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催長

　　青冥一句下界早已成為了死界極大的震驚了老鬼頭。他自甦醒後雖也察覺出不對，但因著是魂體，並不具上古的法力，故不知道情況已經惡劣成這般摸樣。眼見青冥神色淡然，並無絲毫的憂慮，老鬼頭遲疑，「你可是有了拯救的法子？」

　　青冥聞言一怔，隨即笑看老鬼頭，肯定的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老鬼頭驚愕的跳了起來，「那豈不是說我們隨時都會死？你怎麼還能這般淡然？」

　　青冥看著老鬼頭著急的樣子，不由失笑，「我只是說沒有想到拯救的法子，但沒有說我們就會死。」

　　老鬼頭看著青冥胸有成竹的樣子，突然恍然，「楚天秘境。」

　　青冥點了點頭，「只要我們待在楚天秘境，下界崩塌陷入虛無，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影響。」

　　老鬼頭一時遲疑，「那小玉子他們怎麼辦？」

　　青冥掃了一眼還在昏迷的蕭翎玉，不甚在意，「你若捨不得他，將其帶入楚天秘境即可。」

　　老鬼頭想著蕭翎玉身後的楚鳴巍和雲天宗，深覺下界真若崩塌，到時進來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了，也不知青冥到時會不會同意。但又想青冥不若荊斬這般對人族仇視，反正秘境這般大，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青冥見著老鬼頭神色不定，心下一轉已然明了他所想，不由臉上帶出了笑意。不管人魔兩族過往有何恩怨，經過這無盡的歲月他早已看開。難得他和青衣現在沒有任何的阻礙能在一起，他自是希望青衣日日快活，青衣所想對他而言不過隨手而為，他又怎麼會不依他所願。

　　青冥正要對著老鬼頭開口，一團白色的身影猛地衝了過來，一個打滾壓到了蕭翎玉的身上，「小怪物，小怪物，快醒醒。」

　　蕭翎玉其實早在老鬼頭當時呼喊自己時就醒了過來，卻偏偏眼前彷彿被什麼糊住，怎麼也掙不開眼，喉口仿若被堵，說不出話來，身子更是軟弱無力動不了分毫。這半天蕭翎玉聽著青冥和老鬼頭的對話，心中正由兩人的愛恨情仇突然過渡到生死存亡上面吃驚不已，朱玉潤這般猛地紮了過來，正正砸到了蕭翎玉的心口，只把他砸的一口氣堵在心裡，半天上不來。

　　耳聽朱玉潤還趴在身上喊著小怪物，蕭翎玉雖是背氣，心下卻也偎貼，只覺沒有白給朱玉潤吃那麼多點心。隨即又想到了大師兄，現在老鬼頭和朱玉潤都在身邊，不知道大師兄又在哪裡？不過聽青冥講話頗為通情達理，想必不會對大師兄做什麼。

　　蕭翎玉一時睜不開眼，心中東想西想，老鬼頭眼見朱玉潤在蕭翎玉身上跳來跳去，一招手將朱玉潤招到了身邊。

　　朱玉潤被大力帶離了蕭翎玉，飛到了老鬼頭的面前。直覺對面之人十分親切，卻又想不出他是誰，不由神情疑惑。

　　青冥看著朱玉潤頗具人性化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

　　朱玉潤聽著笑聲，下意識的轉頭看去，卻在接觸到青冥時，渾身僵在了那裡。嗚嗚，小怪物快醒醒，這個人好可怕。

　　朱玉潤身為靈犀豬，雖然沒有在上古生活過，卻因著血脈傳承，本能的對魔族有著懼怕。眼前青冥雖是笑容滿面，但身上隱約的魔氣卻是讓朱玉潤感覺畏懼不已，當下四蹄一伸，立時裝死。

　　青冥眼見朱玉潤的一系列表現，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色，眼神掃過老鬼頭，卻是詢問之意。

　　老鬼頭早已習慣朱玉潤這般作態，一把將其撈起，「死小白。」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稱呼，朱玉潤猛地睜開眼，還是認不出對面之人。

　　這些年下來，老鬼頭已對朱玉潤的智商不抱希望，當下壓低聲音，「是我，老鬼頭。」

　　朱玉潤眨眨眼，神色疑惑，「咦，老鬼頭你從鐲子裡出來啦？」

　　老鬼頭點了點頭，朱玉潤仔細的嗅了嗅，猶豫半響終是相信了老鬼頭所言。當下四蹄並用，掙扎的撲到了老鬼頭的懷中，「嗚嗚，老鬼頭，旁邊那個人好可怕。」

　　老鬼頭正要安慰懷中的朱玉潤幾句，朱玉潤又掙扎出來，語氣急切，「老鬼頭，小怪物怎麼了，是生病了嗎？小豬把果子給小怪物吃，小怪物是不是就會好起來？」話畢當即一張口，三顆蒼翠欲滴的果子從口中吐出。

