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衡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面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轉紅。
嚴荀移不開眼地看著他,逼問道:“怎麽,傅少校有勇氣承諾,沒勇氣回答了?”
傅思衡知道他是在用激將法,因為他看起來也沒好到哪裡去,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攥成了拳頭。
面對這樣的嚴荀,傅思衡無論如何也無法騙自己了。
他輕輕彎起嘴角,說:“嚴荀,你聽說過一句話嗎。初戀是一首朦朧詩,不留余韻,就失去了應有的醇甜。”
嚴荀有點費解,擰了擰眉毛,心道他這是在說要留點余韻,是拒絕我的意思?
“謝謝你,把我初戀的余韻遺留了這麽多年。”傅思衡略帶不好意思,但還是看著他道,“那天不回答你,是不知道怎麽回答。不是‘喜歡過’,是‘還喜歡’。”
說完,他便轉開了臉,膚色白皙的耳朵紅了一片。
嚴荀足足愣了半分鍾,才回味過來他話中的含義。
傅思衡說他將余韻留下了這麽多年,也就是說……這幾年他一直沒有忘記自己,一直還喜歡他……
嚴荀慢慢地睜大雙眼,差點直接從椅子上蹦起來。
他激動得難以自已,伸手握住傅思衡的肩膀,迫使他轉過來:“你、你是認真的?你還喜歡我,對嗎?我沒聽錯吧,這不是在做夢吧。”
他一時手勁大了點,傅思衡有點痛,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嚴荀看見他對自己笑,不知道為什麽,一下子害羞起來,心臟跳得前所未有地快。
他的胸腔簡直要原地炸裂開來了,震驚、喜悅、幸福、不可思議,充滿了他的腦袋。
“那……你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嚴荀試探著問道,又急忙補充,“做我的男朋友,我不會把你當成附屬品omega,也會……也會尊重你、愛護你,把我最好最珍貴的都給你。”
他像個笨拙的求.偶器雄性,說出來的話又傻氣又真摯,還嫌不夠似的繼續道:“我會陪你去看宇宙中最美的風景,陪你去你的故鄉,只要你願意。我會和你一起上戰場,如果你不能擁有機甲,我就讓你開我的機甲。你喜歡什麽,我就給你什麽。你不喜歡我打架,我就再也不打了,你不喜歡我瞞著你,以後我什麽都告訴你。”
他青澀地努力表白道:“我也會說服我母親和陳阿姨接納我們的,總之,這些都不用你操心。只要你當我男朋友,我……我會把全天下最好的全都送給你,當然,我不需要你回以我什麽,因為對我而言你就是最好的了。”
“你是宇宙的饋贈,是銀河賜給我的糖。”嚴荀漲紅著臉說道,“我太太太感謝那艘飛船,能夠將你從赫拉,跨越數百萬光年,送到我身邊。”
傅思衡怔怔地看著他,心口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砰砰亂撞。
他第一次覺得嚴荀看上去這麽好看,並非相貌,而是他說話時眼中所透出的光芒。
嚴荀握緊了拳頭,深呼吸了一下,又問了一次:“所以,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這時,大使館忽然傳來警報聲,接著連續不停地狂響。
有敵人入侵!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起身衝了出去。
走廊上站滿了船員,面面相覷。
副官氣喘籲籲地擠了過來:“不好了,傅隊長!看守說拜恩遭遇外敵入侵,唐統領請您趕快過去一趟!”
傅思衡立刻說道:“你去門口等著,我拿點東西就來。”
他轉身回到房間時,通訊器就響了起來,唐碩走之前將一部拜恩內部通話的通訊器給了他。
傅思衡接通後按了免提,開始在櫃子裡找催化劑和抑製劑。
唐碩呼哧呼哧喘著氣,憤怒道:“你不是給我保證可以聯系華納的嗎!為什麽他們帶人打過來了?!”
傅思衡手一頓:“誰帶兵來的?”
那頭似乎砸了什麽東西,唐碩說:“顧重陽!他是來救你們的吧,哈,全是精銳部.隊,傅思衡,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如果他要硬攻,我現在就炸了大使館!”
傅思衡緩緩地收回手,過了片刻,沉沉地說道:“唐統領,你多慮了。”
不等唐碩再次開口,他說道:“他怕是不想救我,倒是想殺了我。”
唐碩一愣:“你少拿這些話糊弄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醫院就偷偷聯系華納了嗎。”
嚴荀將抑製劑遞到傅思衡手上,他看了眼嚴荀,對著通訊器道:“唐統領,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華納並非你想的那樣和諧。我且問你,是誰指使你囚禁我們的?”
不出意料,唐碩沉默了。
傅思衡將抑製劑收好,冷笑了一聲道:“如果現在還猜不出來的話,就太可笑了。是顧梟吧,他許諾了你什麽?一旦將我們滅口,就把你的族人還回來?”
那邊呼吸明顯一緊。
傅思衡說:“唐碩啊唐碩,這種陰險小人說的話你也信。再讓我猜猜,顧重陽是不是打著營救的旗號,讓你把我們交出去,你覺得心生疑惑,才對我先發製人的?”
