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曉月道:“踩了之後,好像還說了什麽話。”
“說了什麽?”監丞問。
孟曉月搖頭:“我沒聽清,但是許慧姝說了這話後,顏婧兒才動手…打她的。”
監丞又去問顏婧兒:“你可聽清了?”
顏婧兒點頭。
監丞問:“是什麽話?”
顏婧兒咬著唇,不語。
事情到此,基本算是明朗了。顏婧兒動手打人,是許慧姝挑事在先。至於挑的是什麽事,之前孟曉月說的那句‘去戲樓是不是見表哥’這話,監丞看了看顧景塵臉色,故意忽略了去。
他等了會兒,才問道:“顧大人您看這事……”
顧景塵斂著眉目,半晌,卻是開口道:“顏婧兒去戲樓確實只是聽戲。”
監丞一愣,趕緊點頭:“是是是,下官已問明事情原委,具體如何處置,還請…還請丞相大人和祭酒大人定奪。”
說完這句,監丞暗暗松了口氣。
伯夫人咬牙氣了會兒,訕笑道:“依我看,也就是小姑娘們口角紛爭罷了,倒不是什麽嚴重的事。”
“顏婧兒雖打了我家慧姝,還不小心撓出血。”伯夫人苦悶得很,卻不得不打圓場:“但我家慧姝也有錯。”
“姝兒,”她推了推女兒:“還不快點給丞相大人賠個不是。”
許慧姝窘迫,不情不願地福身:“我…我並非有意的,還請顧大人莫計較。”
顧景塵沒理,睨了眼低著頭倔強的顏婧兒,不緊不慢道:“伯夫人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伯夫人笑得比哭還難看,她之前說的話當然還記得。她說必須讓顏婧兒當著國子監所有學子的面賠禮道歉,必須按國子監最嚴厲的懲罰執行,且國子監必須開除此人,並永不錄用。
“適才事情沒弄清楚,”伯夫人道:“我一時護女心切便說了些糊塗話。”
“伯夫人說得對。”顧景塵卻道。
這話令伯夫人一愣,不明白他是個什麽意思。
連蘇雲平也抬了抬眼。
“國有國法,校有校規,國子監建書院百年,學風嚴謹端正。”顧景塵道:“學子們犯了錯,便要罰。打人者需罰,挑事者更需罰。”
“按書院規定第七十二條,搬弄是非者該如何處置?”
監丞心頭猛地一跳,倒沒想到顧景塵對國子監條規如此清楚。
更讓他心下駭然的是,其實搬弄是非的處罰有兩條。一條是較輕的,即搬弄是非事態不嚴重,處杖刑以十,自書其罪悔過。另一條,就是這第七十二條,即搬弄是非蓄意挑事至事態嚴重的,則處杖刑二十,並書院予除名,永不錄用。
這事嚴重不嚴重就在丞相大人的一句話中,他說嚴重那就是嚴重。
眼下看來,丞相大人這是不打算輕拿輕放了。
可對方乃是永誠伯府的姑娘,監丞也得罪不得,為難得很,他轉頭看向國子監祭酒,希望祭酒大人能說點什麽。
蘇雲平其實也有點驚訝,他知道顧景塵這人護短,但沒想到護短到如此地步。顧景塵在朝為官多年,自是該知息事寧人利大於弊,卻不想今日竟這般強勢,連永誠伯府的面子都不肯給。
不過,這也不關他的事,他看夠熱鬧,覺得事情該收尾了。便對監丞道:“看我做什麽,顧大人問你第七十二條處罰規定是什麽,你隻管說就是。”
“是是是,”監丞額頭冒汗,趕緊道:“依書院第七十二條規定,搬弄是非蓄意挑事至事態嚴重的,處以杖刑二十,且書院除名,永不錄用。”
伯夫人一聽,差點沒昏過去。
“監丞大人沒說錯?”伯夫人見顧景塵一點顏面都不給,氣得很,說道:“我家慧姝只是一時心直口快,可打人的就是她顏婧兒,我家慧姝脖頸還流血了你沒看見?”
“伯夫人,”監丞面色不悅:“你在質疑國子監百年條規?”
“我…”伯夫人氣得怒火中燒,但又不好對著顧景塵發作,隻得將火發泄在監丞頭上:“可我女兒被打的事要怎麽算?”
“打人者自然以條規處罰。”監丞說道:“適才丞相大人也說了,打人者要罰,挑事者也要罰。伯夫人若是覺得不公,自可入宮讓貴妃娘娘主持公道。”
他這話噎得伯夫人臉色難看得不行。
此前伯夫人拿這話來抖威風。她親妹妹嫁進信國公府做繼室,說來也是貴妃娘娘的嫂子,有這麽層關系在,她在夫人們的應酬宴會上頗是有臉面。
可這話說出來唬唬人能行,真要讓她進宮找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也不一定會聽,更不可能因為她去得罪顧景塵了。
“顧大人,”伯夫人不得不咽下心裡的氣,好臉相求道:“小姑娘們打打鬧鬧罷了,何須這般……”
顧景塵懶得費神掰扯,他突然站起身:“一天之內,給我個結果。”
這話是對著蘇雲平說的,蘇雲平趕緊起身:“是,下官定會嚴懲不貸,不過…”
他看向顏婧兒:“這罰嘛……”
“她今日身子不適。”顧景塵說。
“…哦。”蘇雲平了然地點頭:“既如此,改日罰也成。”
蘇雲平轉而又去問伯夫人:“許姑娘這二十杖刑,可也要改日?”
伯夫人氣得兩眼一番,真昏了過去。
第17章
當即,顧景塵領著顏婧兒出了國子監。到了常府街後,顏婧兒下馬車,見顧景塵背影冷硬挺拔地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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