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浮動著曇花的香氣,藍色的花瓣在月色中逐漸變得妖冶動人。
傅思衡早在觸碰到他視線的刹那,就閃電般轉開了頭。他看似專注地看著花,余光瞥見嚴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看什麽。”他狀似平淡地開口道。
嚴荀安靜了片刻,小聲說:“你好看。”
他說得是真心話,不帶思考地就脫口而出了。
當他收回視線,再次看過去的時候,傅思衡連耳朵根都紅了。
曖昧的分子在毯子下面散播開來,寒夜中顯得又熾熱又讓人心癢癢。
傅思衡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你的信息素跑出來了。”
嚴荀刹那間忘情,趕忙收斂些許,想退出來:“你覺得不舒服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系,別動,就這樣吧。”傅思衡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扯了回來。
嚴荀被他碰到自己滾燙的皮膚,瞬間有點失控,喉結上下滾了滾,胳膊一抬,不小心碰掉了一片曇花的花瓣。
“啊,掉了。”他蹲下身,將花瓣拿在手心撿了起來。
此時,露台的門鎖轉動了一下,他們都沒有發現。
嚴荀整個人被垂落的毯子包住,正要起身。
外面傳來傅守明的聲音:“小衡,這麽晚還沒睡?”
兩人同時僵住了,嚴荀猛然抬起頭,望向傅思衡,對方也低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下一秒,嚴荀佝僂著藏在了毯子下面,傅思衡也手忙腳亂地替他遮好。
好在月黑風高,露台只有一盞昏黃的燈,傅守明並沒有發現。
傅思衡往前走了一步,將嚴荀遮嚴實了,才用一種別扭的姿勢回頭道:“爸,我……睡不著出來吹吹風,你怎麽來了。”
傅守明沒有發現他的異常,披著外套走到他旁邊。
嚴荀趕緊往下縮了縮身體,整個人貼在傅思衡的小腿上,他個子太高,蹲下來頭頂也剛好到他胯.部。
而傅守明就站在他旁邊,兩人中間隻隔了一層毯子。
嚴荀的心狂跳不止,連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傅守明晚上吃多了菜,覺得有些口渴,出來找水喝的時候,發現二樓露台的燈是亮著的,便找了上來。
“我也睡不著,別說,現在這麽一看,這房子確實買的不錯。”傅守明扶著花架,眺望星空道。
剛才兩個人隻注意到曇花,都沒有欣賞這棟樓最出名的夜景。
從頂層看去,華納的夜空是一個帶有弧度的形狀,像是幕布鋪在空中一般。最近的小行星甚至能看得見它的顏色,透著薄暮的金黃。
這個視角對天文愛好者來說,絕對是完美角度。
不過即使能看得見萬千星星,也看不見赫拉。
傅思衡沒有多少興趣欣賞,說道:“爸,夜裡風涼,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著急趕人走,傅守明多待一秒,他發現嚴荀的幾率就增大一分。
要是一開始就撞見反而好解釋,但剛才兩人都下意識躲藏,這會兒反倒不好說破了。
但傅守明卻不這麽想,他的想法是難得和兒子有了共處的時間,得好好把握機會。
“我還不困,最近身體怎麽樣,訓練還能適應嗎?”他說道。
嚴荀內心叫苦不迭,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蜷縮在傅思衡腳底下,還要提心吊膽,簡直是一場酷.刑。
傅思衡乾咳了幾聲道:“還行,和以前沒什麽區別。”
傅守明沉默了一會兒,說:“既然這樣,那一年期滿後就回來吧。”
他這句話聽起來似乎沒什麽其他意思,但傅思衡腦袋裡靈光一閃,問道:“爸,你當初把我調來帝軍大,是不是沒想到我會分化成omega?”