唐碩忍不住說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麽多alpha士兵,是他想調動就能調動的?”
嚴荀看了過來,兩人眼中都有著了然。
傅思衡說:“通訊器裡說不清楚,讓你的人過來,我現在去找你。”
“已經過去了,五分鍾後到門口。”唐碩書,“傅思衡,我知道你是指揮高手,計謀向來玩得轉,但你最好別跟我耍什麽花樣。窮途末路的人,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他說完便切斷了通話,嚴荀從櫃子裡拿出一條軍裝領帶,將櫃子關好。
傅思衡說:“我去去就來,你在這裡……嚴荀?嚴荀!”
他話未說完,被猛地翻轉過身體。
嚴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身後鉗製住他的雙臂,用領帶三下五除二地捆上。
他打了個死結,但中間綁得並不很緊,足以讓傅思衡用一陣子才能掙脫。
傅思衡對他一直沒有防備,瞬間怒了:“你什麽毛病?給我解開!”
嚴荀說:“噓,安靜點。”
他按著傅思衡坐到椅子上,順手把他的腿也捆上了。
“你到底在幹什麽?!”傅思衡是真的生氣了。
嚴荀直起身,湊過去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純情至極的一個算不上吻的吻,卻讓傅思衡立刻沒了聲音。
嚴荀低低地笑了起來,伸手在他唇上抹了抹,說:“我舍不得你冒險,一次都不行。等我打贏了顧重陽,回來娶你。”
“你說什麽胡話……不對,嚴荀,你快放開我!”傅思衡差點被他的話帶過去,隨即清醒過來,掙扎道。
“別亂動,手磨破了我心疼。”嚴荀說道,“他本來就是衝著我來的,這一趟遭遇也都是因為我。小衡,乖乖在這裡等我。”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叫過這兩個字,傅思衡停了下來。
嚴荀刮了刮他的鼻梁,露出一如既往的寵溺微笑,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三天前。
華納議事廳。
國防部和銀河陸戰隊分兩邊排坐,君主坐在正中央的位置,兩手分別是嚴震安、傅守明。
碩大的會議室鬧哄哄,吵成一團。
“明顯這就是陸戰隊的陰謀!誰都知道這幾年返航軍屢次挑事,東邊的反.動上次就查明是他們策劃的,再加上帝軍大偷襲事件,簡直罪不可恕!”
“扯淡!返航軍早就被壓製住了,我看是嚴司令大義滅親吧,不惜犧牲自己的兒子,也要栽贓嫁禍。”
“什麽叫犧牲自己的兒子?你們說話別太難聽!”
“是誰他媽先說話難聽的?”
會議從一開始的和談到現在共進行了三個小時,已經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君主皺了皺眉。
嚴震安冷聲道:“想打架?滾出去打。”
傅守明也看了看自己的下屬,眼神深沉,下屬立馬不吭聲了。
顧梟溫聲道:“君主,這樣商量也不是辦法,要不我帶人去一趟拜恩。拜恩一直與我們有合作,照理來說應該不會不放人的,可能只是尚未確定兩位公子的身份。”
他的語氣十分憂心,像是很為兩人考慮。
“你身上還有要務,讓重陽去吧。”嚴震安說道。
君主點了點頭:“可以。”
傅守明說:“顧公子一個人怕是顧不過來,我這邊也派個人打幫手好了。”
顧梟看向他,笑道:“傅元帥這是不放心國防部?怎麽說,我也是看著嚴荀長大的,他和重陽關系也不錯,不會有事的。”
嚴震安的臉迅速冷了下來,也看向了他。
傅守明面色深不可測,看不出什麽情緒:“那倒不是,只是我家那小子脾氣固執,我怕不是我的人,他不肯跟著回來。”
顧梟還要說什麽,君主抬了抬手道:“就按傅元帥所說的做,散會。”
國防部那邊一個個都面露不快,但只能不爽地看他們幾眼。
當天下午,顧重陽奉命從外面回來,登上了華納目前最快的戰鬥飛船。
當他接到顧梟的命令時,還有點詫異,但上船看見方卓後,便面露嘲弄。
“你也來了,是怕我把你家少校一刀哢擦了?”他哂笑道。
方卓看著窗外,等待升空的空隙,說道:“的確,誰不知道你和嚴荀不和,連帶傅少校也不是沒可能。”
顧重陽打量了他幾眼,剛要說話,便看見旁邊的艙內露出一個頂著卷毛的腦袋。
師遠洋探出頭道:“方卓,這防護服怎麽穿啊,我的腿老套不進去……”
他皺著鼻子,抬頭看見了顧重陽,立馬閉上嘴,回到艙內,像隻慌不擇路的小倉鼠。
顧重陽挑了挑嘴角:“他也來了,看來,這一路不會很無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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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一次表白,預告一下還有第二次,本次狗子略微青澀,讓他先熟悉一下流程。
文中“初戀是一首朦朧詩,不留余韻,就失去了應有的醇甜。”出自席慕蓉的《初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