　　老鬼頭看著朱玉潤眼巴巴的大眼睛，心下一軟，正要開口說不用。身旁的青冥眼神一閃，突然伸手將朱玉潤拎了過去，不顧朱玉潤四蹄掙扎，一指點在了朱玉潤的額頭。金光散過，一顆散發著淡淡柔光的珠子從朱玉潤的額頭浮現了出來。

　　這顆珠子被青冥牽引著慢慢的離開了朱玉潤的額頭，光芒隨之開始暗淡，最後待得這顆珠子徹底離開朱玉潤，整個已變得暗淡無光，看不出一絲異常。

　　隨著這顆珠子的飄出，朱玉潤神色頓時萎靡，身子停下了掙扎四蹄軟軟的垂了下去。

　　「你做什麼？」

　　眼見朱玉潤的身體軟了下來，老鬼頭驚愕的喊了起來。這些年被困在幽冥鐲中，除了蕭翎玉陪伴他的只有朱玉潤，他早已將其看成了自己人。青冥的突然出手讓老鬼頭十分意外。

　　青冥沒有立時回答老鬼頭而是小心的探出了一絲神識滲入了手中的珠子，片刻後青冥收回神識，一指點在了珠子上面緩緩的將其封入了朱玉潤的體內。隨著珠子進入朱玉潤的額頭，朱玉潤萎靡的神色開始好轉，又變得精神起來。

　　隨意的將朱玉潤甩回了老鬼頭的懷中，青冥掃了一眼望著自己瑟瑟發抖的小白豬，看向了老鬼頭，「這頭靈犀豬已開啟了靈智，形成了空間？」

　　老鬼頭雖不知青冥何意，還是點了點頭。

　　青冥眉頭微蹙，「剛剛那顆珠子是靈犀豬的精核，精核通常伴隨著靈犀豬體內空間的形成而形成。不過剛剛那顆珠子上面有另外一頭靈犀豬的印記，它並不是你懷中這頭靈犀豬自己生成的精核。」

　　「什麼意思？」老鬼頭一時反應不來青冥想了想開口道，「靈犀豬是上古異獸隸屬於妖族。妖族傳承同人魔兩族不同，不是後天學習而是先天的血脈傳承。也就是說妖族的神通俱是天生就有，隨著他們的成長而一點點顯現。這種傳承雖是方便卻也有一點，傳承伴隨的是漫長的時間，無論是靈智的開啟，還是神通的顯現，妖族都需要大量的時間。這頭靈犀豬不過成長短短十幾年，除開了靈智不說還在體內形成了空間，你就沒有過什麼懷疑？」

　　老鬼頭下意識追問，「懷疑什麼？」

　　青冥望著老鬼頭嘆息一聲，他就知道老鬼頭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眼見老鬼頭還是一副等著解惑的摸樣，青冥耐心的解釋道，「這頭靈犀豬的靈智同空間並不是正常開啟的，而是被人為強行提前。他體內的精核並不是自然生成，而是被人用法力封印在他體內，強迫的同他交融在一起。他現在體內的空間其實是被這個精核所誘開的。」

　　老鬼頭聽得明白，神色訝然，「你說朱玉潤是被強行進階？那這樣會不會有什麼隱患？」

　　青冥眉頭微蹙，「像他這般情況我還是頭一次見，精核既是已在他體內誘開了空間，看他現在活蹦亂跳的樣子想來身體應該是沒事。不過靈智的開啟一向需要順其自然，他這般被強行開啟，以後可能靈智方面要差一點了。」

　　老鬼頭鬆了一口氣，「身體沒事就好，至於靈智，差就差吧，有我和小玉子，自是不會讓他受委屈。」

　　青冥搖了搖頭，「你有沒有想過，靈犀豬隻要順其自然都能開啟靈智和空間，為何還需要強行這般？若是一個不慎，漫說靈智受損，可能他一輩子都無法再開啟空間，更不要提幻化為人形了。而且你以為精核是如何來的？隨著靈犀豬的死去，精核會同他體內的空間一同消散，想要保留下精核，卻是需要從活的靈犀豬體內生生將其分出，而沒有了精核的靈犀豬撐死也就只能再活數百年而已。」

　　說到這裡青冥再一次看向了朱玉潤，看著那個紮在老鬼頭懷中不肯看向自己的小白豬，臉上閃過一絲憐憫，「將精核封印在他體內之人未必是為著他好。」

　　老鬼頭猛地一震，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了幻妖境。