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荀莫名其妙:“啥?我真的想,不騙你。”
傅思衡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嚴荀真的不對勁。
但眼看著藍軍已經要攻入峽谷,他迅速掛斷了和師遠洋的通話,開始專心指揮。
“本指令第一次下達,三隊隊長嚴荀到峽谷口防守。”三隊頻道的廣播中,傳來傅思衡沉著的聲音。
透過微弱的電流傳導,帶著一絲沙啞的味道。
嚴荀也沒關對講器,衝著身後的人一揮手道:“走,去峽谷。”
羅樹端著槍嘿嘿笑道:“教官的聲音好有磁性啊,隔著麥也這麽好聽。”
時宏駿給了他一下:“胡說八道什麽呢,嚴隊沒關對講機!”
“聽見沒,傅教官,大家誇你聲音好聽呢。”嚴荀對這種演練駕馭的遊刃有余,邊帶隊邊說道。
傅思衡張張嘴想罵他,但又想到師遠洋剛才的話,他現在的狀態最好別受到什麽刺激,便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峽谷的地形,指揮道:“埋伏在草叢裡,不要靠近水流,會有聲音。”
四周靜悄悄的,五人小分隊都警惕地望著周圍。
嚴荀隨手摘了一顆果子塞進嘴裡,對著對講機道:“傅教官,今天中午吃什麽啊,帶隊耗費體力,我都餓了。”
要是換了平時,他在演練中這樣閑聊,傅思衡早就直接切斷通話,讓人把他頂替下來了。
但那頭靜了兩秒,說道:“清蒸乳鴿,糖醋鯽魚,炒小青菜,燉雞蛋和冬菇老鴨湯。”
小分隊沉默了片刻,開始瘋狂議論。
“我操,傅教官這是怎麽了?”
“我的媽呀,那頭真的是傅教官嗎?我們不會已經被偷換首腦了吧!”
“好嚇人,我們這就輸了?!”
嚴荀扭頭對他們做了個口型:“閉嘴。”
他心情不錯地說:“居然還真的回答我了,放心吧,就衝你這背菜譜的流利勁兒,今天說什麽我也要給你整個第一回 來。”
傅思衡將對講機捏的死緊,上面的塑料外殼哢擦作響。
他微笑著咬牙道:“加油。”
趁著眾人在峽谷埋伏的功夫,傅思衡轉而切換頻道指揮一隊和二隊。
羅樹緊張又無聊地和時宏駿猜拳:“誰贏了誰就去和教官說,集訓完讓他請客吃飯。石頭剪刀布——”
時宏駿贏了,他發出一聲慘叫:“我不要,我害怕!”
嚴荀呸地一聲把核吐了,卷起袖子道:“廢物,我來,石頭剪刀布——”
“哇,嚴隊贏了!你去你去!”時宏駿高興地拍手道。
朱榮立馬猛扇他後腦杓:“傻逼啊,我們在埋伏!小點聲!”
嚴荀卸下槍揉了揉肩膀道:“沒戲,八成是被藍軍忽悠了,人家根本沒想走這條道,三分鍾內傅教官必叫我們撤離。”
他話音剛落,三隊頻道就響起了傅思衡的命令:“本指令第一次下達,三隊隊長嚴荀速度撤離峽谷。”
“不過,再守一守,說不定能逮到個想立功的漏網之魚。”嚴荀忽然又端起槍道。
“哎?”身後的學員們有點懵逼,不知道該聽誰的。
傅思衡看了看大屏幕上面的紅點,居然一動不動。
他皺眉舉起對講機:“本指令第二次下達,三隊隊長嚴荀速度撤離峽谷。”
紅點依舊紋絲不動。
嚴荀眯起一隻眼睛,果然遠遠看見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自以為隱秘地向這裡摸了過來。
他後面的學員都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喘。
傅思衡說:“嚴荀,撤退。”
與此同時,消音.槍的子.彈身寸出,遠處的人發出一聲悶哼,撲倒在地。
學員們紛紛歡呼。
“嚴隊牛逼!乾.死一個!”
“艸,這是怎麽看到的?我瞄了半天都沒看見!”
“啊啊啊我吹爆嚴隊的槍法!簡直神射手!”
嚴荀收起槍道:“穿了偽裝服,不容易察覺,但我是誰,身經百戰的老將。”
對講機再次傳來傅思衡的催促:“嚴荀,聽見我說話沒有?”
他這才慢悠悠地打開通話,卻由於太過得意,一不小心按了全軍廣播。
廣播裡傳來嚴荀痞裡痞氣的哼哼聲:“嚴荀長,嚴荀短,嚴荀單身你不管。”
傅思衡:“……”
指揮室負責通訊的人全都望向他,場面一度非常膠著。
“傅教官,撤退回來以後,包分配男朋友嗎?”嚴荀背上槍,大大咧咧地對著對講機喊道。
學員們哄笑:“哈哈哈哈,贏了就包分配一個教官!”