傅思衡想問的其實不是這句話,但礙於嚴荀在,他無法直接問為什麽要把他調過來。
傅守明看了他一眼,果然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我沒想到。”他大方承認道。
但其實傅守明沒有告訴他,自己想讓他回陸戰隊,也不過是剛剛一刹那想到的而已。
他總是以為自己的兒子很強大,他不僅僅是自己的驕傲,更是陸戰隊的一柄利刃。
傅思衡猜的沒錯,傅守明把他調到帝軍大,確實是為了在這裡安插自己的勢力。嚴震安以為沒有人知道夜巡隊是君主掌控的,但傅守明對此一清二楚。陸戰隊和君主的關系亦敵亦友,在一個不清楚未來關系會發展成怎樣的上級面前,讓他身邊有自己的人是最明智不過的辦法。
而當時陸戰隊唯一符合條件,又不會讓人起疑的人,就是缺乏基層經驗的傅思衡。人人都以為他送傅思衡去是為了上升,包括陳曼的一席話,更加固了別人的想法。
此時讓傅思衡留在帝軍大,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傅守明卻在關鍵時刻動搖了,因為今晚的近距離接觸,讓他忽然發現,自己的兒子並不是一個強大到無敵的機器。
接近他的那一刻,傅守明聞到了一股很淡的、屬於alpha的氣味。
那絲氣息遊離在傅思衡披著的毛毯上,其作用是什麽,傅守明心裡再清楚不過。
——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傅思衡是一個需要保護、需要安全感的omega。
不管那個留下氣味的alpha是誰,都深刻地說明他不再適合呆在帝軍大。
原本他派方卓來的目的是為了協助傅思衡,並打算後面再慢慢讓他了解到陸戰隊在找的內鬼一事。但是如今看來,傅守明開始不忍心把他放在一個全是異性的位置上。
一想到每天他要被迫接觸不少alpha,傅守明就覺得胸腔沉悶。
他沉沉地說道:“小衡,其他事你不用過多了解,任期一滿,我就安排讓你調回來。”
傅思衡愣了愣,感到自己的褲腿一緊,這才想起差點被他遺忘的嚴荀。
他清了清嗓子,說:“爸,調任的事情不著急。我覺得帶學生和單純帶兵不太一樣,能學到挺多東西的,多待一段時間也沒有關系。”
嚴荀一點一點放下他的褲腳,輕輕籲了一口氣。
聞言,傅守明的臉色變了變,好半天才說道:“你真覺得沒關系?每天應付那些alpha,不會覺得疲憊嗎,還有嚴家那小子,一看就居心不軌的樣子。”
傅思衡的褲腳又一緊,他無奈地解釋道:“他們都要遵守校規校紀的,不會無故騷擾我。至於嚴荀,他其實心地不壞,爸,你不要對他的印象過於刻板了。”
“哼,你少聽那小子胡言亂語地騙你,畢竟嚴夫人也是個中高手,當心他給你吃暗虧。”傅守明冷笑道。
傅思衡有點尷尬,心想陳曼果然還是告狀了,看來他知道了她和陸娜的矛盾。
他想了想,覺得還是有必要在父親面前糾正一下嚴荀的形象,否則以後再見到他,傅守明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的確喜歡滿嘴跑火車,隨便用理由搪塞別人,揣著明白裝糊塗。”傅思衡慢慢地說道,語氣很平靜,惹得傅守明不由扭頭看向他。
嚴荀也抬起頭看了過去,盡管他只能看見傅思衡的睡衣和毛毯。
“但他也擁有一腔熱血,熱愛自己所追逐的夢想。”傅思衡笑了笑,說,“他胡說八道,是為了逗別人開心。常常用無關緊要的理由輕描淡寫,是為了不讓別人擔心。看著像個糊塗鬼,其實心裡拎得門兒清。如果讓我選擇,我會相信他。”
他看向傅守明道:“爸,你知道嗎,我活了二十幾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人。他就像恆星,肆無忌憚地用將最耀眼的光芒展示給眾人,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我身邊他會不由自主地收斂自己的鋒芒。”
“他明明輕易就能與我抗衡,卻每次都一副打不過我的樣子。明明在眾人面前那麽驕傲,卻在和我做朋友時願意拋開所有的面子。”
他淡淡地說:“爸,這就是我對他的看法,所以我不想當心他,也不覺得他會讓我吃虧。”
嚴荀抓著他的褲腳,一動不動,仿佛凝固成了一個木樁。
傅守明的眼神變得很複雜,和他對視了一會兒,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
“你要是不說他名字,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我對你母親。”
傅思衡顯然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句,有點不自然地說:“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再進一步也不可能了,”傅守明隨手打破了嚴荀的希望,“就算他喜歡你,也要考慮他父親的意思,嚴震安是不會待見陸戰隊的人的。”
傅思衡覺得聊到這裡也差不多了,生怕他再說出什麽讓嚴荀躁動的話來,於是便道:“爸,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傅守明歎了口氣,說:“別的不談,我隻想知道,你對他的態度也真的只是朋友?”
嚴荀呼吸一窒。
傅思衡垂下眼眸,並沒有回答他。
傅守明上前一步,幫他拉了拉快要滑落下來的毛毯:“不是爸爸說話……”
他講到一半,突然覺得毛毯拽不動,便又用力往上提了提。
這一提,就直接露出了一隻腳。
傅守明:“……”
傅思衡:“……”
五分鍾後,嚴荀被拎著後衣領扔出了門外。
防.彈門重重地砰地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他穿著短袖短褲,光著腳敲門喊道:“嶽……不、伯父,對不起!我真的真的誠心道歉!請您原諒我!我不是想吃傅教官豆腐啊!我和外面那些alpha不一樣!”
他垂頭喪氣地無力道:“好歹……給我件衣服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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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守明(冷笑):這尼瑪就是恆星?隕落的恆星嗎,還要躲在媳婦兒的褲腿下。
你們賭營養液的都沒贏啊!#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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