫術，我給你看看吧！也省的去醫院麻煩別人。”
自從救了宋寶妮之後，程歡自學中醫的事兒也已經傳遍了。這會說要給章堯看看，倒也順理成章。
所以他這麼一說，其他人也都自動給他讓了位置。可章堯卻一下子就慌了。
“別，太麻煩您了，我一會自己回去縣城醫院。”
“不麻煩，好歹也是在我們國營飯店病的，總不能讓你這麼出去。”程歡一語雙關，伸手扣住了章堯的手腕。
“你放開我！”章堯拼命掙紮。
他是真的害怕了。來之前章堯從來沒聽說過程歡會醫術，也從來沒聽說過宋寶妮的病是程歡治好的傳言，所以才敢直接過來。要不然，他這種情況怎麼可能主動來找大夫？那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可程歡捏住他手腕的手力氣極大，他用盡渾身力氣都沒法掙開。
“喻崢，你到底要幹什麼？我是知青，你這樣做是在耍流氓！”
章堯已經快要被嚇瘋了。他連打帶踢，突然感覺手腕上扣著他的力度消失，趕緊掙脫開，然後拼命往外面跑去。
他身體的秘密，懷孕的秘密，還有他的打算，必須死死的守住，絕對不能被程歡發現。
然而剛沖到門口，就撞上了一個從外面跑進來的女人。
“啊！”章堯一個沒站穩，重重的坐在地上，肚子頓時一陣絞痛。
而那個被撞了的女人也同樣差點摔倒。扶著門框過了好一會，才站穩身體。接著，她就震驚的指著章堯，“怎麼是你？”
章堯聽到女人的聲音，原本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黯淡，他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鄧嬌。
在宋寶妮清醒之後，鄧嬌才知道黃根生會往死了打宋寶妮就是因為怕宋寶妮跑了敗露他曾經幾次猥褻宋寶妮的事兒。而她之所以白天找遍了學校都沒有找到宋寶妮，就是由於章堯的阻攔。
這一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如果哪天不是章堯阻攔，她的女兒根本不會去鬼門關走一趟。
怒從中來，鄧嬌一巴掌抽在了章堯的臉上，“你這個毒婦！你天天教我們寶妮，你怎麼可能認不出來照片？你分明看出來了，你為什麼攔著我找閨女？”
“寶妮那麼小，她差點就死了啊你知道嗎？”想到宋寶妮這些天遭的罪，鄧嬌越發恨得不行，抓著宋寶妮的頭髮，狠狠地搖晃著。
“放開我，有誤會。”章堯肚子疼的厲害，根本沒法反抗。
可鄧嬌也是氣瘋了，根本不聽。
“有誤會？有什麼誤會？眼看著把學生往火坑裡推，你也配當一個老師嗎？”
“你等著，你別走，我這就叫人把民警叫來。我倒要問問明知道有人拐賣兒童卻幫著隱瞞親生父母到底是什麼罪！”
“你放開我！你女兒丟不丟和我沒有關係！我不讓你進班級，那是學校規定。”
章堯這麼一拼命，鄧嬌突然覺得他看起來有點眼熟。
“章堯？”
“……”章堯一下子就慌了。
可鄧嬌卻意外冷靜下來，用一種格外詭異的眼神看著他，“怪不得你會攔著我找寶妮，原來是報復。就因為你纏著我弟弟不放的時候我罵了你是嗎？”
還有這種事！
不少人的目光都盯在了章堯身上。
“我沒有，你不能污蔑我！而且就算我喜歡鄧德春也不是罪過，現在已經是自由戀愛了！”章堯真的慌了。
可這樣的解釋，如果放在之前，可能還會有人覺得他可憐，鄧嬌咄咄逼人。然而有著宋寶妮的事兒之後，哪怕是那幫知青，在看章堯的眼神都變得不太對勁起來。
“這女人也太惡毒了，這樣的玩意怎麼能去當老師？”
“真是受不了，看她白白淨淨的，怎麼能連點良心都沒有。寶妮丫頭現在還在醫院裡住著呢！”
“不是咱們還在這和他說什麼啊！送民警那去，現在就去！”
這年頭，雖然生活沒有後來那麼繁華富足，可父母愛子之心卻是一樣的。
孩子可以說是最嚴苛的道德底線，拐賣兒童這種事兒，但凡是個為人父母的，聽到了心裡都忍受不了。
有就近的一把抓住章堯的手，就要把他往外拽。
那幾個一起來的男知青見情況不對，也回過神來過去想要把人拉住。結果卻被直接推到一旁。
“滾！拐賣孩子就應該都去坐牢！”
“攔什麼攔？你有孩子嗎？你知道孩子丟了是什麼感覺嗎？今天我們放了這個幫人販子躲避懲罰的，明天沒准我們自己的孩子就有危險。”
“你們放手！會死人的！”那幫知青還要攔著，可很快就被懟了回去。
“我也求求你們放手吧！早晚都是要當爹媽的人，先給自己積點德不好嗎？”
國營飯店門口一片吵鬧，經理出來了都沒管用。
最後還是程歡這一嗓子有效果，然而正是這一句話讓原本喧鬧的飯店裡瞬間變得安靜無比。而那些抓著章堯的手想要送他去警局的手也都下意識鬆開。至於章堯，更是慘白了臉，癱軟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他們清楚的聽見程歡說，“這個章知青懷孕了，兩個多月。”
兩個月，那是這批新來的知青剛到鄉裡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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