傅思衡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終切斷了三隊的頻道通話。
他的眼睛在帳篷裡掃視了一圈,通訊員們全部低下頭,開始裝模作樣地忙碌。
這次演練戰場,嚴荀帶的隊伍大獲全勝。
當然這也沒什麽好驕傲的,一個好的指揮官勝過一群兵,傅思衡通知大家,明天他將去藍軍指揮。
得知這個消息後,藍軍歡呼得跟中了頭等彩票一樣。
羅樹蔫兒了吧唧:“都怪嚴隊,肯定是他不服從命令,惹教官生氣了。”
時宏駿看了一眼被傅思衡叫走的嚴荀的背影,說:“我怎麽覺著,教官也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呢。他剛才還溫聲細語地讓嚴隊過去,換了早些時候,估計一巴掌就呼上去了。”
“……你說的好像有道理,祝福嚴隊吧。”羅樹嚴肅道。
傅思衡將嚴荀單獨叫到了指揮帳篷裡,指了指椅子說:“坐。”
嚴荀已經做好準備被他痛罵一頓,沒想到他好聲好氣地還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他忍不住打量傅思衡,腦子裡回憶起羅樹他們的話,這該不會真的是外星人入侵吧?他眼前的這是傅思衡本衡??
傅思衡抬了抬手,他立即閉上眼睛,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他要動手了他要動手了他要動手了!
下一秒,傅思衡將他手上的咖啡拿走,換了杯熱牛奶給他道:“算了,你還是喝這個吧,喝咖啡更睡不著覺,容易胡思亂想。”
嚴荀睜開眼睛望著手上熱乎乎的牛奶,在椅子底下暗暗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直吸氣,才覺得這不是在做夢。
他戰戰兢兢地喝了一口牛奶,對方的不正常比直接批評還要來的讓他膽戰心驚。
傅思衡在他對面坐下,猶豫著開口道:“今天的演練,你帶的不錯,不,應該說是非常好。”
嚴荀被牛奶嗆住了,他頭一次聽見傅思衡破天荒地誇讚別人,居然是違抗了他指揮的演練。
“咳咳,咳咳咳……”
傅思衡見他喘不過氣來,趕忙從口袋裡掏出帕子遞過去。
嚴荀接過來捂在嘴巴上,鼻端傳來絲絲縷縷的晚香蜜桃氣息,讓他的臉更紅了。
他低頭道:“沒有沒有,我應該抱歉才是,我不是故意開全軍廣播的。”
回來後,大家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他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個什麽樣的錯誤。
“不服從指揮也是我的不對,沒給學員們做出好的榜樣,對不起。”他挺真誠地說。
傅思衡忙道:“不不不,這不是……嗯,我的意思是,沒關系。”
嚴荀:“?”
他快傻了,連帕子都忘了還回去。
傅思衡擰了擰眉,組織好措辭道:“你不要想太多,也別有什麽負擔。這只是演習,況且還不是正式的演習。其實我覺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alpha。”
他想到師遠洋說的嚴荀為了“男朋友”和家裡決裂,那個所謂的“男朋友”應該是他吧。沒想到他居然為自己付出了這麽多,並且還要用出家相逼。
傅思衡捫心自問,自己很難做得到他這一步,不由產生了一種愧疚和自責交加的心理。
嚴荀舔了舔嘴唇,覺得迷迷糊糊,但他最後一句,又讓他整個人都飄了起來。
他看見傅思衡低垂著眼眸,眼神帶著幾分惆悵,幾分迷茫。瞬間心臟像是被撓了一下,腦子裡砰砰放起了煙花。
啊,他說我是他見過最優秀的alpha!
他還誇我,帶隊帶的好!
傅思衡沒聽到他說話,心裡有點著急,生怕他又動了出家的念頭,於是說道:“你不是說你的責任是國防部嗎,像你這樣的人,以後肯定會立下赫赫戰功的,我期待看見你征戰四方的那一天,相信這也是很多人的期待。”
嚴荀腦子裡嗡嗡作響,努力分析: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不反對我進國防部了?
他向來知道傅思衡有多不喜歡國防部,但為了他竟退讓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果然,是喜歡自己的。
嚴荀刷的一下漲紅了臉,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對視。
傅思衡悄悄掀了掀眼皮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除了臉色紅潤點沒什麽異常,便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起身拍了拍嚴荀的肩膀,鼓勵道:“慢慢來吧,你已經很厲害了,不要太壓抑自己。塵世間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的,比如美酒飆車,帥哥美人,功名利祿,何必要四大皆空呢。早點休息吧。”
說完後,他走出了帳篷,留下嚴荀獨自凌亂。
不要太壓抑自己——他這是在鼓勵自己告白?!
塵世間還是有很多美好的——嗚嗚,傅教官是世間最美好的人了,他當然有這個覺悟!
美酒飆車,帥哥美人,功名利祿。他臉頰紅得要滴血,心裡小鹿亂撞。
這些我都不要,要你就夠了啊。
嚴荀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堅定地認清了一個事實,傅思衡對他的好感,遠遠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
他喜歡他,頂著一切家族壓力、天性使命來喜歡他,這是他深愛的omega,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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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苟:回首沾染愛情的歲月,那是我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親媽求饒,求你們別嘲笑狗子,他已經很可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